作者:宋‧寇宗奭
草豆蔻也,氣味極辛,微香。此是對肉豆蔻而名之。若作果,則味不和。不知前人之意,編入果部有何意義?性溫而調散冷氣,力甚速。花性熱,淹置京師,然味不甚美,微苦。必為能消酒毒,故為果。花乾則色淡紫。
先朝西夏持師子來獻,使人兼葡萄遺州郡,比中國者皆相似。最難乾,不乾不可收,仍酸澌不可食。李白所謂“胡人歲獻葡萄酒”者是此。瘡 不出,食之盡出。多食皆昏人眼。波斯國所出,大者如雞卵。
非覆盆也,自別是一種,雖枯敗而枝梗不散。今人不見用此。即賈山策中所言者是此。
覆盆子長條,四、五月紅熟。秦州甚多,永興、華州亦有。及時,山中人采來賣,其味酸甘,外如荔枝,櫻桃許大,軟紅可愛。失采,則就枝生蛆。益腎臟,縮小便,服之當覆其溺器,如此取名。食之多熱。收時,五六分熟便可採。烈日曝,仍須薄綿蒙之。今人取汁作煎為果,仍少加蜜,或熬為稀湯,點服,治肺虛寒。采時著水,則不堪煎。
今先青州,次晉州,此二等可晒曝入藥,益脾胃為佳。余只可充食用。又云,御棗甘美輕脆,後眾棗熟,以其甘,故多生蟲。今人所謂撲落酥者是。又有牙棗,先眾棗熟,亦甘美,但微酸,尖長。此二等只堪啖,不堪收曝。今人將乾棗去核,於鐺鍋中微火緩逼乾為末,量多少,入生薑末為湯,點服,調和胃氣。又,將煮棗肉和治脾胃丸藥,尤佳。又青州棗去皮核,焙乾為棗圈,達都下,為奇果。
今天下皆有之。河北沿溏濼居人采得,舂去皮,搗仁為粉,蒸炸作餅,可以代糧。食多,不益脾胃氣,兼難消化。
就蓬中乾者為石蓮子,取其肉於砂盆中乾,擦去浮上赤色,留青心,為末,少入龍腦為湯點,寧心志,清神,然亦有粉紅千葉、白千葉者,皆不實。如此是有四等也。其根惟白蓮為佳。今禁中又生碧蓮,亦一瑞也。
今世俗謂之菱角,所在有。煮熟取仁食之,代糧,不益脾。又有水菱,亦芰也,但大而脆,可生食。和合治療,未聞其用。有人食生芰多則利及難化,是亦性冷。
栗欲乾,莫如曝,欲生收,莫如潤。沙中藏至春末夏初,尚如初收摘。小兒不可多食。
生者難化,熟即滯氣、隔食、生蟲,往往致小兒病,人亦不知。所謂補腎氣者,以其味鹹,又滯其氣爾。湖北路有一種栗,頂圓末尖,謂之旋栗。《圖經》引《詩》言莘(音榛)栗者,謂其象形也。
孟詵以為櫻非桃類。然非桃類,蓋其以形肖桃,故曰櫻桃,又何疑焉?謂如木猴梨、胡桃之類,亦取其形相似爾。古謂之含桃,可荐宗廟。《禮》云“先荐寢廟”者,是此。唐王維詩云︰“才是寢園春荐後,非干御苑鳥銜殘”。小兒食之,才過多,無不作熱。此果在三月末四月初間熟,得正陽之氣,先諸果熟,性故熱。今西洛一種紫櫻,至熟時正紫色,皮裡間有細碎黃點,此最珍也。今亦上供朝廷,藥中不甚須。
自是兩種,故曰一名橘皮,是元無柚字也。豈有兩等之物,而治療無一字別者,即知柚字為誤。後人不深求其意,為柚字所惑,妄生分別,亦以過矣。且青橘與黃橘,治療尚別,矧柚為別種也。郭璞云︰柚似橙而大於橘”,此即是識橘柚者也。今若不如此言之,恐後世亦以柚皮為橘皮,是貽無窮之患矣。去古既遠,後之賢者,亦可以意逆之耳。橘惟用皮與核。皮,天下甚所須也。仍湯浸去穰。餘如經與《注》。核、皮二者須自收為佳。有人患氣嗽將期,或教以橘皮、生薑焙乾、神曲等分為末,丸桐子大,食後、夜臥,米飲服三五十丸。兼舊患膀胱,緣服此偕愈。然亦取其陳皮入藥,此六陳中一陳也。腎疰腰痛、膀胱氣痛,微炒核,去殼為末,酒調服,愈。
今人多作橘皮售於人,不可不擇也。柑皮不甚苦,橘皮極苦,至熟亦苦。若以皮緊慢分別橘與柑,又緣方宜各不同,亦互有緊慢者。脾腎冷人,食其肉多致臟寒或泄痢。
今人只以為果,或取皮合湯待賓,未見入藥。宿酒未醒,食之速醒。
食梅則津液泄,水生木也。津液泄,故傷齒。腎屬水,外為齒,故也。王叔和曰︰膀胱、腎,合為津府。此語雖鄙,然理存焉。熏之為烏梅,曝乾藏密器中為白梅。
江東西、湖南北、二川皆有之。以其形如琵琶,故名之。治肺熱嗽有功。花白,最先春也。子大如彈丸,四五月熟,色若黃杏,微有毛,肉薄,性亦平,與葉不同。有婦人患肺熱久嗽,身如炙,肌瘦,將成肺癆,以枇杷葉、木通、款冬花、紫菀、杏仁、桑白皮各等分,大黃減半,各如常製,治訖,同為末,蜜丸如櫻桃大。食後、夜臥各含化一丸,未終劑而愈。
有著蓋柿,於蒂下別生一重。又牛心柿,如牛之心。蒸餅柿,如今之市買蒸餅。華州有一等朱柿,比諸品中最小,深紅色。又一種塔柿,亦大於諸柿。性皆涼,不至大寒,食之引痰,極甘,故如是。去皮,掛大木株上,使風日中自乾,食之多動風。火乾者味不佳。生則澀,以溫水養之,需澀去可食。逮至自然紅爛,澀亦自去,乾則性平。
得木之正,故入筋。以鉛霜塗之,則失醋味。受金之製,故如是。今人多取西京大木瓜為佳,其味和美。至熟止青白色,入藥絕有功。勝、宣州者味淡。此物入肝,故益筋與血。病腰腎腳膝無力,此物不可闕也。
今川、廣、湖南北、二浙、江東西皆有。自八九月已堪食,收至三四月,方酸壞。石蜜、沙糖、糖霜皆自此出,惟川浙者為勝。
川浙最佳,其味濃,其他次之。煎煉成,以 象物,達京都。至夏月及久陰雨,多自消化。土人先以竹葉及紙裹,外用鍛石埋之,仍不得見風,遂免。今人謂乳糖。其作餅黃白色者,今人又謂之捻糖,易消化,入藥至少。
又次石蜜,蔗汁清,故費煎煉。致紫黑色,治心肺大腸熱,兼啖駝馬。今醫家治暴熱,多以此物為先導。小兒多食則損齒,土製水也。及生蚌蟲,裸蟲,屬土故,因甘遂生。
所在有之,江浙、二川者,最大而長。京、洛者,差圓小。而惟東西京者佳,他處味不及也。當心出苗者為芋頭,四邊附芋頭而生者為芋子。八九月以後可食,至時掘出,置十數日,卻以好土勻埋,至春猶好。生則辛而涎,多食滯氣困脾。唐杜甫詩曰“園收芋栗不全貧”者,是此。以梗擦蜂螫處,愈。
今人謂之荸薺。皮濃、色黑、肉硬白者,謂之豬荸薺。皮薄、澤色淡紫、肉軟者,謂之羊荸薺。正二月,人采食之。此二等,藥罕用。荒歲,人多采以充糧。
藥品中今未見用,惟崔元亮方中收之。果實中為上品,多食亦令人發虛熱。此物喜雙,實尤可愛。本朝有蔡君謨《荔枝譜》,其說甚詳。唐杜牧詩云︰“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此是川蜀荔枝,亦可生置之長安也。以核熳火中燒存性,為末,新酒調一枚末服,治心痛及小腸氣。
犬傷人,量所傷大小,爛嚼沃破處,以帛系定,至瘥無苦。又湯去皮,研一升,以水一升半,翻複絞取稠汁,入生蜜四兩、甘草一莖約一錢,銀石器中熳火熬成稀膏,瓷器盛。食後、夜臥,入少酥,沸湯點一匙匕服,治肺燥喘熱,大腸秘,潤澤五臟。如無上証,更入鹽點尤佳。
《本經》別無治療,《日華子》言多食傷神。有數種皆熱,小兒尤不可食,多致瘡癰及上膈熱。晒蓄為乾果,其深赭色,核大而扁者,為金杏。此等須接,其他皆不逮也。如山杏輩,只可收仁。又有白杏,至熟色青白或微黃,其味甘淡而不酸。
桃品亦多,京畿有白桃,光,小於眾桃,不益脾。有赤點斑而光如塗油。山中一種,正是《月令》中桃始華者,但花多子少,不堪啖,惟堪取仁。《唐文選》謂“山桃,發紅萼”者,是矣。又,太原有金桃,色深黃。西京有昆侖桃,肉深紫紅色。此二種尤甘。又餅子桃,如今之香餅子,如此數種入藥,惟以山中自生者為正。蓋取走泄為用,不取肥好者。
如傷寒八、九日間,發熱如狂不解,小腹滿痛,有瘀血,用桃仁三十個,湯去皮尖,麩炒赤色,別研,虻蟲三十枚,去翅,水蛭二十枚,各炒,川大黃一兩,同為末,再與桃仁同搗,令勻,煉蜜丸如小豆大,每服二十丸,桃仁湯下,利下瘀血惡物,便愈。未利,再服。
今永興軍南山甚多,食之解實熱,過多則令人臟寒泄。十月爛熟,色淡綠,生則極酸。子繁細,其色如芥子。枝條柔弱,高二三丈,多附木而生。淺山傍道則有存者,深山則多為猴所食。
胡桃發風。陝洛之間甚多。外有青皮包之,胡桃乃核也。核中穰為胡桃肉。雖如此說,用時,須以湯剝去肉上薄皮。過夏至則不堪食。有人患酒 風,鼻上赤,將橘子核微炒為末,每用一錢匕,研胡桃肉一個,同以溫酒調服,以知為度。
其窠大者高及丈,今醫家少用。實合漿水食,令人霍亂,澀氣而然。今畿內小窯鎮一種最佳,堪入貢。又有御李子,如櫻桃許大,紅黃色,先諸李熟。此李品甚多,然天下皆有之。所以比賢士大夫盛德及天下者,如桃李無處不芬芳也。別本注云︰“有野李,味苦,名郁李子,核仁入藥。”此自是郁李仁,別是一種,在木部第十四卷,非野李也。
多食則動脾,少則不及病。用犁之意,須當斟酌。惟病酒煩渴人,食之甚佳,終不能卻疾。
西洛甚多,亦梨之類也,其狀亦梨,先諸梨熟,七夕前後又堪啖。色黃如鵝梨,才熟便松軟,入藥絕稀用。
有酸淡兩種。旋開單葉花,旋結實,實中子紅。孫枝甚多。秋後經雨則自坼裂。道家謂之三尸酒,云三尸得此果則醉。河陰縣最多。又有一種,子白瑩澈如水晶者,味亦甘,謂之水晶石榴。惟酸石榴皮合斷下藥,仍須老木所結及收之陳久者佳。微炙為末,以燒粟米飯為丸,梧子大,食前熱米飲下三十至五十丸,以知為度。如寒滑,加附子、赤石脂各一倍。
味澀,食久則甘。嚼汁咽,治魚鯁。
食之須淨去上浮毛,不爾,損人肺。花亦香,白色。諸果中惟此多生蟲,少有不蛀者。《圖經》言︰“欲臥,啖一兩枚而寢”。如此,恐太多痞塞胃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