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寇宗奭
不曰金而更加屑字者,是已經磨屑可用之義,如玉漿之義同。《本經》不解屑為未盡,蓋須烹煉鍛屑為薄,方可研屑入藥。陶隱居云︰“凡用銀屑,以水銀和成泥。”若非鍛屑成薄,焉能以水銀和成泥也?獨不言金屑,亦其闕也。生金有毒,至於殺人,仍為難解。有中其毒者,惟鷓鴣肉可解,若不經鍛屑,則不可用。顆塊金即冗山,或至百十尺,見伴金石,其石褐色,一頭如火燒黑之狀,此定見金也。其金色深赤黃。麩金即在江沙水中,淘汰而得,其色淺黃。此等皆是生金也,得之皆當銷煉。麩金耗折少,塊金耗折多。入藥當用塊金,色既深則金氣足。余更防罨製成及點化者,如此,焉得更有造化之氣也。若本朝張永德,字抱一,並州人。五代為潞帥,淳化二年改並州。初寓睢陽,有書生鄰居臥病,永德療之,獲愈。生一日就永德求汞伍兩。即置鼎中,煮成中金。永德懇求藥法,生曰︰君當貴,吾不吝此,慮損君福。鍛工畢升言︰祥符年,嘗在禁中為方士王捷鍛金。以鐵為金,凡百餘兩為一餅,輻解為八段,謂之鴉嘴金。初自治中出,色尚黑。由是言之,如此之類,乃是水銀及鐵用藥製成,非造化所成,功治焉得不差?殊如惠民局合紫雪用金,蓋假其自然金氣爾。然惡錫。又東南方金色深,西南方金色淡,亦土地所宜也,入藥故不如色深者,然得余甘子則體柔,亦相感爾。
金條中已解屑義。銀本出於礦,須煎煉而成,故名熟銀。所以於後別立生銀條也。其用與熟銀大同。世有術士,能以朱砂而成者,有鉛汞而成者,有焦銅而成者,非複更有造化之氣,豈可更入藥?既有此類,不可不區別。其生銀即是不自礦中出,而特然自生者,又謂之老翁須,亦取像而言之耳。然銀屑經言有毒,生銀經言無毒,釋者漏略不言。蓋生銀已生發於外,無蘊郁之氣,故無毒。礦銀尚蘊蓄於石中,鬱結之氣全未敷暢,故言有毒。亦惡錫。
水銀入藥雖各有法,極須審謹,有毒故也。婦人多服絕娠。今人治小兒驚熱涎潮,往往多用。經中無一字及此,亦宜詳諦。得鉛則凝,得硫黃則結,並棗肉研之則散。別法 為膩粉,粉霜唾研斃虱。銅得之則明,灌尸中則令尸後腐。以金銀銅鐵置其上則浮,得紫河車則伏。唐韓愈云︰太學博士李千,遇信安人方士柳賁,能燒水銀為不死藥。以鉛滿一鼎,按中為空,實以水銀,蓋封四際,燒為丹砂,服之下血。比四年,病益急,乃死。余不知服食說自何世起,殺人不可計,而世慕尚之益至。此其惑也。在文書所記,及耳聞傳者不說,今直取目見,親與之游,而以藥敗者六七公,以為世誡。工部尚書歸登自說︰既服水銀得病,若有燒鐵杖,自顛貫其下,摧而為火,射竅節以出,狂痛號呼,乞絕。其茵席得水銀,發且止,唾血,十數年以斃。殿中御史李虛中,疽發其背死。刑部尚書李遜謂余曰︰我為藥誤。
遂死。刑部侍郎李建,一旦無病死。工部尚書孟簡邀我於萬州,屏人曰︰我得秘藥,不可獨不死,今遺子一器,可用棗肉為丸服之。別一年而病。後有人至,訊之。曰︰前所服藥誤,方且下之,下則平矣。病二歲卒。東川節度御史大夫盧坦溺血,肉痛不可忍,乞死。金吾將軍李道古,以柳賁得罪,食賁藥,五十死海上。此可為誡者也。蘄不死,乃速得死,謂之智,可不可也?五穀三牲,鹽醯果蔬,人所常御,人相濃勉,必曰強食。今惑者皆曰五穀令人夭,當務減節,臨死乃悔。嗚呼,哀也已﹗今有水銀燒成丹砂,醫人不曉,研為藥衣,或入藥中,豈不違誤,可不謹哉﹗
下涎藥,並小兒涎潮、瘈瘲 多用。然不可常服及過多,多則其損兼行。若兼驚,則尤須審謹。蓋驚為心氣不足,不可下,下之裡虛,驚氣入心不可治。若其人本虛,便須禁此一物,謹之至也。
非金苗。今有金窟處無雄黃。金條中言金之所生,處處皆有雄黃,豈處處皆得也。別法,治蛇咬,焚之熏蛇遠去。又武都者,鐫磨成物形,終不免其臭。唐甄立言仕為太常丞,有道人病心腹懣煩,彌二歲,診曰︰腹有蠱,誤食發而然。令餌雄黃一劑,少選,吐一蛇如拇指,無目,燒之有發氣,乃愈。此殺毒蠱之驗也。
入藥最稀,服石者宜審諦。治外功多,方士點化術多用,亦未聞其終始如何。畫工或用之。
今人和治下元虛冷,元氣將絕,久患寒泄,脾胃虛弱,垂命欲盡,服之無不效。中病當便已,不可盡劑。世人蓋知用而為福,不知用久為禍。此物損益兼行,若俱棄而不用,當倉猝之間,又可闕乎?或更以法製,拒火而又常服者,是亦弗思也。在本朝則不言如此服良,但專治婦人。不知者,往往更以酒服,其可得乎?或臟中久冷,服之先利。如病勢危急,可加丸數服,少則不效。仍加附子、乾薑、桂。
如野狼牙者佳。其外色不白,如薑石。其大塊者,亦內白。治男子、婦人下部虛冷,腎氣乏絕,子臟久寒,須水飛研用。凡石藥冷熱皆有毒,正宜斟酌。
又謂之寒水石,紋理通徹,人或磨刻為枕,以備暑月之用。入藥燒過,或市人燒入膩粉中以亂真,不可不察也。陶隱居言︰夏月能為冰者佳,如此則舉世不能得,似乎失言。
二書紛辨不決,未悉厥理。詳《本經》元無方解石之說,正緣《唐本》注石膏、方解石大體相似。因此一說,後人遂惑。經曰︰生齊山山谷,及齊盧山、魯蒙山。采無時,即知他處者為非。今《圖經》中又以汾州者編入,前後人都不詳。經中所言細理白澤者良,故知不如是,則非石膏也。下有理石條中經云︰如石膏順理而細,又可明矣。今之所言,石膏、方解石,二者何等有順理細紋又白澤者。有是,則石膏也;無是,則非石膏也。仍須是經中所言州土者,方可入藥,餘皆偏見,可略不取。仲景白虎湯中,服之如神。新校正仲景《傷寒論》後,言四月以後,天氣熱時,用白虎者是也。然四方氣候不齊,又歲中氣運不一,方所既異,雖其說甚雅,當此之時,亦宜兩審。若傷寒熱病,或大汗後,脈洪大,口舌燥,頭痛,大渴不已;或著暑熱,身痛倦怠,白虎湯服之無不效。
色輕紫,石上皸澀,可吸連針鐵,俗謂之 鐵石。養益腎氣,補填精髓,腎虛耳聾目昏皆用之。入藥,須燒赤醋淬。其玄石,即磁石之黑色者也。多滑淨。其治體大同小異,不可分而為二也。磨針鋒則能指南,然常偏東不全南也。其法取新纊中獨縷,以半芥子許蠟,綴於針腰,無風處垂之,則針常指南。以針橫貫燈心,浮水上,亦指南,然常偏丙位。蓋丙為大火,庚辛金受其製,故如是,物理相感爾。
如長石,但理石如石膏順理而細,其非順理而細者為長石,治療亦不相遼。
鐵於礦中煉出者,謂之生鐵。鐵落,斷而落者也。 (音柔)鐵,鐵炒成熟鐵也。剛鐵,煉鐵,去滓者也。鐵精、針沙、鐵漿,以上三等,取汁,各依經用。鐵華粉、鐵粉,以上二等,燒 取。馬銜、秤錘、車轄、杵鋸,以上五等,特以其意使之耳。其生鐵既自火中煉石而出,世謂之生鐵。亦如炒脂麻取油,謂之生油,其義亦同,白油麻條中已著。鐵粉,以生薑汁調擦眉上,生眉毛。鋼鐵,今用柔鐵屈盤,乃以生鐵陷其間,泥封煉之, 令相入,謂之圍鋼,又曰灌鋼。此蓋草創之鋼,亦不免偽也。蓋生鐵之堅,及三四煉,則生鐵亦自熟,卻是柔鐵,而天下莫以為非。磁州煉坊,方識真鋼。凡鐵之有鋼,如面之有筋,灌 揉面既盡,筋乃見,煉鋼亦然。恆取精鐵一百餘斤,每鍛一火,稱之遂輕。累鍛稱之,至於不減耗,此則純鋼也。實鐵之精純者,雖百煉不耗矣。其色清明,磨瑩之,則黯黯而清且黑。亦有煉之盡,全無鋼者,系地之所產精粗爾。前所謂鐵精者,其說有二︰陶隱居言出 灶中,如塵、紫色、輕者為佳,亦以摩瑩銅器用之。日華子又云︰犁 尖浸水中名為鐵精。本條既言化銅,則隱居所說是。蓋鍛灶中塵紫摩銅則明,浸犁 尖水非是。
《素問》曰︰鹹走血。故東方食魚鹽之人多黑色,走血之驗,故可知矣。病嗽及水者,宜全禁之。北狄用以淹尸,取其不壞也。至今如此。若中蚯蚓毒,當以鹽洗沃,亦宜湯化飲汁。其燒剝金銀,熔汁作藥,仍須解州池鹽為佳。齒縫中多血出,常以鹽湯嗽,即已。益齒走血之驗也。
合他藥,塗大風疾。別有法,陰証傷寒,指甲面色青黑,六脈沉細而疾;心下脹滿、結硬,躁渴,虛汗不止,或時狂言,四肢逆冷,咽喉不利,腹疼,亦須佐他藥兼之。
《圖經本草》已有法,惟出解州者良。
堅重,椎破如金色者佳。
有赤、白兩等。有赤地淡白點如桃花片者。有淡白地、有淡赤點、如桃花片者。人往往鐫磨為器用,今人亦罕服食。
其色如硫黃,《本經》第五卷中已著。今出陝、華間,於黃石中間,有淡白點,以此得花之名。今惠民局花乳石散者是。此物陝人又能鐫為器。《圖經》第二卷中,易其名為花蕊石,是卻取其色黃也。更無花乳之名,慮歲久為世所惑,故書之。
治翳目,今人用為點眼箸。有一等紅油色,有細縱紋可愛。又一種如鉛丹色,無縱紋為下。入藥用紅油色者。嘗見一本高尺許,兩枝直上,分十餘歧,將至其顛,則交合連理,仍紅潤有縱紋,亦一異也。波斯國海中,有珊瑚洲。海人乘大舶,墮鐵網水底。珊瑚所生磐石上,白如菌,一歲而黃,三歲赤,枝幹交錯,高三四尺。鐵發其根系網,舶上絞而出之。 失時不取則腐。
非石、非玉,自是一類。有紅、白、黑色三種,亦有其紋如纏絲者。出西裔者佳。彼土人以小者碾為好玩之物,大者碾為器。今古方入藥,絕可用。此物西方甚重,故佛經多言之。其馬口吐出,既知謬言,不合編入。
白色,圓如覆大馬杓,上有百十枝,每枝各槎牙分歧如鹿角,上有細紋起。以指撩之,錚錚然有聲。此石花也,多生海中石上,世方難得。家中自有一本,後又於大相國宮中見一本,然其體甚脆,不禁觸擊。本條所注皆非是。
直是今之生蟹,更無異處,但有泥與粗石相著。凡用,須去其泥並粗石,止用蟹,磨合他藥點目中,須水飛。
《本經》不收,始自《開寶本草》添附。其色如古牆上土,盤結如楂梨大,中空,兩頭巨細一等,無蓋,不與石蟹同類。蟹則真蟹也,蛇非真蛇,今人用之絕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