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經注節解 | 清 姚止庵 |
天有六氣,人有三陰三陽,上下相應,變化於是乎生,疾病於是乎起,其旨甚微,故曰六微旨大論也。
黃帝問曰︰嗚呼遠哉﹗天之道也,如迎浮雲,若視深淵,視深淵尚可測,迎浮雲莫知其極。(按︰喻六氣之本於天而未易測識也。)
夫子數言謹奉天道,余聞而藏之,心私異之,不知其所謂也,願夫子溢志盡言其事,令終不滅,久而不絕,天之道可得聞乎?岐伯稽首再拜對曰︰明乎哉問﹗天之道也,此因天之序,盛衰之時也。
帝曰︰願聞天道,六六之節,盛衰何也?(按︰六六之節者,言天有六氣,而人之三陰三陽與之相應,故云六六也,與六節臟象論所言六六之節,乃指一歲六六三百六十日者不同。)
岐伯曰︰上下有位,左右有紀。(張景岳曰︰“此言六位之序,以明客氣之盛衰也。”)
故少陽之右,陽明治之;陽明之右,太陽治之;太陽之右,厥陰治之;厥陰之右,少陰治之;少陰之右,太陰治之;太陰之右,少陽治之。此所謂氣之標,蓋南面而待之也。(“此即所謂六六之節也,三陰三陽以六氣為本,六氣以三陰三陽為標。然此右字,皆自南面而觀以待之,所以少陽之右為陽明也。”)
故曰︰因天之序,盛衰之時,移光定位,正立而待之。此之謂也。(“光,日光也。位,位次也。凡此六氣之次,即因天之序也。天既有序,則氣之王者為盛,氣之退者為衰。然此盛衰之時,由於日光之移,日光移而後位次定。聖人之察之者,但南面正立而待之,則其時更氣易,皆於日光見之矣。故生氣通天論曰︰‘天運當以日光明。’正此移光定位之義。”謹按以上言三陰三陽之序,為氣之標,所謂左右有紀也。以下言人之陰陽,必待天之六氣以為治,為標原於本,所謂上下有位也。六六之節,義具於此。)
少陽之上,火氣治之,中見厥陰。(按︰少陽者,手經之三焦,人身之相火也。然人身之有相火,非即始之於人也,蓋由天有火氣治之於上矣。火氣治於上,少陽三焦應於下。三焦者,相火之表也,有表必有裡,厥陰心包中見焉。中見者,表裡之間之謂也。)
陽明之上,燥氣治之,中見太陰。(按︰陽明者,手大腸之經,人腑之金也。人身之金,必稟天之燥氣以為治,燥氣治於上,陽明大腸應於下。大腸者,金之表也,有表必有裡,手太陰肺金中見焉。)
太陽之上,寒氣治之,中見少陰。(太陽者,足膀胱之經,人腑之水也。人身之水,必資天之寒氣以為治,寒氣治於上,太陽膀胱應於下。膀胱者,水之表也,有表必有裡,足少陰腎水中見焉。)
厥陰之上,風氣治之,中見少陽。(厥陰者,足肝臟之經,人臟之木也。人身之木,必資天之風氣以為治,風氣治於上,厥陰肝木應於下。肝者,風木之裡也,有裡必有表,足少陽膽木中見焉。)
少陰之上,熱氣治之,中見太陽。(少陰者,手心臟之經,人臟之火也。人身之火,必資天之熱氣以為治,熱氣治於上,少陰心火應於下。心者,火之裡也,有裡必有表,手太陽小腸中見焉。)
太陰之上,濕氣治之,中見陽明。(太陰者,足脾臟之經,人臟之土也。人身之土,必資天之濕氣以為治,濕氣治於上,太陰脾土應於下。脾者,土之裡也。有裡必有表,足陽明胃土中見焉。)
所謂本也。本之下,中之見也。見之下,氣之標也。(按︰三陰三陽上稟于六氣,是六氣者所謂本也。本立於上,而陰陽與之相應者,見於一表一裡之中。惟所見者為陰陽之表裡,乃人之臟腑,所謂六氣之標也。謹按三陰三陽,各有表裡相配之目。如手少陽三焦,配手厥陰心包;手陽明大腸,配手太陰肺;足太陽膀胱,配足少陰腎;足厥陰肝,配足少陽膽;手少陰心,配手太陽小腸;足太陰脾,配足陽明胃。及其上應六氣之名,或稱表不稱裡,或稱裡不稱表,如相火止雲少陽三焦,不言厥陰心包,燥金止雲陽明大腸,不言太陰肺,寒水止雲太陽膀胱,不言少陰腎,風木止雲厥陰肝,不言少陽膽,君火止雲少陰心,不言太陽小腸,濕土止雲太陰脾,不言陽明胃者,何也?人身之臟腑,天地之陰陽也。陰陽不可以偏廢,則臟腑不可以偏稱。其稱表不稱裡者,陽為陰之衛,言表而裡在其中,是故相火之少陽,上應熱氣而中見厥陰,燥金之陽明,上應燥氣而中見太陰,寒水之膀胱,上應寒氣而中見少陰也。其稱裡不稱表者,陰為陽之基,言裡而表亦在其中,是故風木之厥陰,上應風氣而中見少陽,君火之少陰,上應火氣而中見太陽,濕土之太陰,上應濕氣而中見陽明也。陰陽本互根,臟腑相輸應,而總受六氣之氣以為氣,所謂標原於本也。奈何景岳將中字實看,謂為互根之中氣。如雲與厥陰為表裡,故中見厥陰,是以相火而兼風木之化等語。據雲與厥陰為表裡,是已知厥陰為配三焦之手厥陰矣,而又云兼風木之化,是更以為足厥陰矣,且相火從無兼風木之化之說。以下五段,謬誤皆然。景岳之意,蓋惑於相火寄於肝膽之語,故一誤而無所不誤也。)
本標不同,氣應異象。(本標不同者,六氣為三陰三陽之本,如風木王於春,乃春或宜溫而反寒,是本有不同也。三陰三陽為六氣之標,如春宜木王,而人之肝膽反虛,是標有不同也。如木值之年,氣宜木王而木反見虛,肝盛之時,盛宜凌弱而反自病,是本標不同也。凡若此者,氣既乖反,則時序變於上,人病變於下,宜熱反寒,脈從証逆,所應之象,自爾乖異也。)
帝曰︰其有至而至,有至而不至,有至而太過,何也?(按︰此專問六氣之正變,以驗氣之盛衰也。)
岐伯曰︰至而至者和;至而不至,來氣不及也;未至而至,來氣有餘也。(按︰時至氣亦至,和平之應也。若時已至而氣尚未至,為氣不及。若時未至而氣先至,為氣有餘。氣者,六氣也。)
帝曰︰至而不至,未至而至,何如?
岐伯曰︰應則順,否則逆,逆則變生,變生則病。(當期為應,愆期為否,天地之氣,生化不息,無止礙也。不應有而有,應有而不有,是造化之氣失常,失常則氣變,變常則血氣紛擾而為病矣。天地變而失常,則萬物皆病。)
帝曰︰善﹗請言其應。
岐伯曰︰物生其應也,氣脈其應也。(物之生榮有常時,脈之至有常期,有餘歲早,不及歲晚,皆依期而至也。按︰物得氣之先,脈隨氣而動,故欲驗六氣之盛衰,但觀物生之早晚,更察脈至之衰王,而天地之氣可知矣。)
帝曰︰善﹗願聞地理之應六節氣位何如?(按︰張景岳曰︰“此下言地理之應六節,即主氣之靜而守位者也,故曰六位,亦曰六步,乃六氣所主之位也。”)
岐伯曰︰顯明之右,君火之位也。(按︰張景岳曰︰“顯明者,日出之所,卯正之中,天地平分之處也。顯明之右,謂自斗建卯中,以至巳中,步居東南,為天之右間,主二之氣,乃春分後六十日有奇,君火治令之位也。若客氣以相火加於此,是謂以下臨上,臣位君則逆矣。”)
君火之右,退行一步,相火治之;(“退行一步,謂退于君火之右一步也。此自斗建巳中,以至未中,步居正南,位直司天,主三之氣,乃小滿後六十日有奇,相火之治令也。”)
複行一步,土氣治之;(“複行一步,謂複于相火之右,又行一步也。此自未中以至酉中,步居西南,為天之左間,主四之氣,乃大暑後六十日有奇,濕土治令之位也。”)
複行一步,金氣治之;(“此於土氣之右,又行一步,自酉中以至亥中,步居西北,為地之右間,主五之氣,乃秋分後六十日有奇,燥金治令之位也。”)
複行一步,水氣治之,(“此于金氣之右,又行一步,自亥中以至丑中,步居正北,位當在泉,主終之氣,乃小雪後六十日有奇,寒水之治令也”)
複行一步,木氣治之;(“此於水氣之右,又行一步,自丑中以至卯中,步居東北,為地之左間,主初之氣,乃立春後六十日有奇,風木治令之位也。”)
複行一步,君火治之。(“此自木氣之末,複行於顯明之右,君火之位,是為主氣六步之一周。”謹按此言六氣所主之位,止就一歲而言,乃一定之氣,氣之常也。若六十年中,司天在泉,每年各有六步,初氣始於地之左間,以次其不同氣之變也。)
相火之下,水氣承之;水位之下,土氣承之;土位之下,風氣承之;風位之下,金氣承之;金位之下,火氣承之;君火之下,陰精承之。(按,張景岳曰︰“此言六位之下,各有所承。承者,前之退而後之進也。承之為義有二︰一曰常,一曰變。常者,如六氣各專一令,一極則一生,循環相承,無有間斷,故於六位盛極之下,各有相製之氣,隨之以生,由生以化,由微而著,更相承襲,時序乃成,所謂陽盛之極,則陰生承之,陰盛之極,則陽生承之,亦猶陰陽家五行胎生之義,此歲氣不易之令,故謂之常,常者四時之序也。變者,如六元正紀大論所謂少陽所至為火生,終為蒸溽,水承相火之象也;水發而雹雪,土氣承水之象也;土發而飄驟,風木承土之象也;木發而毀折,金氣承木之象也;金發而清明,火氣承金之象也;火發而曛昧,陰精承火之象也,此則因亢而製,因勝而複,承製不常,故謂之變,變者非時之邪也。然曰常曰變,雖若相殊,總之防其太過而成乎造化之用,理則一耳。”)
帝曰︰何也?
岐伯曰︰亢則害,承乃製。(按︰景岳曰︰“亢者,盛之極也。製者,因其極而抑之也。蓋陰陽五行之道,亢極則乖而強弱相殘矣。故凡有偏盛則必有偏衰,使強無所製,則強者愈強,弱者愈弱,而乖亂日甚。所以亢而過甚,則害乎所勝,而承其下者,必從而製之,此天地自然之妙,真有不期然而然者。天下無常伸之理,亦無常屈之理。易之乾象曰︰‘亢之為言也,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喪。’複之彖曰︰‘複其見天地之心乎。即此亢承之義。’”)
製生則化,外列盛衰。(“製生則化,當作製則生化,傳寫誤也。夫盛極有製則無亢害,無亢害則生化出乎自然,當盛者盛,當衰者衰,循序當位,是為外列盛衰。外列者,言發育之多也。”)
害則敗亂,生化大病。(“亢而無製則為害矣,害則敗亂失常,不生化正氣而為邪氣,故為大病也。王安道曰︰‘予讀內經至亢則害,承乃製,喟然嘆曰,至矣哉,其造化之樞紐乎。王太仆發之於前,劉河間闡之於後,聖人之蘊,殆靡遺矣。然學人尚不能釋然,得不猶有未悉之旨歟,請推而陳之。夫自顯明之右至君火治之十五句,言六節所治之位也。自相火之下至陰精承之十二句,言地理之應歲氣也。亢則害二句,言抑其過也。製則生化四句,言有製之常與無製之變也。承猶隨也,然不言隨而言承者,以下言之,則有上奉之象,故曰承。雖謂之承,而有防之之義存焉。亢者過極也,害者害物也,製者克勝之也。然所承者,其不亢則隨之而已,故雖承而不見;既亢則克勝以平之,承斯見矣。然而迎之不知其所來,跡之不知其所止,固若有不可必者;然可必者常存乎杳冥恍惚之中,而莫之或欺也。河間曰︰己亢過極,則反似勝己之化。似也者,其可以形質求哉。故後篇雲,厥陰所至為風生,終為肅,少陰所至為熱生,終為寒之類,其為風生為熱生者亢也,其為肅為寒者製也。又水發而雹雪,土發而飄驟之類,其水發土發者亢也,其雹雪飄驟者製也。若然者,蓋造化之常,不能以無亢,亦不能以無製焉耳。’又虞天民曰︰製者,製其氣之太過也。害者,害承者之元氣也。所謂元氣者,總而言之,謂之一元,如天一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循環無端,生生不息也。分而言之,謂之六元,如水為木之化元,木為火之化元,火為土之化元,土為金之化元,金為水之化元,亦運化而無窮也。假如火不亢,則所承之水隨之而已,一有亢極,則其水起以平之,蓋恐害吾金元之氣,子來救母之意也。六氣皆然。此五行勝複之理,不期然而然者矣。由此觀之,則天地萬物固無往而非五行,而亢害承製又安往而不然哉。故求之於人,則五臟更相平也,五志更相勝也,五氣更相移也,五病更相變也。故火極則寒生,寒極則濕生,濕極則風生,風極則燥生,燥極則熱生,皆其化也。第承製之在天地者,出乎氣化之自然,而在人為亦有之,則在挽回運用之得失耳。使能知其微,得其道,則把握在我,何害之有。設承製之盛衰不明,似是之真假不辨,則敗亂可立而待也,惟知者乃能慎之。”二家之論,亢害承製之義,無餘蘊矣。)
帝曰︰盛衰何如?(按︰此因前言外列盛衰,故帝又辨悉其義也。)
岐伯曰︰非其位則邪,當其位則正,邪則變甚,正則微。(按︰甚者病之重,微者病之輕,非位當位,義如下文。)
帝曰︰何謂當位?
岐伯曰︰木運臨卯,(按︰以木運臨卯位,丁卯歲也。)
火運臨午,(按,以火運臨午位,戊午歲也。)
土運臨四季,(按︰土運臨四季,甲辰甲戌己丑己未歲也。)
金運臨酉,(按︰金運臨酉,乙酉歲也。)
水運臨子,(按︰水運臨子,丙子歲也。)
所謂歲會,氣之平也。(按︰此歲會與年支同氣,故曰歲會,其氣平也,共八年。)
帝曰︰非其位何如?
岐伯曰︰歲不與會也。(按︰歲運不與地支相會,乃二十四歲之外,指三十六年而言也。)
帝曰︰土運之歲,上見太陰;(按︰上謂司天,土運上見太陰,己丑己未歲也。)
火運之歲,上見少陽少陰;(按︰火運上見少陽,戊寅戊申歲也。上見少陰,戊子戊午歲也。)
金運之歲,上見陽明;(按︰金運上見陽明,乙卯乙酉歲也。)
木運之歲,上見厥陰;(按︰木運上見厥陰,丁巳丁亥歲也。)
水運之歲,上見太陽,奈何?(按︰水運上見太陽,丙辰丙戌歲也。奈何謂此十二年,是歲運與司天同氣者,其名與義為何如也。)
岐伯曰︰天之與會也。(……按︰天與運會也。)
天符歲會何如?
岐伯曰︰太一天符之會也。(按︰既為天符,又為歲會,是名太一天符之會,如上之己丑己未戊午乙酉四歲是也。太一者,至尊無二之稱也。)
帝曰︰其貴賤何如?
岐伯曰︰天符為執法,歲位為行令,太一天符為貴人。(按︰張景岳曰︰“執法者位於上,猶執政也。行令者位乎下,猶主司也。貴人者統乎上下,猶君主也。”)
帝曰︰邪之中也奈何?
岐伯曰︰中執法者,其病速而危。(“中執法者,犯司天之氣也,天者生之本,故其病速而危。”)
中行令者,其病徐而持。(“中行令者。犯地支之氣也,害稍次之,故其病徐而持。持者,邪正相持而吉凶相半也。”)
中貴人者,其病暴而死。(“中貴人者,天地之氣皆犯矣,故暴而死。按此三者,地以天為主,故中天符者甚於歲會,而太一天符者,乃三氣合一,其盛可知,故不犯則已,犯則無能解也。”)
帝曰︰位之易也何如?
岐伯曰︰君位臣則順,臣位君則逆。逆則其病近,其害速,順則其病遠,其害微,所謂二火也。(按︰君者君火也,臣者相火也。君火者心火也,相火者三焦也。三焦配合心包,佐心君以行令,故心為君火,而三焦為相火。然君火者陽火也,居膈上而位高,如降而下行,火氣運動,是為君處臣位,其勢順而病亦輕。相火者陰火也,居丹田而位在下,如脫根上升,火氣浮越,是為臣 君位,其勢逆而病必重。此二火有一定之位,如變易則病有輕重之殊也。)
帝曰︰善﹗願聞其步何如?
岐伯曰︰所謂步者,六十度而有奇。(按︰張景岳曰︰“一日一度,度即日也。周歲共三百六十五日二十五刻,以六步分之,則每步得六十日又八十七刻半,故曰有奇也。”)
故二十四步,積盈百刻而成日也。(按︰景岳曰︰“二十四步,合四歲之步也。積者,積二十四個八十七刻半,共得二千一百刻,是謂二十一日。以四歲全數合之,正得一千四百六十一日。此共以二十四步之餘,積盈百刻,合成四歲之全日,而三合會同之氣數,于斯見矣。詳如下文。”)
帝曰︰六氣應五行之變何如?
岐伯曰︰位有終始,氣有國中,上下不同,求之亦異也。(按︰張景岳曰︰“此複求上文天道六六之節,地理之應六節氣位,及天元紀大論所謂上下相召,五六相合之至數也。位,地位也。氣,天氣也。位有上下左右之終始,氣有前後升降之國中,以天之氣而加於地之位,則上下相錯,互有差移,故曰上下不同,求之亦異也。國中義詳見後章。”)
帝曰︰求之奈何?
岐伯曰︰天氣始於甲,地氣始於子,子甲相合,命曰歲立,謹候其時,氣可與期。(“天氣有十干而始於甲,地氣有十二支而始於子,子甲相合,即甲子也。干支合而六十年之歲氣立,歲氣立則有時可候,有氣可期矣。”)
帝曰︰願聞其歲,六氣始終早晏何如?
岐伯曰︰明乎哉問也﹗甲子之歲,初之氣,天數始於水下一刻,終於八十七刻半。(“甲子歲,六十年之首也。初之氣,六氣之首,地之左間也。始於水下一刻,漏水百刻之首,寅初刻也。終於八十七刻半,謂每步之數,各得六十日又八十七刻半也。故甲子歲,初之氣,始於首日寅時初初刻,終於六十日後子時初四刻。至子之正初刻,則屬春分節而交於二之氣矣。凡後之申子辰年皆同。”)
二之氣,始於八十七刻六分,終於七十五刻。(“此繼初氣而始於八十七刻六分,直子之正初刻也。又加二氣之六十日餘八十七刻半,則此當終於七十五刻,直戌之正四刻也。後義仿此。”)
三之氣,始於七十六刻,終於六十二刻半。(“始於七十六刻,亥初初刻也。終於六十二刻半,酉初四刻也。”)
四之氣,始於六十二刻六分,終於五十刻。(“始於六十二刻六分,酉正初刻也。終於五十刻,未正四刻也。”)
五之氣,始於五十一刻,終於三十七刻半。(“始於五十一刻,申初初刻也。終於三十七刻半,午初四刻也。”)
六之氣,始於三十七刻六分,終於二十五刻。(“始於三十七刻六分,午正初刻也。終於二十五刻,辰正四刻也。此二十五刻者,即歲餘法四分日之一也。”)
所謂初六,天之數也。(“初六者,子年為首之六氣也。此以天之氣數而加於地之步位,故曰天之數也。後仿此。”)
乙丑歲,初之氣,天數始於二十六刻,終於一十二刻半。(“始於二十六刻,巳初初刻也。終於一十二刻半,卯初四刻也。凡後之巳酉丑年皆同。”)
二之氣,始於一十二刻六分,終於水下百刻。(“始於一十二刻六分,卯正初刻也。終於水下百刻,丑正四刻也。”)
三之氣,始於一刻,終於八十七刻半。(“始於一刻,寅初初刻也。終於八十七刻半,子初四刻也。”)
四之氣,始於八十七刻六分,終於七十五刻。(“始於八十七刻六分,子正初刻也。終於七十五刻,戌正四刻也。”)
五之氣,始於七十六刻,終於六十二刻半。(“始於七十六刻,亥初初刻也。終於六十二刻半,酉初四刻也。”)
六之氣,始於六十二刻六分,終於五十刻。(“始於酉正初刻,終於未正四刻。此五十刻者,四分日之二也。”)
所謂六二,天之數也。(“丑次於子,故曰六二。”)
丙寅歲,初之氣,天數始於五十一刻,終於三十七刻半。(“始於申初初刻,終於午初四刻。凡後寅午戌年皆同。”)
二之氣,始於三十七刻六分,終於二十五刻。(“始於午正初刻,終於辰正四刻。”)
三之氣,始於二十六刻,終於一十二刻半。(“始於巳初初刻,終於卯初四刻。”)
四之氣,始於一十二刻六分,終於水下百刻。(“始於卯正初刻,終於丑正四刻。”)
五之氣,始於一刻,終於八十七刻半。(“始於寅初初刻,終于子初四刻。”)
六之氣,始於八十七刻六分,終於七十五刻。(“始於子正初刻,終於戌正四刻。此七十五刻者,四分日之三也。”)
所謂六三,天之數也。(“寅次於丑,故曰六三。”)
丁卯歲,初之氣,天數始於七十六刻,終於六十二刻半。(“始於亥初初刻,終於酉初四刻。凡後之亥卯未年皆同。”)
二之氣,始於六十二刻六分,終於五十刻。(“始於酉正初刻,終於未正四刻。”)
三之氣,始於五十一刻,終於三十七刻半。(“始於申初初刻,終於午初四刻。”)
四之氣,始於三十七刻六分,終於二十五刻。(“始於午正初刻,終於辰正四刻。”)
五之氣,始於二十六刻,終於一十二刻半。(“始於巳初初刻,終於卯初四刻。”)
六之氣,始於一十二刻六分,終於水下百刻。(“始於卯正初刻,終于丑正四刻。此水下百刻者,即上文所謂二十四步,積盈百刻而成日也。”)
所謂六四,天之數也。(“卯次于寅,故曰六四。此一紀之全數也。”)
次戊辰歲,初之氣,複始於一刻。常如是無已,周而複始。(“以上丁卯年六之氣,終於水下百刻,是子丑寅卯四年氣數至此已盡,所謂一紀。故戊辰年則氣複始於一刻,而辰巳午未四年又為一紀,申酉戌亥四年又為一紀,此所以常如是無已,周而複始也。”)
帝曰︰願問其歲候何如?
岐伯曰︰悉乎哉問也﹗日行一周,天氣始於一刻。(按︰張景岳曰︰“歲候者,通歲之大候,此承上文而複總其氣數之始也。一周者,一周於天,謂甲子一年為歲之首也。”)
日行再周,天氣始於二十六刻。(“乙丑歲也。”)
日行三周,天氣始於五十一刻。(“丙寅歲也。”)
日行四周,天氣始于七十六刻。(“丁卯歲也。”)
日行五周,天氣複始於一刻。(“戊辰歲也。”)
所謂一紀也。(“如前四年是也,一紀盡而複始於一刻矣。紀者,如天元紀大論所謂終地紀者,即此紀字之義。”)
是故寅午戌歲氣會同,卯未亥歲氣會同,辰申子歲氣會同,巳酉丑歲氣會同,終而複始。(陰陽法以是為三合者,緣其氣會同也。不爾,則各在一方,義無由合。)
帝曰︰願聞其用也。岐伯曰︰言天者求之本,言地者求之位,言人者求之氣交。(本謂天六氣,寒暑燥濕風火也,三陰三陽由是生化,故云本,所謂六元者也。位謂金木火土水君火也。天地之氣,上下相交,人之所處者也。按︰張景岳曰︰“言天者求之本,謂求六氣之盛衰,而上可知也。言地者求之位,謂求六步之終始,而下可知也。人在天地之中,故求之氣交,而安危可知也。”)
帝曰︰何謂氣交?
岐伯曰︰上下之位,氣交之中,人之居也。(自天之下,地之上,則二氣交合之分也。人居地上,是以生化變易,皆在氣交之中也。)
故曰︰天樞之上,天氣主之;天樞之下,地氣主之;氣交之分,人氣從之,萬物由之,此之謂也。(按︰張景岳曰︰“樞,樞機也,居陰陽升降之中,是謂天樞,故天樞之義,當以中字為解。中之上天氣主之,中之下地氣主之,氣交之分即中之位也。而形氣之相感,上下之相臨,皆中宮應之而為之市,故人氣從之,萬物由之,變化於茲乎見矣。”謹按王注以天樞為當齊兩旁穴,謂正當身之半,三分折之,上分應天,下分應地,中分應氣交,理誠是也。然以人氣從之二句觀之,則樞之為義,似不單指穴言。夫樞者,戶牖之所恃以開 者也。人居天地之中,樞為上下之界,蓋一身之綱維,三才之關鍵︰故推崇之曰天樞也。張景岳又言天樞更不單指人身,兼取卦象為喻,且引至真要大論云,初氣終三氣,天氣主之,四氣盡終氣,地氣主之,此即上下卦之義。然則三氣四氣則一歲之氣交也,自四月中至八月中,計四個月,一百二十日之間,而歲之旱潦豐儉,物之生長成收,皆系乎此,故曰氣交之分,人氣從之,萬物由之也。景岳之論,則更合氣運而為言,頗與人氣從之二句甚親切也。)
帝曰︰何謂國中?
岐伯曰︰初凡三十度而有奇,中氣同法。(按︰張景岳曰︰“度即日也,一步之數,凡六十日八十七刻半而兩分之,則前半部始於初,是為初氣,凡三十度而有奇。奇謂四十三刻又四分刻之三也。後半步始於中,是為中氣,其數如初,故曰同法也。”)
帝曰︰國中何也?
岐伯曰︰所以分天地也。帝曰︰願卒聞之。岐伯曰︰初者地氣也,中者天氣也。(按︰景岳曰︰“國中者,所以分陰陽也。凡一氣之度必有前後,有前後則前陽而後陰。陽主進,自下而上,故初者地氣也;陰主退,自上而下,故中者天氣也。又按國中者,初言其始,氣自始而漸盛也;中言其盛,氣自盛而漸衰也。但本篇所謂國中者,以一步之氣為言,故曰初凡三十度而有奇,中氣同法。蓋陰陽之氣無往不在,故國中之氣亦無往不然。即以一歲言之,則冬至氣始於北,夏至氣中于南,北者盛之始,南者衰之始,此歲氣之國中也。以晝夜言之,夜則陽生於坎,晝則日中于離,坎則升之始,離則降之始,此日度之國中也。不惟是也,即一月一節一時一刻靡不皆然,所以日有朔而有望,氣有節而有中,時有子而有午,刻有初而有正,皆所以分國中也。”景岳此解尤為精確。)
帝曰︰其升降何如?
岐伯曰︰氣之升降,天地之更用也。(按︰景岳曰︰“天無地之升則不能降,地無天之降則不能升,故天地更相為用。”)
帝曰︰願聞其用何如?
岐伯曰︰升已而降,降者謂天;降已而升,升者謂地。(按︰此正辨更用之旨也。天地之氣本相交互,降者天也,然必有升而後有所降,故升已而降,降以升為用也;升者地也,然必有降而後有所升,故降已而升,升以降為用也。)
天氣下降,氣流於地;地氣上升,氣騰於天。故高下相召,升降相因,而變作矣。(按︰天降地升,更相為用,病變因之而作矣。)
帝曰︰善﹗寒濕相遘,燥熱相臨,風火相值,其有間乎?
岐伯曰︰氣有勝複,勝複之作,有德有化,有用有變,變則邪氣居之。(按︰景岳曰︰“六氣皆有勝複,而勝複之作,正則為循環當位之勝複,故有德有化有用;邪則為亢害承製之勝複,故有災有變。”)
帝曰︰何謂邪乎?
岐伯曰︰夫物之生從于化,物之極由乎變,變化之相薄,成敗之所由也。(按︰景岳曰︰“物之生從于化,由化而生也;物之極由乎變,由極而變也。生由化而成,其氣進;敗由變而致,其氣退。故曰變化之相薄,成敗之所由也。薄,侵迫也。”)
按天元紀大論,物生謂之化,物極謂之變,是解變化之義;此言從于化,由乎變,是推原所以生極之故也。文雖同而義實異,王注及諸家俱作一例解,亦未之思也。故氣有往複,用有遲速,四者之有,而化而變,風之來也。(按,往者時之退,複者令之新,遲者應至而不至,速者不應至而至也。四序推移,固有一定之常數,應至而至,風之正也;乃氣有非常,則或未至而至,或至而不至,變變化化,風邪於是乎來也,惟有遲速而變化生焉。下文方推原到盛衰,景岳即以遲速為盛衰,誤矣。)
帝曰︰遲速往複,風所由生,而化而變,故因盛衰之變耳。成敗倚伏游乎中,何也?(按︰帝言風邪之起,固由於氣之往來遲速,然其所以遲速之故,衰則遲而盛則速耳。其間或成或敗,或先成而敗即倚焉,或敗矣而成即伏焉,咸不外乎往複遲速者何故。)
岐伯曰︰成敗倚伏生乎動,動而不已則變作矣。(按︰景岳曰︰“動靜者,陰陽之用也。所謂動者,即形氣相感也,即上下相召也,即往複遲速也,即升降出入也,由是而成敗倚伏,無非由動而生也。但動而正則吉,不正則凶,動而不已,則災變由之而作矣。”成敗之相倚伏也,實變化之自然,動乎其不得不動,動靜之常也;若動而不已,是有動無靜,氣反其常,災變必因之而作,天地且然,人其可多動乎。)
帝曰︰有期乎,岐伯曰︰不生不化,靜之期也。(按︰景岳曰︰“陽動陰靜,相為對待,一消一息,各有其期。上文言成敗倚伏生乎動,即動之期也;動極必變,而至於不生不化,即靜之期也。然則天地以春夏為動,以秋冬為靜;人以生為動,死為靜也。”)
帝曰︰不生化乎?(“帝疑天地之道,豈真有不生不化者乎。”)
岐伯曰︰出入廢則神機化滅,升降息則氣立孤危。(按︰景岳曰︰“凡物之動者,血氣之屬也,其生氣根於身之中,以神為生氣之主,故曰神機。然神之存亡,由於飲食呼吸之出入,出入廢,則神機化滅而動者息矣。物之植者,草木金石之屬也,其生氣根於形之外,以氣為榮枯之主,故曰氣立。然氣之盛衰,由於陰陽之升降,升降息,則氣立孤危而植者敗矣。”按五常政大論曰︰“根於中者,命曰神機,神去則機息;根於外者,命曰氣立,氣止則化絕。”)
是則神機氣立者,萬物之所恃以生化,而天地之道所必不可無者也。無生化則無萬物,無萬物且不成其為天地,故下文云云也。故非出入則無以生長壯老已,非升降則無以生長化收藏。(按︰景岳曰︰“生長壯老已,動物之始終也,故必賴呼吸之出入;生長化收藏,植物之盛衰也,故必賴陰陽之升降。”)
是以升降出入,無器不有,故無不出入,無不升降。(包藏生氣者,皆謂生化之器,觸物然矣。夫竅橫者,皆有出入去來之氣;竅豎者,皆有陰陽升降之氣往複於中。何以明之?則壁 戶牖兩面伺之,皆承來氣衝擊於人,是則出入氣也。夫陽升則井寒,陰升則水暖,以物投井及葉墜空中,翩翩不疾,皆升氣所礙也。虛管溉滿,捻上懸之,水固不泄,為無升氣而不能降也。空瓶小口,頓溉不入,為氣不出而不能入也。由是觀之,升無所不降,降無所不升,無出則不入,無入則不出。夫群品之中,皆出入升降,不失常守,而雲非化者,未之有也。有識無識,有情無情,去出入,已升降,而得存者,亦未之有也。故曰出入升降,無器不有。按︰啟玄妙喻,得未曾有,但無不出入二句,王本在下節器者生化之宇之下,詳味文義,必錯簡也,今移置於此。)
故器者生化之宇,器散則分之,生化息矣。(按︰易曰︰“形而下者謂之器,形而上者謂之道。”)
器以載道,所以藏神而葆氣者也。生生化化,皆從此出,故曰生化之宇。宇者,天地四方之名也。如或不能保守形器,則必致于解散,而升者自升,降者自降,出者自出,入者自入,各相分而生化息矣,此寶命全形之論所由作也。化有小大,期有近遠。(按︰張景岳曰︰“物之小者如秋毫之微,大者如天地之廣,此化之小大也。夭者如蜉蝣之朝暮,壽者如彭 之百千,此期之近遠也。化之小者其期近,化之大者其期遠,萬物之氣數固有不齊,及其同歸於化與期則一也。”)
四者之有,而貴常守,反常則災害至矣。(四者,謂出入升降也。按︰人有此生,則必有此四者,有升有降,有出有入,是其常也,謹而守之,則生化無窮。如有升無降,有降無升,有入無出,有出無入,則反其常道,而災害未有不至者也。)
故曰無形無患,此之謂也。(夫喜于遂,悅於色,畏于難,懼于禍,外惡風寒暑濕,內繁飢飽愛欲,皆以形無所隱,故常嬰患累於人間也,若便想慕滋蔓,嗜欲無厭,外附權門,內豐情偽,則動以牢網,坐招燔 ,欲思釋縛,其可得乎,是以身為患階爾。老子曰︰“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此之謂也。)
帝曰︰善﹗有不生不化乎?
岐伯曰︰悉乎哉問也﹗與道合約,惟真人也。帝曰︰善﹗(言人有逃陰陽,免生化,而不生不化,無始無終,同太虛自然者乎?真人之身,隱見莫測,出入天地,內外順道,至真以生,其為小也入於無間,其為大也過虛空界,不與道如一,其孰能爾乎。按︰昔人云︰愛生者可殺也,愛潔者可 也,愛榮者可辱也,愛完者可破也。本無生,孰殺之;本無潔,孰 之;本無榮,孰辱之;本無完,孰破之。知乎此者,可以出入造化,游戲生死矣。真見道語。)
通篇約分二十八段︰第一段,言司天在泉間氣之化;第二段,言地化本於天氣;第三段,言司歲藥物不同;第四段,言淫邪傷臟在所不勝;第五段,言少陰所在,寸口不應,分南北政;第六段,言在泉司天為病治法;第七段,言客淫反勝,六氣相勝治法;第八段,言六氣之複為病並治法;第九段,言人身之應司天在泉;第十段,言勝複之理並治法;十一段,言主客勝複並治法︰十二段,言五臟正味主客補瀉;十三段,言三陰三陽;十四段,言方製奇偶;十五段,言治標之方;十六段,言六氣為邪生病;十七段,言脈至病應;十八段,言六氣標本;十九段,言脈從病反,治法逆從;二十段,言勝複早晏而並及於脈;二十一段,言陰陽分至;二十二段,言六經藥治先後;二十三段,言病機十九條;二十四段,言五味方製,正治反治,為醫家要旨;二十五段,言內外標本;二十六段,言誤治以致反寒反熱;二十七段,言藥品善惡;末後重問內外治法。全經之旨,略盡篇中,誠至真至要之論,所當深思而熟玩者也。
黃帝問曰︰五氣交合,盈虛更作,余知之矣。六氣分治,司天地者,其至何如?(……五行主歲,歲有多少,故曰盈虛更作也。)
岐伯對曰︰此道之所主,工之所疑也。帝曰︰願聞其道也。岐伯曰︰厥陰司天,其化以風;少陰司天,其化以熱;太陰司天,其化以濕;少陽司天,其化以火;陽明司天,其化以燥;太陽司天,其化以寒。以所臨臟位,命其病者也。(按︰此言司天之化,化謂德化,如前篇六元正紀所言正邪等化是也。六氣司天,各布其化,人臟應之,相得則和,不相得則病,而名於是乎分也。)
帝曰︰地化奈何?
岐伯曰︰司天同候,間氣皆然。(六氣之本,自有常性,故雖位易而化治皆同。按︰張景岳曰︰“地化,在泉之化也。間氣,義如下文。六步之位,雖有上下左右之分,而氣化皆相類,故與上文司天之化同其候。”)
帝曰︰間氣何謂?岐伯曰︰司左右者,是謂間氣也。(按︰六氣分主六步,上謂司天,下謂在泉,余四者謂之間氣,在上左右者為司天左右間,在下左右者為在泉左右間也。)
帝曰︰何以異之?(按︰言司天在泉與左右間氣有何分別。)
岐伯曰︰主歲者紀歲,間氣者紀步也。(按︰張景岳曰︰“主歲者紀歲,司天主歲半之前,在泉主歲半之後也。間氣者紀步,歲有六步,每步各主六十日八十七刻半也。”)
帝曰︰善﹗歲主奈何?(按︰此合言上下左右氣化之有不同也。)
岐伯曰︰厥陰司天為風化,(按︰景岳曰︰“木氣在天為風化,而飄怒搖動,雲物飛揚,如巳亥歲厥陰司天是也。”)
在泉為酸化,(“木氣在地,則味為酸化,如寅申歲厥陰在泉是也。”)
司氣為蒼化,(“司氣言五運之氣也,木運司氣,故色化青蒼,丁壬年是也。”)
間氣為動化。(“厥陰所臨之位,風化行則群物鼓動,故曰動化。如丑未年則為地之左間,主初之氣;子午年則為天之右間,主二之氣;辰戌年則為天之左間,主四之氣;卯酉年則為地之右間,主五之氣也。”)
少陰司天為熱化,(按︰張景岳曰︰“君火在天為熱化,而為陽光明耀,溫養萬物,如子午歲少陰司天是也。”)
在泉為苦化,(“火氣在地,則味為苦化,如卯酉歲少陰在泉是也。”)
不司氣化,(“君不司運也。夫五運六氣之有異者,運出天干,故運惟五;氣出地支,故氣有六。五者,五行各一也;六者,火分君相也。故在六氣,則有君火相火所主之不同,而五運則火居其一耳。于六者而缺其一,則惟君火獨不司五運之氣化,正以君火者,太陽之火也,為陽氣之本,為萬化之原,無氣不司,故不司氣化也。按新校正及諸家之注此者,皆曰君火以名,相火以位,正以明君火不主運也,其說殊謬。夫天元紀大論原曰君火以明,非曰以名也,奈何將明字改作名字,牽強為解,大失經旨。蓋惟必欲引以注此,故不得不改明為名耳。”)
居氣為灼化。(“居,所在也。灼,光明也。不曰間氣而曰居氣者,君之所居,無往不尊,故不敢言間也。如寅申歲居在泉之左,主初之氣;丑未歲居司天之右,主二之氣;巳亥歲居司天之左,主四之氣;辰戌歲居在泉之右,主五之氣也。”)
太陰司天為濕化,(按︰景岳曰︰“土氣在天為濕化,而為埃郁 昧,雲雨潤濕,如丑未歲太陰司天是也。”)
在泉為甘化,(“土氣在地,則味為甘化,如辰戌歲太陰在泉是也。”)
司氣為 化,(“土運司氣,則色化 黃,甲己年是也。”)
間氣為柔化。(“太陰所臨之位,濕化行則庶物柔 也。如卯酉年則為地之左間,主初之氣;寅申歲則為天之右間,主二之氣;子午歲則為天之左間,主四之氣;巳亥歲則為地之右間,主五之氣也。”)
少陽司天為火化,(按︰景岳曰︰“相火在天為火化,而為炎光赫烈,燔灼焦然,如寅申歲少陽司天是也。”)
在泉為苦化,(“火氣在地,則味為苦化,如巳亥歲少陽在泉是也。”)
司氣為丹化,(“火運司氣,則色化丹赤,戊癸年是也。”)
間氣為明化。(“少陽所臨之位,火化行則庶物明燦也。如辰戌歲則為地之左間,主初之氣;卯酉歲則為天之右間,主二之氣;丑未歲則為天之左間,主四之氣;子午歲則為地之右間,主五之氣也。”)
陽明司天為燥化,(按︰景岳曰︰“金氣在天為燥化,而為清涼勁切,霧露蕭 ,如卯酉年陽明司天是也。”)
在泉為辛化,“金氣在地,則味為辛化,如子午歲陽明在泉是也。”司氣為素化,(“金運司氣,則色化素白,乙庚年是也。”)
間氣為清化。(“陽明所臨之位,燥化行則清涼至也。如巳亥歲則為地之左間,主初之氣;辰戌歲則為天之右間,主二之氣;寅申歲則為天之左間,主四之氣;丑未歲則為地之右間,主五之氣也。”)
太陽司天為寒化,(按︰景岳曰︰“水氣在天為寒化,而為嚴肅栗冽,陰慘堅凝,如辰戌歲太陽司天是也。”)
在泉為鹹化,(“水氣在地,則味為鹹化,如丑未歲太陽在泉是也。”)
司氣為玄化,(“水運司氣,則色化玄黑,丙辛年是也。”)
間氣為藏化。(“太陽所臨之位,寒化行則萬物閉藏也。如子午歲則為地之左間,主初之氣;巳亥歲則為天之右間,主二之氣;卯酉歲則為天之左間,主四之氣;寅申歲則為地之右間,主五之氣也。”)
故治病者,必明六化分治,五味五色所生,五臟所宜,乃可以言盈虛病生之緒也。(按︰景岳曰︰“凡治病者必求其本,六化是也;必察其形,五色是也;必分其主治,五味是也;必辨其宜否,五臟是也。明此數者,而後知孰為氣之盛,孰為氣之衰,乃可以言盈虛病生之端緒,而治之無失矣。”)
帝曰︰厥陰在泉而酸化,先余知之矣。風化之行也何如?(按︰景岳曰︰“此問厥陰在泉既為酸化,而上文之言地化者曰司天同候,則厥陰在泉亦曰風化,然則酸之與風,其辨為何如也。”)
岐伯曰︰風行於地,所謂本也,余氣同法。(“有風化而後有酸化,是風為酸化之本,其他余氣皆同此義,故有熱化火化而後有苦,有濕化而後有甘,有燥化而後有辛,有寒化而後有咸,凡六氣之行乎地者,即化生五味之本也。天元紀大論曰︰‘所謂本也,是謂六元。’與此本字義同。”)
本乎天者,天之氣也;本乎地者,地之氣也。(按︰氣,六氣也。)
天地合氣,六節分而萬物化生矣。(“天氣下降,地氣上升,會於氣交,是謂合氣,由是六節之氣分,而萬物化生無窮矣。”)
故曰︰謹候氣宜,無失病機。此之謂也。(按︰氣本於天地而各有其宜,病應於人身而自有其機。)
帝曰︰其主病何如?(“此問藥物之主病者。”)
岐伯曰︰司歲備物,則無遺主矣。(“天地之氣,每歲各有所司,因司氣以備藥物,則主病者無遺矣。如厥陰司歲則備酸物,少陰少陽司歲則備苦物,太陰司歲則備甘物,陽明司歲則備辛物,太陽司歲則備鹹物,所謂歲物也。歲物備,則五味之用全矣。”)
帝曰︰先歲物何也?
岐伯曰︰天地之專精也。(“歲物者,得天地精專之化,氣全力濃,故備所當先也。此與六元正紀大論食歲谷以全其真者同義。”)
帝曰︰司氣者何如?
岐伯曰︰司氣者主歲同,然有餘不足也。(按︰景岳曰︰“司氣即上文五運之司氣也,主歲即上文司天在泉之主歲也。運之與氣,所主皆同。但五太之運為有餘,五少之運為不及,而物性之稟有濃薄矣。”)
帝曰︰非司歲物何謂也?
岐伯曰︰散也,(按︰景岳曰︰“非司歲物,謂非主歲之物也。散者,謂六氣之序,不司天地,則司四間,故物生之應,亦當隨氣散見於四方而各有所稟也。”)
故質同而異等也。(“惟天地之氣變不常,故物生之體質雖同,而性用之濃薄則異。”)
氣味有薄濃,性用有躁靜,治保有多少,力化有淺深,此之謂也。(按︰此總結以上之意,言歲物之不同,本於司氣之有異,用藥者所當致意者也。)
帝曰︰歲主臟害何謂?
岐伯曰︰以所不勝命之,則其要也。(按︰景岳曰︰“此言天有歲氣,人有臟氣,而歲主有害于五臟者,在所不勝者也。如木氣淫則脾不勝,火氣淫則肺不勝,土氣淫則腎不勝,金氣淫則肝不勝,水氣淫則心不勝,是皆臟害之要也。”)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上淫於下,所勝平之;外淫於內,所勝治之。(“淫,太過為害也。上淫於下,謂天以六氣病患之六經;外淫於內,謂地以五味傷人之五宮也。淫邪為害,當各以所勝者平治之也。”)
帝曰︰善﹗平氣何如?(按︰景岳曰︰“此問歲氣和平而亦有病者,又當何以治之也。”)
岐伯曰︰謹察陰陽所在而調之,以平為期,正者正治,反者反治。(“陰陽者,脈有陰陽,証有陰陽,氣味有陰陽,經絡臟象有陰陽。不知陰陽所在,則以反為正,以逆為從,故宜謹察而調之,以平為期,無令過也。若陽經陽証而得陽脈,陰經陰証而得陰脈,是為正病。正者正治,謂當以寒治熱,以熱治寒,治之正也。若陽經陽証而得陰脈,陰經陰証而得陽脈,是為反病。反者反治,謂當以熱治熱,以寒治寒,治之反也。”)
帝曰︰夫子言察陰陽所在而調之,論言人迎與寸口相應,若引繩小大齊等,命曰平,陰之所在,寸口何如?(按︰景岳曰︰“論言,靈樞禁服篇也。此引本論之察陰陽者,以人迎寸口為言,蓋人迎在頭,寸口在手,陰陽相應,則大小齊等,是為平也。陰,少陰也。少陰所在,脈當不應於寸口,不可不察也。”)
岐伯曰︰視歲南北,可知之矣。(“甲己二歲為南政,乙庚丙辛丁壬戊癸八年為北政。南政居南而定其上下左右,故於人之脈,則南應於寸,北應于尺。北政居北而定其上下左右,故北應於寸,而南應于尺。蓋五運以土為尊,故惟甲己土運為南政,其他歲皆北政也。”)
帝曰︰願卒聞之。岐伯曰︰北政之歲,少陰在泉,則寸口不應;(“不應者,脈來沉細而伏,不應于指也。北政之歲,其氣居北,以定上下,則尺主司天,寸主在泉,故少陰在泉,居北之中,則兩手寸口俱不應,乙丁辛癸卯酉年是也。”)
厥陰在泉,則右不應;(“右,右寸也。北政厥陰在泉,則少陰在右寸,故不應,丙戊庚壬寅申年是也。”)
太陰在泉,則左不應。(“左,左寸也。北政太陰在泉,則少陰在左寸,故不應,丙戊庚壬辰戌年是也。”)
南政之歲,少陰司天,則寸口不應;(“南政之歲,其氣居南,以定上下,則寸主司天,尺主在泉,故少陰司天,居南之中,則兩手寸口不應,甲子甲午年是也。”)
厥陰司天,則右不應;(“右,右寸也。南政厥陰司天,則少陰在右寸,故不應,己巳己亥年是也。”)
太陰司天,則左不應。(“左,左寸也。南政太陰司天,則少陰在左寸,故不應,己丑己未年是也。”)
諸不應者,反其診則見矣。(按︰反非相反,猶言更易也。凡南政之應在寸者,則北政應在尺,北政之應在寸者,則南政應在尺,以南北相反而診之,則或寸或尺之不應者皆可見矣。)
帝曰︰尺候何如?(按︰景岳曰︰“上文所言皆兩寸之不應,故此更問兩尺之候當何如也。”)
岐伯曰︰北政之歲,三陰在下,則寸不應;三陰在上,則尺不應。(“北政之歲,反于南政,故在下主寸,在上主尺。上下,即司天在泉也。”)
南政之歲,三陰在天,則寸不應;三陰在泉,則尺不應。(“南政之歲,反于北政,故在天主寸,在泉主尺也。”)
左右同。(按︰馬玄台曰︰“不惟尺寸為然,凡南北之左右二間,其相反亦與寸尺同。”是也。景岳仍以寸尺言,誤矣。張景岳曰︰“陰之所在,其脈不應,諸家之注,皆謂六氣以少陰為君,君象無為,不主時氣,故少陰所至,其脈不應也,此說殊非。夫少陰既為六氣之一,安有不主氣之理,惟天元紀大論中,君火以明,相火以位之下,王氏注曰,君火在相火之右,但立名于君位,不立歲氣一言,此在王氏固已誤矣,而諸家竟引以釋此,蓋亦不明乎其義,而直為之傳會耳。夫三陰三陽者,天地之氣也。如太陰陽明論曰︰‘陽者,天氣也,主外;陰者,地氣也,主內。故陽道實,陰道虛。’此陰陽虛實自然之道也。第以日月証之,則日為陽,其氣常盈;月為陰,其光常缺。是以潮汐之盛衰,亦隨月而消長。人之經脈,即天地之潮汐也。故三陽所在,其脈無不應者,氣之盈也;三陰所在,其脈有不應者,以陽氣有不及,氣之虛也。然三陰之列,又惟少陰獨居乎中,此又陰中之陰也,所以少陰所在為不應,蓋亦天地之虛耳,豈君不主事之謂乎,明者以為然否?”)
故曰︰知其要者,一言而終;不知其要,流散無窮。此之謂也。(“要即陰陽之所在也,知則不惑,不知則疑,所以流散無窮而莫測其要也。凡此脈之見,多是時氣為病,雖其中有未必全合者,然遇有不應之脈,便當因此以推察其候也。按此數句,與六元正紀大論同,但彼言六元之紀,此言陰陽之要也。”謹按少陰所在,其脈不應,景岳謂是天地之虛是也,謂為多是時氣為病則誤矣。夫時氣之病,正必虛,邪必盛,邪盛則脈多急數洪實,正虛則脈兼空大虛微,若至於不應,危矣。經言陰之所在其脈不應者,歲氣之虛,脈之常耳,未即至死,岐伯蓋恐人見不應之脈而驚疑,故詳列如上,非為時病而言也。治病凡遇稟弱高年久病時氣之人,其脈有不應者,當合南北政而推求之,果相符合,乃是歲氣應爾,尚可救補,未可竟以為敗絕而棄之也。)
帝曰︰善﹗天地之氣,內淫而病何如?(按︰張景岳曰︰“淫,邪勝也,不務其德,是謂之淫。內淫者,自外而入,氣淫於內,言在泉之變病也。”)
岐伯曰︰歲厥陰在泉,風淫所勝,則地氣不明,平野昧,草乃早秀。(“寅申歲也。風淫於地,則木勝土,風勝濕,塵埃飛揚,故地氣不明,平野昏昧。木氣有餘,故草乃早秀。”)
民病洒洒振寒,善呻數欠,心痛支滿,兩脅裡急,飲食不下,膈咽不通,食則嘔,腹脹善噫,得後與氣則快然如衰,身體皆重。(“按經脈篇,自洒洒振寒至數欠,為陽明胃病。自食則嘔至身體皆重,為太陰脾病。且厥陰肝脈,貫膈布脅肋,故又為心痛支滿等証。皆木邪淫勝,脾胃受傷之為病。”)
歲少陰在泉,熱淫所勝,則焰浮川澤,陰處反明,蟄蟲不藏。(“卯酉歲也。君火淫勝於下,故如是。”)
民病腹中常鳴,氣上沖胸,喘不能久立,寒熱,皮膚痛,目瞑,齒痛 腫,惡寒發熱如瘧,少腹中痛,腹大。(“腹中常鳴者,火氣奔動也。氣上沖胸者,火性炎上也。喘不能久立寒熱皮膚痛者,火邪乘肺也。目瞑者,熱甚陰虛,畏陽光也。齒痛 腫,熱乘陽明經也。惡寒發熱如瘧,金水受傷,陰陽爭勝也。熱在下焦,故少腹中痛。熱在中焦,故腹大。 音拙。”)
歲太陰在泉,草乃早榮,濕淫所勝,則埃昏岩谷,黃反見黑,至陰之交。“辰戌歲也。土為草木之所資生,故早榮。岩谷者,土濃之處,故埃昏岩谷。黃,土色。黑,水色。土勝濕淫,故黃反見黑。五常政大論曰︰‘太陰司天,濕氣下臨,腎氣上從,黑氣水變。’即土臨水應之義。至陰之交,當三氣四氣之間,土之王時也。”民病飲積心痛,耳聾渾渾 ,嗌腫喉痺,陰病血見,少腹痛腫,不得小便,病沖頭痛,目似脫,項似拔,腰似折,髀不可以回, 如結, 如別。(“飲積心痛,寒濕乘心也。自耳聾至喉痺,按經脈篇為三焦經病。自陰病至不得小便,以邪濕下流,為陰虛腎病。自沖頭痛至如別,經脈篇為膀胱經病。此以土邪淫勝克水,而腎合三焦膀胱,俱為水臟,故病及焉。 音吞,嗌音益,音國, 音篆。”)
歲少陽在泉,火淫所勝,則焰明郊野,寒熱更至。(“巳亥歲也。相火淫勝於下,故如是。”)
民病注泄赤白,少腹痛,溺赤,甚則血便,少陰同候。(“熱傷血分則注赤,熱傷氣分則注白,熱在下焦則少腹痛溺赤血便。其餘諸病,皆與前少陰在泉同候。”)
歲陽明在泉,燥淫所勝,則 霧清暝。(“子午歲也。金氣淫勝於下,故 暗如霧,清冷晦暝也。”)
民病喜嘔,嘔有苦,善太息,心脅痛不能反側,甚則嗌乾面塵,身無膏澤,足外反熱。(“按經脈篇以口苦善太息,心脅痛不能轉側,甚則面微有塵,體無膏澤,足外反熱,為足少陽膽經病。嗌乾面塵,為厥陰肝經病。此以金邪淫勝,故肝膽受傷而為病如此。”)
歲太陽在泉,寒淫所勝,則凝肅慘栗。(“丑未歲也。水氣淫勝於下,故如是。”)
民病少腹控睪,引腰脊,上沖心痛,血見,嗌痛頷腫,(“寒淫於下,自傷其類,則膀胱與腎受之。膀胱居腹,故少腹痛。腎主陰丸,故控睪。太陽之脈,挾脊抵腰中,故引腰脊。腎脈絡心,故上沖心痛。心主血屬而寒逼之,故血見。按經脈篇以嗌痛頷腫為小腸經病,亦水邪侮火而然。睪音高,頷音含。”)
帝曰︰善﹗治之奈何?
岐伯曰︰諸氣在泉,風淫於內,治以辛涼,佐以苦甘,以甘緩之,以辛散之。(按︰張景岳曰︰“風為木氣,金能勝之,故治宜辛涼。然過於辛,恐反傷其氣,故又佐以苦甘,苦勝辛,甘益氣也。木性急,故以甘緩之。風邪勝,故以辛散之。臟氣法時論曰︰‘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此之謂也。”)
熱淫於內,治以鹹寒,佐以甘苦,以酸收之,以苦發之。(“熱為火氣,水能勝之,故宜治以鹹寒,佐以甘苦。甘勝鹹,所以防鹹之過也。苦能泄,所以去熱之實也。熱盛於經而不斂者,以酸收之。熱郁於內而不解者,以苦發之。”)
濕淫於內,治以苦熱,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濕為土氣,燥能除之,故治以苦熱。酸從木化,製土者也,故佐以酸淡。以苦燥之者,苦從火化也。以淡泄之者,淡能利竅也。臟氣法時論曰︰‘脾苦濕,急食苦以燥之。’即此之謂。”)
火淫於內,治以鹹冷,佐以苦辛,以酸收之,以苦發之。(“相火,畏火也,故宜治以鹹冷。苦能泄火,辛能散火,故用以為佐。以酸收之,以苦發之,義與上文熱淫治同。”)
燥淫於內,治以苦溫,佐以甘辛,以苦下之。(“燥為金氣,火能勝之,治以苦溫,苦從火化也。佐以甘辛,木受金傷,以甘緩之。金之正味,以辛瀉之也。燥結不通,則邪實於內,故當以苦下之。按下文燥淫所勝,佐以酸辛,與此甘辛稍異。又如六元正紀大論,子午年陽明在泉,亦云下酸溫,皆與此不同。考之臟氣法時論曰︰‘肺苦氣上逆,急食苦以泄之。用酸補之,辛瀉之。’正此之辨。”)
寒淫於內,治以甘熱,佐以苦辛,以鹹瀉之,以辛潤之,以苦堅之。(“寒為水氣,土能勝水,熱能勝寒,故治以甘熱,甘從土化,熱從火化也。佐以苦辛等義,如臟氣法時論曰︰‘腎苦燥,急食辛以潤之。腎欲堅,急食苦以堅之,用苦補之,鹹瀉之。’”)
帝曰︰善﹗天氣之變何如?(“此論司天淫勝之病變。”)
岐伯曰︰厥陰司天,風淫所勝,則太虛埃昏,雲物以擾,寒生春氣,流水不冰,蟄蟲不出。(按︰張景岳曰︰“巳亥歲也。風淫於上,故太虛埃昏,雲物擾亂。風木主溫,故寒生春氣而流水不冰。然風勝則金令承之,清肅氣行,故蟄蟲不出也。”)
民病胃脘當心而痛,上支兩脅,膈咽不通,飲食不下,舌本強,食則嘔,冷泄,腹脹,溏泄,瘕,水閉,病本於脾。(按︰皆脾之病,木盛相凌故也。)
沖陽絕,死不治。(“沖陽,足陽明胃脈也,在足跗上動脈應手。土不勝木,則脾胃氣竭而沖陽絕,故死。”)
少陰司天,熱淫所勝,怫熱至,火行其政,大雨且至。(“子午歲也。熱淫於上,故火行其政。君火之下,陰精承之,故大雨至。怫,郁也。”)
民病胸中煩熱,嗌乾,右 滿,皮膚痛,寒熱,咳喘唾血,血泄,鼽衄嚏嘔,溺色變,甚則瘡瘍 腫,肩背臂 及缺盆中痛,心痛,肺 ,腹大滿,膨膨而喘咳,病本於肺。(按︰皆肺之病,火盛爍金故也。右為肺部,故右 滿。按經脈篇以溺色變,肩背臂 及缺盆中痛,肺脹膨膨而喘咳,為手太陰肺病。鼽衄肩前 痛,為手陽明大腸病。蓋肺與大腸為表裡,金被火刑,故俱病也。膨音彭。)
尺澤絕,死不治。(“尺澤,手太陰肺脈也,在肘內廉大文中動脈應手。金不勝火,則肺氣竭而尺澤絕,故死不治。”)
太陰司天,濕淫所勝,則沉陰旦布,雨變枯願。(按︰丑未歲也。濕淫於上,故沉陰旦布而多雨。旦,晝也。陰雨漸漬,則物傷於濕,見日而變為枯願矣。)
民病 腫骨痛陰痺。陰痺者,按之不得。腰脊頭項痛,時眩,大便難,陰氣不用,飢不欲食,咳唾則有血,心如懸,病本於腎。(按︰皆腎之病,土盛傷水故也。按經脈篇以腰脊頭項痛,為足太陽膀胱病。以飢不欲食,咳唾有血,心如懸,為足少陰腎病。腎與膀胱為表裡,水為土克,故俱病也。)
太溪絕,死不治。(“太溪,足少陰腎脈也,在足內踝後跟骨上動脈應手。水不勝土,則腎氣竭而太溪絕,故死。”)
少陽司天,火淫所勝,則溫氣流行,金政不平。(“寅申歲也。相火淫勝於上,則金受其製,故如是。”)
民病頭痛,發熱惡寒而瘧,熱上皮膚痛,色變黃赤,傳而為水,身面 腫,腹滿仰息,泄注赤白,瘡瘍,咳,唾血,煩心,胸中熱,甚則鼽衄,病本於肺。(按︰相火刑金,水不能製,故肺病如是也。)
天府絕,死不治。(“天府,手太陰肺脈也,在臂 內廉,腋下三寸,動脈應手。金不勝火,則肺氣竭而天府絕,故死。”)
陽明司天,燥淫所勝,則木乃晚榮,草乃晚生,筋骨內變,大涼革候,名木斂,生菀於下,草焦上首,蟄蟲來見。(“卯酉歲也。燥金淫勝於上,則木受其克,故草木生榮俱晚。其在於人則肝血受傷,不能榮養筋骨,故生內變。且金氣大涼,能革發生之候,故草木之應如此。然陽明金氣在上,則少陰火氣在下,故蟄蟲來見也。”按大涼革候以下四句,舊在下文感而瘧之後,的系錯簡,張景岳移置於此,是也。)
民病左 脅痛,寒清於中,感而瘧,咳,腹中鳴,注泄溏,心脅暴痛,不可反側,嗌乾面塵,腰痛,丈夫 疝,婦人少腹痛,目昧 瘍,瘡痤癰,病本於肝。(“左 脅痛等証,皆肝經病,肝木主左也。經脈篇以心脅痛不能轉側,面微有塵,為足少陽膽病。腰痛不可俯仰,丈夫 疝,婦人少腹痛,嗌乾面塵飧泄,為足厥陰肝病。蓋肝與膽為表裡,木被金傷,故諸病皆本於肝也。 音木。 音頹。痤,才何切。”)
太沖絕,死不治。(“太沖,足厥陰肝脈也,在足大趾本節後二寸,動脈應手。木不勝金,則肝氣竭而太沖絕,故死。”)
太陽司天,寒淫所勝,則寒氣反至,水且冰,運火炎烈,雨暴乃雹。(“辰戌歲也。寒淫於上,故寒反至,水且冰。若乘火運而火氣炎烈,則水火相激,故雨暴乃雹。此下二節,舊文似有顛倒,今正之。”)
民病血變於中,發為癰瘍,厥心痛,嘔血血泄,鼽衄善悲,時眩仆,胸腹滿,手熱,肘攣掖腫,心淡淡大動,胸脅胃脘不安,面赤目黃,善噫嗌乾,甚則色 ,渴而欲飲,病本於心。(“寒水勝則邪乘心,故為血變於中,癰疽等証。經脈篇以手心熱,臂肘攣急,腋腫,胸脅支滿,心澹澹大動,面赤目黃,為手厥陰心包絡病。蓋火為寒傷,故諸病皆本於心也。 音苔,焦黑色也。”)
神門絕,死不治。(“神門,手少陰心脈也,在掌後銳骨之端,動脈應手。火不勝水,則心氣竭而神門絕,故死。”)
所謂動氣,知其臟也。(“此總結六氣之病變也。動氣者,氣至脈動也。察脈動之有無,而臟氣之存亡可知矣。”)
帝曰︰善﹗治之奈何?(按︰言何以治淫勝也。)
岐伯曰︰司天之氣,風淫所勝,平以辛涼,佐以甘苦,以甘緩之,以酸瀉之。(按︰張景岳曰︰“風淫於上,平以辛涼,佐以甘苦,以甘緩之,俱與上文在泉治同。以酸瀉之者,木之正味,其瀉以酸也。義見後。”)
熱淫所勝,平以鹹寒,佐以苦甘,以酸收之。(“此與上文在泉治同,但缺以苦發之一句,而下文火淫所勝,複言之,義與此節同也。”)
濕淫所勝,平以苦熱,佐以酸辛,以苦燥之,以淡泄之。(“諸與上文在泉治同,惟佐以酸辛,與彼酸淡少異。蓋辛勝酸,所以防酸之過也,故當用以為佐。”)
濕上甚而熱,治以苦溫,佐以甘辛,以汗為故而止。(“濕上甚而熱者,濕鬱於上而成熱也。治以苦溫,欲其燥也。佐以甘辛,欲其散也。以燥以散,則濕熱之在上者,以汗之故而止矣。”謹按六氣司天淫勝之治,各就其本治之而已,惟濕土淫勝獨多此一轉。蓋濕雖土性,而濕甚則氣不施化,釀而為熱矣。治此之法,單燥其濕則熱更熾,單清其熱則濕不流,故必兼用苦溫甘辛之味以汗之,庶幾熱清而濕燥,此又淫勝之轉病而治法之所以不同也。)
火淫所勝,平以鹹冷,佐以苦甘,以酸收之,以苦發之,以酸複之,熱淫同。(“此與在泉熱淫治同。蓋水能勝火,故平以鹹冷。苦能瀉火之實,甘能緩火之急,故佐以苦甘。火盛而散越者,以酸收之。火鬱而伏留者,以苦發之。然以發去火,未免傷氣,故又當以酸收之,而火與熱同治也。”)
燥淫所勝,平以苦濕,佐以酸辛,以苦下之。(“此與上文燥淫於內治同,但彼雲佐以甘辛,此雲酸辛為異,詳注見前燥淫條下。苦濕誤也,當作苦溫。”)
寒淫所勝,平以辛熱,佐以苦甘,以鹹瀉之。(“辛熱足以散寒,苦甘可以勝水。以鹹瀉之,水之正味,其瀉以鹹也。此與在泉治同,而文有顛倒,詳見前寒淫於內條下。”)
帝曰︰邪氣反勝,治之奈何?(按︰凡氣之害正者即謂之邪,正氣當勝,而或偶遇所不勝之客氣,則反為其所勝。如木司天地,氣宜溫和,乃時或清涼,則氣以清涼而抑矣,木遭金氣,是之謂反勝。非若真氣不足,而後邪氣乘虛而入之比也。景岳解反勝,謂天地氣有不足,則間氣乘虛為邪。夫既已司天在泉矣,何雲不足耶。
蓋惟司天在泉之氣,更無有能勝之者,而所不勝之時氣能勝之,所以為反勝。帝之此問,的指客氣為邪無疑也。或曰︰子言此客氣,有據乎?曰︰下文不雲乎,風司於地,清反勝之等,謂風宜溫而時反清也,非客氣而何。)
岐伯曰︰風司於地,清反勝之,治以酸溫,佐以苦甘,以辛平之。(按︰張景岳曰︰“治以酸溫,酸求木之同氣,溫以製清也。佐以苦甘,苦以溫金,甘以緩肝之急也。以辛平之,木之正味,其補以辛,金之正味,其瀉以辛也。”)
熱司於地,寒反勝之,治以甘熱,佐以苦辛,以鹹平之。(“治以甘熱,甘能勝水,熱能製寒也。佐以苦辛,寒得苦而溫,得辛而散也。以鹹平之,火之正味,其補以鹹,水之正味,其瀉以鹹也。”)
濕司于地,熱反勝之,治以苦冷,佐以鹹甘,以苦平之。(“治以苦冷,抑火邪也。佐以鹹甘,鹹寒製熱,甘溫補土也。以苦平之,即苦冷之義。”)
火司於地,寒反勝之,治以甘熱,佐以苦辛,以鹹平之。(“與熱司於地同治。”)
燥司於地,熱反勝之,治以平寒,佐以苦甘,以酸平之,以和為利。(“治以平寒,以金司於地,氣本肅殺,若用大寒,必助其慘,故但宜平寒以抑其熱而已。佐以苦甘,所以瀉火也。以酸平之,金之正味,其補以酸也。以和為利,戒其過也,即平寒之意。”)
寒司于地,熱反勝之,治以鹹冷,佐以甘辛,以苦平之。(“治以鹹冷,抑火邪也。佐以甘辛,甘瀉火而辛能散也。以苦平之,水之正味,其補以苦也。王氏曰︰此六氣方治,與前淫勝法殊貫。其云治者,瀉客邪之勝氣也。雲佐者,皆所利所宜也。雲平者,補已弱之正氣也。”)
帝曰︰其司天邪勝何如?(“言司天反勝也。”)
岐伯曰︰風化於天,清反勝之,治以酸溫,佐以甘苦。(“治與司地同。”)
熱化於天,寒反勝之,治以甘溫,佐以苦酸辛。(“治與司地同,但少一鹹味,多一酸味,蓋火為水勝,則心苦緩,是故宜食酸以收之也。”)
濕化於天,熱反勝之,治以苦寒,佐以苦酸。(“苦寒所以祛熱,苦酸所以斂熱。按此與上文濕司於地,皆當言風反勝之,而俱言熱者,蓋風火本同氣,均能勝濕故也。然佐以苦酸,則木之正味,其瀉以酸,此雖治熱,而實兼治風矣。”)
火化於天,寒反勝之,治以甘熱,佐以苦辛。(“治與司地同。”)
燥化於天,熱反勝之,治以辛寒,佐以苦甘。(“辛寒所以散熱,苦甘所以瀉火。”)
寒化於天,熱反勝之,治以鹹冷,佐以苦辛。(“治與司地同。”)
帝曰︰六氣相勝奈何?(按︰張景岳曰︰“相勝者,六氣之有強弱而乘虛相勝也。”)
岐伯曰︰厥陰之勝,耳鳴頭眩,憒憒欲吐,胃膈如寒,大風數舉, 蟲不滋, 脅氣並,化而為熱,小便黃赤,胃脘當心而痛,上支兩脅,腸鳴飧泄,少腹痛,注下赤白,甚則嘔吐,膈咽不通。(按︰張景岳曰︰厥陰之勝,風邪盛也。耳鳴頭眩,肝脈會於頂而風主動也。憒憒欲吐,胃膈如寒,以木邪傷胃,胃虛而生於寒也。 蟲不滋,土氣衰也。 脅氣並,肝邪聚也。化熱而小便黃赤,邪侵小腸也。其在上則胃脘當心而痛,上支兩脅為嘔吐,為膈咽不通,在下則為飧泄,少腹痛,注下赤白,皆肝經脈氣所及,而木邪乘於腸胃也。憒音貴,心亂也。 音區。)
少陰之勝,心下熱,善飢,臍下反痛,氣游三焦,炎暑至,木乃津,草乃萎,嘔逆躁煩,腹滿痛,溏泄,傳為赤沃。(“少陰之勝,君火盛也。少陰之脈起心中,出屬心系,故心下熱而善飢。少陰之脈絡小腸,而熱乘之,故臍下反痛。心火盛則熱及心包絡,包絡之脈歷絡三焦,故氣游三焦。其在天則炎暑至,在物則木乃津,草乃萎。火在上焦則咽逆躁煩,在中焦則腹滿痛,在下焦則溏泄,傳為赤沃。赤沃者,利血尿血也。”)
太陰之勝,火氣內鬱,瘡瘍於中,流散於外,病在 脅,甚則心痛,熱格,頭痛喉痺項強,獨勝則濕氣內鬱,寒迫下焦,痛留頂互引眉間,胃滿,雨數至,濕化乃見,少腹滿,腰 重強,內不便,善注泄,足下溫,頭重,足脛 腫,飲發於中, 腫於上。(“太陰之勝,濕邪盛也。寒濕外盛,則心火內鬱,故瘡瘍先發於中,而後流散於外。心脈起心中,出腋下,故病在 脅,甚則心痛。熱格於上,則為頭痛喉痺項強。若無熱而濕獨勝,則濕氣內鬱,寒迫下焦,故痛留巔頂,互引眉間。胃屬土,不能製濕,則為脹滿。其在天則雨數至,在物則濕化見。濕下流,則少腹滿,腰 重強。內濕不便,則清濁不分,故善注泄。濕鬱於下則熱生,故足溫。濕滯於上,故頭重。脾胃不能勝濕,則足脛 腫,故飲發於中,浮腫於上也。”)
少陽之勝,熱客於胃,煩心心痛,目赤欲嘔,嘔酸善飢,耳痛,溺赤,善驚譫妄,暴熱消爍,草萎水涸,介蟲乃屈,少腹痛,下沃赤白。(“少陽之勝,相火盛也。熱客於胃而上行,則為煩心心痛,目赤欲嘔,嘔酸善飢,耳痛等病。下行則為溺赤。火盛則傷陰,故善驚譫妄,暴熱消爍。熱極則害物,故草萎水涸。介蟲屬金,故遇火而屈。熱陷下焦,故少腹為痛。下沃赤白者,熱在血分則赤,氣分則白,大便曰利,小便曰濁也。”)
陽明之勝,清發於中,左脅痛,溏泄,內為嗌塞,外發 疝,大涼肅殺,華英改容,毛蟲乃殃,胸中不便,嗌塞而咳。(“陽明之勝,金邪盛也。金氣寒肅,故清發於中。木受其製,故左 脅痛。清氣在下則為溏泄,在上則為嗌塞,在少腹則為 疝,在天則大涼肅殺,在物則華英改容。毛蟲,木蟲也,故受其殃。胸中,肺所居也,燥勝則肺氣斂而失其節治,故有不便而嗌塞為咳也。”)
太陽之勝,凝栗且至,非時水冰,羽乃後化,痔瘧發,寒厥入胃,則內生心痛,陰中乃瘍,隱曲不利,互引陰股,筋肉拘苛,血脈凝泣,絡滿色變,或為血泄,皮膚痞腫,腹滿食減,熱反上行,頭項囟頂腦戶中痛,目如脫,寒入下焦,傳為濡瀉。(“太陽之勝,水邪盛也。故為凝栗水冰。羽蟲屬火,故後化。太陽經夾脊貫臀,故痔發。寒勝則邪正分爭,故為瘧。寒氣入胃,厥逆於中,上侵君火,故內生心痛。太陽之脈,絡腎貫膀胱,故為陰瘍,隱曲不利,而互引陰股。筋肉得寒則為急為痺,故筋急肉苛。血脈得寒則營衛凝澀,經脈不行,故絡滿色變。血滯於經則妄行,故或為血泄。表寒不行,故皮膚痞腫。裡寒為滯,故腹滿食減。陰寒在下,則戴陽於上,故熱反上行。頭項囟頂腦戶目內 ,皆太陽經也,寒氣居之故為痛如脫。寒入下焦,則命門陽衰,故傳為大便濡泄。囟音信。”)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厥陰之勝,治以甘清,佐以苦辛,以酸瀉之。(“木勝土敗,治以甘清,甘益土,清平木也。佐以苦辛,散風邪也。以酸瀉之,木之正味,其瀉以酸也。”)
少陰之勝,治以辛寒,佐以苦鹹,以甘瀉之。(“熱勝則乘金,治以辛寒,散火也。佐以苦鹹,泄熱也。以甘瀉之,火之正味,其瀉以甘也。”)
太陰之勝,治以鹹熱,佐以辛甘,以苦瀉之。(“土勝則濕淫,治以鹹熱,鹹能潤下,熱能燥濕也。濕勝則土寒,佐以辛甘,辛能溫土,甘能補土也。以苦瀉之,土之正味,其瀉以苦也。”)
少陽之勝,治以辛寒,佐以甘鹹,以甘瀉之。(“此與上少陰治同,但佐有少異,蓋甘能瀉火也。”)
陽明之勝,治以酸溫,佐以辛甘,以苦泄之。(“燥金之勝,病在肺肝,治以酸溫,潤燥暖肺也。佐以辛甘,瀉肺補肝也。以苦泄之,苦從火化,能泄燥邪之實也。”)
太陽之勝,治以甘熱,佐以辛酸,以鹹瀉之。(“水勝則火衰,治以甘熱,甘益土以製水,熱扶陽以逐寒也。佐以辛酸,辛散寒邪之實,酸收心氣之傷也。以鹹瀉之,水之正味,其瀉以鹹也。”)
帝曰︰六氣之複何如?(複謂報複,報其勝也。凡先有勝,後必有複。按︰張景岳曰︰“注言凡先有勝,後必有複。新校正引玄珠正化對化之義雲,正司化令之實,對司化令之虛,對化勝而有複,正化勝而不複,反以注為未然。或又曰︰甲丙戊庚壬,陽年太過,有勝無複;乙丁己辛癸,陰年不及,有勝必有複。皆未達之言也。夫勝複之道,隨氣盛衰而見,非有正對之分。考之本經諸篇,原無此言。其不及有複太過無複之說,蓋以氣交變大論,凡太過之運皆不言複,惟不及之年則有之,六元正紀大論所載六十年運氣之紀,亦惟不及之年言複,而太過之歲則無,似乎陽年太過,有勝無複也。然五常正大論云,發生之紀,不務其德,則收氣複。赫曦之紀,暴烈其政,藏氣乃複。敦阜之紀,大風迅至,邪傷脾也。堅成之紀,政暴變,長氣斯救。流衍之紀,政過則化氣大舉。是皆以太過之歲為言。由此觀之,則陽年未嘗無複也。惟是陰年氣弱,彼來勝我,故子必起而報之,故謂之複;陽年氣強,無勝我者,但以我勝彼,故承乃從而製之。然曰承曰複,總一理也。但相繼而製者謂之承,因勝而報者謂之複,勝複相仍,本無罅隙。故經曰︰有勝則複,無勝則否。勝至則複,無常數也。又曰︰微者複微,甚者複甚。然則氣之微甚,尚不可以假借,又何有陰陽正對複與不複之理哉。故本論無分太過不及之年,皆有淫勝反勝相勝之氣,可見陽年未必全盛,而反勝者有之,陰年未必全衰,而淫勝者亦有之,天地變化,消長無窮,但當隨厥氣幾而察以方月之義,庶得其妙。若因辭害意,則失之遠矣。)
岐伯曰︰悉乎哉問也﹗厥陰之複,少腹堅滿,裡急暴痛,偃木飛沙, 蟲不榮,厥心痛,汗發,嘔吐,飲食不入,入而複出,筋骨掉眩,清厥,甚則入脾,食痺而吐。(“厥陰風木之複,內應肝氣,少腹堅滿,肝邪實也。裡急暴痛,肝主筋膜,其氣急也。偃木飛沙,風之甚也。 蟲不榮,木製土也。厥心痛,汗發,肝邪乘胃,上凌於心而陽氣泄也。飲食不入,入則複出,脾受肝傷也。掉為顫掉,眩為眩運,風淫所致也。風之甚者,必兼承製之化,故手足清冷而厥也。食痺者,食入不化,入則痺痛嘔汁,必吐出乃已也。”)
沖陽絕,死不治。(“沖陽,胃脈也,胃絕則脾亦絕矣。按前章天地淫勝,止言司天六脈絕者不治,而在泉未言。此章于六氣之複者複言之,正以明在泉之化。蓋四氣盡終氣,地氣主之,複之常也。”)
少陰之複,燠熱內作,煩躁鼽嚏,少腹絞痛,火見燔 ,嗌燥,分注時止,氣動於左,上行於右,咳,皮膚痛,暴喑,心痛,郁冒不知人,乃洒淅惡寒振栗,譫妄,寒已而熱,渴而欲飲,少氣骨萎,隔腸不便,外為浮腫噦噫,赤氣後化,流水不冰,熱氣大行,介蟲不福,病 胗瘡瘍,癰疽痤痔,甚則入肺,咳而鼻淵。(“少陰君火之複,燠熱內作,煩躁鼽嚏,火盛於中而炎於上也。少腹絞痛,火在陰也。火見燔 嗌燥,身表焦熱而火在喉也。分注時止,謂大腸或泄,膀胱或癃,火居二便也。氣動於左,陽升在東也。上行於右,火必乘金也。咳而皮膚痛,暴喑,肺主音聲,外合皮毛,而受火之傷也。心痛,郁冒不知人,心邪自實而神明亂也。洒淅惡寒振栗,譫妄,寒已而熱,水火相爭,熱極生寒也。渴而欲飲,亡津液也。少氣骨萎,壯火食氣,熱極傷精也。隔腸不便,熱結不通也。外為浮腫,為噦噫,熱勝則腫,火逆沖上也。赤氣後化,陽明先勝,少陰後複也。流水不冰,熱氣大行,介蟲不福,火盛製金也。 疹瘡瘍,癰疽痤痔,火克肺金而皮毛受傷也。火甚必傷肺,故咳而鼻淵所由作矣。”)
天府絕,死不治。(“天府,肺經穴也。”)
太陰之複,濕變乃舉,體重中滿,食飲不化,陰氣上厥,胸中不便,飲發於中,咳喘有聲,大雨時行,鱗見於陸,頭頂痛重而掉螈尤甚,嘔而密默,唾吐清液,甚則入腎,竅瀉無度。(“太陰濕土之複,體重中滿,飲食不化,自傷同氣也。陰氣上厥,胸中不便,濕從寒化也。飲發於中,喘咳有聲,濕侵脾肺也。大雨時行,鱗見於陸,濕令行也。頭頂痛重而掉螈尤甚,濕在三陽,筋脈濡 也。嘔而密默,唾吐清液,寒濕內動也。甚則土邪傳腎,竅瀉無度,以腎開竅於二便而門戶不要也。”)
太溪絕,死不治。(“太溪,腎經穴也。”)
少陽之複,大熱將至,枯燥燔 ,介蟲乃耗,驚螈咳衄,心熱煩躁,便數憎風,厥氣上行,面如浮埃,目乃 螈,火氣內發,上為口糜嘔逆,血溢血泄,發而為瘧,惡寒鼓栗,寒極反熱,嗌絡焦願,渴引水漿,色變黃赤,少氣脈萎,化而為水,傳為 腫,甚則入肺,咳而血泄。(“少陽相火之複,故大熱至而枯燥燔 。介蟲屬金,所以耗也。其病則驚螈咳衄,心熱煩躁,火乘心肺也。便數憎風,表裡皆熱也。厥氣上行,面如浮埃,目乃 螈,火氣內發,上為口糜嘔逆,血溢血泄,皆火炎於上,故形色變而逼血妄行也。發而為瘧,惡寒鼓栗,寒極反熱,以風火相薄而陰陽相並也。嗌絡焦願,渴引水漿,津液涸也。色變黃赤,熱在脾則黃,在心則赤也。少氣脈萎,氣血傷也。化而為水,傳為 腫,以氣蒸熱化,水道不通,而浮腫如泥也。火盛必傷金,故甚則入肺,咳而血泄。 ,儒決切。”)
尺澤絕,死不治。(“尺澤,肺經穴也。按前章少陰司天熱淫所勝言尺澤,少陽司天火淫所勝言天府,此章所言,與前章相反,然皆系肺經之穴,以火克金,故能互見其害。”)
陽明之複,清氣大舉,森木蒼干,毛蟲乃厲,病生 脅,氣歸於左,善太息,甚則心痛痞滿,腹脹而泄,嘔吐咳噦煩心,病在膈中,頭痛,甚則入肝,驚咳筋攣。(“陽明燥金之複,故清氣大舉。森木蒼干,毛蟲乃厲,金克木也。病生 脅,氣歸於左,肝木傷也。金氣盛則木鬱火衰而陽氣不達,故善太息。甚則心痛痞滿,腹脹而泄,嘔吐咳噦煩心,清邪在中也。頭痛者,陰寒外束,熱聚於經也。金強侮肝,故為驚駭筋攣之病。”)
太沖絕,死不治。(“太沖,肝經穴也。”)
太陽之複,厥氣上行,水凝雨冰,羽蟲乃死,心胃生寒,胸中不利,心痛痞滿,頭痛善悲,時眩仆食減,腰 反痛,屈伸不便,地裂冰堅,陽光不治,少腹控睪,引腰脊,上沖心,唾出清水,及為噦噫,甚則入心,善忘善悲。(“太陽寒水之複,其氣上行,則水凝雨冰。羽蟲屬火,水盛乃死也。其病心胃生寒,故胸中不利也。心痛痞滿,寒在膈間也。頭痛善悲,寒並於上而陽神虛也。時眩仆食減,清陽失位而胃中寒也。腰 反痛,屈伸不便,寒歸水臟而連及于太陽經也。地裂冰堅,陽光不治,水令行也。少腹控睪,引腰脊,上沖於心,寒客三陰,上侵君火也。唾出清水,及為噦噫,寒水侮土,胃脘無陽也。寒甚者必乘心,心藏神,神不足則善忘善悲也。 音誰。”)
神門絕,死不治。(“神門,心經穴也。”)
帝曰︰善﹗治之奈何?
岐伯曰︰厥陰之複,治以酸寒,佐以甘辛,以酸瀉之,以甘緩之。(按︰張景岳曰︰“厥陰風木之複,治以酸寒,木之正味,其瀉以酸,木火相生,宜清以寒也。佐以甘辛,木盛土衰,以甘補土,辛從金化,以辛製木也。瀉者瀉肝之實,緩者緩肝之急也。”)
少陰之複,治以鹹寒,佐以苦辛,以甘瀉之,以酸收之,以苦發之,以鹹 之。(“少陰君火之複,治以鹹寒,製以所不勝也。佐以苦辛,發散其熱也。以甘瀉之,甘瀉火也。以酸收之,斂浮熱也。以苦發之,散火之郁也。以鹹 之,解熱之結也。”)
太陰之複,治以苦熱,佐以酸辛,以苦瀉之、燥之、泄之。(“太陰濕土之複,治以苦熱,苦能瀉土,熱能燥濕也。佐以酸辛,酸能製土,辛能溫寒也。以苦瀉之、燥之、泄之,瀉以奪其壅,燥以勝其濕,泄以利其水也。”)
少陽之複,治以鹹冷,佐以苦辛,以鹹 之,以酸收之,辛苦發之,發不遠熱,無犯溫涼,少陰同法。(“少陽相火之複,與上文少陰之複治同。發不遠熱,無犯溫涼,重明用法者,勿犯寒涼也。”謹按治六氣之複,惟二火獨言發,且言發不遠熱,無犯溫涼者,何也?蓋火之病患者熱也,惟其熱也,不得不治之以寒,然一于用寒而不佐之以辛散,則火為寒抑而熱內鬱。六元正紀論曰火鬱發之,正謂發散其熱而火不郁也。是故治少陰則曰佐以苦辛,以苦發之,治少陽則曰辛苦發之,而又總結之曰發不遠熱,無犯溫涼,誠恐溫涼不足以散火,不妨借熱遠熱耳。此用藥之精義,景岳略而不言何哉?﹗)
治諸勝複,寒者熱之,熱者寒之,溫者清之,清者溫之,散者收之,抑者散之,燥者潤之,急者緩之,堅者 之,脆者堅之,衰者補之,強者瀉之,各安其氣,必清必靜,則病氣衰去,歸其所宗,此治之大體也。(“此總結以前淫勝反勝相勝相複之治,皆不外乎此法,則正氣得安,病氣衰去,陰陽宗主,各有所歸,自無偏勝之患,而治法盡於此矣。脆音翠。”)
帝曰︰善﹗氣之上下,何謂也?
岐伯曰︰身半以上,其氣三矣,天之分也,天氣主之;身半以下,其氣三矣,地之分也,地氣主之。(按︰張景岳曰︰“氣之上下,司天在泉也,而人身應之,則身半以上,陽氣三,陰氣亦三,是為手之六經,應天之分,故天氣主之;身半以下,亦陽氣三,陰氣三,是為足之六經,應地之氣,故地氣主之。六節臟象論亦云︰‘其氣三,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亦是三陰三陽之義。”)
以名命氣,以氣命處,而言其病,半,所謂天樞也。(“以名命氣,謂正其名則氣有所屬,如三陰三陽者名也,名既立則六氣各有所主矣。以氣命處,謂六經之氣各有其位,察其氣則中外前後上下左右病處可知矣。半,身半也,上下之中也。以人身言之,則前及於臍,後及於腰,故臍旁二寸,名天樞穴,正取身半之義。”)
故上勝而下俱病者,以地名之;下勝而上俱病者,以天名之。(“上勝則下虛而下俱病者,即名地氣也;下勝則上虛而上俱病者,即名天氣也。六元正紀大論曰︰‘天氣不足,地氣隨之;地氣不足,天氣從之。’亦此之謂。”)
所謂勝至,報氣屈伏而未發也。複至則不以天地異名,皆如複氣為法也。(“凡勝至為病者,以報氣未發也,故病在上則求乎天,病在下則求乎地。若複氣已至,則不以天地異名,但求複氣所居,隨微甚以為治法也,如前章治六氣之複,及下文云氣之複也,和者平之,暴者奪之,皆治複之法。”)
帝曰︰勝複之動,時有常乎?氣有必乎?
岐伯曰︰時有常位而氣無必也。(按︰張景岳曰︰“時有常,氣無必,義如下文。”)
帝曰︰願聞其道也。岐伯曰︰初氣終三氣,天氣主之,勝之常也;四氣盡終氣,地氣主之,複之常也。(“歲半之前,天氣主之,歲半之後,地氣主之,勝在前,複在後,故自初氣以至三氣,乃司天所主之時,太過則勝其不勝,不及則勝者來勝,此勝之常也。自四氣至終氣,乃在泉所主之時,太過則承者起而製之,不及則子為母而複之,此複之常也。故曰時有常位。”)
有勝則複,無勝則否。(“有勝必有複,無勝則無複。五常政大論曰︰‘微者複微,甚者複甚。’可見勝複之氣,或有或無,或微或甚,其變不常,故曰氣無必也。”)
帝曰︰善﹗複已而勝何如?
岐伯曰︰勝至則複,無常數也,衰乃止耳。(“複已而勝,謂既複之後而又勝也。勝至則複,言再勝則再複,本無常數也。勝複之變,本由乎氣,若氣有餘而勝複微,則氣有未盡,故不免再勝再複。若勝複甚,則彼此氣盡而已,故衰乃止耳。”)
複已而勝,不複則害,此傷生也。(“若有勝無複,則亢而為害,故傷生也。”)
帝曰︰複而反病何也?
岐伯曰︰居非其位,不相得也。大複其勝,則主勝之,故反病也,(“複而反病,謂複反自病也。複氣居非其位,則客主之氣不相得,氣不相得而大複其勝,力極必虛,虛則主氣乘之,故反受病也。”)
所謂火燥熱也。(“此即居非其位也。火,少陽也。燥,陽明也。熱,少陰也。少陽少陰在泉,以客之火氣而居主之水位,火氣大複則水主勝之。陽明司天,以客之金氣而居主之火位,金氣大複則火主勝之。余氣勝複則無主勝之反病,故曰所謂火燥熱也。按此以複氣反病為言,然燥在三氣之前,本非複之時也,但言複則勝可知矣,故勝氣不相得者亦當反病,天地之氣皆然也。”)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夫氣之勝也,微者隨之,甚者製之。氣之複也,和者平之,暴者奪之。皆隨勝氣,安其屈伏,無問其數,以平為期,此其道也。(按︰張景岳曰︰“此總言勝複微甚之治也。微者隨之,順其氣以安之也。甚者製之,製以所畏也。和者平之,調其微邪也。暴者奪之,瀉其強盛也。但隨勝氣以治,則屈伏之氣可安矣。然不必計其數之多少,但以得平為期,乃治氣勝之道。此言皆隨勝氣者,非單以勝氣為言,即複氣之至,氣亦勝矣,蓋兼言之也。本節治法,當與前治諸勝複相參閱。”)
帝曰︰善﹗客主之勝複奈何?(按︰張景岳曰︰“客者天地之六氣,主者四時之六步,凡前云勝複者,皆客氣之變,故此複明主氣也。”)
岐伯曰︰客主之氣,勝而無複也。(“客氣動而變,主氣靜而常,氣強則勝,時去則已,故但以盛衰相勝而無複也。”)
帝曰︰其逆從何如?
岐伯曰︰主勝逆,客勝從,天之道也。(按︰張景岳曰︰“客行天令,運動不息;主守其位,只奉天命者也。主勝客則違天之命而天氣不行,故為逆;客勝主則以上臨下而政令乃布,故為從。”)
帝曰︰其生病何如?
岐伯曰︰厥陰司天,客勝則耳鳴掉眩,甚則咳;主勝則胸脅痛,舌難以言。(“初氣終三氣,天氣主之也。巳亥年厥陰司天,以風木之客,而加於厥陰少陰少陽之主。若客勝則木氣上動而風邪盛,故耳鳴掉眩,甚則為咳。若主勝則火挾木邪,在相火則胸脅痛,心包所居也;在君火則舌難言,心開竅於舌也。”)
少陰司天,客勝則鼽嚏,頸項強,肩背瞀熱,頭痛,少氣發熱,耳聾目瞑,甚則 腫血溢,瘡瘍咳喘;主勝則心熱煩躁,甚則脅痛支滿。(“子午年少陰司天,以君火之客,而加於木火三氣之主。客勝則火在上焦,故熱居頭項肌表;主勝則火木為邪,故心肝二經為病。瞀,悶也。”)
太陰司天,客勝則首面 腫,呼吸氣喘;主勝則胸腹滿,食已而瞀。(“丑未年太陰司天,以濕土之客,加於木火之主。客勝則濕熱上升,故首面浮腫而喘;主勝則風熱侵脾,故胸腹滿,食已而瞀。”)
少陽司天,客勝則丹胗外發,及為丹 瘡瘍,嘔逆喉痺,頭痛嗌腫,耳聾血溢,內為螈 ;主勝則胸滿,咳仰息,甚而有血手熱。(“寅申年少陽司天,以畏火之客,而加於木火之主。客主互勝,火在上焦,故為熱病如此。胗,疹同。音標。螈 音翅縱,按下文云痙強拘螈,是螈為拘攣, 為弛 可知。”)
陽明司天,清複內余,則咳衄嗌塞,心膈中熱,咳不止而白血出者死。(“卯酉年陽明司天,以燥金之客,而加於木火之主。金居火位,則客不勝主,故不言客主之勝。然陽明以清肅為政,若清氣複盛而有餘於內,則熱邪承之,故為咳衄嗌塞等証,皆肺金受傷也。肺傷極則白血出,蓋血竭於肺,乃為白涎白液,涎液雖白,實血所化,故曰白血出者死。”)
太陽司天,客勝則胸中不利,出清涕,感寒則咳;主勝則喉嗌中鳴。(“辰戌年太陽司天,以寒水之客,而加於木火之主。客勝則寒氣在上,故胸中不利,涕出而咳;主勝則火為寒複,故陽氣欲達而喉嗌鳴也。”)
厥陰在泉,客勝則大關節不利,內為痙強拘螈,外為不便;主勝則筋骨徭並,腰腹時痛。(按︰張景岳曰︰“四氣盡終氣,地氣主之也。寅申年厥陰在泉,以風木之客,而加於太陰陽明太陽之主,客勝主勝,皆以木居土金水之鄉。肝木受製於下,故為關節不利,痙強拘螈筋骨等病。徭,搖同。並,攣束不開也。”)
少陰在泉,客勝則腰痛,尻股膝脾 足病,瞀熱以酸, 腫不能久立,溲便變;主勝則厥氣上行,心痛發熱,膈中眾痺皆作,發於 脅,魄汗不藏,四逆而起。(“卯酉年少陰在泉,以君火之客,而加於土金水之主。客勝則腰尻下部為痛為熱。為溲便變者,火居陰分也。為 腫不能久立者,火在太陰,脾主肌肉四肢故也。主勝則君火受製于群陰,故為厥氣上行心痛發熱等病。魄汗,陰汗也。四逆,厥冷也。脈要精微論曰︰‘陰氣有餘為多汗身寒。’即此謂也。”)
太陰在泉,客勝則足痿下重,便溲不時,濕客下焦,發而濡瀉,及為腫,隱曲之疾;主勝則寒氣逆滿,食飲不下,甚則為疝。(“辰戌年太陰在泉,以濕土之客,而加於金水之主。客勝則為足痿下重等病,濕挾陰邪在下也。主勝而為寒氣逆滿食飲不下者,寒水侮土傷脾也。甚則為疝,即隱曲之疾,蓋前陰者太陰陽明之所合,而寒濕居之,故病也。”)
少陽在泉,客勝則腰腹痛而反惡寒,甚則下白溺白;主勝則熱反上行而客於心,心痛發熱,格中而嘔。少陰同候。(“巳亥年少陽在泉,以相火之客,而加於土金水之主。客勝則火居陰分,故下焦熱,腰腹痛而惡寒下白;主勝則陰盛格陽,故熱反上行,心痛發熱,格中而嘔。少陽少陰皆屬火,故同候。”)
陽明在泉,客勝則清氣動下,少腹堅滿而數便瀉;主勝則腰重腹痛,少腹生寒,下為 溏,則寒厥於腸,上沖胸中,甚則喘不能久立。(“子午歲陽明在泉,以燥金之客,而加於土金水之主。客勝則清寒之氣動於下焦,故少腹堅滿而便瀉;主勝則寒侵金臟,故下在腸腹,則為腰重腹痛 溏寒厥,上於肺經,則沖於胸中,甚則氣喘,不能久立也。”謹按溏,薄糞也, 以水為性,其糞常溏,故云 溏。 音木,鴨也。)
太陽在泉,寒複內余,則腰尻痛,屈伸不利,股脛足膝中痛。(“丑未年太陽在泉,以寒水之客,而加於金水土之主,水居水位,故不言客主之勝。重陰氣盛,故為寒複內余,而為腰尻股脛足膝中痛。”)
帝曰︰善﹗治之奈何?
岐伯曰︰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折之,不足者補之,佐以所利,和以所宜,必安其主客,適其寒溫,同者逆之,異者從之。(按︰張景岳曰︰“高者抑之,欲其降也。下者舉之,欲其升也。有餘者折之,攻其實也。不足者補之,培其虛也。佐以所利,順其升降浮沉也。和以所宜,酌以氣味濃薄也。安其主客,審強弱以調之也。適其寒溫,用寒遠寒,用溫遠溫也。同者逆之,主客同氣者可逆而治也。異者從之,主客異氣者,或從于客,或從于主也。”)
帝曰︰治寒以熱,治熱以寒,氣相得者逆之,不相得者從之,余已知之矣。其于正味何如?(按︰張景岳曰︰“五行氣化,補瀉之味,各有專主,故曰正味。此不特客主之氣為然,凡治諸勝複者皆同。”)
岐伯曰︰木位之主,其瀉以酸,其補以辛。(“木之主氣,初之氣也,在春分前二十六日有奇,乃厥陰風木所主之時,故曰木位之主。木性升,酸則反其性而斂之,故為瀉;辛則助其發生之氣,故為補。臟氣法時論曰︰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補之,酸瀉之。”謹按宣明五氣篇曰酸入肝,陰陽應象大論曰酸生肝,五臟生成篇曰肝欲酸等語,是酸者,肝木所資以為養者也。辛為金味,宜非所喜。今反以酸為瀉而以辛為補者,蓋就木之既病而言也。木病則郁,故欲散而喜辛。若無病之時,臟氣和平,各歸所喜,則以酸為補,而辛非其宜矣。王氏不知其義,無所發明。張景岳直引臟氣法時論為解,豈知臟氣法時論亦正是既病治法也。無病喜酸,則必多食而致郁,故又欲散而喜辛,此肝之所以既喜酸又喜辛,蓋以有病無病而分也。辛補酸瀉等義,見前臟氣法時論各條下。景岳此雲反其性而斂之為瀉等語,似俱未確,故 為厘正於下。)
火位之主,其瀉以甘,其補以鹹。(“火之主氣有二︰春分後六十日有奇,少陰君火主之,二之氣也;夏至前後各三十日有奇,少陽相火主之,三之氣也。”謹按火當王時,則過盛而宜瀉,瀉宜用苦而反以甘者,火性酷烈,急治之則適足以激其怒而熱愈甚,甘性緩而善泄熱,故瀉火必以甘。鹹者水之味,火所畏也,而反雲補,蓋火盛則亢而自焚,得鹹則柔 而暴烈之氣去,故以鹹為補。臟氣法時論曰︰心欲 ,急食鹹以 之,用鹹補之,甘瀉之。)
土位之主,其瀉以苦,其補以甘。(“土之主氣,四之氣也,在秋分前六十日有奇,乃太陰濕土所主之時。土性濕,苦則反其性以燥之,故為瀉。土欲緩,甘則順其性而緩之,故為補。臟氣法時論曰︰脾欲緩,急食甘以緩之,用苦瀉之,甘補之。”謹按土之補瀉,與眾獨異,其辨見前臟氣法時論本條下。)
金位之主,其瀉以辛,其補以酸。(“金之主氣,五之氣也,在秋分後六十日有奇,乃陽明燥金所主之時。臟氣法時論曰︰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用酸補之,辛瀉之。”金本喜辛,然食之過多,則氣耗散而又欲收斂,故以酸為補而以辛為瀉矣。)
水位之主,其瀉以鹹,其補以苦。(“水之主氣,終之氣也,在冬至前後各三十日有奇,乃太陽寒水所主之時。臟氣法時論曰︰腎欲堅,急食苦以堅之,用苦補之,鹹瀉之。”腎本喜鹹,然食過多,則骨萎弱而又欲堅固,故以苦為補而以鹹為瀉也。)
厥陰之客,以辛補之,以酸瀉之,以甘緩之。(按︰張景岳曰︰“客者,客氣之為病也。後仿此。厥陰之客,與上文木位之主同其治,而更雲以甘緩之者,臟氣法時論曰,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也。”)
少陰之客,以鹹補之,以甘瀉之,以鹹收之。(“少陰君火之客,與上文火位之主同其治。以鹹收之,誤也,當作酸,臟氣法時論曰,心苦緩,急食酸以收之者是也。”)
太陰之客,以甘補之,以苦瀉之,以甘緩之。(“太陰濕土之客,與上文土位之主治同”)
少陽之客,以鹹補之,以甘瀉之,以鹹 之。(“少陽相火之客,與上文火位之主治同。但曰以鹹 之者,按臟氣法時論曰,心欲 ,急食鹹以 之,雖心非少陽,而君相皆火,故治同也。”)
陽明之客,以酸補之,以辛瀉之,以苦泄之。(“陽明燥金之客,與上文金位之主治同。複言以苦泄之者,金主肺,臟氣法時論曰,肺苦氣上逆,急食苦以泄之是也。”)
太陽之客,以苦補之,以鹹瀉之,以苦堅之,以辛潤之,開發腠理,致津液,通氣也。(“太陽寒水之客,與上文水位之主治同。複曰以辛潤之者,水屬腎,臟氣法時論曰,腎苦燥,急食辛以潤之也。開發腠理等義俱與彼同。”)
帝曰︰善﹗願聞陰陽之三也何謂?
岐伯曰︰氣有多少異用也。(……太陰為正陰,太陽為正陽,次少者為少陰,次少者為少陽,又次為陽明,又次為厥陰,厥陰為盡,義具靈樞系日月論中。按︰天元紀大論云︰“何謂氣有多少?鬼臾區曰︰陰陽之氣,各有多少,故曰三陰三陽也。”)
帝曰︰氣有多少,病有盛衰,治有緩急,方有大小,願問其約奈何?(按︰約,猶言大約。)
岐伯曰︰氣有高下,病有遠近,証有中外,治有輕重,適其至所為故也。(按︰注言臟位有高下,腑氣有遠近,誤矣。夫高下以升降言,遠近以時日言,中外者表裡之分,輕重者藥味之別,是治病之大約也。)
大要曰︰君一臣二,奇之製也。君二臣四,偶之製也。君二臣三,奇之製也。君二臣六,偶之製也。(按︰張景岳曰︰“君三之三,誤也,當作二,今改正之。大要,古法也。主病之謂君,君當倍用。佐君之謂臣,臣以助之。奇者陽數,即古所謂單方。偶者陰數,即古所謂複方也。故君一臣二其數三,君二臣三其數五,皆奇之製也。君二臣四其數六,君二臣六其數八,皆偶之製也。奇方屬陽而輕,偶方屬陰而重”)
故曰︰近者奇之,遠者偶之。汗者不以偶,下者不以奇。(按︰張景岳曰︰“近者為上為陽,故用奇方,用其輕而緩也。遠者為下為陰,故用偶方,用其重而急也。汗者不以偶,慮陰沉不能達表也。下者不以奇,恐陽升不能下降也。”謹按舊本汗者不以奇,下者不以偶,又殊不合,王注所解是也,今改從之。)
補上治上製以緩,補下治下製以急,急則氣味濃,緩則氣味薄,適其至所,此之謂也。(……按︰張景岳曰︰補上治上製以緩,欲其流布上部也。補下治下製以急,欲其直達下焦也。故欲急者須氣味之濃,欲緩者須氣味之薄。若製緩方而氣味濃,則峻而去速;用急方而氣味薄,則柔而不前。惟緩急濃薄得其宜,則適其病至之所,而治得其要矣。)
是故平氣之道,近而奇偶,製小其服也。遠而奇偶,製大其服也。大則數少,小則數多。多則九之,少則二之。(按︰張景岳曰︰“平氣之道,平其不平之謂也。如在上為近,在下為遠,遠者近者,各有陰陽表裡之分。故遠方近方,亦各有奇偶相兼之法。如方奇而分兩偶,方偶而分兩奇,皆互用之妙也。故近而奇偶,製小其服,小則數多而盡于九,蓋數多則分兩輕,分兩輕則性力薄而僅及近處也。遠而奇偶,製大其服,大則數少而止於二,蓋少則分兩重,分兩重則性力專而直達深遠也。是皆奇偶兼用之法。若病近而大其製,則藥勝於病,是謂誅伐無過;病遠而小其製,則藥不及病,亦猶風馬牛不相及耳。上文云近者奇之,遠者偶之,言法之常也。此雲近而奇偶,遠而奇偶,言法之變也。知常知變,則可應用無方矣。”)
奇之不去則偶之,是謂重方;偶之不去則反佐以取之,所謂寒熱溫涼,反從其病也。(按︰張景岳曰︰“此示人以圓融通變也。如始也用奇,奇之而病不去,此必有未合,乃當變而為偶,奇偶迭用,是曰重方,即後世所謂複方也。若偶之而又不去,則當求其微甚真假,而反佐以取之。反佐者,謂藥同於病而順其性也。如以熱治寒而寒拒熱,則反佐以寒而入之;以寒治熱而熱格寒,則反佐以熱而入之。又如寒藥熱用,借熱以行寒;熱藥寒用,借寒以行熱。是皆反佐變通之妙用,蓋欲因其勢而利導之耳。王氏注曰︰夫熱與寒背,寒與熱違。微小之熱,為寒所折;微小之冷,為熱所消。甚大寒熱,則必能與違性者爭雄,能與異氣者相格。聲不同,不相應;氣不同,不相合。如是則且憚而不敢攻之,攻之則病氣與藥氣抗衡,而自為寒熱以關閉固守矣。是以聖人反其佐以同其氣,令聲氣應合,複令寒熱參合,使其始同終異,燥潤而敗,堅剛必折,柔脆自消爾。”)
帝曰︰善﹗病生於本,余知之矣。生於標者,治之奈何?(按︰生於標者,謂感六淫之邪而起也。)
岐伯曰︰病反其本,得標之病,治反其本,得標之方。(按︰謂病既屬標,則治亦當從標製方也。)
帝曰︰善﹗六氣之勝,何以候之?
岐伯曰︰乘其至也,清氣大來,燥之勝也,風木受邪,肝病生焉。(流於膽也。)
熱氣大來,火之勝也,金燥受邪,肺病生焉。(流於大腸。)
寒氣大來,水之勝也,火熱受邪,心病生焉。(流於三焦小腸。)
濕氣大來,土之勝也,寒水受邪,腎病生焉。(流於膀胱。)
風氣大來,木之勝也,土濕受邪,脾病生焉。(流於胃。)
所謂感邪而生病也。(按︰至自外者謂之來,被所不勝謂之受,正氣內虛,所不勝乘之而為病,六淫為邪,常如是也。乃經但言臟而注則兼言腑,蓋臟腑本相配,病則俱病耳。)
乘年之虛,則邪甚也。(年木不足,外有清邪;年火不足,外有寒邪;年土不足,外有風邪;年金不足,外有熱邪;年水不足,外有濕邪,是年之虛也。歲氣不足,外邪湊甚。)
失時之和,亦邪甚也。(六氣臨統與位氣相克,感之而病,亦隨所不勝而與五內相應,邪複甚也。)
遇月之空,亦邪甚也。(謂上弦前,下弦後,月輪中空也。)
重感于邪,則病危矣。(年已不足,邪氣大至,是一感也。年已不足,天氣克之,此時感邪,是重感也。內氣召邪,天氣不 ,病不危乎。)
有勝之氣,其必來複也。(天地之氣不能相無,故有勝之氣,其必來複也。按︰此總疏六氣為邪之有不同也。六氣害正,每乘勝以臨所勝,乃五臟受製于所不勝之常也。乘年之虛,歲氣不足,見製于客,以一歲言也。失時之和,六氣臨御,客侮其主,以四時言也。遇月之空,時值衰弱,勝者愈勝,以一月言也。重感于邪,故邪未去,新邪又乘,以一病言也。注言邪氣大至,又言天氣克之,誤矣。蓋邪氣即天氣也,何謂重感。況有勝必複,亢害承製,六氣之常。義見於前。)
帝曰︰其脈至何如?
岐伯曰︰厥陰之至其脈弦,( 虛而滑,端直以長,是謂弦。)
少陰之至其脈鉤,(來盛去衰,如偃帶鉤,是謂鉤。)
太陰之至其脈沉,(沉,下也,按之乃得,下諸位脈也。)
少陽之至大而浮,(浮,高也。大謂稍大諸位脈也。)
陽明之至短而澀,(往來不利,是謂澀也。往來不遠,是謂短也。)
太陽之至大而長。(往來遠,是謂長。)
至而和則平,(去太甚,則為平調。不弱不強,是謂和也。)
至而甚則病,(弦似弓弦,滑如連珠,沉而附骨,浮高於皮,澀而止住,短如麻黍,大如帽簪,長如引繩,皆謂至而太甚也。)
至而反者病,(應弦反澀,應大反細,應沉反浮,應浮反沉,應短澀反長滑,應 虛反實強,應細反大,是皆為氣反平常之候,有病乃如此見也。)
至而不至者病,(氣位已至,而脈氣不應也。)
未至而至者病,(氣序未移,而脈先變易,是先天而至,故病。)
陰陽易者危。(不應天常,氣見交錯,失其恆位,更易見之,陰位見陽脈,陽位見陰脈,是易位而見也,二氣之亂故危。)
帝曰︰六氣標本所從不同奈何?
岐伯曰︰氣有從本者,有從標本者,有不從標本者也。帝曰︰願卒聞之。岐伯曰︰少陽太陰從本,少陰太陽從本從標,陽明厥陰不從標本,從乎中也。(少陽之本火,太陰之本濕,本末同,故從本也。少陰之本熱,其標陰,太陽之本寒,其標陽,本末異,故從本從標。陽明之中太陰,厥陰之中少陽,本末與中不同,故不從標本,從乎中也。從本從標從中,皆以其為化主之用也。)
故從本者化生於本,從標本者有標本之化,從中者以中氣為化也。(化謂氣化之元主也。有病,以元主氣,用寒熱藥治之。按︰六微旨大論曰︰“所謂本也。本之下,中之見也。見之下,氣之標也。本標不同,氣應異象。”此之謂也。)
帝曰︰脈從而病反者,其診何如?
岐伯曰︰脈至而從,按之不鼓,諸陽皆然。(言病熱而脈數,按之不動,乃寒盛格陽而致之,非熱也。)
帝曰︰諸陰之反,其脈何如?
岐伯曰︰脈至而從,按之鼓甚而盛也。(形証是寒,按之而脈氣鼓擊於手下盛者,此為熱盛拒陰而生病,非寒也。按︰反者,謂陽病脈當浮數而反沉遲,陰病脈當沉遲而反浮數,如陽証似陰,陰証似陽之類是也。証陽脈陰,久病得之,為陽虛氣弱,真元太虧,法宜溫補;暴病得之,為氣虛邪陷,為陰盛陽微,多致危殆。証陰脈陽,初病得之,為暴怒嘔衄,為虛火上升,猶可滋補;久病得之,為陰竭陽浮,為精血乾願,勞瘵成矣。凡若此者,病為本,反為標,診者不可不辨也。注言似是而尚未明確。)
是故百病之起,有生於本者,有生於標者,有生於中氣者,有取本而得者,有取標而得者,有取中氣而得者,有取標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者,有從取而得者。逆,正順也;若順,逆也。(按︰本寒標熱而即以熱藥治熱,本熱標寒而即以寒藥治寒,于標誠逆,于本正順,此從治之妙法也。俗工不知此理,但泥外跡,若本寒標熱而直以寒治熱,本熱標寒而直以熱治寒,于標似順,于本則逆矣,可不慎乎。)
故曰︰知標與本,用之不殆,明知逆順,正行無間。此之謂也。……大要曰︰粗工嘻嘻,以為可知,言熱未已,寒病複始,同氣異形,迷診亂經。此之謂也。(……按︰此反複嗟嘆本標之不可不明也。蓋本標不明,則寒熱誤施矣。)
帝曰︰勝複之變,早晏何如?
岐伯曰︰夫所勝者,勝至已病,病已慍,慍而複已萌也。夫所複者,勝盡而起,得位而甚。(按︰天地之道,消息盈虛,循環不已,有勝必複,自然之理也。勝至則病,既病而複之機已萌,是複即複於勝極之時,勝盡複起,複氣得令,循致于甚,複仍勝矣,仍勝仍複,如環無端。)
勝有微甚,複有少多,勝和而和,勝虛而虛,天之常也。(按︰複常視勝也。)
帝曰︰勝複之作,動不當位,或後時而至,其故何也?(按︰謂四時有應勝應複之期,而時有不應者何故。)
岐伯曰︰夫氣之生與其化,衰盛異也,寒暑溫涼盛衰之用,其在四維。故陽之動,始於溫,盛於暑,陰之動,始於清,盛於寒,春夏秋冬各差其分。(言春夏秋冬四正之氣,在於四維之分也。按︰四序推移,時至氣換,一歲之中,蓋自然之勝複也。四維乃交換之際,盛則先時,衰則後至,于交換之際見之,故曰在四維也。此言勝複之常,以時序言;前言勝複之變,以病氣言。然則勝複有二乎?曰︰惟時序之勝複有衰盛之殊,故病之勝複有微甚之分,二而一者也。差,七賜切。)
故大要曰︰彼春之暖,為夏之暑,彼秋之忿,為冬之怒,謹按四維,斥候皆歸,其終可見,其始可知。此之謂也。(按︰暖極則暑,忿極則怒,其始其終,斷可識矣。)
帝曰︰差有數乎?
岐伯曰︰又凡三十度也。(度者,日也。按︰新校正云︰“六元正紀大論曰︰‘差有數乎?曰︰後皆三十度而有奇也。’此雲三十度也者,此文為略。”)
帝曰︰其脈應皆何如?
岐伯曰︰差同正法,待時而去也。(按︰待時而去,義未詳。)
脈要曰︰春不沉,夏不弦,冬不澀,秋不數,是謂四塞。(按︰塞,閉固不通也。人之經脈,外應四時,則有春弦夏數秋澀冬沉之殊,然其氣常周流貫通於上下前後之際。如春脈宜弦,而其氣則上承于冬,下流於夏,故春脈弦而兼沉,夏脈數中帶弦,是上下之氣相通也。若由冬交春,脈止見弦,是上下氣隔,閉塞不通矣。故春宜弦而沉,夏宜數而弦,秋宜澀而數,冬宜沉而澀,否則謂之四塞也。王注但解塞字意,而不沉不弦等義全未發明。愚謂此節之義,當與四氣調神論參看。)
沉甚曰病,弦甚曰病,澀甚曰病,數甚曰病,(按︰前節言四時之氣不相接續而為患,此言四時之脈太過,則氣極而為病也。)
參見曰病,複見曰病,未去而去曰病,去而不去曰病,(參見謂參和諸氣來見,複見謂再見已衰已死之氣也,去謂王已而去者也。日行之度未出於差,是謂天氣未出,日度過差,是謂天氣已去,而脈尚在,既非得應,故曰病也。按︰參見,注解太混。複見,注謂再見已衰已死之氣,夫死脈初見,便已可危,若果再見,豈止為病而已。蓋參者不一也,謂一部之內見數脈也,脈象不純,焉得不病。複見者,謂前以某脈而病,厥後小瘥,前脈又見,病根未拔,故如是也。去未去義,誠如王注。)
反者死。(……夏見沉,秋見數,冬見緩,春見澀,是謂反也。違犯天命,其能久乎。按︰新校正云︰“詳上文秋不數是謂四塞,此注云秋見數是謂反。蓋以脈差只在仲月,差之度盡而數不去,若秋之季月而脈尚數,則為反也。”此辨最為明確。)
夫陰陽之氣,清靜則生化治,動則苛疾起,此之謂也。(按︰六微旨大論曰︰“成敗倚伏生乎動,動而不已則變作矣。”)
帝曰︰幽明何如?
岐伯曰︰兩陰交盡故曰幽,兩陽合明故曰明,幽明之配,寒暑之異也。(兩陰交盡于戌亥,兩陽合明於辰巳。靈樞系日月論云︰“亥十月左足之厥陰,戌九月右足之厥陰,此兩陰交盡,故曰厥陰。辰三月左足之陽明,巳四月右足之陽明,此兩陽合於前,故曰陽明。”然陰交則幽,陽合則明,幽明之象當如是也。寒暑位西南、東北,幽明位西北、東南,幽明之配,寒暑之位,誠斯異也。)
帝曰︰分至何如?
岐伯曰︰氣至之謂至,氣分之謂分,至則氣同,分則氣異,所謂天地之正紀也。(因幽明之問而形斯義也,言冬夏二至是天地氣,主歲至其所在也。春秋二分是間氣,初、二、四、五,四氣各分其政于主歲左右也。)
帝曰︰夫子言春秋氣始於前,冬夏氣始於後,余已知之矣。然六氣往複,主歲不常也,其補瀉奈何?(以分至明六氣分位,則初氣四氣始於立春立秋前各一十五日為紀法,三氣六氣始於立夏立冬後各一十五日為紀法。由是四氣前後之紀,則三氣六氣之中,正當二至日也。故曰︰春秋氣始於前,冬夏氣始於後也。然以三百六十五日易一氣,一歲已往,氣則改新,新氣既來,舊氣複去,所宜之味,天地不同,補瀉之方,應知先後,故複以問也。)
岐伯曰︰……少陽之主,先甘後鹹;陽明之主,先辛後酸;太陽之主,先鹹後苦;厥陰之主,先酸後辛;少陰之主,先甘後鹹;太陰之主,先苦後甘。佐以所利,資以所生,是謂得氣。(主謂主歲,得謂得其性用也。得其性用則舒卷由人,不得性用則動生乖忤,豈祛邪之可望乎。)
帝曰︰善﹗夫百病之生也,皆生於風寒暑濕燥火,以之化之變也。(風寒暑濕燥火,天之六氣也。靜而順者為化,動而變者為變,故曰之化之變也。)
經言盛者瀉之,虛者補之。余錫以方士,而方士用之尚未能十全,余欲令要道必行,桴鼓相應,猶拔刺雪污,工巧神聖,可得聞乎?(針曰工巧,藥曰神聖。按︰難經云︰“望而知之謂之神,聞而知之謂之聖,問而知之謂之工,切脈而知之謂之巧,以外知之曰聖,以內知之曰神。”)
岐伯曰︰審察病機,無失氣宜。此之謂也。(按︰人之致病,各有其機,機之所動,氣類分焉,審切其宜,斯無失矣。張景岳曰︰“按氣交變、五常政、至真要等論,皆詳言五運六氣各有太過不及,而天時民病變必因之,故有淫勝反勝客勝主勝之異。蓋氣太過則亢極而實,氣不及則被侮而虛,此陰陽盛衰自然之理也。此節于本篇之末統論病機,謂臟五氣六各有所主,或實或虛,無不從氣之變而病有不同也。即如諸風掉眩皆屬於肝矣,若木勝則四肢強直而為掉,風動於上而為眩,脾土受邪,肝之實也;木衰則血不養筋而為掉,氣虛於上而為眩,金邪乘木,肝之虛也。又如諸痛癢瘡皆屬於心矣,若火盛則熾熱為癰,心之實也;陽衰則陰勝為疽,心之虛也。五臟六氣虛實皆然,故本篇首言盛者瀉之,虛者補之;末言有者求之,無者求之,盛者責之,虛者責之。蓋既以氣宜言病機矣,又特以盛虛有無四字貫一篇之首尾以盡其義,此正先聖心傳,精妙所在,最為吃緊綱領。奈何劉河間未之詳審,略其顛末,獨取其中一十九條演為原病式,皆偏言盛氣實邪,且于十九條中,凡歸重於火者十之七八,至於不及虛邪,則全不相顧。又曰︰‘其為治者,但當瀉其過甚之氣以為病本,不可反誤治其兼化也。’立言若此,虛者何堪,故樓氏指其治法之偏,誠非過也。夫病機為入道之門,為跬步之法,法既不善,局人耳目,初學得之,多致終身不能超脫,習染已久,流弊日深,所以近代醫家,舉動皆河間遺風,其于瀉假熱,伐真虛,複人于反掌間者,比比然也。或諱之曰︰河間當胡元之世,其風聲氣習本有不同,因時製宜,故為是論。即或有之,乃世變風移,今非昔比,設欲率由其舊,恐冰炭鉤繩不相符也,心切憫之,不容不辨。”謹按河間談理自是明徹,但嫌原病式所言,惟順文解釋,都說向實熱一邊而無所發明,所以滋後人之議,立言之家貴中正,有以也。景岳此辨,原本虛實,考驗真假,病機氣宜,兩得之矣。但其大意又似側重虛寒上去,使後人跡而泥之,必致矯枉過直,吾恐將來之烏附桂薑,亦猶昔日之芩連梔柏,其受誣也,不誠冤哉。陰陽應象論曰︰“善診者,察色按脈,先別陰陽。”醫不細心體認,誠能如經之所言,則色脈混淆,陰陽倒置,宗河間者既虛虛,遵景岳者必實實,甚矣醫家之不可有成見也。)
帝曰︰願聞病機何如?
岐伯曰︰諸風掉眩,皆屬於肝。(按︰張景岳曰︰“風類不一,故曰諸風。掉,搖也。眩,運也。風主動搖,木之化也,故屬於肝。其虛其實,皆能致此。如發生之紀,其動掉眩巔疾,厥陰之複,筋骨掉眩之類者,肝之實也。又如陽明司天,掉振鼓栗,筋痿不能久立者,燥金之盛,肝受邪也。太陰之複,頭頂痛重而掉螈尤甚者,木不製土,濕氣反勝,皆肝之虛也。故衛氣篇曰︰‘下虛則厥,上虛則眩。’亦此之謂。凡實者宜涼宜瀉,虛則宜溫宜補,反而為之,禍不旋踵矣。余治仿此。”)
凡此者皆諸逆上沖之病,雖經言皆屬於火,但陽盛者火之實,陽衰者火之虛,治分補瀉,當於此詳察之矣。”) 夫寒之不寒,責其無水;熱之不熱,責其無火。熱之不久,責心之虛;寒之不久,責腎之少。有者瀉之,無者補之,虛者補之,盛者瀉之,居其中間,疏其壅塞,令上下無礙,血氣通調,則寒熱自和,陰陽調達矣。是以方有治熱以寒,寒之而水食不入,攻寒以熱,熱之而昏躁以生,是則氣不疏通,壅而為是也。紀於水火,余氣可知。故曰有者求之,無者求之,盛者責之,虛者責之,令氣條達,道之妙也。五勝謂五行更勝也,先以五行寒暑溫涼濕,酸鹹甘辛苦,相勝為法也。按︰張景岳曰︰“有者言其實,無者言其虛,求之者求有無之本也,譬猶尋物一般,必得其所,取之則易。如太陰雨化,施於太陽;太陽寒化,施於少陰︰少陰火化,施於陽明;陽明燥化,施於厥陰;厥陰風化,施於太陰。凡淫勝在我者,我之實也,實者真邪也;反勝在彼者,我之虛也,虛者假邪也。此六氣之虛實,即所謂有無也。然天地運氣雖分五六,而陰陽之用水火而已,故陽勝則陰病,陰勝則陽病,瀉其盛氣,責其實也,培其衰氣,責其無也。設不明逆順虛實之道,未免實實虛虛,遺人害矣。”)
諸寒收引,皆屬於腎。(“收,斂也。引,急也。腎屬水,其化寒,凡陽氣不達,則營衛凝聚,形體拘攣,皆收引之謂。如太陽之勝,為筋肉拘苛,血脈凝泣,歲水太過,為陰厥,為上下中寒,水之實也。歲水不及,為足痿清厥,涸流之紀,其病癃閉,水之虛也。水之虛實皆本於腎。”)
諸氣 郁,皆屬於肺。(“ ,喘急也。郁,痞悶也。肺屬金,其化燥,燥金盛,則清邪在肺而肺病有餘,如歲金太過,甚則喘咳逆氣之類是也。金氣衰,則火邪勝之而肺病不足,如從革之紀,其發喘咳之類是也。肺主氣,故諸氣 郁者,其虛其實皆屬於肺。”謹按景岳言化燥,誤矣。夫肺與大腸為表裡,並屬金,然肺主辛,陰金耳。陽明大腸屬庚,陽金也,其化乃得謂之燥。六氣燥金居其一,正指大腸,非肺也。曰︰然則肺金獨無化乎?曰︰清肅是矣。音憤。)
諸濕腫滿,皆屬於脾。(“脾屬土,其化濕,土氣實,則濕氣盛行,如歲土太過,則飲發中滿食減,四肢不舉之類是也。土氣虛,則風木乘之,寒水侮之,如歲木太過,脾土受邪,民病腸鳴腹支滿,卑監之紀,其病留滿痞塞,歲水太過,甚則腹大脛腫之類是也。脾主肌肉,故諸濕腫滿等証,其虛實皆屬於脾也。”)
諸痛癢瘡,皆屬於心。(“熱甚則瘡痛,熱微則瘡癢。心屬火,其化熱,故諸痛癢瘡,皆屬心也。然赫曦之紀,其病瘡瘍,心邪盛也。太陽司天,亦發為癰瘍,寒水勝也。火盛則心實,水勝則心虛,於此可見。”按此條古本在諸熱瞀螈之下,今挈置於此,合上文也。)
諸熱瞀螈,皆屬於火。(“瞀,昏悶也。螈,抽掣也。邪熱傷神則瞀,亢陽傷血則螈,故皆屬於火。然歲火不及,則民病兩臂內痛,郁冒 昧。歲水太過,則民病身熱煩心躁悸,渴而妄冒,此又火之所以有虛實也。瞀音茂。螈音翅。”)
諸厥固泄,皆屬於下。(“厥,逆也。厥有陰陽二証︰陽衰於下則為寒厥,陰衰於下則為熱厥。固,前後不通也,陰虛則無氣,無氣則清濁不化,寒閉也。火盛則水虧,水虧則精液乾涸,熱結也。泄,二陰不固也,命門火衰,則陽虛不禁,寒泄也。命門水衰,則火迫注遺,熱泄也。下言腎氣,蓋腎居五臟之下,為水火陰陽之宅,開竅於二陰,故諸厥固泄,皆屬於下。”)
諸痿喘嘔,皆屬於上。(“痿有筋、肉、脈、骨痿之辨,故曰諸痿。凡肢體痿弱多在下部,而曰屬於上者,如痿論云︰‘五臟使人痿者,因肺熱葉焦,發為痿 也。’肺居上焦,故屬於上。氣急曰喘,病在肺也。吐而有物有聲曰嘔,病在胃口也。逆而不降,是皆上焦之病。”)
諸禁鼓栗,如喪神守,皆屬於火。(“禁,噤也,寒厥切牙曰噤。鼓,鼓頷也。栗,戰也。凡病寒戰而精神不能主持,如喪失神守者,皆火之病也。然火有虛實之辨,若表裡熱甚而外生寒栗者,如陰陽應象大論所謂熱極生寒,重陽必陰也,河間曰,心火熱甚,亢極而戰,反兼水化製之,故為寒栗者,皆言火之實也。若陰盛陽虛而生寒栗者,如調經論曰,陽虛畏外寒,刺節真邪論曰,陰勝則為寒,寒則真氣去,去則虛,虛則寒搏於皮膚之間者,皆言火之虛也。有傷寒將解而為戰汗者,如仲景曰,其人本虛,是以作戰,成無己曰,戰慄者陰陽之爭也,傷寒欲解將汗之時,正氣內實,邪不能與之爭,則便汗出而不發戰,邪氣欲出,其人本虛,邪與正爭,微者為振,甚者為戰,皆言傷寒之戰汗,必因於虛也。有 瘧之為寒栗者,如瘧論曰,瘧之始發也,陽氣並於陰,當是之時,陽虛而陰盛,外無氣,故先寒栗也,夫瘧氣者,並於陽則陽勝,並與陰則陰勝,陰勝則寒,陽勝則熱,又曰,陽並於陰則陰實而陽虛,陽明虛則寒栗鼓頷也。由此觀之,可見諸禁鼓栗雖皆屬火,但火實者少,火虛者多耳。”)
諸痙項強,皆屬於濕。(“痙,風強病也。項為足之太陽,濕兼風化而侵寒水之經,濕之極也。然太陽所至,為屈伸不利,太陽之複,為腰 反痛,屈伸不便者,是又為寒水反勝之虛邪矣。痙音敬。”)
諸逆沖上,皆屬於火。(“火性炎上,故諸逆沖上者皆屬於火。然諸臟諸經皆有逆氣,則其陰陽虛實有不同矣。其在心脾胃者,如脈解篇曰,太陰所謂上走心為噫者,陰盛而上走於陽明,陽明絡屬心,故曰上走心為噫也。有在肺者,如臟氣法時論曰,肺苦氣上逆也。有在脾者,如經脈篇曰,足太陰厥氣上逆,則霍亂也。有在肝者,如脈要精微論曰,肝脈若搏,令人喘逆也。有在腎者,如脈解篇曰,少陰所謂嘔咳上氣喘者,陰氣在下,陽氣在上,諸陽氣浮,無所倚從也,又繆刺篇曰,邪客於足少陰之絡,令人無故善怒,氣上走賁上,又示從容論曰,咳喘煩冤者,是腎氣之逆也,又邪氣臟腑病形篇曰,腎脈微緩為洞,洞者食不化,下咽還出也。有在胃者,如宣明五氣篇曰,胃為氣逆為噦也,又陰陽別論曰,二陽之病發心脾,其傳為息賁也。有在膽胃者,如四時氣篇曰,善嘔,嘔有苦,長太息,心中 ,恐人將捕之,邪在膽,逆在胃也。有在小腸者,曰少腹控睪,引腰脊,上沖心也。有在大腸者,曰腹中常鳴,氣上沖胸,喘不能久立也,又繆刺論曰,邪客手陽明之絡,令人氣滿胸中喘息也。有在膀胱者,如經脈別論曰,太陽臟獨至,厥喘虛氣逆,是陰不足,陽有餘也。有在沖督者,如骨空論曰,衝脈為病,逆氣裡急,督脈生病,從少腹上沖心而痛,不得前後,為沖疝也。
諸脹腹大,皆屬於熱。(“熱氣內盛者,在肺則脹於上,在脾胃則脹於中,在肝腎則脹於下,此以火邪所至,乃為煩滿,故曰諸脹腹大,皆屬於熱。如歲火太過,民病脅支滿,少陰司天,肺 ,腹大滿,膨膨而喘咳,少陽司天,身面 腫,腹滿仰息之類,皆實熱也。然歲水太過,民病腹大脛腫,歲火不及,民病脅支滿,胸腹大,流衍之紀,其病脹,水郁之發,善厥逆,痞堅腹脹,太陽之勝,腹滿食減,陽明之複,為腹脹而泄,又如五常政大論曰,適寒涼者脹,異法方宜論曰,臟寒生滿病,經脈篇曰,胃中寒則脹滿,是皆言熱不足,寒有餘也。仲景言腹滿不減,減不足言,須當下之,宜與大承氣湯,言實脹也。腹脹時減,複如故,此為寒,當與溫藥,言虛脹也。東垣曰,大抵寒脹多,熱脹少,豈虛語哉。故治此者,不可以諸脹腹大,悉認為實熱,而不察其盛衰之義也。”)
諸躁狂越,皆屬於火。(“躁,煩躁不寧也。狂,狂亂也。越,失常度也。熱盛於外則肢體躁擾,熱盛於內則神志躁煩,蓋火入於肺則煩,火入於腎則躁,煩為熱之輕,躁為熱之甚耳。如少陰之勝,心下熱,嘔逆躁煩,少陽之複,心熱煩躁,便數憎風之類,是皆火盛之躁也。然有所謂陰躁者,如歲木太過,寒氣流行,邪害心火,民病心熱煩心躁悸,陰厥譫妄之類,陰之勝也,是為陰盛發躁,名曰陰躁,成無己曰,雖躁欲坐井中,但欲水不得入口是也。東垣曰︰陰躁之極,欲坐井中,陽已先亡,醫猶不悟,複指為熱重,以寒藥投之,其死也何疑焉,蓋寒涼之劑入腹,周身之火得水則升走矣。且凡內熱而躁者,有邪之熱也,病多屬火,外熱而躁者,無根,病多屬寒,此所以熱躁宜寒,陰躁宜熱也。狂,陽病也,宣明五氣篇曰,邪入於陽則狂,難經曰,重陽者狂,如赫曦之紀,血流狂妄之類,陽狂也。然複有虛狂者,如本神篇曰,肝悲哀動中則傷魂,魂傷則狂妄不精,肺喜樂無極則傷魄,魄傷則狂,狂者,意不存人,通天論曰,陽重脫者陽狂,腹中論曰,石之則陽虛,虛則狂,是又狂之有虛實,補瀉之不可誤用也。”)
諸暴強直,皆屬於風。(“暴,猝也。強直,筋病強勁不和柔也。肝主筋,其化風,風氣有餘,如木郁之發,善暴僵仆之類,肝邪實也。風氣不足,如委和之紀,其動 戾拘緩之類,肝氣虛也。此皆肝木本氣之化,故曰屬風,非外來虛風八風之謂。凡諸病風而筋為強急者,正以風位之下,金氣乘之,燥逐風生,其燥益甚,治宜補陰以製陽,養營以潤燥,故曰治風先治血,血行風自滅,此最善之法也。設誤認為外感之邪,而用疏風愈風等劑,則益燥其燥,非惟不能去風,而適所以致風矣。”)
諸病有聲,鼓之如鼓,皆屬於熱。(“鼓之如鼓,脹而有聲也,為陽氣所逆,故屬於熱。然師傅篇曰,胃中寒則腹脹,腸中寒則腸鳴飧泄,口問篇曰,中氣不足,腸為之苦鳴,此又皆寒脹之有聲者也。”)
諸病腫,疼酸驚駭,皆屬於火。(“ 腫,浮腫也。 腫疼酸者,陽實於外,火在經也。驚駭不寧者,熱乘陰分,火在臟也。故如少陰少陽司天,皆為瘡瘍 腫之類,是火之實也。然伏明之紀,其發痛,太陽司天,為腫身後癰,太陰所至為重 腫,太陽在泉,寒複內余,則腰尻股脛足膝中痛之類,皆以寒濕之勝而為腫為痛,是又火之不足也。至於驚駭,虛實亦然,如少陰所至為驚駭,君火盛也。若委和之紀,其發驚駭,陽明之複,亦為驚駭,此又以木衰金勝,肝膽受傷,火無生氣,陽虛所致,當知也。 音附。”)
諸轉反戾,水液混濁,皆屬於熱。(“諸轉反戾,轉筋拘攣也。水液,小便也。河間曰,熱氣燥爍於筋,則攣螈為痛,火主燔灼燥動故也,小便混濁者,天氣熱則水混濁,寒則清潔,水體清而火體濁故也,又如清水為湯,則自然濁也,此所謂皆屬於熱,宜用寒者是也。然其中亦各有虛實之不同者,如傷暑霍亂而為轉筋之類,宜用甘涼調和等劑清其亢烈之火者,熱之屬也。如感冒非時風寒,或因豪雨之後,濕毒中臟而為轉筋霍亂,宜用辛溫等劑理中氣以逐陰邪者,寒之屬也。大抵熱勝者必多煩躁焦渴,寒勝者必多厥逆畏寒。故太陽之至為痙,太陽之複為腰 反痛屈伸不便,水郁之發為大關節不利,是皆陽衰陰勝之病也。水液之濁,雖為屬火,然思慮傷心,勞倦傷脾,色欲傷腎,三陰虧損者多有是病,治宜慎起居,節勞欲,陰虛者壯其水,陽虛者益其氣,金水既足,便當自清,若用苦寒,病必益甚,故玉機真臟論曰,冬脈不及,則令人少腹滿,小便變,口問篇曰,中氣不足,溲便為之變,陰陽盛衰,義有如此,又豈可盡以前証為實熱。”謹按三陰虧損之人,便多混濁者何?蓋由陰虛水虧,不勝製火,火愈盛則水愈虧,故令色黃赤而混濁,如汪洋之水必澄清,溝渠之水必混濁也。俗醫不識陰陽虛實之理,但見混濁,便用苦寒,以致真氣冰凝,不能化水,孤陽無製而死,殊可嘆也﹗)
諸病水液澄徹清冷,皆屬於寒。(“水液者,上下所出皆是也。水體清,其氣寒,故凡或吐或利,水穀不化而澄徹清冷者,皆得寒水之化,如秋冬寒冷,水必澄清也。”)
諸嘔吐酸,暴注下迫,皆屬於熱。(“河間曰︰胃膈熱甚則為嘔,火氣炎上之象也。酸者,肝木之味也,由火盛製金,不能平木,則肝木自甚,故為酸也。暴注,卒暴注泄也,腸胃熱甚而傳化失常,火性疾速故如是也。下迫,後重裡急窘迫急痛也,火性急速而能燥物故也。是皆就熱為言耳,至於陰陽盛衰,則變如冰炭,胡可偏執為論。如舉病論曰︰寒氣客於腸胃,厥逆上出,故痛而嘔也,至真要等論曰,太陽司天,民病嘔血善噫,太陽之複,心胃生寒,胸中不和,唾出清水,及為噦噫,太陽之勝,寒入下焦,傳為濡泄之類,是皆寒勝之為病也。又如歲木太過,民病飧泄腸鳴,反脅痛而吐甚,發生之紀,其病吐利之類,是皆木邪乘土,脾虛病也。又如歲土不及,民病飧泄霍亂,土郁之發為嘔吐注下,太陰所至為霍亂吐下之類,是皆濕勝為邪,脾家本病,有濕多成熱者,有寒濕同氣者,濕熱宜清,寒濕宜溫,無失氣宜,此之謂也。至於吐酸一証,在本節則明言屬熱,又如少陽之勝為嘔酸,亦相火証也,此外別無因寒之說。惟東垣曰︰嘔吐酸水者,甚則酸水浸其心,其次則吐出酸水,令上下牙酸澀不能相對,以大辛熱劑療之必減。酸味者收氣也,西方肺金旺也,寒水乃金之子,子能令母實,故用大鹹熱之劑瀉其子,以辛熱為之佐,以瀉肺之實,若以河間病機之法作熱攻之者誤矣。蓋雜病酸心,濁氣不降,欲為中滿,寒藥豈能治之乎。此東垣之說,獨得前人所未發也。又丹溪曰︰或問︰吞酸素問明以為熱,東垣又以為寒,何也?曰︰素問言熱者言其本也,東垣言寒者言其末也。但東垣不言外得風寒,而作收氣立說,欲瀉肺金之實,又謂寒藥不可治酸,而用安胃湯、加減二陳湯,俱犯丁香,且無治熱濕鬱積之法,為未合經旨。余嘗治吞酸,用黃連茱萸各製炒,隨時令迭為佐使,蒼朮茯苓為輔,湯浸蒸餅為小丸吞之,仍教以 食蔬果自養,則病亦安。此又二公之說有不一也,若以愚見評之,則吞酸雖有寒熱,但屬寒者多,屬熱者少,故在東垣則全用溫藥,在丹溪雖用黃連,而亦不免茱萸蒼朮之類,其義可知。蓋凡飲留中焦,郁久成積,濕多生熱,則木從火化,因而作酸者,酸之熱也,當用丹溪之法。若客寒犯胃,頃刻成酸,本非郁熱之謂,明是寒氣,若用清涼,豈其所宜。又若飲食或有失節,及無故而為吞酸噯腐等証,此以木味為邪,肝乘脾也,脾之不化,火之衰也,得熱則行,非寒而何,欲不溫中,其可得乎。故余願為東垣之左●,而特表出之,欲人之視此者,不可謂概由乎實熱。”僅按病機一十九條,所言多是火熱,其屬寒者,才一條耳。詳味經旨,非偏實熱而略虛寒也,蓋以人之為病,多由六淫,即或內虛,無感不發,是風火寒濕者,乃致病之機栝,故曰病機也。病機既肇,變化無窮矣,或實或虛,或熱或寒,或真熱而假寒,或真寒而假熱,此固非本條之所能盡載,而雜見於諸篇,惟恃善治者為能參觀而互用之也。乃完素但順文解釋,以致後人有諸病皆起於火之說。惟景岳以經解經,使虛實寒熱之理,並行而不背,可謂旁通曲暢矣,但於病機所言,偏於實熱之故,尚未拈出,以故深咎夫劉氏而願左●東垣也,悲夫﹗)
故大要曰︰謹守病機,各司其屬,有者求之,無者求之,盛者責之,虛者責之,必先五勝,疏其血氣,令其調達,而致和平。此之謂也。(深乎聖人之言,理宜然也。有無求之,虛盛責之,言悉由也。夫如大寒而甚,熱之不熱,是無火也。熱來複去,晝見夜伏,夜發晝止,時節而動,是無火也。當助其心。又如大熱而甚,寒之不寒,是無水也。熱動複止,倏忽往來,時動時止,是無水也。當助其腎。內格嘔逆,食不得入,是有火也。病嘔而吐,食久反出,是無火也。暴速注下,食不及化,是有火也。溏泄而久,止發無恆,是無火也。故心盛則生熱,腎盛則生寒,腎虛則寒動於中,心虛則熱收於內。又熱不得寒,是無火也;寒不得熱,是無水也。
帝曰︰善﹗五味陰陽之用何如?
岐伯曰︰辛甘發散為陽,酸苦湧泄為陰,鹹味湧泄為陰,淡味滲泄為陽,六者或收或散,或緩或急,或燥或潤,或 或堅,以所利而行之,調其氣,使其平也。(湧,吐也。泄,利也。滲泄,小便也。言水液自回腸,泌別汁,滲入膀胱之中,自胞氣化之而為溺以泄出也。按︰辛甘酸苦鹹,五味也。五味之外又有淡,淡居五味之先,其氣輕清,故主滲泄,所以泄五味之滯者也。合而言之有六者,分而言之則各有所利,隨其所利而行之,病氣可調也。然辛甘主發散,淡味主滲泄,均屬之陽,易明也。其酸苦鹹味之均屬陰,亦易明也。而並主湧泄者何故?夫湧者吐也,泄者利也,病之欲吐欲利者,多是有物郁積於中。酸性收斂而屬木,故能斂所積之物而上湧;苦性屬寒而逐火,故能驅所積之物而下泄;若夫鹹則又能 堅而潤燥,故上以湧痰積於胸喉,下以泄垢移於腸胃,各有所利,在乎行之者耳。)
帝曰︰非調氣而得者,治之奈何?有毒無毒,何先何後,願聞其道。(夫病生之類有四焉︰一者始因氣動而內有所成,二者不因氣動而外有所成,三者始因氣動而病生於內,四者不因氣動而病生於外。夫因氣動而內成者,謂積聚 瘕,瘤氣癭氣,結核癲癇之類也。外成者,謂癰腫瘡瘍,痂疥疽痔,掉螈浮腫,目赤瘭疹,腫痛癢之類也。不因氣動而病生於內者,謂留飲 食,飢飽勞損,宿食霍亂,悲恐喜怒,想慕憂結之類也。生於外者,謂瘴氣賊魅,蟲蛇蠱毒,蜚尸鬼擊,沖薄墜墮,風寒暑濕,砍射刺割捶撲之類也。如是四類,有獨治內而愈者,有兼治內而愈者,有獨治外而愈者,有兼治外而愈者,有先治內後治外而愈者,有先治外後治內而愈者,有須齊毒而攻擊者,有須無毒而調引者。凡此之類,方法所施,或重或輕,或緩或急,或收或散,或潤或燥,或或堅,方士之用,見解不同,各擅己心,好丹非素,故複問之也。按︰病生之類,王注言之詳矣,然是泛論治因之法,非解經也。夫所謂非調氣而得者,謂上文收散緩急八者乃調氣之法,言此外更有治法否。)
岐伯曰︰有毒無毒,所治為主,適大小為製也。(言但能破積愈疾,解急脫死,則為良方,非必要言以先毒為是,後毒為非,無毒為非,有毒為是,必量病輕重大小製之者也。)
帝曰︰請言其製。岐伯曰︰君一臣二,製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五,製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製之大也。寒者熱之,熱者寒之,微者逆之,甚者從之,(夫病之微小者,猶人火也,遇草而 ,得木而燔,可以濕伏,可以水滅,故逆其性氣以折之攻之。病之大甚者,猶龍火也,得濕而焰,遇水而燔,不知其性,以水濕折之,適足以光焰詣天,物窮方止矣。識其性者,反常之理,以火逐之,則燔灼自消,焰光撲滅。然逆之謂以寒攻熱,以熱攻寒,從之謂攻以寒熱,雖從其性用,不必皆同,是以下文曰逆者正治,從者反治,從少從多,觀其事也。此之謂乎。按︰張景岳曰︰“病之微者,如陽病則熱,陰病則寒,真形易見,其病則微,故可逆之,逆即上文之正治也。病之甚者,如熱極反寒,寒極反熱,假証難辨,其病則甚,故當從之,從即下文之反治也。”)
堅者削之,客者除之,勞者溫之,結者散之,留者攻之,燥者濡之,急者緩之,散者收之,損者益之,逸者行之,驚者平之,上之下之,摩之浴之,薄之劫之,開之發之,適事為故。(按︰堅者,積塊也。客者,外邪也,除之謂表而驅之也。溫之謂溫養之也,舉痛論言,勞則氣耗,氣既耗矣,若更用寒涼,則凝滯而害益甚,故必溫養為宜也。逸,奔逸也,內亂欲出,導之使行也。平有二義︰一謂抑其有餘,一謂安其潰亂也。上下,吐利也。摩,按摩,所以運其澀滯也。浴,澡浴,所以洗濯垢穢也。薄者,搜蘊蓄之邪;劫者,奪強盛之勢也。適事為故,謂病必有故,有故則有事,適其當行之事而知其故矣。)
帝曰︰何謂逆從?
岐伯曰︰逆者正治,從者反治,從少從多,觀其事也。(按,張景岳曰︰“以寒治熱,以熱治寒,逆其病者,謂之正治;以寒治寒,以熱治熱,從其病者,謂之反治。從少謂一同而二異,從多謂二同而一異,必觀其事之輕重而為之增損,然則宜於全反者,自當盡同無疑矣。又治有逆從者,以病有微甚,病有微甚者,以証有真假也。寒熱有真假,虛實亦有真假,真者正治,治之無難,假者反治,乃為難耳。如寒熱之真假者,真寒則脈沉而細,或弱而遲,為厥逆,為嘔吐,為腹痛,為飧泄下利,為小便清頻,即有發熱,必欲得衣,此浮熱在外,而沉寒在內也。真熱則脈數有力,滑大而實,為煩躁喘滿,為音聲壯厲,或大便秘結,或小水赤澀,或發熱掀衣,或脹痛熱渴,此皆真病,真寒者宜溫其寒,真熱者宜解其熱,是當正治者也。至若假寒者,陽証似陰,火極似水也,外雖寒而內則熱,脈數而有力,或沉而鼓擊,或身寒惡衣,或便熱結秘,或煩渴引飲,或腸垢臭穢,此則惡寒非寒,明是熱証,所謂熱極反兼寒化,亦曰陽盛隔陰也。假熱者,陰証似陽,水極似火也,外雖熱而內則寒,脈微而弱,或數而虛,或浮大而無根,或弦芤而斷續,身雖熾熱而神則靜,語雖譫妄而聲則微,或虛狂起倒而禁之即止,或蚊跡假斑而淺紅細碎,或喜冷水而實飲不多,或舌苔面赤而衣被不撤,或小水多利,或大便溏滑,此則惡熱非熱,明是寒証,所謂寒極反兼熱化,亦曰陰盛隔陽也。此皆假病,假寒者清其內熱,內清則浮陰退舍矣,假熱者溫其真陽,中溫則虛火歸原矣,是當從治者也。又如虛實之治,實則瀉之,虛則補之,此不易之法也。然至虛有盛候,則有假實矣;大實有羸狀,則有假虛矣。總之虛者正氣虛也,為色慘形疲,為神衰氣怯,或自汗不收,或二便失禁,或夢遺精滑,或嘔吐隔塞,或病久攻多,或氣短似喘,或勞傷過度,或暴困失志,雖外証似實而脈弱無神者,皆虛証之當補也。實者邪氣實也,或外閉於經絡,或內結於臟腑,或氣壅而不行,或血留而滯凝,必脈証俱盛者,乃實証之當攻也。是虛實之間,最多疑似,有不可不辨其真耳。如通評虛實論曰︰‘邪氣盛則實,精氣奪則虛。’此虛實之大法也。設有人焉,正已奪而邪方盛者,將顧其正而補之乎?抑先其邪而攻之乎?見有不的,則生死系之,此其所以宜慎也。夫正者本也,邪者標也,若正氣既虛,邪氣雖盛,亦不可攻,蓋恐邪未去而正先脫,呼吸變生,則措手無及,故治虛邪者當先顧正氣,正氣存則不致于害。且補中自有攻意,蓋補陰即所以攻熱,補陽即所以攻寒,世未有正氣複而邪不退者,亦未有正氣竭而命不傾者。如必不得已,亦當酌量緩急,暫從權宜,從少從多,寓戰于守,斯可矣,此治虛之道也。若正氣無損者,邪氣雖微,自不宜補,蓋補之則正無與而邪反盛,適足以借寇兵而資盜糧,故治實証者當直去其邪,邪去則身安,此治實之道也。要之能勝攻者方是實証,實者可攻,何慮之有,不能勝攻者便是虛証,氣去不返,可不寒心,此邪正之辨,不可不知也。惟是假虛之証不多見,而假實之証最多也。假寒之証不難治,而假熱之証易誤也。然實者多熱,虛者多寒。如丹溪曰,氣有餘,便是火,故實能受寒;而余續之曰,氣不足,便是寒,故虛能受熱。世有不明真假本末,而曰知醫者,余則未敢許也。”景岳先生此論,明白暢快,正治從治之法無遺議矣,真是羽翼聖經,而補啟玄之所未及,其功偉哉﹗)
帝曰︰反治何謂?
岐伯曰︰熱因寒用,寒因熱用,塞因塞用,通因通用,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其始則同,其終則異,可使破積,可使潰堅,可使氣和,可使必已。(按︰張景岳曰︰“熱因寒用者,如大寒內結,當治以熱,然寒甚格熱,熱不得前,則以熱藥冷服,下咽之後,冷體既消,熱性便發,情且不違而致大益,此熱因寒用之法也。寒因熱用者,如大熱在中,以寒攻治則不入,以熱攻治則病增,乃以寒藥熱服,入腹之後,熱氣既消,寒性遂行,情且協和而病以減,此寒因熱用之法也。如五常政大論云︰‘治熱以寒,溫而行之;治寒以熱,涼而行之。’亦寒因熱用,熱因寒用之義。塞因塞用者,如下氣虛乏,中焦氣壅,欲散滿則更虛於下,欲補下則滿甚於中,治不知本而先攻其滿,藥入或減,藥過依然,氣必更虛,病必漸甚,乃不知少服則資壅,多服則宣通,峻補其下以疏啟其中,則下虛自實,中滿自除,此塞因塞用之法也。通因通用者,如大熱內蓄,或大寒內凝,積聚留滯,瀉利不止,寒滯者以熱下之,熱滯者以寒下之,此通因通用之法也。以上四治,必伏其所主者,製病之本也。先其所因者,求病之由也。既得其本,而以真治真,以假治假,其始也類治似同,其終也病變則異矣,是為反治之法,故可使破積潰堅,氣和而病必已也。”謹按此景岳合王注及新校正等注潤飾而成者,更為清順,故錄之。塞,入聲。)
帝曰︰善﹗調氣而得者何如?
岐伯曰︰逆之從之,逆而從之,從而逆之,疏氣令調,則其道也。(按︰景岳曰︰“氣調而得者,言氣本調和而偶感於病,則或因天時,或因意料之外者也。若其治法亦無過逆從而已,或可逆者,或可從者,或先逆而後從者,或先從而後逆者,但疏其邪氣而使之調和,則治道盡矣。”)
帝曰︰善﹗病之中外何如?
岐伯曰︰從內之外者調其內,從外之內者治其外。(各絕其源。)
從內之外而盛於外者,先調其內而後治其外;從外之內而盛於內者,先治其外而後調其內。(皆謂先除其根屬,後削其枝條也。)
中外不相及,則治主病。(……中外不相及,自各一病也。按︰陰陽應象大論曰︰“治病必求于本。”本者,病之所起者是也。先本後末,治病之次序,不可不知也。)
帝曰︰論言治寒以熱,治熱以寒,而方士不能廢繩墨而更其道也。有病熱者寒之而熱,有病寒者熱之而寒,二者皆在,新病複起,奈何治?(按︰此問治之誤者,蓋但知正治而不知從治者也。嗟乎﹗彼所謂拘繩守墨者,乃其廢繩徹墨者也。)
岐伯曰︰諸寒之而熱者取之陰,熱之而寒者取之陽,所謂求其屬也。(言益火之原以消陰翳,壯水之主以製陽光,故曰求其屬也。夫粗工褊淺,學未精深,以熱攻寒,以寒療熱,治熱未已而冷疾已生,攻寒日深而熱病更起,熱起而中寒尚在,寒生而外熱不除,欲攻寒則懼熱不前,欲療熱則思寒又止,進退交戰,危亟已臻,豈知臟腑之源,有寒熱溫涼之主哉。取心者不必齊以熱,取腎者不必齊以寒,但益心之陽,寒亦通行,強腎之陰,熱之猶可。觀斯之故,或治熱以熱,治寒以寒,萬舉萬全。嗚呼﹗人之死者,豈非方士愚昧殺之耶。按︰益火之原以消陰翳二語,治法之精義也,發前人所未發,為後學之津梁,偉哉啟玄﹗ 豆萬世宜矣。張景岳曰︰“諸寒之而熱者,謂以苦寒治熱而熱反增,非火之有餘,乃真陰之不足也,陰不足則陽有餘而為熱,故當取之於陰,謂不宜治火也,只補陰以配陽,則陰氣複而熱自退矣。熱之而寒者,謂以辛熱治寒而寒反甚,非寒之有餘,乃真陽之不足也,陽不足則陰有餘而為寒,故當取之於陽,謂不宜攻寒也,但補水中之火,則陽氣複而寒自消也。”景岳此注最為明確,蓋陰翳本於無火,故欲益火之原,所謂原者,右腎是也。陽光起於無水,故當壯水之主,所謂主者,左腎是也。或以肝為原,肺為主,誤矣。)
帝曰︰善﹗服寒而反熱,服熱而反寒,其故何也?(按︰前問治之誤,此問誤之所以也。)
岐伯曰︰治其王氣,是以反也。(按︰陰虛則陽王,陽虛則陰王,陽王則火盛,陰王則寒盛,是王氣者內虛之偏氣,外形之假象也。俗工不解其故,但見寒盛於外者,便用辛溫,豈知辛溫耗氣,氣耗而寒愈生;但見火盛於外者,單用苦寒,豈知苦寒泄陰,陰泄而火愈熾。是反熱反寒之故,正由專治王氣於外而然也。張景岳曰︰“如夏令本熱而伏陰在內,故每多中寒;冬令本寒而伏陽在內,故每多內熱。設不知此,而必欲用寒於夏,治火之王,用熱于冬,治寒之王,則有中寒隔陽者服寒反熱,中熱隔陰者服熱反寒矣,此皆治王之故也。春秋同。”)
帝曰︰不治王而然者何也?
岐伯曰︰悉乎哉問也﹗不治五味屬也。夫五味入胃,各歸所喜,故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鹹先入腎,久而增氣,物化之常也,氣增而久,夭之由也。(按︰不治王而然,謂非治寒熱於外而亦反見寒熱者。蓋藥食五味各有所屬,其有所屬者,以各有所喜也。如肝喜酸則酸先入肝,以至腎喜鹹則鹹先入腎,入之不已,久而偏矣。偏用既久,熱多變寒,寒多變熱,臟氣偏勝,化為夭折,以此言治,皆由不知五味所屬之所致,故亦欲去寒而反寒,欲去熱而反熱也,是誤投藥餌之害與誤認脈証之害,厥咎均矣。舊本各歸所喜攻,今詳攻字之義殊不可解,當是故字之訛也,宜讀連下文為是。)
帝曰︰善﹗方製君臣,何謂也?
岐伯曰︰主病之謂君,佐君之謂臣,應臣之謂使,非上下三品之謂也。(按︰張景岳曰︰“主病者對証之要藥也,故謂之君,君藥味數少而分兩重,賴之以為主也。佐君者謂之臣,味數稍多而分兩稍輕,所以匡君之不逮也。應臣者謂之使,數可出入而分兩更輕,所以備通行向導之使也。此則君臣佐使之義,非上下三品如下文善惡殊貫之謂。”)
帝曰︰三品何謂?
岐伯曰︰所以明善惡之殊貫也。(“前言方製,言處方之製,故有君臣佐使。此言三品,言藥性善惡,故有上中下之殊。”新校正言︰“神農云︰上藥為君,主養命以應天;中藥為臣,主養性以應人;下藥為佐使,主治病以應地。”竊疑此必非神農語也。夫藥品雖有上中下之殊,其善其惡,總以治病而保人之性命,何乃強分若是哉,林億、張景岳俱未之思耳。)
帝曰︰善﹗病之中外何如?(按︰前問病之中外,伯所答者惟標本之義,此再問者,蓋欲明治法之詳也。)
岐伯曰︰調氣之方,必別陰陽,定其中外,各守其鄉,內者內治,外者外治,微者調之,其次平之,盛者奪之,汗之下之,寒熱溫涼,衰之以屬,隨其攸利,(按︰張景岳曰︰“方,法也。陰陽之道,凡病治脈藥皆有關系,故必當詳別之。中外,表裡也。微者調之,謂小寒之氣,和之以溫,小熱之氣,和之以涼也。其次平之,謂大寒之氣,平之以熱,大熱之氣,平之以寒也。盛者奪之,謂邪之甚者,當直攻而取之,如甚於外者汗之,甚於內者下之。凡宜寒宜熱,宜溫宜涼,當各求其屬以衰去之,惟隨其所利而已。”)
謹道如法,萬舉萬全,氣血正平,長有天命。帝曰︰善﹗(守道以行,舉無不中,故能驅役草石,召遣神靈,調御陰陽,蠲除眾疾,氣血保平和之候,天真無耗竭之由。夫如是者,蓋以舒卷在心,去留從意,故精神內守,壽命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