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述 | 元 程杏軒 |
經義
五七陽明脈衰,面始焦。
○面腫曰風。
○心者,生之本,神之變也;其華在面。(《素問》)
黃帝問曰︰首面與身形也,屬骨連筋,同血合於氣耳。天寒則裂地凌冰,其卒寒,或手足懈惰,然其面不衣,何也?岐伯答曰︰十二經脈,三百六十五絡,其血氣皆上於面。而皮又濃,其肉堅,故天氣甚寒,不能敗之也。
○面熱者足陽明病。(《靈樞》)
人面獨能耐寒者,何也?然,人頭者,諸陽之會也。諸陰脈皆至頸而還。獨諸陽脈皆上至頭耳,故令面耐寒也。(《難經》)
哲言
面不畏寒而畏熱,血氣之所湊也;肘膝臀 不畏熱而畏寒,血氣之所不湊也。其血氣尤甚者,面能並熱不畏。故經以為其皮獨濃,寒暑不能傷也。(《醫參》)
風邪入皮膚,痰飲積腑臟,則面 黯。脾、肺二經風濕搏而為熱,故面生瘡。(《張氏醫通》)
飲食不節則胃病,胃病則氣短,精神少而生大熱。有時而火上炎,獨燎其面。(李東垣)
凡病患面赤皆屬火。若面紅氣盛者,此火証無疑也。若顴赤如指、如縷而余地不赤者,此陰虛也。仲景曰︰面赤戴陽者,下虛故也。面紅不退者,邪盛病進為難愈。面白者,氣虛也。白兼淡黃而氣不足者,失血也。白而枯者,血氣俱敗也。青兼白者,陽虛陰勝也。久病面轉黃蒼者,此欲愈也。病患面黃潤而微赤者,主濕熱。黃兼青者,此木邪犯土,不治。面色青蒼者,主痛。病愈而面色如煤不開者,終不吉。平人面色如灰塵,眼下青黑者,必病重。女人面色青者,必肝強脾弱,多怒少食,或經脈不調,顴頰鮮紅,名帶桃花。此陰中有虛火,多淫無子。(張景岳)
補編
咳逆倚息不得臥,若面熱如醉,此為胃熱上沖,熏其面。用桂苓五味甘草東加大黃以利之。(《金匱》)
面痛屬火,蓋諸陽皆會於面。火,陽類也。心者,生之本,神之變,其華在面。心,君火也。暴痛多實,久痛多虛,高者抑之,郁者開之。血熱者涼血,氣虛者補氣。不可專以苦寒瀉火為事。(《証治準繩》)
面腫有虛實︰腫者為實,浮者為虛。實腫者,或熱、或痛,乃因風火上炎,此以邪之有餘也。脈必緊數,証必寒熱。風則散之,火則清之,壅滯秘結則通之、利之。邪去而腫自消也。
○虛浮者,無痛、無熱,而面目浮腫。此或以脾肺陽虛,輸化失常,或以肝腎陰虛,水邪泛溢。然浮而就上,其形虛軟者,多由乎氣;腫而就下,按而成窩者,多由乎水。治氣者,須從脾肺,虛則補之,實則順之;治水者,須從脾腎,虛則化之,實則瀉之。
○凡虛浮在氣者,雖曰氣虛,然亦有虛實之異。蓋虛而浮者,多因於脾。此或以勞倦,或以色欲,或以瀉痢,或以中寒,而脈必微弱,氣必虛餒者是也。虛而腫者,多因於胃,或水火熾盛而濕熱上浮,或縱酒縱食而陽明壅滯。此其脈必滑數,証必多熱者是也。虛實既辨,則或補、或瀉、或利、或清,詳酌而為之治也。(張景岳)
面腫曰風,兩頰赤腫如沸。酒調消風散,或羌、防、升、芷、牛蒡、蔥、豉汗之。
○風熱面腫痛,升麻湯加白芷、連翹、薄荷、荊芥。
○面寒為陽虛陰寒鬱遏所致,升麻東加附子。
○面赤為邪氣怫郁在經,宜表不宜下。
○面戴陽,下虛也。傷寒用四逆湯,雜証用地黃飲子。
○面白、善嚏、脈緊者,寒也。羌、防、辛、 瀉足太陽,少加附子以通其脈。
○面色忽黑,因臭氣所沖,一味香附末,鹽湯下三錢。
○面上豆痕或斑 ,蜜陀僧末,人乳調敷。(《張氏醫通》)
選案
一人登廁,臭氣熏觸,滿面黑色,月餘不散。相士云︰必死。孫兆先生教以沉、檀香各一兩,銼碎,安爐中燒熏帳內,令病者瞑坐,候香盡方可出帳。明日,引鑒照之,黑色散矣。(《赤水玄珠》)
經義
腦為髓之海。髓海有餘,則輕勁有力,自過其度;髓海不足,則腦轉耳鳴,脛酸眩冒,目無所見,懈怠安臥。
○上氣不足,腦為之不滿,耳為之苦鳴,頭為之苦傾,目為之眩。(《靈樞》)
哲言
腦為髓海,囟以衛之。小兒囟不合者,腦未滿也。腦髓純者靈,雜者鈍。耳目皆由以稟令,故聰明焉。思則心氣上通於囟,腦髓實則思易得。過思則心火爍腦,頭眩、眼花、耳鳴之象立見,而髓傷矣。髓本精生,下通督脈,命火溫養則髓益充。縱欲者傷其命門,不但無以上溫,而且索其下注,腦髓幾何,能禁命門之取給而不敝乎?精不足者,補之以味,皆上行至腦,以為生化之源,安可不為之珍惜?(《醫參》)
補編
頭腦作痛,猶如刀劈,動輒眩暈,腦後抽掣跳動,舉發無時,此肝經痰火,名曰厥巔疾。厥者,逆也。恚怒太過,氣與血俱逆於高巔。而膽穴又絡於腦。宜清痰降火,以芩、連、花粉、膽草、大黃、蘆薈、丹皮、赤芍之類,調豬膽汁服之。若虛弱人患此,宜六味湯、逍遙散主之。(《証治匯補》)
(附眉棱骨痛、毛)
經義
女子七歲,腎氣實,齒更 長。五七,陽明脈衰,面始焦,髮始墮。
○丈夫八歲,腎氣實,髮長齒更。五八,腎氣衰,髮墮齒枯。
○髮者血之餘。
○腎者主蟄,封藏之本,精之處也,其華在髮。
○腎之合,骨也;其榮髮也。
○多食甘則骨痛而髮落。(《素問》)
帝曰︰婦人無鬚者,無血氣乎?岐伯曰︰衝脈、任脈,皆起於胞中,上循腹裡,為經絡之海。其浮而外者,循腹右上行,會於咽喉,別而絡唇口。血氣盛則充膚熱肉,血獨盛則澹滲皮膚,生毫毛。今婦人之生,有餘于氣,不足於血,以其數脫血也。衝任之脈,不榮口唇,故鬚不生焉。帝曰︰士人有傷於陰,陰氣絕而不起,陰不用,然其鬚不去,宦者獨去何也?岐伯曰︰宦者去其宗筋,傷其衝脈,血瀉不複,皮膚內結,唇口不榮,故鬚不生。帝曰︰其有天宦者,未嘗被傷,不脫於血,然其鬚不生,其故何也?岐伯曰︰此天之所不足也。其沖任不盛,宗筋不成,有氣無血,唇口不榮,故鬚不生。
○足陽明之上,氣血盛則髯美長,血少氣多則髯短,氣少血多則髯少,血氣皆少則髯無,兩吻多畫。
○足少陽之上,血氣盛則通髯美長,血多氣少則通髯美短,血少氣多則少鬚,血氣皆少則無鬚。
○手陽明之上,血氣盛則髭美。血少氣多則髭惡,血氣皆少則無髭。
○手太陽之上,血氣盛則有多鬚。
○足太陽之上,血氣盛則美眉,眉有毫毛。血多氣少則惡眉。
○手少陽之上。血氣盛則眉美以長。(《靈樞》)
哲言
在頭曰髮,髮者,拔也,拔擢而出也。在目曰眉,眉者,媚也,有 媚也。頤下曰鬚,鬚者,秀也,物成乃秀,人成而鬚生也。在頰曰髯,隨口搖動,髯髯然也。口上曰髭,髭者,姿也,為姿容之美也。(《萬病回春》)
人身毫毛皆微而髮獨盛者,何也?百脈會於百會,血氣上行而為之生髮也。血氣上行,必有所止,止而因複下行,則髮為之衛。髮頻剃而血氣不敝者,猶山生草木,原以供人之翦伐也。髮剃則複長,不剃則長以時定,亦與草木無異也。髮長極則末歧,末歧則中折,草木之華實似之。白則如草木就枯,生氣竭索矣。人之衰老,始於髮白,則氣血之上行者無力也。髮所以衛頭,陽上極而髮不能衛,故汗出髮潤而知其必死也。氣血逆則髮逆,嬰兒病,其頭毛皆逆上者死。
○眉也者,肝之守也。合則眉散,怒則眉豎,愁則眉蹙,喜則眉開,癘則眉落,壽則眉長,勞則眉青,風則眉痛。其穴為攢竹,其骨為眼眶,其下覆也則目瞑。凡毛皆凹生,而此獨凸出,肝氣之外見者也。(《醫參》)
鬚髮,毛類也,無關於病。然一損損於肺,則皮聚而毛落。又大風之病,令人鬚眉脫落,亦可畏也。聞之血虛者其鬚髮早白,亦見有盛衰之候。人年將至四十,不可不預為計也。大抵發屬心、屬火,故上生;鬚屬腎、屬水,故下生;眉屬肝、屬木,故側生。男子腎氣外行,上為鬚,下為勢;女子、閹人無勢,故亦無鬚。而眉髮無異,則知鬚之屬腎也明矣。(《証治合參》)
年少髮早白落,此血熱太過也。世俗止知髮者血之餘,血衰故耳。豈知血熱而髮反不茂﹗肝者,木也。火多水少,木反不榮;火至於頂,炎上之甚也。熱病汗後,髮多脫落,豈有寒耶?(張子和)
補編
髮黃白,七寶美髯丹。
○髮白鬚黃、髮落不生、皮毛枯願,俱是營衛氣衰,黃耆建中湯下六味丸。
○染鬚法︰揀好茄棵,留初生第一枚。傍蒂上面,挖去一塊,嵌入水銀三分,仍以挖下者掩上、扎好,余花摘去。久之,茄中悉化為水,取貯罐中。以水浸罐之半,勿令乾。鬚梢一沾,全鬚盡黑。(《張氏醫通》)
附眉棱骨痛
眉棱者,目系之所過,上屬於腦。外挾風寒,內成郁熱,上攻頭腦,下注目睛,則眉棱骨作痛。又有肝火上壅者,有風痰上攻者,有濕氣內郁者,有肝經血虛見光則痛者,有肝經傷飲晝靜夜劇者。若婦人經行將盡,不能安養,或以針黹勞神,致令眉棱骨酸痛者,專主益陰養血。(《証治匯補》)
眉棱骨痛者,此肝血失養、腎水不榮於骨,主三年之內有大風疾至,明其根本既拔而外邪乘襲也。治宜滋補肝腎,少佐風藥,以使上達。(馮楚瞻)
附毛
《素問》曰︰肺主皮毛,肺敗則皮毛先絕。可知周身之毛,皆肺主之。察其毛色枯潤,可以覘肺之病。
然《靈樞》云︰足陽明之下,血氣盛則下毛美長至胸,血多氣少則下毛美短至臍,血氣皆少則無毛,有則稀枯悴;足少陽之下,血氣盛則脛毛美長,血多氣少則脛毛美短,血少氣多則 毛少,氣血皆少則無毛;手陽明之下,血氣盛則腋下毛美。各有至理,均宜參詳。(張仲岩)
經義
諸脈者皆屬於目。
○目得血而能視。
○肝病者,虛則目KT KT 無所見。
○氣脫者目不明。
○目內陷者死。瞳子高者太陽不足,戴眼者太陽已絕。(《素問》)
五臟六腑之精氣,皆上注於目而為之睛。精之窠為眼,骨之精為瞳子,筋之精為黑眼,血之精為絡,其窠氣之精為白眼,肌肉之精為約束。裹擷筋骨血氣之精而與脈並為系,上屬於腦,後出於項中。故邪中于項,因逢其身之虛。其入深則隨眼系以入於腦,則腦轉。腦轉則引目系急,目系急則目眩以轉矣。
○精散則視歧。
○目外決於面者,為銳 ;在內近鼻者,為內 。上為外 ,下為內 。
○足太陽之筋,支者為目上綱;足陽明之筋,上合於太陽為目下綱;足少陽之筋,支者結於目 為外維。(《靈樞》)
肝氣通於目,目和則知黑白矣。
○脫陰者目盲。(《難經》)
哲言
人之瞳子黑,故晝見夜不見,陰與陰合也;梟獺之瞳子赤,故夜見晝不見,陽與陽合也;虎、豹、貓、犬、驢、馬之瞳子黃,故晝夜皆見。(《眉公秘笈》)
目之五輪,乃臟腑之精華,宗筋之所聚。白珠屬肺,曰氣輪;烏珠屬肝,曰風輪;兩 屬心,曰血輪;兩胞屬脾,曰肉輪;瞳神屬腎,曰水輪。
○乾為天廓,位兩邊白睛中間。震為雷廓,位白睛上截小 。兌為澤廓,位白睛下截大 。坤為地廓,位上下兩胞。離為火廓,位大小 。巽為風廓,位烏珠。艮為山廓,位神光。坎為水廓,位瞳子。
○眼昏花者傷氣,昏暗者傷血。黑花者,腎虛也;五色花者,腎虛客熱也;青花者,膽虛也;紅花者,火盛也;散杳者,瞳人散大視物杳冥也。(《醫學入門》)
華元化云︰目形類丸,瞳神居中,有神膏、神水、神光、真血、真氣、真精,此滋目之源液也。神膏者,目內包涵膏液,此膏由膽中滲潤精汁積而成者,能涵養瞳神,衰則有損。神水者,先天真一之氣所化,目上潤澤之水也。水衰則有火勝燥暴之患,水竭則有目輪大小之疾,耗澀則有昏眇之危。虧者多,盈者少,是以世無全精之目。神光者,原於命門,通於膽,發於心,火之用事也。火衰則有昏瞑之患,火炎則有焚燥之殃。心,君主也。通於大 ,故大 赤者實火也。命門,相火也,通於小 ,故小 赤者虛火也。真血者,即肝中升運滋目之血,此血非比肌肉間日行之血,即天一所生之水也。真氣者,即目中往來運用之氣,乃先天真一發生之元陽也。真精者,乃先天元氣所化精汁,起於腎,施於膽,而後及瞳神也。凡此數者,一有損,目則病矣。大概目圓而長,外有堅殼數重,中有清脆肉包黑稠神膏一函,外則白稠神水,水外則皆血。膏中一點黑瑩,乃腎、膽所聚之精華,名曰水輪。五輪之中,惟瞳神乃照。或曰︰瞳神,水耶?氣耶?膏耶?血耶?曰︰非氣、非血、非水、非膏,乃先天之氣所生,後天之之氣所成,陰陽之妙蘊,水火之精華。血養水,水養膏,膏護瞳神。氣為運用,神即維持,喻以日月,理實同之。(《趙氏醫貫》)
肝熱則腫,心熱則眵;火盛則痛,水化則淚;血虛則酸,氣虛則澀,精竭則昏,神竭則黑,風勝則癢,熱勝則脹,濕勝則爛。(《繩墨》)
凡臟腑之精華,皆上注於目。然所以能光燭遠近者,陽之用也;濟之以令光明不竭者,陰之用也。陰陽合德而為精明,非氣血獨能充其力也。蓋氣血止為陰陽之標,非可以稱精華。而陰陽實為血氣之本,所以能致精華也。陰虧則熱,故病目也紅赤暴痛、眼珠刺疼、夜則更甚,然雖腫疼不能開目,若開目則視物能見,豈非陰虛則熱,而邪火乘之,耗其精華,無以為佐助清陽之用。可知陰病而陽不病,是為有火者也。陽虛則寒,故病目也白翳遮睛、珠不甚痛、但如青盲,雖能開目,而視物則不見,豈非陽虛則寒,而濁陰犯之,遂失其如天與日之光而不彰乎?此乃陽氣自病,是為無火者也。熱者補其真陰,寒者補其真陽。如是則陰陽複能合德而為精明之用矣。請以淺近之理喻之,夫燈之能明者,火也;資其明之用者,膏也。有膏無火,何以能明?有火無膏,則燎然猛烈。二者廢一,便難以成光明之象矣。所謂火中求水,其源不竭;水中求火,其明不滅。一屬有形,一屬無形。惟其無形,故能生出有形。蓋造化之理,皆生於無也。(《馮氏錦囊》)
生食五辛,乘熱飲食,爛頭出血,昏夜讀書,久處煙火,冒涉風霜,博奕不休,飲酒不已,抄寫細字,雕鏤細作,泣淚過多,房室不節,夜視星月,極目瞻視山川、草木,皆喪明之由也。(《千金方》)
《經》言,氣脫者,目不明。越人言︰脫陰者目盲。何謂也?氣脫者,暴不明而寂無所見;脫陰則以漸而目昏暗。陽迅速而陰遲滯故也。
○暗室置物,因燈而影生。一燈一影,兩燈兩影。無他,其光分也。人有兩目,而視物惟一,竅分而所以注竅之精不分。若精不相合,則視一為二矣。故曰︰精散則視歧。
○人之倒視者,何氣使然?由目精內陷,不能上輸于瞳人也。陽燧者,鑒之凹然者也,其形中深邊淺,持以照物,無不顛倒。精不上輸于瞳人,則與陽燧無異,故視物亦倒也。其病有二︰因阻塞而精不上輸者,可吐而愈;因精虧而不上輸者,非補不愈。(《醫參》)
東垣曰︰目能遠視不能近視者,陽氣不足,陰氣有餘也。能近視不能遠視者,陽氣有餘,陰氣不足也。海藏曰︰目能遠視,責其有火;不能近視,責其無水。目能近視,責其有水;不能遠視,責其無火。何二子之言相反也,豈無是非之辨哉?先儒謂金水內明而外暗,日火外明而內暗。然內明者利於近,外明者利於遠。
故凡不能遠視者,必陰勝陽也;不能近視者,必陽勝陰也。由此言之,則海藏是而東垣非矣。愚見則但當言其不足,不必言其有餘。不能遠視者,陽氣不足也;不能近視者,陰氣不足也。豈不明顯﹗若東垣以陰氣有餘、陽氣有餘皆謂之火,則凡能視者,皆火病也。海藏云︰能近視責其有水,能遠視責其有火,則當責者亦是病也。此等議論,余則未敢服膺。
○凡病目者,非火有餘則陰不足耳。但辨虛實,可盡之矣。蓋紅腫赤痛,及少壯暫得之病,或因積熱而發者,皆屬有餘。其有既無紅腫,又無熱痛,而但昏澀,或眩暈無光,或年及中衰,或酒色過度,以致羞明黑暗、瞻視無力、珠痛如摳等証,則無非水之不足也。虛者當補,實者當瀉,此固其辨矣。然實中亦有兼虛者,此于腫痛中當察其不足。虛中亦有兼實者,又于衰弱內當辨其有餘。虛實殊途,自有形氣脈色可診可辨也。
○眼科有風熱之說,凡見火証,無論有風、無風、無不稱為風熱,多從散治。不知風之為義,最當辨析。夫風本陽邪,然必有外感,方是真風。因風生熱者,風去而火自息,此宜散之風也。若本無外感,止因內火上炎而為癢、為痛者,人亦稱為風熱。蓋木屬肝,肝主風,因熱極而生風者,熱去而風自息,此不宜散者也。如果風由外感,必見表証,方可兼散。如無表証,但陰火熾上者,則風藥皆不可用。雖曰亦有芩、連清火,然宜升者不宜降,宜降者不宜升。若用藥不精,而翳膜損明,無所不至。
○眼目之証,當察色以辨虛實。
《經》曰︰黃赤者多熱氣,青白者少熱氣。故凡治黃赤者,宜清肝瀉火;治青白者,宜壯腎扶陽,此固不易之法也。至於目黃一証,尤宜辨其虛實,不可謂黃者必由熱也。蓋有實熱而黃者,有虛寒而黃者。實熱之黃,如造曲者然,此亦濕熱內蓄,鬱蒸而成,熱去則黃自退,非清利不可也。若虛寒之黃,則猶草木之調,此以元陽日剝,津液消索而然。其為病也,既無有餘之形氣,又無煩熱之脈証,惟因乾涸,所以枯黃。其衰已甚,使非溫補,何以回生?不可因其色黃,概認為熱,而再加清利,鮮不危矣。
○翳障當分虛實,大都外障者,多因赤痛而成。赤痛不已,則或為 肉,或為瘢●,此皆有餘之証,治當內清其火,外磨其障。若內障者,外無雲翳而內有蒙蔽。《綱目》謂其有翳在黑睛內遮瞳子而然。《龍木論》又云︰腦脂流下作翳者,足太陽之邪也,肝風沖上作翳者,足厥陰之邪也。治以針法。聞有巧手,能用金針于黑眼內撥去雲翳,取效最捷。此雖聞之,未見其人。又有所謂內障者,察其瞳子則本無遮隔,惟其珠色青藍,或兼綠色,或瞳人散大,別無熱壅等証,而病目視不明,或多見黑花,此悉由腎氣不足,故致瞳子無光,若有所障,而內實無障也。治當專補腎水,氣虛者當兼補其氣。(張景岳)
《經》云︰五臟六腑之精華,皆上注於目。又云︰目者,肝之竅。肝與膽為表裡,肝液、膽汁充足,目乃能遠視。故無論外感、內因,皆與肝膽有關系焉。夫六淫之邪,惟風、火、燥居多,寒、濕亦間有之。內起之証,肝、膽、心、腎為多,他臟亦間有之。至於論治,則外感之証,必有頭痛、寒熱、鼻塞、筋骨酸疼,脈見緊數浮洪,一切表証,方可清散。內因之証,有虛實之殊。實者,肝、膽之風熱盛也。凡暴赤腫痛,脹悶難開,翳膜眵淚,酸澀作癢,皆實証也。當驅風散熱。虛者,腎經之水火衰也。凡久病青盲雀目,內障昏 ,五色花翳,迎風淚出,皆虛候也。治宜壯水益火。若陰血雖虧,而風熱未淨,則審其緩急,相參而治。若久服寒涼,虛陽轉盛,則當補以甘溫,從乎反佐。此內治之大法也。若日久失調,氣血凝滯、火熱壅結而為赤腫腐爛、翳膜遮蔽,致成外障。譬之鏡受污垢,必當濯磨,須用點藥。若但服藥,必不能愈。至於內障,但宜服藥,點藥徒傷血氣,無益有損。更當知目 白珠屬陽,故晝痛,點苦寒藥可效。瞳子黑睛屬陰,故夜痛,點苦寒藥反劇。是外治之法,亦當以陰陽區別也。更有肝陰虧耗,木火上炎,眼胞紅腫、睛珠刺痛、眵淚如膿、白晴如努、目珠上竄、不得寤寐,甚則巔腦如破,此內發之風,宜育陰熄風、柔肝滋腎。凡羌、防、芎、 等藥,皆不可用,失治成痼而不可救。(《臨証指南》)
聖人雖言目得血而能視,然血亦有太過、不及。太過則脈壅塞而發痛,不及則目耗竭而失明。熱則血行疾而多,寒則血行遲而少。目者,肝之外候也,在五行屬木。木之為物,太茂則蔽密,太衰則枯悴。蔽密則風不疏通,故多摧拉;枯悴則液不浸潤,故無榮華。人之有目,如天之有日月也。目之有翳,如日月之有雲霧也。
凡雲之興,未有不因蒸騰而起。隆冬猶然,況炎夏乎?目不因火則不病。氣輪變赤,火乘肺也;肉輪赤腫,火乘脾也;黑水神光被翳,火乘肝與腎也;赤脈貫目,火自甚也。能治火者,一句可了。在藥,則鹹寒吐之、下之;在針,則神庭、上星、囟會、前項、百會。翳可立退,痛可立止,昧可立明,腫可立消。小兒水在上,火在下,故目明;老人火在上,水不足,故目昏。《經》曰︰血實宜決之。虛者補之,實者瀉之。(張子和)
張子和云︰目不因火則不病,能治火者,一句可了。余獨補水以配火,亦一句可了。(趙養葵)
內障者,不疼不痛、無淚無眵,細觀如薄霧之形,久視如輕煙之狀。飛蠅散亂,懸蟲虛空,日漸月增。腦脂下結於烏輪,翳障漸生於黑水。(《醫方類聚》)
外障易治,內障難治;暴發者為表易治,久病者為裡難治。(劉河間)
羞明有二︰熱壅則惡熱,明光能助邪熱,故見明則躁也;血虛膽汁少,則不能運精華以敵陽光,故見明則怯也。
○臨診之際,不拘傷寒、雜証,凡見直視、上視、斜視、眼如盲、眼小、目瞪等候,皆系五臟內敗,陰陽絕竭而征於外者,必死。(林慎庵)
雀目乃肝虛之候。蓋木生於亥、旺于寅、絕于申,至於酉戌,木氣衰甚也。宜補肝腎之不足。(《証治匯補》)
陽虛則眼楞緊急,陰虛則瞳子散大。故東垣治眼楞緊急,用參、 補氣為君,佐以辛味疏散之。而忌芍藥、五味之類,酸收故也。治瞳子散大,用地黃補血為君,佐以酸味收斂之。而忌茺蔚、青葙之類,辛散故也。(婁全善)
瞳神反背者,因風熱搏擊其珠而斜翻轉側,治宜通肝散加全蠍、鉤藤。虛則神效黃耆湯、補中益氣湯,皆可取用。或云︰反背即是發白,北人聲韻相似也。安有目系內系而能反背之理?
○倒睫拳毛者,由目緊皮縮所致。
久則赤爛,神水不清,每多障結、澀凝、淚出之苦。有拔去、翦去者,得效雖速,不知內病未除,未幾複倒。譬之草木枯願,則枝葉萎垂,即朝摘黃葉,暮去枯枝,徒傷其本,不若培益水土,則黃者翠而垂者聳矣。此証內伏火熱,而陰氣外行,當瀉其熱,眼皮緩則毛自生,翳膜自退。又有用手法板出內瞼向外,以三棱針出血,立愈。(《張氏醫通》)
凡目赤腫痛者,當散濕熱;赤而乾痛者,當散火毒,赤而多淚者,當散風邪;赤而不痛者,當利小便。
○眼赤腫痛,古方用藥內外不同。在內湯、散,則用苦寒、辛涼以瀉其火;在外點、洗,則用辛熱、辛涼以散其邪,故點藥莫要于冰片。冰片性大辛熱。故借以拔出火邪而散其熱氣也。有用燒酒洗眼,或用薑末、薑汁點眼者,皆此意也。蓋赤眼是火邪內炎,上攻於目。內治藥用苦寒,是治其本,如鍋底之去薪也。然火邪既客於目,從內出外,若外用寒涼以阻逆之,則火鬱內攻,不得散矣,故點藥用辛熱而洗眼用熱湯,是火鬱發之,從治法也。
○人乳點眼,久病昏暗者極效。以乳與血同源,目得血而能視也。(王節齋)
凡火眼赤澀,以自己小便出時,用指接抹眼中,日三、四次,閉目少頃,神效。此用真水滌去邪熱也。(《醫學綱目》)
選案
鮑鐵匠,鐵出爐,一花射入目中,痛倒在地。招予視之,張其目,撥出鐵花,大如豆瓣。在黑白珠交界之所,瞳人未傷。命取新汲水磨陳墨濃汁頻塗,少時痛止安臥,次日竟得無恙。或問用墨何意?予曰︰水勝火,黑勝紅,五行相製之義。(許宣治)
張石虹老師病目,芩、連、梔、柏無往不投,兩目收束,上皮浮腫蓋下,診脈兩尺浮大,右關浮軟,予曰︰脾腎俱虛,寒藥所誤。用六君加柴胡、歸、芍,六味加柴胡、枸杞間服,二日全消。(程華仲)
一人眼睛突出一二寸,以新汲水灌漬,數易之,自入。(《同壽錄》)
晉范寧目疾,就張湛求方。湛戲曰︰損讀書一;減思慮二;專內視三;簡外觀四;宜起晚五;宜早眠六。
凡六物,熬以神火,下以氣篩,蘊於胸中,納諸方寸,修之一年,近能數其目睫,遠視尺棰之影。常服不已,洞見垣外矣。雖是嘲戲,亦奇方也。(《本事方》)
附方
洗方 治赤眼、爛弦風。防風、歸尾、赤芍、黃柏、蟬蛻、膽礬,各等分。煎湯熏洗,早晚二次。
經義
中央黃色,入通於脾,開竅於口。
○有病口甘者,名曰脾癉。
○有病口苦者,名曰膽癉。
○膀胱移熱於小腸,隔腸不便,上為口糜。(《素問》)
膽液泄則口苦。(《靈樞》)
脾氣通於口,口和則知谷味矣。(《難經》)
哲言
口之味︰熱勝則苦,寒勝則鹹,宿食則酸,煩躁則澀,虛則淡,癉則甘,郁則臭,凝滯則生瘡。口之津液,通於五臟,臟氣偏勝,則味應於口。(《得效方》)
口病有瘡、有臭、有乾、有渴,為苦、為酸,諸味不同。方書多以口病為熱証,然其中亦有似熱非熱,及勞傷無火等証,所當察也。
○口渴、口乾,大有不同。蓋渴因燥火有餘;乾因津液不足。火有餘者,當以實熱論;津不足者,當以陰虛論。二者不分,反同冰炭。
○口苦、口酸等証,在《原病式》則皆指為熱。謂肝熱則口酸,心熱則口苦,脾熱則口甘,肺熱則口辛,腎熱則口鹹,胃熱則口淡。若據此說,則凡口之五味,悉屬火証,絕無寒病矣。豈不謬哉?如口苦者,未必盡由心火;口淡者,未必盡由胃熱。蓋凡思慮勞倦、色欲過度者,多有口苦、舌燥、飲食無味之証,此其咎不在心脾,則在肝腎。心脾虛則肝膽氣溢而為苦,肝腎虛則真陰不足而為燥。即如口淡一証,凡大勞、大瀉、大汗、大病之後,皆能令人口淡無味,亦豈皆胃火使然耶?凡臨証察其別無火証、火脈,則不宜妄用寒涼誤治也。
○口臭雖由胃火,而亦有非火之異。蓋胃火之臭,其氣濁穢,必兼口熱、口乾,及別有陽明火証。若無火証、火脈,而臭如餿腐酸胖,及吞酸噯滯等証,亦猶陰濕留垢之臭,自與熱臭不同。是必思慮不遂,及脾弱不能化食者多有之。此則一為陽証,宜清胃火;一為陰証,宜調補心脾。不得謂臭必皆由於熱也。(張景岳)
口瘡雖由脾熱,然分赤、白二種。白者肺熱,赤者心熱,赤白相兼者心肺俱熱,不獨脾病也。(《証治匯補》)
口燥者,腎熱也。口噤者,風痙也。若病重見唇吻色青,環口黧黑,口張氣直或如魚口氣出不返者,皆不治。(《傷寒五法》)
補編
心熱口苦,黃連瀉心湯。肝熱口酸,柴胡清肝湯。脾熱口臭,清胃湯。肺熱口辛,瀉白散。腎熱口鹹,滋腎丸。謀慮不決,膽虛而口苦者,用逍遙散為君,柴胡、膽草為使。中氣不足,木乘土位而口苦者,用四君子湯為君,芍藥、柴胡為佐。膀胱移熱,口爛、溺澀者,用導赤散專治其下。中土虛寒,胃陽浮上者,用理中湯溫補其中,而上焦自安。下焦火炎者,用八味丸溫暖丹田,而火焰自熄。(《証治匯補》)
口瘡一也,心經則曰導赤,胃經則曰白虎。彼之瘡連及舌,此之瘡兼乎唇,氣分不可與血分同治也。(程郊倩)
龍雷之火,亦能焚焦草木,豈必實熱方使口舌生瘡乎?蓋脾胃氣衰,不能按納,下焦陰火,得以上乘,奔潰腫爛。若一清胃,則中氣愈衰、陰火愈熾。溫補中、下二焦,使火有所接引而退舍矣。(馮楚瞻)
附唇
脾之合肉也,其榮唇也。
○多食酸,則肉胝KT 而唇揭。
○脾、胃、大腸、小腸、三焦、膀胱者,倉廩之本,營之居也。其華在唇四白。(《素問》)
唇為飛門。(《難經》)
唇者,肌肉之本,脾之華也。故視其唇之色澤,可以知病之淺深。色紅者吉,色黑者凶,赤腫者熱甚也,青黑者冷極也。(《傷寒五法》)
唇屬於脾,經合於胃。脾胃受邪,則唇為之病。風勝則動,寒勝則縮,燥勝則乾,熱勝則裂,氣鬱則生瘡,血少則無色,脾冷則紫,脾敗則黑,脾寒則青,脾虛則白,脾衰則黃,脾實則紅。(《繩墨》)
濕病則唇腫,風病則唇 ,寒病則唇揭,熱病則唇皺,燥病則唇裂,火病則唇癢,氣病則唇麻,血病則唇木。足太陰氣絕則唇反,足厥陰氣絕則唇青、舌卷卵縮。(《醫學階梯》)
唇口者,肉之精,脾之竅,任、督諸脈之所會也。食物從此門飛入,內連喉舌,外接頤頰,管 之司在焉。陽明氣至則嚙唇,腸胃之所動也。故蟲蝕臟則上唇生瘡,蟲蝕肛則下唇生瘡。食酸則反揭,土畏木也。與鼻孔同為灶突,中寒則寒,中熱則熱,如一轍焉。唇紅者血盛,唇淡者血虛,唇潤者味和,唇燥裂者味變。唇口刮白則將死,唇口青黑則立死。生而缺唇者,任督二脈不相得也。(《醫參》)
唇腫皺裂如蠶繭者,名曰繭唇。或因七情火動傷血,或因心火傳脾,或因濃味積熱傷脾。治宜清胃熱、生脾津,兼滋腎水。燥潤、火降而腫自消。
○唇青有二︰若唇與爪甲俱青而煩渴引飲者,為熱伏厥陰,宜竹葉石膏湯。若唇青厥冷、畏寒振振欲擗地者,為寒犯少陰,宜真武湯。唇淡為脫血,宜十全大補湯。唇赤中帶黃色者為脾熱,黃芩芍藥湯。唇赤而濃腫者為胃熱,清胃散。(《張氏醫通》)
經義
少陰之脈,貫腎、系舌本。(《素問》)
心氣通於舌,心和則舌能知五味矣。
○足太陰氣絕,則脈不榮肌肉。唇舌者,肌肉之本也。脈不榮則肌肉軟,肌肉軟則舌萎。
○足厥陰氣絕則筋絕。筋者,聚於陰器而脈絡於舌本也。故脈弗榮則筋急,筋急則引舌與卵,故舌卷卵縮。
○人之自嚙舌者,何氣使然?此厥逆走上,脈氣使然也。少陰氣至則嚙舌,少陽氣則嚙頰,陽明氣至則嚙唇。(《靈樞》)
哲言
舌為肉之聚者,何也?舌雖名為心苗,實與脾、胃相維系者也。脾、胃和則知五味,人以手按舌根則脾動胃翻而嘔吐作,非樞紐何以相感?以舌為肉之聚,雖予之創說,試驗舌之形質,非儼然為肉之彰彰者耶?
○五臟之精,皆由脾胃而上貫於舌。舌尖屬心,舌本屬腎,舌中屬脾,舌左屬肝,舌右屬肺。色白者,肺病也;青者,肝病也;赤者,心病也;黑者,賢病也;黃者,脾病也。軟滑者虛,剛燥者實。不特傷寒,即雜病亦可藉以辨之。
○足三陰脈皆系舌本,而舌卷獨責之肝,且其証必與囊縮並見,意者舌無骨而有筋為之絡乎?筋急則引舌與卵,其理顯然,故肝病不可不驗舌。(《醫參》)
心脈系舌根,脾絡系舌傍,肝脈絡舌本,腎液出舌端。
○氣虛則麻縱,陰火則黯黑,濕痰則腫脹,郁熱則衄血,心火則生瘡,脾熱則乾澀,胃熱則舌強,肝熱則舌卷,肺熱則舌燥而聲啞,腎熱則津竭而舌心乾焦。(《証治匯補》)
赤腫為熱,青黑為寒,鮮紅為陰虛火旺,淡白為氣虛。(《四診抉微》)
舌乃心之苗。心主火,雖其色宜紅,然舌上常有淡白苔者,此胃氣也。不可見其有苔,以為食而消之。若病胃氣虛、穀氣少,舌必光而無苔,進以粥食而苔漸有者,此吉兆也。有滿舌濃苔忽然退去光而燥者,此胃氣將絕也。有黑如淡黑色潤者,此腎水剋心火,陰盛陽衰也。有舌黑芒刺燥裂者,此熱極也。又有舌色大紅而無苔者,此君火浮游於外,物極則反,盛極將衰。如火太旺,將化而為灰之象也,宜用附子納火歸原。
○舌燥語言不清,因燥而不清者可治;舌潤語言不清,所謂口雖欲言,舌不能前者,死証也。(張錫駒)
舌者,心之苗也。五臟六腑之大主,其氣通於此,其竅開於此。查諸臟腑圖,脾、肺、肝、腎無系,不根於心;核諸經絡考,手足陰陽,無脈不通於舌。則知經絡臟腑之病,不獨傷寒發熱有苔可驗,即凡內、外雜証,亦無一不呈形著色於其舌。是以驗舌一法,臨証者不可不講也。
○凡物之理︰實則其形堅斂,其色蒼老;虛則其體浮胖,其色嬌嫩。而病之見於舌也,其形色亦然。故凡病屬實者,其舌必堅斂而蒼老;病屬虛者,其舌必浮胖而嬌嫩。如此分別,則虛、實、真、假,雖未參証、切脈,而一目先了然矣。
○舌如去膜豬腰子者危。
○舌如鏡面者危。
○舌糙刺如砂皮,而乾枯燥裂者危。
○舌斂束如荔枝,而絕無津液者危。
○舌如火柿者危。
○舌如烘糕者危。
○舌本強直,轉動不活,而語言謇澀者危。
○舌起白苔,如雪花片者,脾冷而閉也,不治。
○舌竟無苔,胃氣絕也,不治。
○舌卷而囊縮者不治。
○有舌同一黑色,而一屬寒水侮土者,宜用附子理中;一屬腎氣凌心者,宜用人參八味。其治不同,何也?蓋寒水侮土者,系陰盛於內,逼陽於外,外假熱而內真寒,格陽証也,其黑色止聚於舌中;腎氣凌心者,系陰盛於下,逼陽於上,上假熱而下真寒,戴陽証也,其黑色直抵於舌尖,然未有不胖且嫩者。乾燥、滑潤,又在所不拘也。惟是實火証,則其形必堅斂,色必蒼老,而萬無胖嫩者耳。(楊乘六)
舌黑雖云火証,然實火、虛火,皆能為黑。蓋實熱之黑,必兼紅紫乾渴,或多芒刺。若沉黑少紅而帶潤滑者,即非實熱。再若六脈細弱,形困氣倦,則為大虛之候。是必寒水乘心,火不歸原。此不救本而但治標,則萬無一生矣。(張景岳)
舌色灰黑,有陰陽之異。若直中陰經者,即時舌便灰黑,而無積苔也。若熱傳三陰,必四、五日,表証已罷,而苔始變灰黑也,有在根、在尖、在中者,有渾舌俱灰黑者。大抵傳經熱証,見灰黑乾苔者,當攻下泄熱;若直中陰証,見灰黑無苔者,當溫經散寒。
○舌邊灰黑而中淡紫,時時由嚙舌尖為爽者,乃少陰氣逆於上,非藥可治。(《舌鑒》)
凡見黑舌,問其曾食酸、甜、鹹物,則能染成黑色,非因病而生也。然染成之黑,必潤而不燥,刮之即退為異。又惟虛寒舌潤能染,若實熱舌苔乾燥何能染及耶?凡臨診欲視病患舌苔燥潤,禁飲湯水,飲後則難辨矣。(《正義》)
感証舌白如刺者,此肺病也。生脈散加生地、歸、芍、 、草、柴、芩,以生金滋水。
○舌黃苔者,補中益氣東加芩、連。
○舌覺轉動不活者,防其卷也。逍遙散加黃芩、丹皮、生地,以滋水生肝。
○舌色鮮紅者,此心經病也。六味飲合生脈散,以滋水清火。
○凡內傷外感、寒熱之分,皆從舌苔顏色為準。如黑而滑者,乃腎水凌心,用八味丸;枯黑不潤者,用六味飲,其人必兩顴游紅,一劑戰而汗愈。如灰色,指甲刮下無渣滓者,方是火証,乃芩、連之對証也。若腎水凌心,誤用芩、連,舌見人字紋,必死。黑而不滑者,乃腎水枯乾,當急救其陰。凡烈焰近炙則燔手,漸高則愈冷,緣冷氣乃火逼所致。熱病之舌黑,即此理也。(《己任編》)
舌見藍色者,肺氣已絕,肝木獨盛,來侵土位也。微藍者,肺氣猶在,可生;深藍者,必死。宜大補肺、脾而製肝木。
○嘗見有薑黃色舌苔,及淡松花色舌苔,津潤而冷,是皆陽衰土敗之征,必不可治。是又古人所未言及也。(林慎庵)
凡溫熱病,必驗之於舌。或黃、或濁,可與小陷胸湯或瀉心湯,隨証治之。或白不燥,或黃白相兼,或灰白不渴,不可亂投苦泄。其中有外邪未解裡先結者,或邪鬱未伸,或素屬中冷,脘中痞滿,宜從開泄,宣通氣滯。如杏、蔻、橘、桔等,輕苦微辛,具流動之品可耳。
○舌黃或濁,須要有地之黃,若光滑者,乃無形濕熱,中屬虛象,大忌前法。或黃甚如沉香色,或如灰黃色,或中有斷紋者,皆當下之,如小承氣湯。若未見此色,不宜用此法。
○黃苔不甚濃而滑者,熱未傷津,猶可清熱透表。若雖薄而乾者,邪雖去而津傷也,苦重之藥當禁,宜甘寒輕劑可也。
○再論其熱傳營,舌色必絳。初傳絳色中兼黃白者,氣分邪未盡也,泄衛透營,兩和可也。純絳鮮澤者,包絡受病,宜犀角、鮮生地、連翹、鬱金、菖蒲等。延之數日,或平素心虛有痰,外熱一陷,裡絡就閉,非前藥所能開,須用牛黃丸、至寶丹,急開其閉,恐其昏厥為痙也。
○舌絳中心乾者,乃心胃火燔,劫灼津液,可加黃連、石膏。若煩渴躁熱,舌心干、邊紅,中心或黃、或白者,此非血分,乃上焦氣熱灼津。急用涼膈散,散其無形之熱,再看其後轉變,慎勿用血藥以滋膩難散。舌絳望之若干,捫之原有津液,此津虧,濕熱熏蒸,將成濁痰蒙閉心包也。
○再有熱傳營血,其人素有瘀傷、宿血在胸膈中,挾熱而搏,舌色紫暗,捫之則濕,加入散血之品,如琥珀、丹參、桃仁、丹皮等。不爾,瘀血與熱為伍,阻遏正氣,遂變如狂。若紫而腫大者,乃酒毒沖心;紫而乾晦者,腎、肝色泛也,難治。
○舌絳粘膩,似苔非苔者,中挾穢濁,急加芳香逐之。舌絳抵齒難伸者,痰阻舌根,有內風也。絳而光亮者,胃陰亡也,急用甘涼濡潤;絳乾而燥者,火邪劫營也,涼血清火為要。舌絳有碎點白、黃者,防生疳也;大紅點者,熱毒乘心也,用黃連、金汁;絳而不鮮,乾枯而萎者,腎陰涸也,急以阿膠、雞黃、地黃、天冬等,緩恐涸極無救。舌獨中心絳乾者,胃熱心營受灼也,當於清胃方中加入清心之品,否則延及于尖,為津乾火盛也。尖絳獨乾者,心火上炎也,用導赤散瀉其腑。
○舌苔白濃而乾燥者,胃燥氣傷也,滋腎藥中加甘草,令甘守津還之意。舌白而薄者,外感風寒也,當疏散之。若白乾薄者,肺津傷也,加麥冬、花露、蘆根汁等輕清之品,為上者上治之法也。若白苔絳底者,濕遏熱伏也,當先泄濕透熱,防其就乾也,勿憂之,再從裡透於外,則變潤矣。初病舌就乾,神不昏者,急宜養正,微加透邪之藥;若神已昏,此內潰矣,不可救藥。又不拘何色,舌上生芒刺者,是上焦極熱也。用青布拭冷薄荷水揩之,即去者輕,旋去即生者險。舌苔不燥,自覺悶極者,屬脾濕盛也;或有傷痕血跡者,問曾經搔挖否?不可以有血便為燥証,仍從濕治。再有神爽舌脹不能伸出者,此脾濕胃熱,郁極化風,而毒延口也。用大黃磨入藥內,則舌脹自消,
○舌白苔粘膩,葉出濁濃涎沫者,口必甜味,為脾癉病。乃濕熱氣聚,與穀氣相博,土有餘也。盈滿則上泛,用省頭草芳香辛散逐之則退。若舌苔如鹼者,胃中宿滯,挾濁穢郁伏,當急開泄,否則閉結中焦,不能從膜原達出矣。
○舌無苔,如煙煤隱隱者,若不渴肢寒,陰病也,如口渴煩熱,胃燥也。不可攻之,燥者甘寒益胃,潤者甘溫扶中。
○舌黑而滑者,水來剋火,為陰証,當溫之。若見短縮,此腎氣竭也,為難治。欲救之,補腎藥中加人參、五味,勉希萬一。舌黑而乾者,津枯火熾,急急瀉南補北。若燥而中心濃者,土燥水竭,急以鹹苦下之。
○舌淡紅,或乾而色不榮者,是胃津傷而氣無以化液也。當用炙甘草湯,不可用寒涼藥。
○舌白如粉而滑,邊色紫絳者,疫病也。邪初入膜原,未歸胃腑,急急透解,莫待傳陷為險惡之變,見此者病必凶。(《指南續刻》)
舌出不能入,用蓖麻子油蘸紙作捻,燒煙熏之,即收。(《同壽錄》)
《正傳》治舌腫大塞口,用蒲黃一味,頻刷舌上,其腫自退。煎藥以黃連一味,煎濃汁呷之,以瀉心火。(《醫學六要》)
熱病舌苔焦黑,用井水浸生薑擦去,蜜調元明粉塗之。(孫一奎)
舌痛生瘡,心火炎盛,涼膈散。
○風熱口燥,舌裂生瘡,甘露飲。
○舌強硬如豬脬,針刺兩邊血出即消。勿刺中央,令血不止。
○舌下複生小舌名子舌,但脹大而強名木舌。內用辛涼藥,外砭其血,即平。
○勞神失睡,口舌破者,安神養血,作心虛治。
○舌出不收,心經熱甚,用珍珠粉、冰片、人中白末敷之。(《張氏醫通》)
選案
王生患傷寒,舌黑如炭,芒刺乾裂,身熱便結,不渴喜冷,脈則無力,神則昏沉。醫謂陽証陰脈必死。余察其形氣未脫,以甘溫、壯水等藥以救其本,間用涼水以滋其標,前後凡用人參、熟地各一二斤,附、桂各數兩,冷水一二斗。然後諸証漸退,飲食漸進,神氣俱複,但察其舌黑分毫不減,心甚疑之。後數日,忽舌上脫一黑殼,內則新肉燦然,始知膚腠焦枯,死而複活。使非大為滋補,安望再生?(張景岳)
潘中建季弟裕青,勞感,寒熱時作,雜用表藥,熱勢轉熾,改用清火養陰藥,熱勢轉甚。舌苔由白而黃,由黃而焦,乾黑如炭,神昏振掉,撮空自汗,危証 集。郡中名手,見其熱勢熾甚,以為寒之不寒,是無水也,投以六味飲,不應。見其舌黑焦乾,又以為攻伐太過,胃陰乾枯也,投以左歸飲,又不應。診脈左關、尺細緊,右寸、關大緩,舌浮而胖。謂曰︰証乃陽虛火衰証,舌非陰虧火旺舌也。蓋緣陰盛於內,而複益之以陰,逼其虛陽於皮膚、喉、舌間,故其熱益熾而振掉昏沉,其苔益濃而焦乾燥裂耳。若果陰虧火旺,則未有六味、左歸滋陰猛進,而舌反加黑、苔反加濃、身反加熱者也。夫舌有似實而實虛者,審之貴清;苔有似陽而實陰者,驗之宜晰。今以其舌之乾燥而責以陰虧,苔之焦黑而責以火旺。就常而論,誰不云是?殊不知︰陰虧而乾燥者,其舌必堅斂;火旺而焦黑者,其舌必蒼老。萬無乾燥焦黑屬陰虛火旺,而舌見胖嫩者也。中建大服予論,乃擬養營湯,用人參五錢,加附子三錢。一劑熟睡竟夜,翌早舌上乾燥焦黑之苔盡脫,變為嫩紅滑潤矣。原方減輕參、附,連服四劑,陽回作汗而愈。
○汪柳亭年近六旬,病腹脹兼痛,飲食不進,服藥增甚。診脈洪大滑盛,重按有力,面色 白而帶萎黃,舌色青黃而兼胖滑。醫方皆消導之屬。謂曰︰若但據脈証,則諸方殊得當矣。第面色白上加黃,且 而萎,舌色黃裡見青,且胖而滑,証脈皆非實候。此由思慮郁怒,虧損肝脾,氣血兩虛,而臟寒生滿,且作痛耳。擬養營湯,倍參、附煎服。一劑痛脹隨減,再劑痛脹全除。繼用補中益氣湯加白芍,調理如舊。友人陳星川問曰︰柳亭胸次洒落,不知子何所據而責其思慮傷脾、郁怒傷肝耶?予曰︰有諸內必形諸外。肝之志為怒,凡郁怒用事而肝膽病者,其舌必青。脾之志為思,凡思慮用事而脾胃病者,其舌必黃。故知其為肝脾傷也。星川曰︰形盛脈大,焉知其証屬虛寒乎?予曰︰凡物之理︰實則堅,虛則浮,熱則燥,寒則濕。
今舌色青上加黃而胖,其為肝脾之虛無疑,而脹非實脹、痛非實痛可知矣。胖而兼嫩且滑,其為肝脾之寒無疑,而脹為寒脹、痛為寒痛可知矣。使不有此法,則何以陰陽虛實,見之悉得其真?補瀉寒溫,投之輒神其應哉?星川乃大悟曰︰不服藥為中醫。(楊乘六)
黃宛超餌方士金丹。唇舌枯燥,醫謂火不歸原,用人參桂、附,喉腫大渴,二便艱難,不能食寢者七晝夜,已備棺衾。邀予診視,笑曰︰何至是哉﹗可一劑愈耳。時間疾者多人,咸傾耳側目。予俱罔顧,但使治犀角、生地、元參、黃連等藥,約重四兩,濃煎灌下,諸証全失。(程華仲)
南鄰朱翁,年六十餘,身熱數日,舌根和尖腫至滿口。外科以燔針刺其兩旁下廉泉穴,病勢轉凶。戴人曰︰血實宜決之。用 針磨令鋒極尖,輕砭之。日砭八、九次,出血約一二盞。如此三日,漸覺血少,痛減腫消。
夫舌者,心之外候;心主血,故血出則愈。又諸痛癢瘡,皆屬心火,燔針艾火,殊失此義。(《儒門事親》)
一婦產後,舌出不收。用丹砂敷之,暗擲盆盎驚之,即收。
經義
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 長。三七,腎氣平均,故真牙生而長極。
○丈夫八歲,腎氣實,髮長齒更。三八,腎氣平均,筋骨勁強,故真牙生而長極。五八,腎氣衰,髮墮齒枯。八八則齒髮去。(《素問》)
天有列星,人有牙齒。
○齒者,骨之所終。
○手陽明之脈,其支者從缺盆上頸,貫頰,入下齒中。足陽明之脈,下循鼻外,入上齒中。(《靈樞》)
齒為戶門。(《難經》)
哲言
齒得鹹則堅,得甘則蝕,得酸則軟,得辛、苦則若不知。鹹益本臟也,甘主剋製也,酸奪母氣也,辛為其所自生,苦為其所勝,故相安也。
○齒先生而牙後生,齒薄而牙濃也;牙先落而齒後落,齒逸而牙勞也。齒為戶門,為飲食所入之路,百物之精皆由此入,可不惜與?
○牙齒得自生後,七八月生,亦七八歲易,既易而缺,即不複生。所以既生複易者,如草木之孚甲,雖草木所以生而長自落。所以既易不複生者,如草木之株幹,傷一枝則一枝折而不能更發也。來自生後,去自生前,亦猶草木之華實耳。(《張氏醫通》)
齒者腎之標,口者脾之竅,諸經多會於口。其牙齒乃手、足陽明之所過,上齦隸于坤土,足陽明胃脈之所貫也,止而不動;下齦嚼動不休,手陽明大腸脈之所貫也。手陽明惡寒飲而喜熱,足陽明喜寒飲而惡熱,故其病不一。牙者腎之標,亦喜寒,寒則堅牢。熱甚則齒動、齦斷而痛,故治療不同。(李東垣)
精完則齒固,腎衰則齒豁,虛熱則齒動,髓溢則齒長。(《醫學入門》)
腎主骨,齒者骨之餘,髓之所養。足陽明之支者,入於上齒;手陽明之支者,入於下齒。若骨髓不足,陽明脈虛,則齒之諸病生矣。陽明實則齒堅牢,陽明虛則齒浮動。又有齒痛者,乃陽明經有風、冷、濕、熱之邪,乘虛而入,聚而為液、為涎,與齒間之氣血相搏擊而痛也。若熱壅盛則腫而痛也,熱不盛則齒齦微腫而根浮也。有蟲牙痛者,由濕熱生蟲,蝕其根也。有齒間血出者,乃風熱之邪,由陽明之支入齒齦,搏於血也。
有齒齲者,亦風熱之邪入陽明,搏於齒齦,氣血腐化為膿也。有齒 者,是蟲蝕齒至齦,膿爛汁臭也。有齒挺者,由風熱傳入齒齦間,液沫為膿,氣血竭,肉齦消,故齒根露而挺出也。有齒動搖者,由陽明氣血虛也。有齒蠹者,由骨髓不榮,故令牙齒黯黑也。以此而言,豈非諸齒病皆因陽明之所致哉?(《証治準繩》)
腎虛牙疼其齒浮,血虛牙疼其齒癢,火熱牙疼其齒燥,蟲蝕牙疼其齒黑,風熱牙疼其齒腫,濕熱牙疼其齒木。(《繩墨》)
牙痛︰外冒風熱、吸受寒冷者,外因也;陰虛火動、氣鬱血熱、蟲蛀者,內因也;硬物所支、打擊所致者,不內外因也。(陳無擇)
牙証不外乎風、火、蟲、虛,此但言其痛耳。他如牙宣、牙菌、牙癰、穿牙毒、骨槽風、走馬牙疳之類,皆由於濕火熱毒蘊結牙床。須分上下二齒,辨明手、足陽明及少陰之異。(《臨証指南》)
齒牙之痛有三証︰一曰火,二曰蟲,三曰腎虛。三者不同,辨得其真,無難治矣。
○古有晨昏叩齒之說,雖亦可行,然而谷谷震動,終非善道。余每因勞、因酒,嘗覺齒有浮突之意,但輕輕咬實,漸咬漸齊,或一、二次而根自固。又小解時,先咬定牙根而後解,則腎氣亦賴以攝。非但固精,亦能堅齒。(張景岳)
今人漱齒,每以早晨,是倒置也。凡一日飲食之毒,積於齒縫,當於夜晚刷洗,則垢穢盡去,齒自不壞。故云︰晨漱不如夜漱,此善於養齒者。(《金丹全書》)
唇腫、齒焦者死,脾、腎絕也。
○齒變黑者死,少陰絕也。
○陰陽俱竭,其齒如熟小豆者死。(扁鵲)
補編
濕熱齒痛者,承氣湯下之。上、下牙痛不可忍,牽引入腦,或喜寒惡熱,脈洪數有力者,涼膈散。腸熱齒齦脹痛者,清胃散。火鬱痛者,越鞠丸。腎虛痛者,六味東加骨碎補。虛寒痛者,八味東加骨碎補。風熱痛者,羌、獨、荊、防、芎、辛、薄荷、生地之類,水煎漱咽。風毒及熱壅上攻,牙齦痛或齦縫肉 出者,消風散,臨臥漱服。風寒入腦痛者,羌活附子湯。(薛立齋)
凡牙痛必用胡椒、蓽茇,能散浮熱。監以升麻、寒水石,佐以薄荷、荊芥、細辛之類。如用清涼藥痛反甚者,須從治之。(《丹溪心法》)
凡飲食不潔,臭腐之氣淹積日久,由是熱盛生風,風勝生蟲,蛀食齒中。根有黑點,蝕盡一齒,又度其餘,甚至疳 皆其種類。宜清徹腸胃,以治其本;擦牙誅蟲,以理其標。(《証治匯補》)
牙床腐爛、齒牙脫落,謂之'走馬'。此蓋熱毒蘊畜而然,大為凶候。速瀉陽明之火,兼服綠豆飲;外用冰白散敷之。(張景岳)
溫熱病看舌後,亦須驗齒。齒為腎余,齦為胃絡,熱邪不燥胃津,必耗腎液。且二經之血,皆走其地,病深動血,結瓣於上。陽血色紫如干漆,陰血色黃如豆瓣。陽血若見,安胃為主;陰血若見,救腎為要。然豆瓣色者多險。若証不逆,尚在可治,否則難治。蓋陰下竭、陽上厥也。
○齒光燥如石者,胃熱甚也。若無汗、惡寒,衛偏勝也,辛涼泄胃透汗為要。若如枯骨色者,腎液枯也,為難治。若上半截燥者,水不上承,心火炎上也,急急清心救水,俟枯處轉潤為妥。
○ 齒者,濕熱化風,痙病也。切牙者,胃熱走絡也。若切牙而脈証皆衰者,胃虛無穀氣內榮,虛則喜實也。舌本不縮而硬,牙咬難開者,非風痰阻絡,即欲作痙也,用酸物擦之即開,酸走筋,木泄土故也。
○齒垢如灰糕樣者,胃氣無權,津亡、濕濁用事,多死。
○初病齒縫流血痛者,胃火沖激也;不痛者,龍火內燔也。齒焦無垢者死。齒焦有垢者,腎熱胃劫也,當微下之,或玉女煎,清胃救腎可也。(《指南續刻》)
脈候
齒病︰尺脈虛大者腎虛,洪數者陰火;關脈浮弦者風熱,洪滑者痰火。(《証治匯補》)
選案
汪丞相之寵,好食濃味。一日熱大作,齒間壅出有肉,漸大脹滿,口不能閉,水漿不入。一醫用生地黃汁一碗;牙皂角數挺炙熱,蘸汁令盡為末,敷壅肉上。隨即消縮,不日而愈。(《醫統》)
吳東吉之內齒痛,醫用辛散不效,又用苦寒下之,頭暈自汗,大渴大喘。予至診曰︰此腎虛也,與八味湯,一服痛止。(程華仲)
附方
出牙蟲方 用瓦片上置油拌韭子燒煙,擱水碗上,另用漏升覆之。以蛀牙受漏升口中煙,其牙內蟲如針者,皆落水碗中。累效。
哭來笑去散 治牙痛神效。用雄黃、乳香、胡椒、麝香、蓽茇、良薑、細辛各等分為末,每用少許,吹男左、女右鼻中。如牙痛臉腫,用紙卷藥末作條,蘸香油點著,燎牙痛處,條燒盡,痛即止。
經義
西方白色,入通於肺,開竅於鼻。
○五氣入鼻,藏於心、肺。心、肺有病,而鼻為之不利也。
○膽移熱於腦,則辛 鼻淵。
○脾熱病者鼻先赤。(《素問》)
鼻者肺之官。
○肺氣通於鼻,肺和則鼻能知香臭矣。
○肺病者,喘息鼻張。(《靈樞》)
哲言
鼻者,氣之門戶也。外感邪氣有餘,則鼻氣粗,疾出疾入;內傷正氣虛敗,則鼻氣微,徐出徐入。鼻孔乾燥,乃邪熱在陽明,必衄血也。鼻乾如煙煤者,陽毒熱深也。鼻黑出冷氣者,陰毒冷極也。鼻鼾,風溫也;鼻塞,風熱也;鼻扇,肺絕也。(陳養晦)
大腸,肺之腑也;胃,五臟之所受氣者也。《經》曰︰九竅不利,腸胃之所生,鼻主無形者也。《經》曰︰天氣通於肺。又曰︰喉主天氣。設腸胃無痰火積熱,則平常上升之氣,皆清氣也。若腸胃素有痰火積熱,則其平常上升之氣,皆蘊而為濁矣。金職司降,喜清而惡濁。今受濁氣熏蒸,壅遏鬱結而為涎涕。至於痔、珠、肉之類,皆由痰熱積久,燥火內燔;風寒外束,隧道壅塞,氣之升降,被其妨礙。澆培彌濃,猶積土而成敦阜也。(孫一奎)
凡鼽淵久不愈者,非心血虧則腎水少。養血則陰生而火降,補腎則水升而金清。又鼻塞久不愈者,亦有內傷肺、胃,清氣不能上升,非盡外感也。(《醫學入門》)
鼻色
鼻頭色青,腹中痛,苦冷者死;鼻頭色微黑者,有水氣;色黃者,胸上有寒;色白者,亡血也;設微赤非時者死。又色青為痛,色黑為勞,色赤為風,色黃者便難,色鮮明者留飲。(《金匱》)
鼻扇
病在大腸,亦能令人鼻珠扇動,迎香脈氣使之然也。証實者下之愈,不得概以肺絕疑之。(《醫參》)
鼻扇有虛實新久之分,不可概為肺絕。初病鼻扇,有邪熱風火壅塞肺氣,實熱居多;久病鼻扇喘汗,是為肺絕,不治。(林慎庵)
鼻塞
東垣曰︰《經》云︰西方白色,入通於肺,開竅於鼻,藏精於肺。夫十二經脈,三百六十五絡,其氣血皆上升於面而走空竅。其精陽氣上走於目而為睛,其別氣走於耳而為聽,其宗氣出於鼻而為嗅。夫陽氣、宗氣者,皆胃中生發之氣也。若因飢飽勞役,損傷脾胃,生發之氣既弱,則營運之氣不能上升,邪塞孔竅,故鼻不利而不聞香臭也。宜養胃氣、實營氣,陽氣、宗氣上升,鼻管則通矣。又《難經》云︰心主五嗅,肺主諸氣。鼻者肺竅,反聞香臭者,何也?蓋以竅言之,肺也;以用言之,心也。因衛氣失守,寒邪客於頭面,鼻受之;不能為用,是不聞香臭矣。故《經》云︰心肺有病而鼻為之不利也。潔古云︰視聽明而清涼,香臭辨而溫暖是也。治宜先散寒邪,後補衛氣,使心肺之氣,得以交通,則鼻利而聞香臭矣。(《赤水玄珠》)
夾鼻兩傍,穴名迎香。迎香者,迎香臭也。手陽明大腸脈也。人有鼻病不聞香臭者,病在大腸,氣不上行,徒責之肺無益也。卒病治以通,久病治以表。(《醫參》)
鼻塞不聞香臭,或感風寒鼻塞,俗皆以為肺寒而用解表、通利辛溫之藥,不效。殊不知此是肺經素有火邪,火鬱甚,故遇寒便塞。治當清肺降火,佐以通利。審其平素鼻塞,作肺熱治;若素無此証,偶感風寒,而致塞窒流涕,作風寒治。(王節齋)
近世以辛夷治鼻塞不聞香臭,無問新、久、寒、熱,一概用之。不知肺胃陽氣虛衰,不能上透於腦,致濁陰上干陽位而窒塞者,固宜辛夷之辛香以通達之。若濕熱上蒸,蘊釀為火而窒塞者,非山梔之輕清不能開發也。(朱丹溪)
鼻淵
《經》云︰肺和則鼻能知香臭矣。又云︰膽移熱於腦,令人辛 鼻淵,傳為衄蔑瞑目。是知初感風寒之邪,久則化熱,熱郁則氣閉而塞矣。治宜開上宣郁,如蒼耳散、防風通聖散、川芎茶調散、菊花茶調散等類,佐以荷葉邊、苦丁茶、蔓荊、連翹之屬,此外感宜辛散也。內熱宜清涼者,用羚角、山梔、石膏、滑石、夏枯草、青菊葉、苦丁茶等類,苦辛涼散。郁久則當用鹹降滋填,如虎潛減辛,再加鎮攝之品。其有精氣不足,腦髓不固,滲下無腥穢之氣者,此勞怯根萌,以天真丸主之。(《臨証指南》)
鼻淵一証,總由太陽、督脈之火。甚者上連於腦,而津津不已,故又名為腦漏。多因酒醴肥甘,或火由寒郁,以致濕熱上熏,津汁溶溢而下,離經腐敗而作腥臭。河間用防風通聖散,古法用蒼耳散。余見炎上之火,治以辛散有所不宜,莫若清火滋陰、高者抑之之法。
○凡鼻淵腦漏,雖為熱証,然流滲既久,即火邪已去,流亦不止,以液道不能扃固也。新病者多由於熱,久病者未必盡為熱証。其有漏泄既多,傷其髓海,氣虛於上,多見頭腦隱痛、眩暈不止等証。治非補法不可。(張景岳)
古人謂鼻淵一証,乃寒凝腦戶,太陽濕熱為病。皆治標而不求其本,攻邪而反耗其元,於經旨迥乎不合,其說可足信歟?《經》曰︰膽移熱於腦,則辛 鼻淵。明屬內傷,與外感無涉。何醫家辛夷、蒼耳、防、芷雜投,致輕者重而重者危也。夫腦屬神臟,藏精髓而居高位。鼻為肺竅,司呼吸而聞香臭。清陽由此而升,濁陰無由而上,是為平人。蓋少陽生發之氣,全賴腎水為之滋養。腎水虛則膽火無製而上逆於腦,腦熱蒸蒸,氣化濁涕,走空竅而出於鼻,臭不堪聞。涕愈下則液愈耗,液愈耗則陰愈虧。斯時也,頭為之傾矣,喉為之咳矣,身為之熱矣,食為之減矣。而醫者猶曰︰風未散也,表藥不可缺;寒未退也,辛味不可除。曾不知辛散傷元,有升無降,有陽無陰。腎肝虛於下,肺氣虛於上,雖有盧、扁,奈之何哉?雖然,膽之火胡為而入腦也?經謂其脈起於目銳 ,上抵頭角,下耳後,曲折布於腦後,脈絡貫通,易於感召。惟其虛也,則灼腦炙髓,隨液下漏,治宜戒怒以養陽,絕欲以養陰。藥進補水保肺,俾水壯火熄、木榮金肅、膽汁充滿,而火自安其位矣。倘脾胃漸虧,陽分漸弱,又宜變通︰或脾、腎雙補,或陰陽兩救,庶幾有濟。且腦為諸陽之會,髓為至精之物,鼻屬金氣之路。治腦也補在髓,治鼻也清在金。腦滿可以生水而製火,金空可以化液而製木。而春升少陽之氣,與厥陰相為表裡,上屬於腦。如此,則《經》謂膽熱所關,義亦明矣。(《會心錄》)
鼻鼽
鼻淵、鼻鼽,當分寒熱。若涕濃而臭者為淵,屬熱,清涼之藥散之;若涕清而不臭者為鼽,屬寒,辛溫之劑調之。(張路玉)
鼽者,鼻出清涕也。五行之理,微則當其本化,甚則兼其鬼賊。《易》曰燥萬物者莫 乎火。以火煉金,熱極而反化為水。肝熱甚則出淚,心熱甚則出汗,脾熱甚則出涎,肺熱甚則出涕,腎熱甚則出唾。凡痰、涎、涕、唾稠濁者,皆火熱極甚銷爍致之也。或言鼽為寒者,誤也,彼但見鼽嚏鼻窒,冒寒則甚,遂以為然。豈知寒傷皮毛則腠理閉密,熱氣怫郁而病愈甚也。(劉河間)
鼻
鼻 肉,因上焦積熱郁久而生。內服清火利膈之藥,宜涼膈散加減,須斷酒醴濃味。韓氏云︰一貴人鼻中肉贅,臭不可近,痛不可忍。以白礬末加阿魏、腦、麝少許,吹其上,頃之,化水而消。內服勝濕瀉肺之藥。此濃味壅熱,蒸於肺門,如雨霽之地,突生芝菌也。按︰ 肉鼻痔,大同小異。痛極而不下垂者為 肉,此血熱勝也;鼻痔則有物下垂而不痛,乃濕熱勝也。阿魏為血積之響導,白礬為滌垢之專藥,兼腦、麝以開竅也。(張路玉)
鼻
好飲熱酒,血熱入肺,複被風寒外郁,則血凝於內、赤見於外,而為鼻 。有不好飲而病此者,乃肺風熱也。(朱丹溪)
選案
一人久患鼻淵,濁涕腥穢。時逢長夏,醫命取艾絨四兩,攤作二餅,用新瓦兩片,烈日曝熱,攤艾絨于凹瓦上。先安一枕,以額抵之,冷則頻易,數日病除。此日炙針鋒相對,腦寒去矣。(許宣治)
黃介繁令眷,鼻中生一紅珠,狀如櫻桃,垂掛左竅,雖無痛苦,頗礙呼吸。予教用醋,日漱數遍,其珠自落。旬後,鼻出紅毛,長一、二寸,每日數十莖,群目為怪。此平日多食豬、羊血,蘊毒胃中,熏於肺竅,致嚏出血絲,隨風成線耳。與清解藥而瘥。(程華仲)
附方
砂散 治鼻生 肉。用 砂五分、白礬一錢,研末,點之即消。
附嚏
帝曰︰人之嚏者,何氣使然?岐伯曰︰太陽之氣,和利而滿於心,出於鼻,故為嚏。(《靈樞》)
肺外証面白、善嚏。(《難經》)
夫中寒家,善欠。其人清涕出,發熱色和者,善嚏。(《金匱》)
欠為氣乏,嚏為氣通。
○腠理不密實,嚏不已。(婁全善)
嚏者,鼻中因癢而氣噴作于聲也。鼻為肺竅,癢為火化,心火邪熱,干於陽明,發於鼻,則癢而嚏也。或以物擾之癢而嚏者,癢屬火故也。或視日而嚏者,由目為五臟之精華,太陽真火, 耀於目,心神躁亂,而熱發於上,則鼻癢而嚏也。傷寒病,再經,邪衰而嚏者,由邪熱已退,虛熱為癢,癢則嚏也。或風熱上攻,鼻竅壅滯,納藥鼻中,得嚏則壅滯通而愈也。或有痛處,嚏則痛甚不可忍者,因嚏氣衝結,痛不得通利故也。(劉河間)
癢為火化,外風欲入而內火拒格,故發為嚏。有嚏則風邪隨氣而散,不能入傷於經,是以傷風有嚏為輕。(《張氏醫通》)
經義
腎主耳。
○南方赤色,入通於心,開竅於耳。
○太陽所謂耳鳴者,陽氣萬物盛上而躍,故耳鳴也。
○肺虛則少氣不能報息,耳聾嗌乾。
○肝虛則目KT KT 無所見,耳無所聞。(《素問》)
腎氣通於耳,腎和則耳能聞五音矣。
○耳者,宗脈之所聚也。故胃中空則宗脈虛,虛則下溜,脈有所竭者,故耳鳴。
○精脫者耳聾,液脫者耳數鳴。
○髓海不足,則腦轉耳鳴。(《靈樞》)
哲言
耳者腎之竅。察耳之好惡,知腎之強弱。腎為人之根本,故耳葉紅潤者生;或黃、或白、或黑、或青而枯者死;薄而白、薄而黑、或焦如炭者,皆為腎敗。若傷寒耳聾,寒熱脅痛,此屬少陽,當和解之。若陰証耳聾,舌卷、唇青,此屬厥陰,為難治也。(《傷寒五法》)
腎氣充盛則耳聰,腎氣虛敗則耳聾,腎氣不足則耳鳴,腎氣結熱則耳膿。(《証治匯補》)
耳痛、耳鳴、耳癢、耳膿、耳瘡,當從少陰正竅,分寒、熱、虛、實而治之,不可專作火與外邪治。(《趙氏醫貫》)
腎開竅於耳,心寄竅於耳,膽脈附於耳。體虛失聰,治在心腎;邪干竅閉,治在膽經。蓋耳為清空之竅,清陽交會之所。一受風熱火鬱之邪,與水衰火亢腎虛氣厥者,皆能為患。治法不越通陽、鎮陰、益腎、補心、清膽等法。如溫、暑、火、風侵竅,而為耳聾痛脹者,用連翹、山梔、薄荷、竹葉、銀花,輕可去實之法,輕清泄降。如少陽相火上郁,耳聾 脹者,用荷葉、苦丁茶、菊葉、夏枯草、蔓荊、山梔、羚角、丹皮辛涼味薄之品,清泄少陽郁熱。如心、腎兩虧,肝陽亢逆,與內風上旋蒙竅而為耳鳴暴聾者,用熟地、磁石、龜甲、二冬、牛膝、秋石、山萸、白芍味濃質重之藥,壯水製陽,填陰鎮逆,佐以酸味入陰,鹹以和陽。(《臨証指南》)
耳聾
未持脈時,病患叉手自冒心。師因教試令咳而不咳者,此必兩耳聾無聞也。所以然者,以重發汗,虛,故如此。(張仲景)
耳者,宗脈之所附。宗脈虛,風邪乘之,經氣痞而不宣,是為風聾。必時有頭痛之証。
○十二經絡上絡於耳,其陰陽諸証,適有交並,則臟氣逆而為厥,厥氣搏於耳,是為厥聾。必時有眩暈之証。
○勞役傷其血氣,淫欲耗其真元,惟悴力疲,昏昏憒憒,是謂勞聾。將息得宜,其聾自輕,日就勞傷,則為久聾。(《仁齋直指》)
新聾多熱,少陽、陽明火盛也;舊聾多虛,少陰腎氣不足也。
○虛聾由漸而成,必有兼証可辨︰如面頰黧黑者,精脫;少氣嗌乾者,肺虛;目KT 善恐者,肝虛,心神恍惚、驚悸煩躁者,心虛;四肢懶倦、眩暈少食者,脾虛。(《証治匯補》)
腎乃水竅。耳能聽聲者,水生於金也。肺主氣,一身之氣貫於耳,故能聽聲。凡治耳聾,必先調氣開鬱。(《醫學入門》)
左耳聾,婦人多有之,以多忿怒故也;右耳聾,男子多有之,以多色欲故也;左右俱聾,膏粱之人多有之,以多肥甘故也。(《醫鑒》)
耳中有穴曰聽宮。其形如珠,皮膜包裹真水,最不可犯。皮膜一破,真水去而耳立聾。有為大聲所振而聾者,皮膜破也。有時或聾、或不聾者,心腎不交也。有先耳鳴而後聾者,外邪干,或腎熱也。惟傷寒少陽証耳聾,不關於此。膽脈繞耳葉,邪氣壅實,而聽宮為其所遮。三焦脈亦入耳,亦能挾邪為病。然總不若聽宮為耳之主,為心腎會合之所而不可犯也。(《張氏醫通》)
耳者腎之竅,足少陰之所主。人身十二經絡中,除足太陽、手厥陰,其餘十經絡皆入於耳。惟腎開竅於耳,故治耳者以腎為主。或曰︰心亦開竅於耳,何也?蓋心竅本在舌,以舌無孔竅,因寄於耳。此腎為耳竅之主,心為耳竅之客爾。以五臟開于五部,分陰陽言之︰在腎、肝居陰,故耳、目二竅,陰精主之;在心、脾、肺居陽,故口、鼻、舌三竅,陽精主之。《靈樞》云︰腎氣通於耳,腎和則能聞五音。五臟不和則七竅不通。故凡一經一絡有虛、實之氣入於耳者,皆足以亂其聰明而致于聾聵。此言暴病者也。若夫久聾者,於腎亦有虛、實之異。
左腎為陰,主精;右腎為陽,主氣。精不足、氣有餘,則聾為虛。若其人瘦而色黑,筋健骨壯,此精氣俱有餘,固藏閉塞,則聾為實,乃壽征也。又有乍聾者,《經》曰︰不知調和七損八益之道,早衰之節也。其年未五十,體重、耳目不聰明矣,是可畏也。其証耳聾面頰黑者,為精脫腎憊,安腎丸、八味丸、蓯蓉丸、薯蕷丸,選而用之。若腎經虛火,面赤口乾、痰盛內熱者,六味丸主之。至於陽虛者,亦有耳聾。《經》曰︰清陽出上竅。
今人飲食勞倦,脾胃氣虛,不能上升而下流於腎、肝,故陽氣者閉塞,地氣者冒明,邪害空竅,令人耳目不聰明矣。治須補中益氣湯。(《趙氏醫貫》)
陰氣走下竅,而上入於陽位,則有窒塞耳鳴之候。故人當五十以外,腎氣漸衰於下,每每從陽上逆。而腎之竅開於耳,耳之聰司於腎。腎主閉臟,不欲外泄。因肝木為子,疏泄母氣而散於外,是以謀慮郁怒之火一動,陰氣從之上逆,耳竅窒塞不清。較之聾病,一天一淵。聾病者,其中另有竅一膜,遮蔽外氣,不得內入,故以開竅為主。至於高年,陰氣不自收攝,越出上竅之理,從無一人言及。不知陰氣至上,亦隔一竅膜,不能越出竅外,止於竅中 有聲,如蛙鼓、蚊鑼,鼓吹不已。以故外入之聲,為內聲所混,聽之不清。方中大意,全以磁石為主,以其重能達下,性主下吸,又能製肝木之上吸故也。而用地黃、龜膠群陰之藥輔之,更用五味子、山茱萸之酸收之。令陰氣自旺于本宮,不上觸於陽竅,耳之於聾,似谷之受響,豈更與人聲相拒,難於遠聽耶?(喻嘉言)
耳聾一証,諸家所論雖悉。然以余之見,大都其証有五︰曰火閉、曰氣閉、曰邪閉、曰竅閉、曰虛閉。
○耳聾之故,總因氣閉不通。蓋凡火邪、風邪,皆令氣壅,壅則閉也;怒則氣逆,逆則閉也;竅傷則氣窒,室則閉也;虛則氣不充,不充則閉也。凡邪盛氣逆而閉者,實閉也;氣不足而閉者,虛閉也。(張景岳)
耳鳴
耳鳴,以手按之不鳴或少減者,虛也;手按之而鳴愈甚者,實也。(《趙氏醫貫》)
凡暴鳴聲大者多實,漸鳴聲細者多虛。少壯熱盛者多實,中衰無火者多虛。飲酒味濃素多痰火者多實,質清脈細素多勞倦者多虛。耳為腎竅,乃宗脈之所聚。精氣調和,腎氣充足,則耳目聰明。若勞傷血氣,精脫腎憊,必至聾聵。故人於中年之後,每多耳鳴者,是皆陰衰腎虧而然。
○凡耳竅或損、或塞、或震傷,以致暴聾或鳴不止者,以手中指於耳竅中輕輕按捺,隨捺隨放,或輕輕搖動,以引其氣,氣至則竅自通。(張景岳)
耳鳴如蟬,或時閉塞,作腎虛治不效。殊不知此是痰氣上升,郁於耳中而為鳴,郁甚則閉塞矣。審其平昔,飲酒濃味,上焦素有痰火,只作清痰降火治之。若腎虛而鳴者,其鳴不甚,其人多欲,當見勞怯等証。(王節齋)
耳痛
耳痛如蟲走者,風也;乾痛者,風熱也;濕痛者,風濕也;微痛者,虛火也。又有耳後攻擊腫痛者,少陽經風火也。(《証治匯補》)
耳癢
尋常耳癢,有風、有火,易於調治。甚有耳癢挑剔出血不能住手,此腎虛風毒上攻,治宜透冰丹;戒酒色濃味。(《聖惠方》)
耳膿耳
耳間有津液,輕則不能為害。若風熱搏之,津液結塞成核,能令暴聾,謂之 耳。
○熱氣乘虛入耳,聚而不散,膿水時出,謂之膿耳。宜服蔓荊子散,外用白礬、胭脂、麝香為末吹之。(楊仁齋)
耳瘡
耳瘡發熱 痛,屬少陽、厥陰風熱,用柴胡梔子散。若內熱癢痛,屬前二經血虛,用當歸川芎散。若寒熱作痛,屬肝經風熱,用小柴胡東加山梔、川芎。若內熱口乾,屬腎經虛火,用加味地黃丸。(薛立齋)
選案
一人耳內時痛,痛甚欲死,痛止如故。就診于立齋先生,六脈皆安,非瘡也。話間痛忽作,度其有蟲。令取貓尿滴耳中,(將生薑擦貓鼻,其尿自出。)果出一蟲,遂不複痛。或用麻油滴之,則蟲死難出;或用炒芝麻枕之,蟲出不及貓尿之速。(《趙氏醫貫》)
經義
喉主天氣,咽主地氣。
○肝者,中之將也,取決於膽。咽為之使。
○一陰一陽結,謂之喉痺。
○邪客於足少陰之絡,令人嗌乾,不可內食。(《素問》)
咽喉者,水穀之道也;喉嚨者,氣之所以上下者也。
○足少陰所生病者,口熱、舌乾、咽腫、上氣、嗌乾及痛。
○喉痺,不能言取足陽明,能言取手陽明。(《靈樞》)
哲言
凡《經》言喉痺者,謂喉中呼吸不通、言語不出,天氣閉塞也;云咽痛、嗌痛者,謂咽喉不能納唾與食,地氣閉塞也;云喉痺、咽嗌痛者,謂咽喉俱病,天地之氣並閉塞也。(孫一奎)
喉有二管︰一為氣管,一為食管。食管在前,氣管在後。人有自刃而不死者,傷食管而未傷氣管也,故食管在前。氣管上通於鼻,人方食時,氣無不通,非食急未有嗆入氣管者。以鼻吸之,食急嗆入者,仍歸食管,故氣管在後。(《醫參》)
喉者,候也;咽者, 也。咽接三脘以通胃,故以之咽物;喉通五臟以系肺,故以之候氣。氣喉谷咽,皎然明白。(《得效方》)
咽與喉,會厭與舌,四者同在一門,其用各異。喉以納氣,故喉氣通於天;咽以納食,故咽氣通於地。會厭管乎其上,以司開闔,食下則吸而掩,氣上則呼而出。是以舌抵上 ,則會厭能閉其喉。四者更相為用,缺一則飲食廢而死矣。
○熱氣上行,結薄於喉之兩旁,近外腫作,以其形似蛾,是謂乳蛾,有雙、單之分。其比乳蛾差小者,名曰閉喉。熱結於舌下,複生小舌者,名曰子舌脹。熱結於舌中,舌為之腫者,名曰木舌脹。熱結咽喉,腫繞於外,且麻且癢,腫而大者,名曰纏喉風痺。暴發暴死者,名曰走馬喉痺。八種之名雖詳,一言可了,曰火。微者以鹹軟之,甚者以辛散之,其最無如砭針出血,血出則病已。(張子和)
咽喉之病,有單乳蛾、雙乳蛾、單喉痺、雙喉痺、纏喉風、急喉痺、懸雍垂、梅核氣、尸咽、谷賊、骨鯁、咽痛、咽瘡。
○懸雍生於上 ,雖無關於咽喉,所以暴腫者,亦熱使然也。
○尸咽者,陰陽不和,脾肺風熱,毒氣壅盛不通,致令尸蟲發動,上蝕於喉,或癢、或痛,與傷寒狐惑同,當參考。
○谷賊者,谷芒強澀,人誤食之,滯於咽門,遂令刺肺。若不急治,亦能殺人。(《仁齋直指》)
補編
喉証︰治實之法,先宜發散,次宜清涼,或湧導痰涎,或針刺出血;治虛之法,須遵《內經》從治之旨,徐徐頻與。(《醫學正傳》)
喉痛治法,視火之微甚︰微則正治,甚則反治。撩痰、出血,隨宜而施,或針手大指少商出血。若腫達於外,必外敷藥。有表証者,宜甘、桔、荊、防、羌活,表而出之。不惡寒者,可用酸味吹喉取痰,常以鵝翎蘸米醋攪咽中,摘出其痰。若乳蛾腫甚者,先以小刀就蛾上刺出其血,再用牙硝吹點,以退火邪。內服如射干、青黛、甘、桔、梔、芩、惡實、大黃之類,以散上焦之熱。外敷如生卜、韭根、伏龍肝之類。若咽瘡白者多涎、赤者多血,大率與口瘡同例。用薔薇根皮、黃柏、青黛煎含細 亦妙。(《推求師意》)
《經》云︰一陰一陽結,謂之喉痺。一陰者,手少陰君火,心之脈也;一陽者,手少陽相火,三焦之脈也。夫二經之脈,並絡於喉,故氣熱則內結,結甚則腫脹,脹甚則痺,痺甚則不通而死。即所謂喉癬、喉風、喉蛾等類是也。推原十二經,惟足太陽別下項,其餘皆湊咽喉。然《內經》獨言一陰一陽結為喉痺者,蓋以君、相二火獨勝,則熱且痛也。歷考咽喉湯方,皆用辛散、鹹軟,去風痰、解熱毒為主。如元參升麻湯、聖濟透關散,及玉鑰匙、如聖散、普濟消毒飲,皆急於治標而緩於治本耳。又考仲景《傷寒論》咽喉生瘡等証,每用甘草、桔梗,半夏散及湯。一為少陰水虧,不能上濟君火,以致咽喉生瘡,不能出聲,故以半夏之辛滑,佐雞子清利竅通聲,使以苦酒入陰,劫涎斂瘡。桂枝解肌,由經脈而出肌表,悉從太陽開發。而半夏治咽痛,可無燥津、涸液之患也。一為陰火上結而為咽痛,故用甘草甘涼泄熱,功在緩腎急而救陰液,佐以桔梗,開提足少陰之熱邪也。若腎液下泄,不能上蒸於肺,致絡燥而為咽痛者,又有豬膚一法,潤燥、解熱、緩中,使其陰陽協和而後愈,是固本而兼治標者也。他如風火上郁,陰虧脈數而痛者,又有辛涼清上諸法。咽喉緊痺,氣熱而痛者,則清肺瀉熱。情志郁勃,相火上炎而痛者,則降氣開鬱。腎液下虧,肝陽上越而痛者,宗錢氏六味湯。陰陽交虛,龍相上灼而痛者,宗仲景豬膚法。(《臨証指南》)
凡單、雙乳蛾,若毒未甚、膿未成者,治之自可消散。若勢甚者,必須砭出其血,此因其急,不得已而用之也。
○治喉痺之火,與救火同,不容少待。《內經》火鬱發之。發謂發汗,然咽喉中豈能發汗?故出血者,乃發汗之一端也。
○陰虛喉痺,其証內熱、口渴、喉乾,或唇紅頰赤,痰涎壅盛,然必尺脈無神,或六脈雖數而浮軟無力。是皆腎陰虧損,水不製火而然。火甚者,宜滋陰八味煎、加減一陰煎;火微者,宜六味地黃湯、一陰煎。若因思慮焦勞,兼動心火者,宜二陰煎。
○格陽喉痺,由於無根之火,客於咽喉而然,察其証,則上熱下寒,全非火象。診其六脈微弱,全無滑大之意,速用鎮陰煎為上,八味地黃湯次之。
○喉癬者,凡陰虛勞損之人,多有此病。其証滿喉生瘡,紅痛,久不能愈。此水虧虛火証也,宜用前陰虛喉痺之法治之。
○瘟毒喉痺,乃天行之氣。其証咽痛、項腫,此濕熱壅盛,最凶之候。宜清諸經之火,或瀉陽明之熱,當察緩急而治之。東垣普濟消毒飲最妙。
○凡火壅於上,食物之類,最宜雪梨漿、綠豆飲,或蘿卜汁和以清泉,少加元明粉,攪勻徐飲,既可消痰,亦可清火。(張景岳)
喉痛皆少陰病,但有寒、熱、虛、實之分。少陰之火,直如奔馬,逆沖咽喉,鬱結不舒,或腫、或痛,証必內熱、口乾、面赤,痰涎湧上,脈數無力。蓋緣腎水虧損,相火無製而然。須用六味地黃湯,加門冬、五味大劑服之。又有元陽虧損,無根之火,游行無製,客於咽喉者,須用八味丸煎湯冷凍飲料,引火歸元。此正褚氏所謂上病療下也。人之咽喉如曲突,曲突火炎,若以水自上灌下,突曝烈矣。惟灶床下以盆水映之,上炎即熄。此上病療下之一驗也。
○又有急喉痺,其聲如 ,痰如曳鋸,為肺絕之候,速煎獨參湯救之,遲則不及。(《趙氏醫貫》)
喉痛之証,挾風火者十居八、九。若驟以滋膩酸斂之劑投之,百不一生。如辛酉壬戌患喉痛者,十人有五,不但服溫燥之藥者立斃,即用清涼藥中少加重濁者,尚且不救。余治愈百人,皆辛寒清淡疏散之品。若依此法,無一活矣。(《醫貫砭》)
凡治喉痺,非吐不可。如膽礬、石綠之類為末,薄荷汁入醋調,以雞翎蘸藥,送入喉內,徐徐引痰吐出為佳。(《東醫寶鑒》)
痺者,閉也。咽喉閉結,湯藥不通。有形之物,已難下咽,必取無形之氣,從鼻而入。用巴豆壓油紙上,取油紙捻成條子,點燈吹滅,以煙熏鼻,使口鼻流涎,牙關自開。(《名醫類案》)
懸雍謂之帝鐘。腫而下垂,有長數寸者,名帝鐘風。宜用吹藥,不可針,針破殺人。(《得效方》)
咽痛,諸藥不效,乃鼻中生一紅絲,懸一黑泡如櫻,垂至咽門用杜牛膝根,入醋同搗汁,滴鼻內,絲斷珠破,其痛立已。(羅謙甫)
凡治鯁法,皆以類推。如鸕 治魚鯁,磁石治針鯁,髮灰治發鯁,虎骨治骨鯁,各從其類也。(《三因方》)
獸骨鯁,將狗倒吊,取涎咽下,骨化如神。狗善食骨也。(《萬病回春》)
誤吞稻、麥芒在咽,取鵝涎咽之即下。鵝能食穀也。(《醫學綱目》)
選案
王子周歲,其母以一鐵釘與之玩弄,吞入喉間。其父號呼求救,余聞啼聲,曰︰釘下咽矣。索方無計,乃閱本草,見所載曰︰鐵畏朴峭。遂用磁石一錢,朴硝二錢,研末,以豬油加蜜,調與服之。解物如芋,潤滑無棱,藥護其外,釘在其中。蓋硝非磁石,不能使藥附釘︰磁石非硝,不能逐釘速出。非油無以潤,非蜜未必服。合是四者,則著者著,逐者逐,潤者潤,同功合力,裹護而出矣。
○王蓬雀患喉痺,頭面浮大,喉頸粗極,氣急聲啞,咽腫,口瘡痛甚,坐而不臥者累日矣。脈則細數微弱,言則聲微不振,所服芩、連、梔、柏。此蓋以傷陰而起,複為寒涼所逼,以致寒盛於下,格陽於上。水飲難入,尤畏煩熱。余曰︰危哉﹗與鎮陰煎,井水浸冷,徐徐咽之。過宿,頭項腫痛,盡消如失。(張景岳)
附方
纏喉風救急方 咽喉兩旁,塊腫如卵,氣塞痰鳴,証在危急。用杜牛膝粗根兩許,勿經水,搗汁和醋,雞毛蘸攪喉中,涎出自消。後吹人中白、冰片。如牙關緊閉,和人乳搗汁,滴入鼻內。有用石 蓄根,和乳搗汁滴鼻,效同。
又方 京師一醫,持秘方治喉痺,獲利甚廣。偶為翁曙公識破。其方惟用拭面肥皂,金箔為衣,灌吐稠痰,危証立蘇。
又方 治喉痺乳蛾。用壁錢窩一個,拔病者發一根纏定,燈上以銀簪挑燒,存性為末,吹患處,立消。
(附雷頭風、頭響、頭搖、頭重)
經義
故春氣者病在頭。
○頭痛數歲不已,當犯大寒,內至骨髓。髓者,以腦為主,腦逆故頭痛,齒亦痛,名曰厥逆。
○頭痛巔疾,下虛上實,過在足少陰、巨陽。
○心煩頭痛,病在膈中,過在手巨陽、少陰。
○頭痛耳鳴,九竅不利,腸胃之所生。(《素問》)
真頭痛,頭痛甚,腦盡痛,手足寒至節,死不治。(《靈樞》)
哲言
頭痛有正頭痛、偏頭痛、風寒頭痛、濕熱頭痛、厥逆頭痛、痰厥頭痛、熱厥頭痛、濕厥頭痛、氣厥頭痛、真頭痛、醉後頭痛,又有腦風、首風,炭氣熏人,亦作頭痛。(《東醫寶鑒》)
外感頭痛,如破如裂,無有休歇;內傷頭痛,其勢稍緩,時作時止。(《見聞錄》)
太陽頭痛︰惡風寒,脈浮緊,痛在巔頂、兩頭角。少陽頭痛︰往來寒熱,脈弦細,痛連耳根。陽明頭痛︰發熱自汗,脈長大,痛連目 、頰、齒。太陰頭痛︰有痰,體重,脈沉緩。少陰頭痛︰足寒氣逆,脈沉細。厥陰頭痛︰吐痰沫,厥冷,脈浮緩,痛引目系。此六經頭痛,兼挾外邪也。(《東垣十書》)
因風而痛,抽掣惡風;因暑而痛,煩心惡熱;因寒而痛,細急、惡寒、戰栗;因濕而痛,頭重,天陰尤甚;因痰而痛,昏憒欲吐;氣虛痛,遇勞則甚,其脈大;血虛痛,痛連魚尾,善驚惕,其脈芤。若諸藥不效,此督脈為病。(羅謙甫)
《內經》云︰頭痛巔疾,下虛上實,過在足少陰、巨陽,甚則入腎。 蒙招尤,目冥耳聾,下實上虛,過在足少陽、厥陰,甚則入肝。按︰下虛者,腎虛也,腎虛則頭痛。上虛者,肝虛也,肝虛則頭暈。 蒙者,如以物蒙其首,招搖不定。目冥、耳聾,皆暈之狀也。肝虛頭暈,腎厥巔痛,不同如此。(婁全善)
頭痛一証,病家視其疾微而輕忽之,醫家盡認傷寒而妄治之,此辨之不可不早也。夫經言外感有頭痛,內傷亦有頭痛,豈容混治而無所區別?第外感頭痛,有陽經、有陰經。如太陽、陽明、少陽頭痛,屬陽經;厥陰頭痛屬陰經。然其初發,身必寒熱,背必酸痛,項必強痛,或目珠額痛,或耳聾脅痛,其脈必緊數。其厥陰頭痛,無熱,嘔而吐沫。若素無頭痛之患,而忽然暴發,痛兼表証,及按摩縛束而痛不定者,乃外感之頭痛。治在風池、風府,調其陰陽。汗在表而散在巔;清在陽而溫在陰也。內傷頭痛,有陰虛,有陽虛。如火升巔頂作痛者,必煩躁內熱,面赤口渴,大便秘結,其脈大數而空,或細數而弦,屬陰虛。如寒沖髓海作痛者,必羞明畏寒,手足厥冷,面多青慘,大便溏泄,其脈細遲而微,或虛大無力,屬陽虛。然其初發,身無寒熱,神必倦怠,食必不甘。若素有頭痛之患,而忽然暴發,痛無表証,及按摩縛束而痛稍緩者,乃內傷之頭痛。治在水火二臟,調其營衛,補真陰而益元陽,病在上而治在下也。夫六腑清陽之氣,五臟精華之血,皆會於頭,為至清至高之處,故謂之元首。至尊而不可犯也。苟外因風寒霧露之觸,內因痰火濕熱之熏,及偏正頭風之証,其痛不見殺人于數日之間。而殺人于數日之間者,則為內傷之真頭痛也。蓋腦為神臟,謂之泥丸宮,而精髓藏焉。
人生精氣實於下,則髓海滿於上。精神內守,病安從來?無如以酒為漿,以妄為常,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致腎陰不足,而陰火沖逆;腎陽不壯,而寒氣犯腦。醫者不達其故,複溫之、散之。夫既虧在陰矣,我又從而溫之,不益虧其真陰乎?既虧在陽矣,我又從而散之,不愈虧其真陽乎?無怪乎變証蜂起,痛極而厥,神為之昏,目為之定,牙為之噤,舌為之黑,面為之戴陽,手足為之抽掣,語言為之 妄。斯時真知其虧在陰也,則用六味歸芍湯,加人參、童便,壯水之主,以鎮陽光;真知其虧在陽也,則用八味養血湯,加人參、鹿茸,益火之原,以消陰翳。此証尤惟婦人血海空虛者,多有此患,安可不以補元為汲汲耶?奈何庸碌之輩,不明肝腎為髓海之原,精氣為神藏之根?一見頭痛,概以傷寒目之,及至病勢危篤,尚引傷寒書,需待用藥,不知病者竟以痛劇而頃刻亡矣﹗夫痛在經者,輕而易治;痛在臟者,重而難療。若頭風害目者,肝陰虧則內風動搖,邪害空竅,痛在經也。頭痛昏憒者,腦臟傷則神志失守,心火不平,痛在臟也。頭痛而痰厥者,陽虛則氣寒飲聚,陰虛則火熾液凝,經脈不行,陰陽之氣不相順接也。頭痛而積熱在陽明,實火、實痰為虐,脈洪數而有力者,則又利於清涼攻下也。頭痛而紅腫、壯熱、口渴,脈浮數而有力者,此大頭天行時熱之邪,宜從疫法治也。頭痛而手足寒,且青至節,脈懸懸欲絕者,此危脫之証。旦發夕死,夕發旦死,藥亦不能治也。(《會心錄》)
頭痛當先審久暫,次辨表裡。蓋暫痛者必因邪氣,久痛者必兼元氣。以暫痛言之,則有表邪者,此風寒外襲於經也,治宜疏散,最忌清降;有裡邪者,此三陽之火熾於內也,治宜清降,最忌升散。此治邪之法也。其有久痛者,則或發、或愈。或以表虛者,微感則發;或以陽勝者,微熱則發;或以水虧於下,而虛火乘之則發;或以陽虛於上,而陰寒勝之則發。所以暫痛者當重邪氣,久痛者當重元氣,此固其大綱也。然亦有暫痛而虛者,久痛而實者,又當因脈、因証而詳辨之。(張景岳)
頭為諸陽之會,與厥陰肝脈會於巔。諸陰寒邪不能上逆,惟陽氣窒塞,濁邪得以上據,厥陰風火乃能逆上作痛。故頭痛一証,皆由清陽不升,火風乘虛上入所致。如陽虛濁邪阻塞,氣血瘀痺者,用蟲蟻搜逐血絡、宣通陽氣。火風變動,與暑風邪氣上郁者,用荷葉、苦丁茶、蔓荊、山梔等,輕清辛散。陰虛陽越者,用複脈湯、甘麥大棗法,加膠、芍、牡蠣,鎮攝益虛,和陽熄風。厥陰風木上濁者,用首烏、柏子仁、 豆、甘菊、白芍、枸杞輩,熄肝風、滋腎液。
○頭風一証,有偏正之分。偏者主乎少陽,而風淫火鬱為多。前人立法,以柴胡為要藥,無如與之陰虛火浮、氣升吸短者,則厥脫由是而來矣。先生則以桑葉、丹、梔、荷葉輕清涼泄。久則傷及肝陰,參入鹹涼柔鎮。所云正者,有氣虛、血虛、痰厥、腎厥、陰傷陽浮、火亢邪風之不同。至於肝陰久耗,內風日旋,厥陽無一息之安,痛掣之勢已極,惟與複脈之純甘壯水,膠、黃之柔婉,以熄風和陽。(《臨証指南》)
醫書分頭痛、頭風為二門,然同一病也,但有新、久、淺、深之分耳。淺而近者名頭痛,其痛卒然而至,易於解散速安也。深而遠者為頭風,其痛作止不常,愈後遇觸複發也。皆當驗其邪所從來而治之。(《証治準繩》)
頭痛久發,多主於痰。然有風毒上攻者,有血虛者,有氣虛者,有諸經氣滯者,有六氣外傷者,有勞役所傷者。有可吐者,有可下者,當分虛、實、寒、熱、兼、變而治之。若夫偏正頭風,久而不愈,乃內挾痰涎,風火鬱遏,經絡氣血壅滯。甚則目昏緊小、二便秘澀,宜砭出其血,以開鬱解表。(薛立齋)
東風生於春,病在肝。目為肝竅,肝風動則邪害空竅。有年久頭風,便躁、目赤、眩暈者,肺金乘肝、氣郁血壅而然也。治宜清上徹下之法。世人不知此理,專行苦寒,使火無發越,上攻於目;或專行辛散,使血耗火炎,上瘀於目。宜乎必害眼也。(《証治匯補》)
頭痛有久痛感寒便發,外用重綿包裹者,此屬郁熱。蓋本熱而標寒也。因其本有郁熱,毛竅常開,風寒易入,束其內火,閉逆為痛。惟瀉火涼血,佐以辛涼散表。(王綸)
頭痛引經藥︰太陽,羌活;陽明,白芷;少陽,柴胡;太陰,蒼朮;少陰,細辛;厥陰,吳茱萸。
○頭痛用羌、防、川芎、升、柴、細辛、 本之異者,分各經祛風也。用芩、連、知、柏、石膏、生地之異者,分各臟瀉火也。用苓、澤者,導濕也。用參、 者,補氣也。用歸、地者,養血也。(汪 庵)
白朮半夏天麻湯,治痰厥頭痛藥也;青空膏,治風濕熱頭痛藥也; 活附子湯,治厥陰頭痛藥也。如濕氣在頭者,以苦吐之,不可執方而治。(李東垣)
痰厥頭痛,非半夏不能除;頭旋眼黑,虛風內作,非天麻不能解。平人頭痛,屬痰火居多。肥人多是濕痰,宜二陳蒼朮;瘦人多是血虛有火,宜酒炒芩、連、薄荷、芎、歸,巔頂痛加 本。(《醫學六要》)
頭痛不可專泥風藥,愈虛其虛,使風入於腦,永不可拔。亦不可偏於逐火,使風火上乘空竅而從眼出,如腐之風火相扇而成衣焉。(《馮氏錦囊》)
凡治頭痛多用辛溫氣藥者,由風木不得升,土寡於畏,是以壅塞而痛,故用此助肝木,散其壅塞也。若疏散太過而痛反甚者,又宜酸收以降之。東垣云︰高巔之上,惟風可到。味之薄者,陰中之陽,自地升天者也,所以頭痛皆用風藥,總其大體而言。然患頭痛者,血必不足,風藥最能燥血,故有愈治而愈甚者,此其要尤在養血,不可不審也。(王宇泰)
脈候
寸口脈中手短者曰頭痛。
○推而下之,上而不下,頭項痛也。
○來疾去徐,上實下虛,為厥巔疾。(《素問》)
寸口緊盛,或短、或弦、或浮,皆主頭痛。又浮弦為風,浮洪為火,細濡為濕,滑大為痰,短澀為虛。(《醫鑒》)
選案
一婦患頭風,雖盛暑必以帕蒙首,稍見風寒,痛不可忍。蓋因腦受風寒,氣血兩虛,氣不能升,故藥不效。令病患口含冷水仰臥,以薑汁滴入鼻中,其痛立止。與補中益氣湯,加細辛、川芎、蔓荊子、白芍,數服而愈。用薑汁滴入鼻中者,開其久郁之風寒也。若寒濕鬱痛,用蒜汁滴之。火鬱頭痛,以萊菔汁滴之。左患滴右,右患滴左。(程文彬)
一人病頭痛,醫用表散、祛痰、升陽、養陰藥,均不效。病年餘矣。偶見有傷食,以神曲、山楂、麥芽作湯,試飲一甌,頓覺神爽,其日即不痛劇。因頻飲之,愈飲愈快,沉 如失。因知食積中州,阻塞清陽不升,亦能令人頭痛。(《醫參》)
附雷頭風
雷頭風者,頭上赤腫,核如酸棗狀。先用茶調散吐之,次用神芎丸下之,後服愈風餅子。甚者用 針刺出血,則愈。(張子和)
雷頭風者,震卦主之。震仰盂,予製藥內加荷葉者,象震之形,其色青,乃比類象形。當煎局方升麻湯主之。治頭面疙瘩、憎寒、拘急、發熱,狀如傷寒。(《保命集》)
按︰二論以結核疙瘩而用風藥,指震為雷,為譬固美,然猶未盡善也。夫此病未有不因於痰火者,蓋痰生熱,熱生風,核塊疙瘩,有形可征。痰火上升,壅於氣道,兼於風化,則有聲如雷之響,其發如雷之迅速。設如前論,盡作風熱治之,恐認標而忘其本也。予附一方於後,方用僵蠶、粉草、半夏、連翹、片芩、陳皮、桔梗、大黃、薄荷、白芷、天麻、礞石為末,水浸 餅為丸,臥時茶吞二錢,以痰利為度,然後用藥調理。(孫一奎)
附頭響
頭內如蟲蛀響者,名天白蟻。多屬於火,赤有因痰濕在上者。
丹溪云︰瘦人皆屬於火,宜用薄荷、梔子、茯苓、甘草、細辛、川芎、黃芩、石膏、芽茶之類。肥人皆屬濕痰,宜用半夏、茯苓、枳實、黃連、天麻、膽星、蒼朮、黃柏、芽茶之類。戴複庵云︰頭中鳴響,有虛、有實。實者用涼膈散、礞石丸下之;虛者非用獨參、保元、六味、八味、茸珠丹、鹿茸丸等藥調補不可。又方用茶子為末,吹鼻中,甚效。蓋響屬火,茶子輕清,行清道、散遏伏之火故也。凡治頭風,藥中必用茶引,即此可悟。(《張氏醫通》)
附頭搖
頭搖者,雖屬於風,實因於火。《經》謂諸風眩掉,皆屬肝木。木得風則搖動,然乃肝經火盛而生虛風。故高年病後辛苦,人多犯之。蓋因氣血虛而火犯上鼓動也。有小兒病搖頭,三年不止,以河車入藥而愈。(《馮氏錦囊》)
附頭重
頭重者,因天之濕淫外著,人之濕痰上蒸,下之陰氣逆上也。夫頭象天,其氣輕清。地氣重濁,陰也,濕也。外著內蒸,壅蔽清道,致氣血不利,沉滯輕絡,故重。《經》曰︰因於濕,首如裹。東垣云︰頭重如山,濕氣在頭也。治用紅豆散,鼻內搐之,猶物在高巔,必射而取之也。(《証治準繩》)
經義
東風生於春,病在肝,俞在頸項。
○諸痙項強,皆屬於濕。(《素問》)
哲言
太陽病,項背強KT KT 。(張仲景)
頸項強急之証,多由邪客三陽經也。寒搏則筋急,風搏則筋弛。左多屬血,右多屬痰。
○《內經》刺灸項頸痛有二︰其一取足、手太陽,治項後痛。《經》云︰足太陽之脈,是動則病項如拔。視虛、盛、寒、熱,陷下取之。又云︰項痛不可仰俯,刺足太陽;不可以顧,刺手太陽。又云︰大風項頸痛,刺風府。又云︰邪容于足太陽之絡,令人頭、項、肩痛,刺足小指爪甲上與肉交者各一 ,立已。其二取足、手陽明,治頸前痛。
《經》云︰足陽明之脈,所生病者頸腫。又云︰手陽明之脈,是動則病頸腫。皆視盛、虛、寒、熱,陷下取之。(《証治準繩》)
頭痛非是風邪,即是氣挫,亦有落枕而致者,並宜用和氣飲。
○有由腎虛不能生肝,肝虛無以養筋,故機關不利者,宜用六味地黃丸。(戴元禮)
經義
西風生於秋,病在肺,俞在肩背。
○故秋氣者,病在肩背。
○肺病者,喘咳逆氣,肩背痛,汗出。
○秋脈太過,為病在外,則令人逆氣,背痛慍慍然。
○肺手太陰之脈,氣盛有餘則肩背痛。
○風寒,汗出氣虛則肩背痛、惡寒、少氣不足以息。
○歲火太過,民病肩背痛。
○少陰司天,熱淫所勝,民病肩、背、 、缺盆中痛。
○邪在腎,則病肩、背、頸、項痛。(《素問》)
哲言
肘痛引肩,不可屈伸,寒熱,頸項、肩背痛,臂痛,痺不仁,天井主之。
○肩不可舉,不能帶衣,清冷淵主之。
○肘、臂、腕中痛,頸腫不可以顧,頭項急痛眩,淫濼肩胛小指痛,前谷主之。
○肩痛,不可自帶衣,臂腕外側痛不舉,陽谷主之。
○臂不可舉,頭項痛,咽腫不可咽,前谷主之。
○肩痛欲折, 如拔,手不能自上下,養老主之。
○肩背頭痛,時眩,湧泉主之。(《甲乙經》)
病患常以手指臂腫動,身體 者,藜蘆甘草湯主之。(《金匱》)
肺朝百脈。肺病則不能管攝一身,故肺俞為病,即肩背作痛。又背為陽明之府,陽明有虧,不能束筋骨、利機關,即肩垂背曲。至於臂,經絡交會不一,而陽明為十二經絡之長,臂痛赤當責之陽明。但痛有內外兩因,虛實迥異;治分氣血二致,通補攸殊。如營虛脈絡失養,風動筋急者,不受辛寒,當仿東垣舒筋湯之意,佐以活絡丹。勞倦傷陽,脈絡凝塞,肩臂作痛者,以辛甘為君,佐以循經入絡之品。陽明氣衰,厥陰風動,右肩痛麻者,用枸杞、歸身、黃 、羚角、桑枝,為陽明、厥陰營氣兩虛主治。血虛風動者,因陽明絡虛,受肝臟風陽之擾,用首烏、枸杞、歸身、胡麻、柏子仁、蒺藜等味,以柔甘為溫養。失血背痛者,其虛亦在陽明之絡,用人參、歸身、棗仁、白芍、炙草、茯神,以填補陽明。若腎氣上逆,則督虛為主病,宜用奇經之藥以峻補其陽。至於口鼻吸受寒冷,阻郁氣隧,痛自胸引及背者,宗《內經》諸痛皆寒之義,以溫藥兩通氣血。更有古法,如防風湯散肺俞之風,指迷丸治痰流臂痛,控涎丹治流痺牽引,此皆從實証而治,所謂通則不痛也。(《臨証指南》)
臂痛有六道經絡。究其痛在何經絡,以行本經藥行其氣血,血氣通則愈矣。以兩手伸直,貼身垂下,大指居前,小指居後而定之。其臂 之前 痛者,屬陽明經,以升麻、白芷、干葛行之。後 痛者,屬太陽經,以本、羌活行之。外 痛者,屬少陽經,以柴胡行之。內 痛者,屬厥陰經,以柴胡青、皮行之。內前 痛者,屬太陰經,以升麻、白芷、蔥白行之。
內後 痛者,屬少陰經,以細辛、獨活行之。並用針灸法,視其何經而取之。(李東垣)
肩背痛,不可回顧者,此太陽氣鬱而不行。或脊痛項強,腰似折、項似拔者,宜通氣防風湯。有因濕熱肩背沉重而痛者,宜當歸拈痛湯。有因汗出小便數而痛者,風熱乘脾,脾氣鬱而肩背痛也,當瀉風熱則愈,宜升麻柴胡湯。有因痰飲流注肩背作痛者,宜星香散,或導痰湯。有因腎氣不循故道,氣逆挾背而上,致肩背作痛,宜和氣飲,加鹽炒小茴香。有因勞力或看書、著棋久坐而致脊背痛者,宜補中益氣湯,或八味東加黃 。背者胸之府,肺主氣居胸中,肺氣滯則血脈泣,肺氣虛則不能營運陽道,肺中有痰,流注肩背皆作脹疼。
○臂為風寒濕所搏,或痰流氣滯,或因提挈重物,皆致臂痛。有腫者,有不腫者。因於風寒,宜五積散加羌活。因於濕,蠲痺東加蒼朮。因於痰,導痰湯。因於氣,烏藥順氣散。因提重傷筋,劫勞散或和氣飲加薑黃,蓋薑黃能入臂故也。(《赤水玄珠》)
脈候
寸口脈中手促上擊者,曰肩背痛。(《素問》)
經義
厥心痛,與背相控,善螈,如從後觸其心;傴僂者,腎心痛也。
○腹脹胸滿,心痛尤甚,胃心痛也。
○如以錐針刺其心,心痛甚者,脾心痛也。
○色蒼蒼如死狀,終日不得太息,肝心痛也。
○臥若徒居,心痛間,動作痛益甚,色不變,肺心痛也。
○真心痛,手足青至節。心痛甚,旦發夕死、夕發旦死。(《靈樞》)
哲言
心寂則痛微,心躁則痛甚。百端之起,皆自心生。(王太仆)
諸經心痛,心與背相引,心痛徹背、背痛徹心。諸腑心痛,難以俯仰,小腹上沖,卒不知人,嘔吐泄瀉。(陳無擇)
心包絡痛,痛徹背,寒熱皆痛。胃痛,胃脘當心處痛,其因多端。脾痛,脾脈絡心,痛不下食。胸痛,心之俞,膽之脈絡,痛引背脅。膈痛,心胃之間,橫滿而痛。(《醫階辨証》)
《內經》論心痛,未有不兼五臟為病者。獨詳於心,而略於胸腹,舉一以例其餘也。心為君主,義不受邪;受邪則本經自病,名真心痛,死不治。然《經》有云︰邪在心則病心痛,喜悲,時眩仆。此言包絡受邪,在腑不在臟也。又云︰手少陰之脈,動則病嗌乾,心痛,渴而欲飲。此言包絡受邪,在絡不在經也。其絡與腑之受邪,皆因怵惕思慮,傷神涸血,是以受如持虛。而方論複分九種︰曰飲、曰食、曰熱、曰冷、曰氣、曰血、曰悸、曰蟲、曰疰。苟不能遍識病因,將何以為治耶?胃屬濕土,列處中焦,為水穀之海。五臟六腑十二經脈,皆受氣於此。壯者邪不能干,弱者著而為病。偏熱、偏寒、水停、食積,皆與真氣相搏而痛。肝木相乘為賊邪,腎寒厥逆為微邪。挾他臟而見証,當與心痛相同。但或滿、或脹、或嘔吐、或不能食、或吞酸、或大便難、或瀉痢,面浮而黃,本病與客邪必參雜而見也。胸痛即膈痛,其與心痛別者︰心痛在岐骨陷處,胸痛則橫滿胸間也。其與胃脘痛別者,胃脘痛在心下,胸痛在心上也。《經》曰︰南風生於夏,病在心,俞在胸脅。此以胸屬心也。肝虛則胸痛引背脅,肝實則胸痛不得轉側。此以胸屬肝也。夫胸中實肺家之分野,其言心者,以心脈從心系上肺也;其言肝者,以肝脈貫膈注肺也。(李士材)
胃痛有食、痰、死血、氣、寒、火、中氣虛之別,方書載列甚明。獨有一種肝膽之火,移入於胃。肝藏血,血少則肝葉硬不肯下垂,肝葉抵胃,胃受肝抵,得食則滿,愈與肝相逼,殷殷而痛者,久變燥証而成隔矣。(《己任編》)
補編
心胸中大寒痛,嘔不能飲食,腹中寒,上沖皮起,出見有頭足,上下痛不可觸近,大建中湯主之。
○心中寒者,其人病心如啖蒜狀。劇者心痛徹背、背痛徹心,譬如蟲疰。其脈浮者,自吐乃愈。
○心痛徹背,背痛徹心,烏頭赤石脂圓主之。(《金匱》)
五臟之滯,皆為心痛。腎心痛者,多由陰火上沖。胃心痛者,多由停滯。脾心痛者,多由寒逆中焦。肝心痛者,多由木火之郁,病在血分。肺心痛者,多由上焦不清,病在氣分。知其在氣則順之,在血則行之,郁則開之,滯則通之,火多實則或散、或清,寒多虛則或溫、或補。必真心痛也,乃不可治。否則,但得其本,則必隨手而應也。(張路玉)
凡心痛乃包絡病,不在心也。或因君火衰微,大寒觸犯,抑或瘀血沖心,卒然大痛無聲,舌青氣冷,汗出不休,手足青冷過節,此為真心痛。旦發夕死,夕發旦死。若不忍坐視,或使心經寒散,亦可死中求活︰用豬心湯煎麻黃、桂、附、乾薑。如面無青色,四肢不厥,痛亦不至無聲,則非真心痛。或寒、痰、蟲、食,上干包絡,各從其類,審脈用藥。(沈金鰲)
厥心痛一証,古人辨論者,多且精矣﹗茲不複贅。但厥心痛與胃脘痛,情狀似一,而証實有別。世人因《內經》胃脘當心而痛一語,往往混視。不知厥心痛為五臟之氣厥而入心包絡,胃實與焉。則心痛與胃痛,不得不各分一門。案中聞雷被驚者,用逍遙散去柴胡,加鉤藤、丹皮治之;以其肝陽上逆,不容升達,為之養血以平調也。積勞損傷者,用歸、鹿、薑、桂、桃仁、半夏治之;以其勞傷血痺,無徒破氣,為之通絡以和營也。
脾厥心痛者,用良薑、薑黃、茅朮、丁香、草果、濃朴治之;以其脾寒氣厥,病在脈絡,為之辛香以開通也。
重按而痛稍衰者,用人參、桂枝、川椒、炙草、白蜜治之;以其心營受傷,攻劫難施,為之辛甘以化陽也。
○陽明乃十二經脈之長,其作痛之因甚多。蓋胃者匯也,乃沖繁要道,為患最易。習俗辛香溫燥,不容一例而施。然其要在初病在經,久痛入絡。以經主氣,絡主血,凡氣既久阻,血亦應病,循行之脈絡自痺,而辛香理氣、辛柔和血之法,實為必然之理。又如飽食痛甚,得食痛緩,有宜補、不宜補之分。寒、溫兩法,從乎喜暖、喜涼;滋、燥之殊,詢其便澀、便滑。至於飲停必吞酸,食滯當噯腐。厥氣無形,瘀傷有象。蛔蟲動擾,痛而吐沫。痰濕壅塞,吐而脈滑。
營氣兩虛, 辣動悸。肝陽沖剋,煩渴嘔逆。陰邪之勢,其來必速;鬱火之患,由漸而劇。(《臨証指南》)
胃脘痛証,多有因食、因寒、因氣不順者。然因食、因寒,亦無不皆關於氣。蓋食停則氣滯,寒留則氣凝。
所以治痛之要,但察其果屬實邪,皆當以理氣為主。食滯者兼乎消導,寒滯者兼乎溫中。(張景岳)
胃脘痛大率氣、食居多,不可驟用補劑。蓋補之則氣不通而痛愈甚。若曾服攻擊之品,屢發屢攻,漸至脈大空虛者,又當培補。蓋脾得補而氣自運,痛自緩。此虛實之分也。(《証治匯補》)
胃與包絡近,俗謂之心痛,非也。真心痛則旦發夕死,夕發旦死,無藥可救者也。蓋陽明中土,乃水穀之道路。多氣多血,運化精微,通於脾而灌溉四臟,為後天之本。人生酒色過度、七情乖違、飢飽不節,胃脘因之而痛,有寒、熱、氣、血、痰、蟲、食滯、內虛之不同。治雖各別,然總不外虛、實、寒、熱、氣、血之辨也。夫痛而虛者必喜按,痛而實者必拒按。寒者得溫稍定,熱者飲冷稍安。中焦寒則氣虛不運,或生痰飲,或蓄瘀血或蛔蟲上逆。中焦熱,則氣阻不行,或吐酸味,或吐苦汁,或食停蛔動。如真如其為虛寒痛也,則塞因塞用以補之;真知其為實熱痛也,則通因通用以瀉之。虛寒而挾食、挾瘀、生痰、生蟲者,以溫補藥中消之、逐之;實熱而挾食、挾瘀、吐蛔、嘔酸者,以清涼藥中攻之、伐之。雖然,胃間受病,人所易知;肝木凌脾,人亦易曉。若男子肝腎虧,挾虛火而上逆;婦人衝任弱,挾肝陽而上升,多有胃脘痛証。
醫家不察病原,非投辛溫耗氣,即用清涼敗血,愈治愈甚。《經》曰︰衝脈起於氣街,並少陰之經,挾臍上行,至胸中而散。任脈起於中極,上毛際,循腹裡,上關元,至咽喉。可見胃脘之痛,有自下而上、由腎而胃,勿泥中焦為病,何也?衝任二脈與陽明之脈,兩相照應。衝任虛則鼓動陽明之火結聚不散,而筋脈失榮,痛之所由生也。治須填補真元,以生津液;導引元陽,以補真氣。又有肝陰久虧,肝葉枯燥,抵塞胃脘,痛不可耐者,法宜六味飲乙癸同治;參乳湯氣血雙救。高鼓峰之論,醫者亦曾聞之乎?大抵肝主疏泄,郁則木不舒而侮所不勝。腎為胃關,虛則精氣耗而累及中土。至於氣分有餘之痛,延胡、香附有奇驗;不足之痛,人參、桂、附有殊功。血分有餘之痛,桃仁、瓦楞可立應;不足之痛,當歸、熟地亦取效。而敢云通則不痛者盡病之情哉?
丹溪曰︰諸痛不宜補氣。此惟邪實氣滯者當避之,而曰諸痛皆然,吾不信也。(《會心錄》)
房勞腎虛之人,胸膈多有隱痛。此腎虛不能納氣,氣虛不能生血之故。夫氣與血,猶水也,盛則流暢,虛則鮮有不滯者。宜破故紙之類補腎,地、歸之類補血。若作尋常痛治,殆矣。(戴元禮)
凡胃脘痛、大便燥結者,肝血虛也,疏肝益腎湯主之。逍遙散所不能愈者,此方妙。(高鼓峰)
肝痛一証,四明實補胃脘諸痛治法之所未及。予每祖其意,以治肝經血少者,加味逍遙散加生地。血少而燥者,疏肝益腎東加當歸,或左歸飲加柴、芍。或滋腎生肝,或滋腎清肝,隨証選方,無不立應。若從痰火寒食等因求之,失之遠矣。(楊乘六)
脈候
心痛,脈沉遲者易治;堅大數者難治。(《張氏醫通》)
選案
一婦人胃脘痛,勺水不入,寒熱往來。或從火治,用芩、連梔、柏;或從寒治,用薑、桂、茱萸。輾轉月餘,形體羸瘦,六脈弦數,幾于斃矣。予曰︰此肝痛,非胃痛也。其病起於鬱結生火,陰血受傷,肝腎乾枯,燥迫成痛。醫複投以苦寒、辛熱之劑,胃脘重傷,其能瘳乎?急以滋腎生肝飲與之,一晝夜盡三大劑。五鼓熟寐,次日痛定。再用加味歸脾湯,加麥冬、五味,十劑而愈。(《己任編》)
宋徽廟食冰,因致胃痛。國醫不效,召楊吉老診之,主理中湯。上曰︰服之屢矣。吉老曰︰所進湯使不同。陛下之疾,得之食冰,臣請以冰煎藥。一服而愈,此同氣相求之義也。(吳鶴皋)
附方
治心胃痛方 用獺肝焙乾為末,酒沖服即愈。
又方 用牡蠣火 、研粉,痛時開水調服數錢,立止。
經義
大腸病者,腸中切痛而鳴濯濯。冬日重感於寒,即泄,當臍而痛。
○小腸病者,小腹痛,腰脊控睪而痛,時窘之後。
○膀胱病者,小腹偏腫而痛,以手按之,即欲小便而不得。
○邪在脾胃,則病肌肉痛。陽氣不足,陰氣有餘,則寒中,腸鳴腹痛。(《靈樞》)
哲言
腹痛分為三部︰臍以上痛者為太陰脾,當臍痛者為少陰腎,少腹痛者為厥陰肝,及衝、任、大小腸。每部各有五賊之變,七情之發,六氣之害,五運之邪,至紛至搏,苟能辨其氣、血、虛、實、內傷、外感而為之調劑,無不切中病情。(李士材)
腹痛有寒,有熱,有虛,有實,有食積,有濕痰,有死血,有蟲。大抵胃脘下大腹痛者,多屬食積外邪;繞臍痛者,多屬痰火積熱;臍下少腹痛者,多屬寒,或瘀血,或溺澀。(《醫方集解》)
腹痛乃脾家受病。或受有形而痛,或受無形而痛。蓋暴傷飲食,則胃脘先痛而後入腹。暴觸怒氣,則兩脅先痛而後入腹。血積上焦,脾火熏蒸,則痛從腹而上攻。血積下部,胃氣下陷,則痛從腹而下墜。傷於寒者,痛無間斷,得熱則緩。傷於熱者,痛作有時,得寒則減。因飢而痛者,過飢即痛,得食則止。因食而痛者,多食則痛,得便乃安。吞酸腹痛,為痰郁中焦。痞悶腹痛,為氣搏中州。火痛,腸內雷鳴,沖斥無定,痛處覺熱,心煩口渴。蟲痛,肚大青筋,飢即咬 ,痛必吐水,痛定能食。氣虛痛者,痛必喜按,呼吸短促。血虛痛者,痛如芒刺,牽引不已。
○腸癰痛者,腹重而痛,身皮甲錯,繞臍生瘡,小便如淋。疝痛者,大腹脹,小腹急,下引睪丸上沖而痛。痧痛者,或吐或瀉,絞痛轉筋。陰毒痛者,爪甲青,面唇黑,厥逆嘔吐。積聚痛者,有形可按。痢疾痛者,後重逼迫。婦人腹痛,多關經水。胎孕。宜審之。
○小腹為至陰之位,厥陰所屬。有沉寒下虛,有積熱內郁,或忿怒所致。或房勞損傷,致中上二焦清純之氣,下陷於至陰之地,郁久不舒,痛連陰器,久則元氣愈虛,不能歸複本位,所以痛無休止耳。然肝主疏泄,不利峻補,總宜調和氣血為主。(《証治匯補》)
補編
腹中寒氣,雷鳴切痛,胸脅逆滿嘔吐;附子粳米湯主之。
○痛而閉者,濃朴三物湯主之。(《金匱》)
腹痛非一,須知患之無形、有形。無形者,如寒凝火鬱,氣阻營虛,及夏秋暑濕痧穢之類是也。有形者,如蓄血食滯, 瘕、蛔、疝,及偏好成積之類是也。審其痛勢之高下,辨其色脈之衰旺,究因何起?大都在臟者,以肝、脾、腎為主;在腑者,以腸胃為先。夫臟有賊克之情,非比腑病而以通為用也。此通字勿執攻下之謂。若通陽泄濁者,如吳茱萸湯及四逆湯法;清火泄郁者,如左金丸及金鈴散法;開通氣分者,如四七湯及五磨飲法;宜攻營絡者,如山甲、桃仁、歸鬚、韭根及下瘀血湯法;緩而和者,如甘芍湯及甘麥大棗湯法;柔而通者,如蓯蓉、柏子、肉桂、當歸及複脈東加減法。至於食滯消之,蛔擾安之, 瘕理之,內疝平之,痧穢之候以芳香解之,偏積之類究其原而治之,是皆化裁之法也。(《臨証指南》)
寒滯之痛︰有內寒者,如食寒、飲冷之類,隨其宜而治之。有外寒者,或觸不時之寒邪,或犯客令之寒氣,或受豪雨痧氣之陰毒,以致心腹攪痛,或吐、或瀉,或不吐瀉而為乾霍亂等。總由寒氣犯臟,或在上焦,或在中、下二焦。凡痛急在上者,用吐最妙;在中、下者,俱宜解寒行滯,以排氣飲為主,甚者宜四逆湯、理中湯。
又神香散可解三焦之滯,隨証作引送之。
○血積腹痛有四︰傷寒有蓄血証。成無己曰︰邪氣聚於下焦,則津液不通,血氣不行,留滯於下,是生脹滿而硬痛也,詳《傷寒門》。婦人有蓄血痛証,詳《婦人門》。跌打損傷有蓄瘀腹痛証,但去其瘀而痛自愈。食郁既久而胃脘有瘀血作痛者,宜生韭飲。
○氣血虛寒不能營養心脾者,最多心腹痛証。然必以積勞、積損,及憂思不遂者,乃有此病。或心、脾、肝、腎,氣血本虛而犯勞傷,或犯寒氣及飲食不調者,亦有此証。凡虛痛之候,每多連綿不止,而無急暴之勢,或按揉、溫熨,痛必稍緩。其在心、脾、胸、脅之間者,則或為戚戚,或為●●,或似 非 ,或飢勞更甚,或得食稍可,或懊& 25017;無跡,莫可名狀。或形色青黃,或脈微氣弱,是皆虛寒之証。此非甘溫養血、補胃和中不可也,宜大小營煎、理陰煎之類主之。若氣虛者必加人參,陽衰者必佐以桂、附。
○下虛腹痛,必因虛挾寒,或陽虛中寒,察無形跡而喜按、喜暖者是也。男子則間有之,惟女人居多。宜理陰煎主之。若虛中挾滯而血不行者,惟決津煎最妙。
○火邪熱郁,亦有心腹痛之証。然火在上者,必煩渴喜冷;火在下者,必脹秘淋澀。務兼脈証,察其真有火邪,方可治以寒涼。
○蟲痛証治詳《諸蟲門》。
○痰飲停滯胸膈,亦能作痛。凡胸脅膨悶,漉漉有聲,或作醋心嘔惡,或痛連脅背者,皆其証也。治宜清膈煎、二陳湯之類。若鬱痰凝結,消之不去者,非吐法不除。
○陰寒腹痛,凡男、婦有因房室後中寒而痛積者,先用蔥、薑熱熨臍腹,後用理中四逆湯治之。其有痛極至危者,須灸氣海等穴。(張景岳)
腹中寒痛,建中湯;熱痛,黃芩芍藥湯。(周慎齋)
腹屬坤土,久病宜和脾胃。如脈弦急,木剋土也;用建中湯,取芍藥味酸,於土中瀉木。如脈沉細,水侮土也;用理中湯,取乾薑味辛,於土中瀉水。如脈沉緩,腹痛自利,水穀不化;用平胃散,取蒼朮味苦,於土中瀉濕。胃氣陷者加升麻、柴胡以升之,有食積者,加山楂、麥芽以消之。(《醫學入門》)
脈候
凡病虛、實,辨脈皆易;惟心腹痛,脈多難辨。雖滑實有力者多實,虛弱無神者多虛,此其常也。然暴痛之極,每多沉伏、細澀,最似極虛。不知氣為邪逆,則脈道不行,因而沉伏。然細察之,必有梗梗然弦緊之意,此必寒邪阻遏陽氣,多有是脈。若火邪作痛則不然,不得因其細微認為虛脫。妄用補劑,必大誤矣。但當察其形氣,以見平素之強弱,問其病因,以知新病、久病。大都暴痛脈忽細伏多實,久痛脈本微弱為虛。(張景岳)
選案
方某病腹痛。磊塊起落,如波浪然,晝輕夜重。醫用辛香理氣,不驗。診脈浮緩弦小,重按似澀。謂曰︰此血病,作氣治謬矣。彼謂血則有形,今發時雖有塊磊,然痛減則無跡,非氣而何?不知有形者,血積也;無形者,血滯也。滯視積略輕耳。若作氣論,則前藥胡不驗?用四物湯加棱、莪、乳香、沒藥,服之霍然。(汪石山)
一婦腹痛兩月,或以為寒、為熱、為氣、為虛、為食、為蟲,遍嘗試之,其痛轉加。一醫與膏藥如斗,滿腹貼之,其痛益劇。欲揭去膏藥,火熨油調,百計不脫。予見其面色蒼黑,膚燥若樹皮,六脈洪數,問其痛何在?解衣露腹,始知膏藥貼牢之故。叩其不能舉步之由,婦曰︰非力弱不能行,乃左腳不可動,動即痛應於心。
予思色脈皆非死候,胡治而益劇也?此必腸癰,左腳莫能舉,是其征矣。與營衛返魂湯四劑,加銀花為君,酒水煎服。一帖痛減,二帖下臭膿半桶,痛全減,腹上膏藥自脫。四帖服完,婦來詣謝,見者皆驚。(孫一奎)
孫丙章患吐血,咳嗽發熱,肌減食少,怔忡不寐,臍右有塊作痛。醫藥不應,病勢增劇。診脈左寸芤大,右關結滯,兩尺洪盛。予曰︰此思郁傷脾,不能統血,血虛發熱,血燥作痛。其塊必不闊而長,不橫而豎,形似鐮刀,非瘀、非痞,乃脾也。脾居胃右,血盈則潤而軟,血少則燥而痛。亟救三陰,病尚可痊。用歸脾湯去木香加白芍、五味,煎送都氣丸,守服而愈。(楊乘六)
凡腹痛因食者,皆停積中脘,然又有食停小腹者。予治一上舍,因午刻食面角,至初更食及小腹,下至右角間,停積不行,堅突如拳,痛劇莫可名狀。察其明系面積,計已入腸,此正通則不痛之証。初與木香檳榔丸,下二、三次,其痛如故。因疑藥緩,更投神佑丸,又不效。余謂此必藥性寒滯不行,再投備急丸,雖連得大瀉,而堅痛不減。潛測其由,不過因面,豈無所以製之?今既逐之不及,非借氣行之不可。計面毒非大蒜不殺,氣滯非木香不行,滯深道遠,非精銳之響導不能達。乃用火酒磨木香,令嚼蒜瓣,香酒送之。一服痛減,三四服後,其痛漸止。然小腹之塊,後至半年始消。由是知欲消食滯,即巴、黃猶不能及,而推行氣為先。且知欲食下行之道,乃必由小腹下右角而後出於廣腸。此自古無言及,筆之以廣聞見。(張景岳)
一牧童秋初病患滿腹脹痛,茶水入口即吐。初服驅暑消食藥,不應;又進承氣湯,亦不效。纏綿多日,形容枯願,奄奄待斃。或教以爆竹火藥,燒酒調敷滿腹,只留肚臍不敷,藥乾拭去,又重調敷。如此數次,大便暢行,痛止而愈。(《見聞錄》)
附臍痛
病患臍腫反出者,此為脾先死。(《難經》)
臍築湫痛,命將難全。(張仲景)
瘦人繞臍痛,必有風冷。穀氣不行而反下之,其氣必沖。(《金匱》)
臍者,齊也,言其上下齊也。伸臂指天,舒足至地,以繩量之,則中正當臍。天樞之穴,正當臍兩旁各二寸,是為身半也。
夫人之臍也,受生之初,父母精血,凝結成胎。在母腹中,母呼兒呼,母吸兒吸,是一身臍帶,如花果在枝而通蒂也。既生之後,從口呼吸,臍門自閉。既長之後,外耗精神,內傷生冷,真氣不得條暢。所以蒸臍固蒂,如水灌土培,草木自茂也。(《醫學入門》)
胃之上口曰賁門,胃之下口曰幽門。計胃長二尺六寸,則當臍正屬胃之部分。脾之筋脈結於臍,胃之筋脈亦挾於臍,至腎之筋脈從腰貫脊,並不及臍。以大腹、少腹屬肝、脾,猶未盡然。而以臍腹屬腎,殊不可解。然則臍腹究何所屬?曰︰屬胃。胃脾相表裡,屬胃仍屬脾也。《難經》曰︰臍上痛,心証也;臍下痛,腎証也;臍右痛,肺証也;臍左痛,肝証也;臍之上、下、左、右。《難經》既分屬心、腎、肺、肝,土居中央,臍腹非屬脾胃乎?腸癰為病,繞臍生瘡,或膿從臍出。(《東垣十書》)
水腫,臍突出者死。(朱丹溪)
附方
營衛返魂湯 生首烏、當歸、赤芍、小茴、木通、甘草節、銀花、貝母、枳殼、白芷水酒煎服。
治陰証腹痛方 用雞蛋七枚煮熟,銀簪撥開一孔,合病患臍上,將手護住,稍涼即換,蛋完痛止。剖驗蛋黃,其色變黑。
驗陰証腹痛法 用雞蛋一枚煮熟,銀器乘熱插通,合病患臍上,將手護住。食頃,取出銀器驗之,如系陰証,銀色變黑。
經義
春脈不及,則令人胸痛引背,下則兩脅 痛。
○南風生於夏,病在心,俞在胸脅。
○肝病者,兩脅下痛引少腹,令人善怒。
○心病者,胸中痛,脅支滿,脅下痛。
○膽足少陽也,是動則病口苦,善太息,心脅痛不能轉側。(《素問》)
邪在肝則兩脅中痛。
○肝小則臟安,無脅下之病;肝大則逼胃迫咽,苦膈中,且脅下痛;肝偏傾則脅下痛。
○脾小則臟安,脾大則苦湊 而痛,脾高則 引季脅痛。(《靈樞》)
哲言
傷寒脅痛屬少陽膽經,以脅居少陽之部。雜証脅痛屬厥陰肝經,以肝脈布于脅肋。其証有虛、實、寒、熱,不可概論。(《臨証指南》)
脅痛宜分左右、辨虛實。左脅痛者,肝受邪也;右脅痛者,肝邪入肺也;左右脅痛者,氣滯也;左右脅注痛有聲者,痰飲也;左脅下有塊作痛夜甚者,死血也;右脅下有塊作痛飽悶者,食積也。咳嗽引痛,喘急發熱者,痰結也;時作時止,暴發痛甚者,火鬱也;滿悶懼按,煩躁多怒者,肝實也;耳目KT 聵,爪枯善恐者,肝虛也;隱隱微痛,連及腰胯,空軟喜按者,腎虛也。脅痛,咳嗽腥臭,面赤唾痰者,肺氣傷也;脅內支滿,目眩,前後下血者,肝血傷也;兩脅拘急,腰腿疼痛不能轉側者,濕熱郁也;胸右近脅一點刺痛,內熱咳嗽者,肺癰也。(《証治匯補》)
脅痛病屬肝、膽二經,以二經之脈皆循脅肋故也。然而心、肺、脾、胃、腎與膀胱,亦皆有脅痛之病,以邪在諸經,氣逆不解,傳及少陽,厥陰,乃致脅肋疼痛耳。故凡以焦勞憂慮而致脅痛者,此心肺所傳也。以飲食勞倦而致脅痛者,此脾胃之所傳也。以色欲內傷、水道壅閉而致脅痛者,此腎與膀胱之所傳也。傳至本經,則無非肝、膽之病矣。至於忿怒、疲勞、傷血、傷氣、傷筋,或寒邪在半表半裡之間,此自本經之病。病在本經者,直取本經。傳至他經者,以拔其所病之本,自無不愈。
○脅痛,諸家有左、右、血、氣之辨。謂肝位於左而藏血,肺位於右而藏氣,故病在左者為血積,病在右者為氣鬱。脾氣亦系於右,故濕痰流注者亦在右。若執此說,則左豈無氣?右豈無血?食積、痰飲,豈必無涉於左乎?古無是說,此後世之謬談,不足憑也。然則在氣、在血,何以辨之?但察其有形、無形,可知之矣。蓋血則有形而不移,或堅硬而拒按;氣則流行而無跡,或倏聚而倏散。若食積、痰飲,皆屬有形,詳察所因,自可辨識。且凡屬有形,無非由氣之滯。但得氣行,則何聚不散?凡治此者,無論是血、是痰,必兼治氣為主。(張景岳)
脅痛者︰瘀血,按之痛,不按亦痛,痛無休息而不膨;氣痛則時止而膨,噯即寬,旋複痛。以此辨驗氣血為妙。(《見聞錄》)
每驗怒氣易動者,最多肝痛之証。其左脅骨下痛而有塊,扁大如痞,實非痞也;乃肝葉血燥不下垂故也。(《己任編》)
損証,脅下常有一點痛不止者,名干脅痛,甚危。(《醫學入門》)
補編
脅下偏痛發熱,其脈緊弦,此寒也;以溫藥下之,宜大黃附子湯。(《金匱》)
按︰脅下偏痛之偏字,當是滿字,當改之。(《醫宗金鑒》)
脅痛一証,不徒責在肝膽,而他經亦累及之。有寒、熱、虛、實之不同,痰積、瘀血之各異。嘗考經旨,謂肝脈挾胃、絡膽,上貫膈,布脅肋。膽脈貫膈、絡肝,循脅裡,其直者循胸過季脅。是兩脅之痛,皆屬肝膽為病。內傷不外氣、血兩端,外感責在少陽一經而已。蓋肝為將軍之官,其性暴怒。非怫意交加,則憂郁莫解;非酒色耗擾,則風寒外襲,痛之所由生也。使其人而虛寒也者,則五內虧而痛矣;使其人而虛熱也者,則隧道塞而痛矣;使其人而實熱也者,或邪氣入而痛,或鬱火發而痛矣。痛在氣分者,治在氣︰寒者溫之、虛者補之、熱者清之、實者泄之,血藥不宜用也。使其人而血虛也者,則肝少血養而痛矣;使其人而血熱也者,則木火內灼而痛矣;使其人而血分實熱也者,或邪在半表半裡而痛,或滿悶懼按多怒而痛矣。痛在血分者,治在血。血虛者以血藥補之,血熱者以陰藥滋之,血實者以苦藥通之,氣藥不宜用也。更有瘀血內蓄,痰飲內聚,及肥氣、痞氣,皆屬有形之積。非益血則邪不退,即令氣寒而得此,亦易補陽在先,補陰在後,陰陽兩補。痰瘀除而積聚消,脅痛豈有不愈者哉?雖然,操心者常有此証,房勞者每有此患。醫家不明肝腎同原、精髓內空、相火易上之理,一味辛香行氣,冀其奏功。不知辛能通竅,香能耗血,肝病不已,複傳於肺,咳嗽喘促,甚至血動,斯時有莫可如何者矣。是以初起確認為肝腎之病,宜乙癸合治︰用六味東加人乳、河車之屬,俾水生而木榮,母實而子安,此正治之法也。倘氣因精虛者,宜用八味東加人參、河車之屬,陰中求陽,坎中生火,此從治之法也。或謂內傷脅痛,逍遙散乃不易之方;外感脅痛,小柴胡為必用之藥。二者可以盡病之情乎?而猶未也。誠以法之運用無窮,方之變化無定。通因通用者,治肝邪之有餘;塞因塞用者,治肝藏之不足。而其間必以拒按、喜按,探虛實之消息;喜溫、喜冷,驗寒熱之假真。更宜以脈之大、小、遲、數、有力、無力為辯,神而明之,勿泥也。且脅痛而及他臟者,亦有之矣。咳唾腥臭者,肺癰也;痛連胃脘、嘔吐酸味者,木凌脾也;痛而寒熱譫語如見鬼狀者,婦人熱入血室也。舍氣血而何所補救哉?蓋甘可緩中,則木氣條達,自然右降而左升;和能平怒,則疏泄令行,漸次氣充而血潤,脅痛云乎哉?(《會心錄》)
肝之臟在兩脅,肝之治在下焦。腎肝居下,陰中之陰也。滋水所以養肝,腎為肝之母也。世人治脅痛,分左屬血、右屬氣,必用青皮、枳殼破氣之藥,謂肝得疏泄而病愈。然在初起氣實者,亦或有效,久則非培其母不可。
陽氣變化,內風乘胃為嘔,攻脅為痛。肝居左而痛偏熾與右,肝木犯土之征。經旨調肝為剛臟,非柔不和,當用鎮陽熄風方法,如牡蠣、阿膠、生地、小麥之類。(葉天士)
內傷脅痛,用生香油、生蜜各一杯和勻,服一、二次即愈。(周慎齋)
脈候
寸口脈弦者,即脅下拘急而痛,其人嗇嗇惡寒也。(《金匱》)
脅痛︰脈弦數有力為肝盛有餘;弦數無力為肝虛有火。弦為飲,沉為氣,浮數為風,弦弱為陽虛,沉細為陰虛。(張路玉)
選案
余弟于六月途行,受熱過勞,性躁,忽左脅痛,皮膚一片紅如碗大,發水泡瘡三、五點,脈數而弦,夜重于晝。醫作肝經鬱火,治以黃連、青皮、香附、川芎、柴胡之類。進藥一服,其夜痛極熱增,次早皮膚紅大如盤,瘡加三十餘粒。又以白礬末井水調敷,藥加青黛、龍膽草。其夜痛苦叫號,次早紅及半身,瘡增百數。予心不懌,載歸詢黃古潭先師。觀脈案藥方。晒曰︰切脈認藥則審矣,製藥訂方則未也。夫用藥如用兵,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今病勢有燒眉之急,累卵之危,豈可執尋常瀉肝之法正治耶?是謂驅羊搏虎矣。且苦寒愈資其燥,故病轉增。水泡瘡發於外者,肝郁既久,不得發越,侮所不勝,故皮腠為之潰。至於自焚則死矣。訂方︰以大栝蔞一枚,連皮搗爛,加甘草二錢、紅花五分,戌時進藥,少頃得睡,至丑時方醒。問之,已不痛矣。急煎藥渣與服,睡至天明,微利一度,複睡至辰,起視膚紅已釋,瘡亦盡斂,後亦不服他藥。夫病重三日,飲食不進,呻吟不輟,一劑而愈,可謂神矣﹗夫栝蔞味甘寒,經云;損其肝者緩其中。且其為物,柔而滑潤,甘緩潤下。考之本草,栝蔞能治插脅之痛。蓋為其緩中潤燥,以致于流通,故痛自止也。(孫一奎)
一婦患傷寒,寒熱脅痛,塊堅如石,晝夜呻吟,診脈弦滑,用小柴胡湯去人參,加牡蠣、青皮、枳殼,服藥二劑,塊消病愈。(程星海)
一人脅痛,脈右虛,左微弦小,面色黃。凡久痛必入絡,絡主血,藥不宜剛。用《金匱》旋複花湯,加柏子仁、歸鬚、桃仁。(葉天士)
一人捕魚為業。起初左肋塊痛,續漸痛甚,控引背俞,諸藥不效。或教取 樹嫩枝,濃鋪痛處,煮大麥仁飯,乘熱蓋 枝上,每日兩次。經年之病,數日而愈。(《見聞錄》)
一人左脅痛,後傳於右,斷為不起。按︰肝有七葉,左三、右四。其治在左,其臟在右,痛傳於右,邪入臟矣,後果死。(周慎齋)
經義
腰者腎之府,轉搖不能,腎將憊矣。(《素問》)
肝,足厥陰也;是動則病腰痛,不可以俯仰。
○膀胱,足太陽也;是動則病沖,頭痛,目似脫,項似拔,脊痛,腰似折。(《靈樞》)
哲言
腰痛︰有腎虛、有痰飲、有食積、有挫閃、有瘀血、有風、有寒、有濕、有熱、有氣,凡十種。(《東醫寶鑒》)
兩腰眼橫過處痛,乃足少陰;連腿痛,乃足太陽;連脊及項痛,亦足太陽,連胯痛,乃足少陽;連膝痛,乃足少陰、厥陰。(《醫階辨証》)
腰痛︰悠悠不止,乏力酸軟者,房欲傷腎也。●骨如脫,四肢倦怠者,勞力傷氣也。面黧腰脹,不能久立者,失志傷心,血脈不舒也。腹滿肉痺,不能飲食者,憂思傷脾,胃氣不行也。脅腰脹悶,筋弛白淫者,郁怒傷肝,腎肝同系也。冷痛沉重,陰雨則發者,濕也。足冷背強,洒淅拘急者,寒也。牽連左右,腳膝強急者,風也。舉身不能俯仰,動搖不能轉側者,挫也。有形作痛,皮肉青白者,痰也。無形作痛,脹滿連腹者,氣也。便閉溺赤,煩躁口渴者,膏粱積熱也。晝輕夜重,便黑溺清者,跌損血瘀也。(《証治匯補》)
腰者,肉之要處也,筋骨皆遠,惟帶脈為之收束。帶脈墜則腰重,帶脈縱則腰腫,帶脈敝則腰如折矣。腰者腎之府,一點痛為真腰痛,不可忽視。(《醫參》)
腎者,作強之官,技巧出焉。束骨而利機關,從腰膝始。腰胯痛者,知技巧無所施,而強者自弱。若寒、若濕,皆得擊我之弱而客之。彼客我主,只須強下焦之陽,勝之以主。主者,腎也。(程郊倩)
補編
虛勞腰痛,少腹拘急,小便不利者,八味腎氣丸主之。
○腎著之病,其人身體重,腰中冷,如坐水中,形如水狀;反不渴,小便自利,飲食如故;病屬下焦,身勞汗出,衣被冷濕,久久得之。腰以下冷痛,腹重如帶五千錢,甘薑苓朮湯主之。(《金匱》)
腰為腎之府,腎與膀胱為表裡。在經屬太陽,在臟屬少陰,又為衝、任、督、帶之要會。凡病腰痛者,多由真陰不足,最宜培補腎氣為主。
○腰痛,虛証十居八九。察其既無表邪,又無濕熱,或以年衰,或以勞苦,或酒色斫喪,或七情憂郁所致者,則悉屬虛証。其候︰色必淡白,脈必細微,或行立不支而臥息少可,或疲倦無力而勞動益甚。凡積而漸至者皆不足;暴而痛甚者多有餘。內傷稟弱者皆不足;外感邪實者多有餘。治當辨其所因。
○丹溪云︰諸腰痛不可用人參補氣,補氣則痛愈甚;不可峻用寒涼,得寒則閉遏而痛亦甚。此言皆未當也。蓋凡勞傷虛損而陽不足者,多有氣虛之証,何為人參不可用?又如火聚下焦痛劇而不可忍者,速宜清火,何為寒涼不可用?但虛中挾實,不宜用參者有之;雖有火而熱不甚,不宜過用寒涼者亦有之。若謂概不可用,豈其然乎?(《景岳全書》)
腰痛以腎為主,然有內因、外因、不內外因之別。舊有五辨︰一曰陽虛不足,少陰腎衰;二曰風痺;三曰勞役傷腎;四曰墜墮損傷;五曰寢臥濕地。景岳更增表、裡、虛、實、寒、熱之論,尤為詳悉。夫內因治法︰腎陽有虧,則益火以消陰翳;腎陰內奪,則壯水以製陽光。外因治法︰寒濕傷陽者,用苦辛溫以通陽泄濁;濕鬱生熱者,用苦辛以勝濕通腑。不內外因治法︰勞役傷腎者,以先天後天同治;墜墮損傷者,辨傷之輕重與瘀之有無,或通或補。若夫腿足痛,外感者惟寒濕、濕熱、濕痰之流經入絡。《經》云︰傷於濕者,下先受之。
故當以治濕為主,其間佐溫、佐清、佐散,隨証製方。內傷則不外肝、脾、腎三者之虛,或補中,或填下,或養肝,隨証施治。(《臨証指南》)
死血腰痛,轉動若錐刀之刺,大便色黑,日輕夜重,宜調營活絡湯。腎虛腰痛,不能反側者,宜羊腎丸。(朱丹溪)
腰痛有寒濕、傷損之異。腰酸悉屬腎虛,惟有峻補。男子用青娥丸或八味丸加補骨脂、杜仲,有熱去附子加五味子;婦人用六味加杜仲、續斷。(《張氏醫通》)
腿痛︰有屬濕者,脈沉濡或伏,兩膝隱隱作痛,或麻木作腫,遍身沉重,天陰益甚。初宜微表,後兼分利。
有屬濕熱者,脈濡細而數,痛自腰胯至足,或上或下,或腫、或紅,小便赤澀。宜滲濕清熱,當歸拈痛湯。有屬濕痰流注者,脈沉滑或弦,腰腿一塊互換作痛,惡心頭眩。宜豁痰行氣,羌獨、二朮、二陳,或加減豁痰湯。
有屬陰虛者,脈細而數,或兩尺洪盛,肌體羸瘦,足心及脛俱痛,不能任地。宜滋陰降火,四物湯加知、柏、牛膝、杜仲。有屬陽虛者,脈沉而弱,或虛大,兩足浮腫,大便不實,小便短少,痛不能動,乃命門火衰,真陽虛極,宜金匱腎氣丸。蓋下部道遠,非烏附不能達;濕痰郁久,非烏附不能開。(《馮氏錦囊》)
環跳穴及腿根徹痛不已,外皮如故,脈沉數或滑,防生附骨疽。乃毒氣附著於骨而成。人多誤為濕熱,及至膿成,氣血大虧,不可救矣﹗不知此証腎虛者多患之,因真氣虛弱,邪氣得以深襲。前人用附子溫補腎氣,又能行藥勢、散寒邪也。(薛立齋)
脈候
腎脈搏堅而長。其色黃而赤者,當病折腰。(《素問》)
腰病之脈︰大為腎虛,澀為瘀血,緩為濕,滑為痰,沉緊為寒,浮弦為風,沉實為閃肭。(《証治準繩》)
選案
一人體濃,酒色內傷,腰忽拘攣疼痛,口渴多汗,診脈弦洪,兩尺更甚。治用黃柏、元參,服之立愈。人問何故?曰︰此相火上炎,沖於腰臀,黃柏去相火也。拘攣疼痛,則氣逆不舒,火盛,溫之不可;脈洪,補之非宜;汗多,風藥又不可用。元參性寒走腎,退六經之火,樞機上下通行,拘攣自舒矣。
○一人患腰痛,醫作腎虛治,用山萸、杜仲、破故紙等藥,益甚。予以為風濕致病,改用羌活、蒼朮、木通、防己、威靈仙、萆薢、牛膝而愈。(程星海)
一人因墮馬後腰痛不止,日輕夜重,瘀血諦矣。與四物湯去生地,加肉桂、桃仁、紅花、蘇木,四服便下黑瘀而痊。(《醫學六要》)
一老年腰膝久痛,牽引少腹,兩足不能步履。此奇經二脈為病,方用鹿角霜、當歸、蓯蓉、官桂、小茴香、柏子仁。(葉天士)
經義
寒氣客於脈外則脈寒,脈寒則縮蜷,縮蜷則脈絀急,絀急則外引小絡,故卒然而痛。得炅則痛立止,因重中於寒,則痛久矣。
○寒氣客於經脈之中,與炅氣相薄則脈滿,滿則痛而不可按也。寒氣稽留,炅氣從上,則脈充大而血氣亂,故痛甚不可按也。
○寒氣客於腸胃之間,膜原之下,血不得散,小絡急引,故痛;按之則血氣散,故按之痛止。
○寒氣客於俠脊之脈則深,按之不能及,故按之無益也。
○寒氣客於衝脈,衝脈起於關元,隨腹直上。寒氣客則脈不通,脈不通則氣因之,故喘動應手矣。
○寒氣客於背俞之脈則脈泣,脈泣則血虛,血虛則痛。其俞注於心,故相引而痛。按之則熱氣至,熱氣至則痛止矣。
○寒氣客於厥陰之脈。厥陰之脈者,絡陰器,系於肝。寒氣客於脈中則血泣脈急,故脅肋與少腹相引痛矣。
○厥氣客於陰股,寒氣上及少腹,血泣,上下相引,故腹痛引陰股。
○寒氣客於小腸膜原之間,絡血之中,血泣不得注於大經,血氣稽留不得行,故宿昔而成積矣。
○寒氣客於五臟,厥逆上泄,陰氣竭,陽氣未入,故卒然痛死不知人,氣複反則生矣。
○寒氣客於腸胃,厥逆上出,故痛而嘔也。
○寒氣客於小腸,小腸不得成聚,故後泄腹痛矣。
○熱氣留於小腸,腸中痛,癉熱焦渴,則堅干不得出,故痛而閉不通矣。(《素問》)
哲言
小腸氣,繞臍耕起走注痛。膀胱氣,少腹腫痛不得小便。肝氣,少腹痛引兩脅。疝氣,少腹痛引睪丸。
腎氣,少腹上沖心痛,有形即奔豚。(《醫階辨証》)
痛有虛、實。凡三焦痛証,惟食滯、寒滯、氣滯者居多。其有因蟲、火、痰、血者,皆能作痛。大都暴痛多由前三証,久痛多由後四証。但蟲痛、痰痛,多在中焦;火痛則三焦俱有;血痛多在下焦,婦人常有之,男子則少也。但察其多滯、多逆者,方是實証;如無,則不得以實論也。
○痛有寒熱,誤認為害不小。蓋痛因寒者,常居八九;因熱者,十惟一二。觀《內經》舉痛等論可知。蓋寒則凝滯,凝滯則氣逆,氣逆則痛脹。熱則流通,多不然也。雖熱証亦常有痛,然必有明辨。如《經》言︰腸中痛,渴熱焦脅,則堅干不得出。閉而不通者,此因燥結熱閉,然必有煩熱等証,最易見也。若但見心腹痛,無問有無寒熱,便云屬火,多用寒涼,妄亦甚矣﹗
○痛証當辨有形、無形。無形者痛在氣分。凡氣為脹痛,必或脹或止,痛無常處,氣聚則痛而見形,氣散則平而無跡,此無形之痛也;但順其氣,則痛自愈。有形者痛在血分,或為食積。凡血症、食積,必痛有常所,而脹無休息,是有形之痛也。然或食、或血,察得所因而去之,此二者之所當辨也。
○痛証有虛、實,治法有補、瀉,不可不詳。凡痛而脹閉者多實,不脹不閉者多虛。拒按者為實,可按者為虛。喜寒者多實,愛熱者多虛。飽而甚者多實,飢而甚者多虛。脈實氣粗者多實,脈虛氣怯者多虛。新痛、年壯者多實,愈攻愈劇者多虛。痛在經者,脈多弦大;痛在臟者,脈多沉微。必兼脈証而察之,則虛實自明。實者可利,虛者亦可利乎?不當利而利之,則為害不淺。凡治表虛而痛者,陽不足也,非溫經不可。裡虛而痛者,陰不足也,非養營不可。上虛而痛者,心脾受傷也,非補中不可。下虛而痛者,脫泄亡陰也,非救脾胃、溫補命門不可。奈何明似丹溪,而亦曰︰諸痛不可補。局人意見,豈良法哉?(張景岳)
凡沖氣攻痛,從背而上者,系督脈主病,治在少陰。從腹而上者,系衝、任主病,治在厥陰。
○諸痛之証,因於寒者十之七、八,因於熱者十之二、三。欲辨寒熱,但審其痛處,或喜寒惡熱,或喜熱惡寒,斯可得其情矣。至於氣血虛實之治,古人總以一通字立法。但此通字,勿誤認為攻下通利講解。所謂通其氣血則不痛是也。
然必辨其在氣分與血分之殊︰在氣分者,但行其氣,不必病輕藥重,攻動其血;在血分者,則必兼乎氣治,所謂氣行則血隨之是也。若証之實者,氣滯血凝,通其氣而散其血則愈。証之虛者,氣餒不能充運,血衰不能滋榮,治當養氣補血,而兼寓通於補。此乃概言其大綱耳。若夫諸痛之証,頭緒甚繁。內因七情之傷,必先臟腑而後達於肌軀;外因六氣之感,必先肌軀而後入於臟腑。其十二經游行之部位,凡調治立方,必加引經之藥,佐以外治之法,如針灸、砭刺,或敷貼、熨洗,或按摩、導引,則易奏功。此外更有跌打、閃挫,陰疽、內癰,積聚、 瘕、蛔、蟯、疝、痺、痧脹、中惡諸痛,須辨明証端,不可混治。大旨則補、瀉、寒、溫,惟用辛潤宣通,不用酸塞斂澀。然其獨得之奇,尤在乎治絡一法。蓋久痛必入於絡,絡中氣血虛實寒熱,稍有留邪,皆能致痛,此乃古人所未言及。(《臨証指南》)
諸痛為實,痛隨利減,世俗以利為下也。假令痛在表者,實也;在裡者,實也;在氣血者,亦實也。故在表者,汗之則愈;在裡者,下之則愈;在氣血者,散之行之則愈。豈可以利為下乎?宜作通字訓則可。(《此事難知》)
周身氣血無不貫通。故古人用針通其外,由外及內,以和氣血。用藥通其裡,由內及外,以和氣血。其理一而已矣。至於通則不痛、痛則不通,蓋指本來原通而今塞者言。或在內,或在外,一通則不痛,宜十二經絡臟腑各隨其處而通之。若通別處,則痛處未知,而他處反為掣動矣。(《吳醫匯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