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說 卷三 | 南宋 張杲 |
診法常以平旦陰氣未動陽氣未散飲食未進經脈未盛絡脈調均氣血未亂故乃可診有過之脈 切脈動靜而視精明察五色觀五臟有餘不足六腑強弱形之盛衰以此參決死生之分(千金方)
十二經皆有動脈獨取寸口以決五臟六腑死生吉凶之法寸口者脈之大會手太陰之動脈也人 一呼 脈行三寸一吸脈行三寸呼吸定息脈行六寸人一日一夜凡一萬三千五百息脈行五十度周於身漏 水下百刻榮衛行陰陽各二十五度為一周也故五十度複會於手太陰太陰者寸口也即五臟六腑之 終始(千金方)
孫尚藥曰凡診脈先視人之長短肥瘦形氣相得者不病形氣不相得者病形氣損者危形氣反者 死形 氣既反脈又加之懸絕者形氣俱病見者立死故人長脈亦長人短脈亦短人肥脈亦濃人瘦脈亦急此 形氣之相得也然人賴五行以生而常為八邪所攻若非次有誤中他邪得病亦易為治療謂形氣相得 也形氣不相得而反者謂人長脈短之類若得病必難拯治此是人之氣候無病者不久當病病者危危 者死矣切須畏忌撙節和氣養神勿更恣意不慎轉耗天真深思深思(雞峰方)
凡脈順四時者謂春弦夏洪秋毛冬石中有和氣軟滑而長乃是不病之人得病即易為治療蓋從 和氣 而生也用法萬全如氣反脈逆形氣相失名曰不可治是形盛氣虛形虛氣盛故不可治也凡人形氣俱 虛安谷者過期而死不安谷者不過期而死安谷謂飲食且進期是八節之氣候也(雞峰方)
診脈治病必先度人之肥瘦以調氣之虛實虛則補之實則泄之若形瘦脈大胸中多氣者必死是 形氣 俱不足而脈反有餘故死也故人形盛脈細少氣不足者危危者近於死也猶有可治之理以氣不足而形盛故也其形氣相得者生是人形氣肥瘦長短氣候相得故生也參五不調者病謂脈氣交亂而不調 故病也上下寸關尺三部脈如參椿者病甚也三部脈左右手十至不可數者死是一呼一吸脈來往十 至以上無生氣也故死矣(雞峰方)
大凡診脈先定四時之脈便取太過不及虛實冷熱寒溫至數損益陰陽衰盛五行生克臟腑所屬 看之 以為大法然後取其人形神長短肥瘦氣候虛實盛衰性氣高下布衣血食老幼強弱但順形神四時五 氣氣候無過者生之本其形氣與五行者危病若過盛而形氣反逆脈有懸絕者死不治矣(雞峰普濟 方)
郭玉廣漢人也後漢章帝時為侍郎為人善別脈知人生死帝令童男衣女子之衣詐雲其病使玉 診脈王曰此女誰言病據脈狀陽盛陰弱臣謂非女帝善之遷五官中郎將
察脈之要莫急於人迎寸口是二脈相應如兩引繩陰陽均則繩之大小等凡平人之脈人迎大 於春夏寸口大於 秋冬何謂人迎喉旁取之內經所謂別於陽者也越人不盡取諸穴之脈但取手太陰之行度魚際後一寸 九分以配陰陽之數而得關格之脈然不先求喉手引繩之義則昧尺寸陰陽關格之所起寸四倍於尺 則上魚而為溢故言溢者寸倍尺極矣溢之脈一名關一名內格一名陰乘之脈曰外關者自關以上外 脈也陰拒陽而出故曰外格陰生於寸動于尺今自關以上溢於魚際而關以後脈伏行是為陰壯乘陽 而陽竭陽竭則死脈有是者死矣此所謂寸口四倍於人迎為關陰之脈者也關以後脈當一寸而沉過 者謂尺中倍於寸口至三倍則入尺而為覆故言覆者尺倍寸極矣覆之脈一名曰內關一名曰外格一 名曰乘陽之脈內關者關以下內脈也外格者陽拒陰而內入也陽生於尺動於寸今自關以下覆入尺澤而關以前脈伏行則為陽亢乘陰而陰竭亦死脈有是者死矣此所謂人迎四倍於寸口為格陽之脈 也經曰人迎與寸口皆盛過四倍則為關格關格之脈羸不能極天地之精氣而死所謂關格者覆溢是 也雖然獨覆獨溢則補瀉以生之尺部一盛瀉足少陽補足厥陰二盛瀉足太陰補足少陰三盛瀉足陽 明補足太陰皆二瀉而一補之四盛則三陽極導之以針當盡取少陽太陰陽明之穴脈靜者取三陽于 足脈數者取於手瀉陽二當補於陰一至寸而反之脈有九候者寓浮中沉於寸關尺也且越人不取十二經穴者直以二經配合於手太陰行度自尺至寸一寸九分之位複分三部部中有浮中沉以配天地 人也又曰中風木傷寒金溫水熱火溫病起於濕濕則土病土病而諸臟受害其本生於金木水火四臟 之變也陽浮陰濡為風溫陽數陰實為溫毒陽濡陰急為濕溫陰陽俱盛為溫瘧其治之也風濕取足厥 陰木手少陰火溫毒專取少陽火傷寒取手太陰經手少陰火濕溫取足少陰水鄉人皆為我能與傷寒 語我察傷寒與四溫變辯其疑似而不可亂也故定陰陽於喉手配覆溢於尺寸寓九候于浮沉分四溫 於傷寒此皆扁鵲略開其端而余參以內經諸書考究而得其說審而用之順而治之病不得逃焉(張 右史集)
予伯祖張諱(寧宗廟諱)字子充歙人也家舊以財雄鄉裡族人有以醫名者因留意焉長聞蘄水 道人 龐君安常以醫聞淮甸徑從之游一日丐者扣門自言為風寒所苦龐君令以藥濟之丐者問當用何湯 使龐君見其手執敗扇指以此煎湯調所服之藥公初不省其意乃曰豈非本草所謂敗扇能出汗者乎 龐曰然公辭歸嘆曰龐君用藥則善矣聞川有王朴先生者其察脈非特知人之病而太素之妙能測人 之死生禍福見於未著之前服膺幾年盡得其妙乃辭而歸先是宣之南陵有富者惟一子而家累萬計 適中寒疾以為不可救則氣息僅存以為可療則邈不知人召公治之公笑曰正有此藥然此病後三日 當蘇蘇必欲飲水則以此藥與之服畢當酣寢切勿驚動醒則汗解而安矣富者如其言其子之疾果愈 南陵宰其妻亦苦寒疾醫者環視無所措手公探囊中得藥服之疾起矣如其言而亦安祈門宰陳君孺 聞公之名召之是時縣學士子余三十人聞公太素之妙丞相汪公廷俊預學職陳請遍拯生員公拯至 丞相則曰南人得北脈後官當相國然登第後必自北方起時丞相欲往京師家貧公力贊其行至京 師邈未有遇因言于公曰恐誤所許之術公曰安之當達矣未逾年果登第授北京大名簿徊環北京而梁公子美辟之遷至太中大夫後至宣政末力贊太上皇入繼大寶而正位槐鼎皆自北方起也丞相范 公堯夫當 徽廟即位之初朝廷以其舊德元勛將虛左召之而丞相嬰疾召公診視問曰某此去壽幾 何公曰丞相脈不出半年丞相曰使某得至京師皆先生力也公曰如此則可丞相遂同公朝京師朝廷 方欲大用范公力辭授以醴泉觀使奏公以假承務郎丞相後果以不起聞矣公出京至宋尚書蹇公序 辰知應天府召公察脈公曰尚書無官脈旦夕必有失俄被旨放歸田裡未逾半年複召公察脈問曰某 複如何公曰今日之脈與前不同當得郡矣不逾時而知杭州蔡元度樞密吳國夫人王荊公女也有疾 召公而愈嘆曰天下醫工未有妙如張承務者黃君謨誥授淮西提刑過當塗遇之公察脈而言曰大夫 食祿不在淮西相次還朝矣然非今日宰相所謂宰相者猶未起起則有召命不滿歲當三遷又曰大夫 不病而細君病良可憂九月矣後朝廷召蔡公京用之而黃君階此而進一歲之內皆如公言作序送公 曰余自崇寧年中授淮西提刑待次南歸過當塗遇故人張子充為予切脈而言曰大夫食祿不在淮西 相次還朝矣然非今日宰相所謂宰相者猶未起起則有召命不滿歲當三遷又曰大夫不病而細君病 良可憂九月今丞相蔡公當國被旨除戶部郎中八月遷吏部九月長壽縣君劉氏卒十二月遷左司此 數者與子充之言若合符節夫察人之脈知其病不病可治不可治故有之矣察夫之脈而知婦死生者 間或有之至於察庶官之脈而知當朝宰相之出入未之見也自非術數窮天地智識窺造化其孰能與 於此哉三年六月為之賦詩因序其略黃山樓掛斗牛星三十六峰森翠屏溫泉一派渭東溟下有丹砂 連 赤城軒轅黃帝招廣成采山飲水學長生夜半常談內外經飄風驟雨迅雷霆獨騎龍去游天庭至今山 水默通靈張君盡得其精英溫潤如玉清如冰放指測人無遁形三尸九蟲潛震驚富貴貧賤及死生自 量多少提重輕無嫌黑白太分明片言只字皆至誠當時將相及公卿邀至在門倒屣迎其言柬 色驕 矜馬須欲往人不行惠然訪我來岩扃且謂連珠脈已形口不可傳心可銘一飲三斗如建瓴老夫先醉 君獨醒短歌不足為先聲尚有史官書姓名及姑熟李公(端叔之儀)青山郭公功甫(祥正)尚書黃公 道 夫太尉薛公(肇明)皆與之游先是功甫有子得異疾四肢如削人視其氣息僅存以命在須臾召公診 之公曰無足憂翌日功甫飯公公曰所召何人功甫即言所召者惟吾子充一人而已公曰可增一客及 期問公何人可預此席公以郭之病子對功甫曰兒如此豈能陪燕豆公未應間力請其子同席遽授一 藥 酒未再進疾大作涎沫皆出公令視之必有物在其間果得一魚骨隨出舊疾因頓愈有詩送公雲君不 見左真人韓伯休聞名不可見今乃逢張侯張侯生新安聲名滿皇州探賾陰陽關壽命推短修何代無 異人志妙安可求靈丹輒起死固匪醫之流衣冠乃儒者眉宇仙氣浮願言分一粒洗我千歲憂高飛出 塵寰相追汗漫游而黃公道夫序之則曰張君字子充得脈于異人來游京師能以疾証占休咎告于省 府之官累累皆中或怪其異疑用它術寓言在脈予曰不然萬物墮五行數中五行之在五臟死生禍福 之變動於脈見於面聞于聲乃其深切著明者也又何疑之哉其術方行於京師偶以憂還江上略書其事以告東南好事者與之共信焉元符己卯正月二十二日 山黃裳書及紹興間待製曾公開守徽日 視事之始因召先祖揮字子發醫乃問曾出外方否對以蚤歲從先兄子充往建康公再三嘆曰子充之術非常術也不知其為此邦人詢待製公乃薛公子婿爾當公在都下時鄉邦前輩在國學人無不扣之而殿院胡公汝明求診,公曰公當登第然心脈未圓俟,圓則成矣。後往見之許其不出此舉遂中壬辰年之第先是士夫聞公名者皆踵至沓來惟恐其後有授全齊二車者方其未有所授公診脈謂之曰公脈止有七日及五日有全齊二車之除乃曰張某妄人耳言我脈止有七日今五日乃有此除深怒之及七日晨起盥嗽遽仆於地子弟視之已不可救亟召公而告其疾公曰 游脈見前以言之不可療矣其子 後作文擬扁鵲過齊見齊桓之事推美公之先見如此公歸鄉時承議董正封為徽守召診其脈公曰承 議今 歲必當蔭子董以為官既未該奏補亦非郊祀之年族人中亦未有可以奏官及之者疑之適宛陵幕僚 沿檄至徽亦云子充之言不獨許承議亦許宛陵守矣恐不足信未逾年而 徽廟登極凡守土之臣並 得捧表恩澤先祖隨侍至建康一日有一婦人扣門求藥伯祖偶不在舍先祖為診之既歸則稟伯祖以 婦人六脈所受之患並所與之藥伯祖雲如吾弟所與藥病當退矣此婦人據其脈氣當婺居三年左乳 下必有黑痣或再來當問之適及三日而婦人果再扣門先祖問其所以果如伯祖之言及紹興丙寅資 政何公鑄謫居新安先祖累蒙資政招醫後何公有序送之雲余自弱冠游學金陵已聞張子充以醫名 江東士大夫多神其術以謂其察脈非特知人之疾至於貴賤禍福期以歲月旬日若神余嘗異之而恨 未識其人也後三十年餘謫居新安識其弟揮方知子充為此邦人且聞其事甚詳揮嘗親授指教于子 充故其議論有據切脈精審今為此邦醫師之冠余居徽三年多賴其延醫故特書之因以見子充之術 果不凡其傳於後者猶如此也惜乎公名盛於崇寧大觀時而享年止四十有九卒于南昌是日也晨起 見郡將雲某之大事在今日午時後事必當累公郡將曰不至此否公曰吾診脈血已入心矣使人俟之 果如期而卒(張季明自記其伯祖子充事)
太常博士楊日宣病寒郝允診曰君脈首震而尾息尾震而首息在法為魚游 戲不可治不數日 死(邵氏見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