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 馮楚瞻
赤紫丹瘤,皆心火內郁而發。赤如丹砂,故名曰丹,因熱毒客於皮膚,搏於氣血,而風乘之,陰滯於陽,即發丹毒。熱極生風,片刻之間,游走遍體,虛熱則癢,實熱則痛。自腹而達於四肢者,易治;自四肢而歸於腹者,難療。書雖有五色之分,十月之異,總不出血熱,而屬於心。心火內熾,客風外乘,風勝則庶物皆搖,故令游走殊速。名之丹者,以應心火而色赤也。色紅者生,白者氣虛挾痰,紫者毒盛,色青如苔者,死。赤者名赤游丹,熱毒感之深也。其狀赤腫,片片如胭脂塗染,或發於手足,或發於頭面胸背,令兒躁悶腹脹,其熱如火,痛不可忍,游走遍體,流行甚速,須急治之。若一入腹入腎,即不可救。白者名曰游風,感風濕之輕症也。其候流塊作癢,壯熱憎寒,鼻塞腦悶,咳嗽吐逆,其治之法,赤者清涼解毒,甚則砭去惡血,以藥塗之。白者不過疏散滲濕而已。火灼瘡者,先天之熱毒也。火走空竅,故必於口鼻眼目陰囊糞門之處,紅點如癰,漸成紅泡,逾日而穿,赤色無皮,如湯火 炙之狀,痛苦殊甚,睡臥不安,一二日間,周身能腐。若至囟門腫起,陰毒腫亮者不治。及一切丹毒入臟,臍突出漿,面頰紫浮,噎氣不乳,手足拳禁,大小便絕,胸背血點,舌生黑瘡,心胸紫腫者,皆為不治。然小兒臟腑嬌嫩,凡一切丹毒,必先內服解毒,方可外敷,蓋毒易入難出,肌肉受傷,其害輕,臟腑受傷,其害速耳。
治赤丹游走。
荊芥 防風 丹皮 天花粉 橘紅 連翹 甘草 粘子(炒杵) 玄參 赤芍羌活 金銀花(等分) 水煎服。
綠豆(五錢) 大黃(二錢) 共為細末,生薄荷搗汁,入蜜塗。
又方
浮萍草汁敷,或芭蕉根汁敷,或鼠粘根汁敷。
《經》曰︰邪之所湊,其正必虛,著而不去,其病為實。又曰︰營氣不從,逆於肉裡,乃生癰腫。(榮逆則血郁,血郁則熱聚為腫,故為癰腫。)熱之所過,則亦癰膿。(熱勝則陽氣內郁,故浮腫暴作,榮氣亦逆於肉裡。聚為癰腫之腫矣。)又曰︰寒傷形,熱傷氣,氣傷痛,形傷腫。(熱之傷氣。則熱結於肉分而故痛;寒之傷形,則寒薄於皮膚所以堅凝而腫斯作也。)
先痛而後腫者,氣先受傷,而形亦受傷也。先腫而後痛者,形先受傷,而氣亦受傷也。故有形有痛者陽傷,無形有痛者陰傷。更有汗方發泄,寒水浴之,以致熱郁皮裡,濕邪凝結,甚為痤癤,輕為痱瘡。亦有陽氣不固,邪氣入於陷脈,陷脈者,謂寒邪陷缺其脈,積寒於中,經血積凝,久瘀內攻,積於肉裡,發為鼠 。《經》又曰︰膏梁之變,足生大疔。又曰︰五臟不和,九竅不通,六腑不和,留結為癰。凡瘡腫高而軟者,發於血脈;下而堅者,發於筋脈;肉色不變者,發於骨髓。故宜分氣血虛實,熱毒深淺為要,切不可一見其腫,便謂熱毒實熱,輒投下劑,意謂毒從瀉出,殊不知陽者,紅腫 起,陰者青白而陷,疽者附筋骨而生,皆賴血氣為主,《經》所謂︰氣主煦之,血主濡之。倘元氣受傷。而不能煦濡,則下陷不膿,能禁其不內攻乎。
人之瘡腫,因內熱外虛,為風濕之所乘,蓋肺主皮毛,脾主肌肉,氣虛則膚腠開而風濕所乘,且脾氣濕而內熱,即生瘡也。腫者,由寒熱偏勝之毒氣,客於經絡,使血澀而不通,壅結成腫。風邪內作者,無頭無根。氣血相搏者,有頭有根。壅結盛而熱勝血,則為膿矣。其毒小者,氣血自然能潰能收,不必憂治。大而重者,氣血恐難任之,必假藥力佐助氣血,以營運逐毒之本。
癰疽之疾,多生膏梁炙 嗜欲之人,虛邪熱毒,煎熬氣血而成。癰者,壅也,壅滯於陽絡也。大而高起屬乎陽,其脈浮數,故多由於六腑。疽者,沮也,阻伏於陰經也。
平而內發,屬乎陰,其脈沉數,故多由於五臟。癤者,如錯癤之結著也。瘡者,毒之總名也。《經》曰︰諸痛癢瘡,皆屬心火。夫諸瘡之中,惟背疽疔瘡最為急症,次莫如腦疽、腸癰、喉癰,亦具急者也。至若瘰癧、懸癰、痔漏諸瘡,皆可緩而治之。又有疥瘡瘡風疳之類,雖俱屬瘡類,而輕重緩急,大有不同,治之之法,總宜察其虛實冷熱,或重或輕,對症用藥,無失先後次序,雖些小瘡癤,初起便宜速治,慎勿姑待,養成大患。治法當分初、中、末異,初宜散熱解毒,通經為主,以圖消去;中宜排托為主,以圖散去餘毒;末宜補宜托宜溫,以圖易於收功,此大法也。然有五善七惡者何?動息自寧,飲食知味,一善也。便利調勻,二善也。膿潰腫消,色鮮不臭,三善也。神彩光明,語聲清亮。四善也。體氣和平,五善也。如煩躁時嗽,腹痛渴甚,瀉利無度,小便如淋,一惡也。膿血大泄, 痛尤甚,臭惡難近,二惡也。喘粗短氣,恍惚嗜臥,三惡也。表潰先黑,久陷面青,唇黯便污,四惡也。肩項不便,四肢沉重,五惡也。不能下食。服藥而嘔,食不知味,六惡也。聲嘶色脫,唇鼻青黑,面目四肢浮腫,七惡也。七惡之外,更有氣噫痞塞,咳逆身冷,自汗無時,目瞪耳聾,恍惚驚悸,語言錯亂,並皆惡症,然五善見三則瘥,七惡見四必死。
癰疽皆由膏梁之家,濕熱氣逆所結,且多犯肥白之人,氣居於表,中氣必虛者,初起急宜涼血,活血散結解毒,大劑連進,內外夾攻,務使消散,即勢大毒盛,一時不能散盡,亦必十消七八,以免後來,口舌生瘡,內攻之患,縱使潰膿,保無大害。若失於救治,則熱毒內陷,其膜必壞,多致困危。然書云︰五發癰疽者,謂發背、發腦、發鬢、發眉、發頤是也。但人之一身,血氣稍有壅聚,莫不隨所而至,豈特此五者而已﹗發背者,乃五臟風熱,六腑邪毒,貫於筋骨之間,發於筋絡之內,外雖如錢,裡可著拳,慎勿忽略﹗若初起紅腫高起者則易,陰塌平陷者則難。至如發腦、發眉、發鬢、發須、發頤,地位不同,總因伏陽結滯,邪毒上壅,隨其經絡而發。氣血旺者,受毒則輕,氣血衰者,每因致危,然云毒者,即氣血不相偏勝,壅滯之謂也。治者必須憑脈,以救陰陽氣血之偏,則毒滯自故。而危者可安。若誤認毒為有跡之物,寒涼攻削,則陰滯之毒,勢必愈致其危,即陽盛之毒,亦必難潰難長,蓋由氣血不和而致病,豈可更令氣血不調而增病乎﹗
癰疽之生,始於喜怒哀樂之不時,飲食居處之不節,或金石草藥之發動。寒暑燥濕之不調,陰陽不平而蘊結,榮衛凝澀而腐潰,輕者起於六腑,浮達而為癰,重者發於五臟。沉澀而為疽,淺者為癤,實者為癰,深則為疽矣。發於外者為背疽、腦疽、須眉等疽,發於內者為肝癰、肺癰、腸癰等癰。
外症易識,內症難明,太陽經虛,從背而出,少陽經虛,從鬢而出,陽明經虛,從髭而出,督脈經虛,從腦而出。
凡發於喉舌者,心之毒;發於皮毛者,肺之毒,發於肌肉者,脾之毒;發於骨髓者,腎之毒;發於下者,陰中之毒︰發於上者,陽中之毒;發於外者,六腑之毒;發於內者,五臟之毒。內曰壞,外曰潰,上曰從,下曰逆。發於上者,得之速;發於下者,得之緩。感於六腑則易治,感於五臟則難瘳。近骨者多冷,近膚者多熱,近骨者久不愈,則化成血蟲,近膚者久不愈、則傳氣成漏,成蟲則多癢少痛,或先癢後痛,成漏則多痛少癢,或不痛不癢,內虛外實者,多痛少癢,血不止則多死,潰膿則多生,故難長難潰難收者,皆為氣血大虛,必兼溫補以托,方可無虞。丹溪曰︰癰疽潰後補氣血,理脾胃,實為切要,否則數月半年之後,虛症仍見,轉成他病也。
丹溪曰︰癰疽皆因陰陽相滯而生,蓋氣,陽也;血,陰也。血行脈中,氣行脈外,相並周流,寒與濕搏之,則凝滯行遲為不及,熱與火搏之,則沸騰行遠為太過,氣得邪而郁,津液稠粘為痰為飲,積久滲入脈中,血為之亂,此陰滯於陽也。血得邪而郁,隧道阻滯,或溢或結,積久滲出脈外,氣為之亂,此陽滯於陰也。百病皆由於此,不止癰疽而已,故癰腫初起,便 痛腫大者可治,不痛熱不腫大而陷者不治也。
背疽之發,其源有五,一天行,二瘦弱氣滯,三怒氣,四腎氣虛,五飲冷酒食炙,服丹藥所致,先以本元為主,以托毒為標。若熱以清涼解毒,反傷胃氣。若輕用汗下,表裡益困,氣血俱傷,熱毒內攻,為害不小。至於老年體衰,及病後產後,並宜溫補,忌服內托,綠豆散之類。
一癰疽初作,便宜灼艾,及用藥外塗四圍,中留口出毒,瘡小通敷之,既潰以膏貼之,以手探腫上熱者有膿,不熱者無膿也。一癰疽已潰,日用豬蹄湯淋洗,將愈之際,三日一次。一癰疽將斂,宜用膏貼。如毒未盡,不可遽用生肌等劑。一癰疽將安,宜補氣血,肌肉易生,若進清涼,便難長滿。一背疽愈後,忽發渴而不救者,十有八九,或先渴而患疽者,尤為難治,故宜多服八味丸。非特杜絕渴疾,抑亦大滋氣血 生長肌肉。一癰疽嘔逆有二,一因初發,失於內托,伏熱在心,一因脾氣不正,伏熱在脾在心者,則心煩身熱, 腫作痛,脾氣不正者,則不煩熱,但聞穢氣便嘔,故治癰疽多用香藥者,蓋氣血聞香則行,聞臭則逆。瘡瘍多因榮氣不從,逆於肉理,鬱結為膿,得香則氣血流行。凡瘡本腥穢,又聞臭觸,則愈甚。若毒入胃,則嘔噦,古人用之,可謂有理,即如斂食,亦須調令香美,以益脾土,養其真元,可保無虞矣。一凡肌肉傷而瘡口不斂者,用六君子湯以補脾胃為主。若氣虛惡寒而瘡口不斂者,用補中益氣湯以補脾肺。若血虛發熱而瘡口不斂者,用四物參 以滋肝脾。若膿多而瘡口不斂者,用八珍湯或十全大補湯以養血氣。《經》曰︰脾主肌肉。如前藥未應,但用四君歸 ,以補脾胃。若更不應,乃下元陽虛,急用八味丸以壯火生土。若脈數發渴者,難治,此真氣虛而邪氣實也。
腮癰者,是足陽明胃經絡也。腦疽,頭項咽喉生疽,古法皆為不治。濕熱上壅者,十之二三,陰火上炎者十之八九,調治得當,庶可保全。臂癰者,前 屬手陽明經,後屬手太陽經,外 屬手少陰經,內 屬手厥陰經,內之前 ,屬手太陽經,內之後,屬手少陰經,總經絡熱郁,風邪外乾,氣血有乖而生也。當分經絡。以用本經之藥為引,行其血氣則愈。一凡頸項眉頰結核久礙,皆為氣血大虛,切勿攻克。臀癰者,乃膀胱之濕毒蒸熱,或稟賦陰虛,此地最難高聳潰膿,大宜托裡為要。腋癰者,足少陽、手少陰、手厥陰三經也,此多得之於先天,或肝火熾甚耳。耳下石癰者,不膿不疼是也,大宜養肝血,滋腎水,溫補可化。如少年脈實者,少佐以清肝,然不可輕用行氣破血之藥。脅癰者,足厥陰、少陽之經、相火之司也。苟或肝膽之氣不平,則風火內搏,榮逆血郁,而熱聚為膿。凡一切 骨癰疽,皆起於腎,腎主骨,治宜溫補腎氣,骨得陽和,腫硬自能冰解矣,故服八味丸者,永無骨疽之患。腹癰者,患於臍下,或傍二寸許,是屬脾經。若近脅者,是屬膽經,是症多因脾家陰虛氣滯,血凝傷脾所致。腿癰者,發於內側,屬肝脾二經,發於外側,屬膽胃二經,平陷堅硬者為氣虛,當用內補黃耆湯類,勢 腫痛者為濕熱,當用內托柴胡湯類,外用蒜炙。附骨癰者,在於環跳穴間,是熱在血分之極也。初起當用甘草節、青皮、蒼朮、黃柏、條芩、牛膝之類,破時當大養氣血。肺癰肺痿者,多因久咳,脾肺氣虛所致,或辛辣濃味遺熱,或風寒外邪襲虛,或因過汗亡津,虛火咳膿臭穢,呼息不利,胸中隱痛,四肢微腫。手足甲疽。即脫疽也。多因房勞,虧損腎水,郁怒有傷肝脾,地位偏僻,氣血罕到,藥力難達,易致筋潰骨脫,故尤宜補托氣血為主,以脈消息。若黑色者不治。腸癰者,是膏梁積熱所致,其候身皮甲錯,腹皮急,按之濡,如腫狀繞臍生瘡,小腹按之則痛,溲數似淋,腹脹惡寒,身熱自汗。如脈沉緊而未有膿,須急解毒。如脈洪數,已有膿須急下膿。若小腹疼而小便閉者,是膿壅滯也。然腸癰為病,切不可驚,驚則腸斷,故坐臥轉側,切須徐緩,並飲薄粥,及八珍湯,以固元氣,靜養調理,庶可保也。囊癰者,書曰︰癰疽入囊得死,是屬肝經濕熱,初起腫痛,小便赤澀,治宜清利解毒為主。若膿已成而小便不利者,是毒氣未散也,當金泄之。若膿既出而反痛者,是氣血虛也,當補益之。倘血氣未虧,而陰囊悉潰,睪丸懸露者,亦不為害。若小兒患此,而由乳母多怒者,宜子母並服清肝之藥。下疳者,玉莖生瘡,甚至蝕透而久不愈,宜內服燥濕解毒,外用熏摻可也。多系肝經濕熱,故尤宜瀉肝除濕。便毒者,生於小腹下,兩腿合縫之間,小兒是肝火肝疳,總屬肝經熱毒,治宜瀉肝,再視血分毒氣,為之斟酌。若大人犯此者,多因欲火不能直遂其志,故敗精搏血,留聚經隧,乃結為毒,治宜開鬱散氣,清利熱毒,使精血宣暢,則自然愈矣。間有因交合不潔,為淫火沖動,是以受毒所致者,治宜先為發汗,次利小便可也。懸癰者,穀道前後生瘡是也。初發形如松子,漸如蓮子,數十日後痛甚赤腫,如桃即破,破最難收,其治每用粉草一兩,無灰酒煎眼,以解毒,此症多屬陰虛,故不足人患之。大禁寒涼克削,肝腎虛極之症也,重為滋陰峻補,並為絕欲,急令收功,否則成漏癆瘵之根矣。胃癰者,胃為水穀之海,多氣多血多熱者。若熱內泊,則兩熱相合,故結為癰,而胃脈必沉細,人迎必甚盛,蓋胃脈見於右關,本宜洪盛,而反沉細者,足見胃氣已逆也。人迎者胃經穴名,在結喉兩旁,亦有動脈,應於其間,見於左寸,今若人迎甚盛,而右關沉細,則愈見熱壅,聚於胃口而不行,故不能充於脈耳。人見人迎脈盛,誤為傷寒,禁其飲食,則必死。
疔者,《經》曰︰膏梁之變。蓋因膏梁之人,皮濃肉密,內多滯熱故受為疔,然古方計有一十三種,三十六疔之分,總由臟腑積受熱毒,邪氣搏於經絡,以致血凝毒滯,注於毛孔,手足頭面,各隨臟腑部位而發,其形如粟米,或疼或癢,漸致遍身麻木,頭眩寒熱,時生嘔逆,甚則四肢沉重,心驚眼花,《經》雖所載,疔色有五,以應五臟,實紫黑及黃泡者居多,先癢後痛,先寒後熱也,宜內服發散解毒攻托之劑,外敷拔毒菊花葉、蒼耳草之類。大概疔以成膿,則毒已外泄,可無他虞,惟在初起最宜謹慎。疔毒攻心,禍如反掌,蓋疔由心火蘊結,故其疼異常,為害甚速,病患口嚼生豆,不覺豆腥者即是也。若乾耳後方圓一寸發者尤甚,蓋水枯火熾之極也,不可妄動。如抓破見風,毒即內攻不救。腳心發毒,淺者可治,深者不治。天蛇頭者,手指毒瘡,各隨經絡而生,其痛殊甚,宜審其經,投以解毒和血,加以引經之劑。血絲疔者,發於兩手指而作,紅絲漸漸行至關節,勢必殺人,可先以線扎住紅紋之處,次將銀針砭去血,上者血紅,次者血紫,下者血黑。若一失治,則稽留不散者,患爛傷墮指,重則入腹而死。手指忽腫痛者,名為代指以烏梅入醋浸研,塗患處立瘥。瘭瘡者,因風熱毒氣所乘,搏於皮膚,生瘭漿而潰成瘡,故名瘭瘡也。瘭疽者,其發有數種,小者如粟如豆,大者如梅如李,青黑赤白,變易不常,或臂或腎,或口齒,或肚臍,發無定處,然大概多見於手指之間,根深入肌,走辟游腫,毒血流注,貫筋串脈,爛肉見骨,出血極多。若至狂言煩躁悶亂者,皆毒氣攻心之候也,不治。楊梅瘡者,因形相似而名之也。凡氣受之而得者堅實凸起,又名綿花瘡。若血受之而得者,其形扁塌而潰,又名果子瘡,皆類其像而俗呼之,北方名曰天 瘡,雖名異實同,然治療須別。凡自致者重,傳染者輕。自致者淫欲太妄,以致陰處先見,乃縱口恣味,三焦皆熱,精竭血結,遺滯諸經而成也。傳染者,中氣不足,外染稍輕。然患此者,切不可用毒物發之,亦不可用涼藥遏之,並求速效,須用煎藥解毒補益托散,外用煎藥洗浴,乃以膏藥搽貼,拔毒出外,方無後患。
(張)按︰一切癰疽初起,則邪毒未曾達表,臟腑壅熱,一毫熱藥不可用。若既出膿後,則毒氣外泄,氣血皆虛,胃氣亦弱,一毫涼藥不可用,此古人之常法也。然亦有氣血虛寒,初起毒陷陰分者,非陽和托裡,何能升達?在表既潰,而陰血乾枯,若非滋陰充暢,何能接續膿漿?外則瘡毒焦枯,內則口乾煩燥。故全在以脈消息。蓋氣主噓之,血主濡之,氣以成形,血以華色,故諸癰疽平塌不易高聳者,乃陽氣虛弱,不能逐毒以出陰分,即為陰毒也。根紅散漫者,亦氣虛不能拘血緊附也。紅活光潤者,氣血拘毒出外也。外紅裡黑者,毒滯於內也。紫暗不明者,氣血不充,不能化毒成膿也,膿色濃濃者,氣血旺也。膿色清淡者,氣血衰也。未出膿前,或有有餘之熱,既出膿後,盡從不足之治,但毒氣一分未盡,不能姑縱容留,以致蔓延,便成大患,猶之養虎,久必傷人。氣虛不能遂毒者,溫補兼托陽和一轉,陰分凝泣之滯,自能冰解。血虛不能化毒者,尤宜滋補排膿,故當潰膿,毒氣未盡之時,其托裡之功,刻不可緩,一容一縱,毒即逗留,一解一清,毒即冰伏,托裡不兼滋補氣血,虛者何以成日?猶無米而使之炊飯也。滋補不兼托裡,僅可調和氣血,何能直達潰所成功﹗且毒氣盛者,則反受其助,猶裹粟以資盜糧矣。滋補不兼溫暖,則血凝氣滯,孰作釀膿之具?猶之造酒不暖,何以成漿?造飯無火,何以得熟﹗世人但知以毒為火,清火以解毒,殊不知毒即是火,毒化而火亦清,毒凝而火愈郁。然毒之化火由膿,膿之來必由氣血,氣血之化必由火也。火可清乎?況清涼之法僅可施於瘡疥小癤耳,若遇通經達絡之疽,攻托尚虞不暇,豈可複行清解。反傷胃氣以致陽氣不振,難潰難長,甚則內攻臟腑,可不畏歟﹗迨至毒既去盡,紅潤肌生,則和平補養氣血之中,仍可佐以銀花、國老,以解有餘不盡之毒。至如連翹、花粉,亦能解毒,但傷胃氣,便當禁用,此(張)之管見也。
治一切癰疽切起,未消者服之即消,已成者服之即潰,若已潰後不必服此。
金銀花(三錢) 陳皮(去白) 當歸(酒洗,錢半) 防風(七分) 白芷 甘草節 貝母天花粉 乳香(一錢) 沒藥(二味,另研候藥熟,下) 皂角刺(五分) 穿山甲(三大片銼,蛤粉炒,去粉用)
用好酒煎。毒在上飽服,在下餓服,善飲者,多飲酒,以行藥勢。
此藥不問老幼皆可服之,服至一兩以上,無不取效。一切瘡癰惡毒初起,即服,解毒,護膜托裡,毒不攻心,最止疼痛,不動臟腑,神效。
白礬(明亮者一兩,研) 黃蠟(七錢溶化,待少冷入礬末,不住手攪勻)
上眾手丸桐子大。倘蠟冷不能丸,以滾湯傾之便軟。每服三十丸,漸加至三四十丸,白湯或溫酒送下。如未破即消,已破即合,遍身生瘡,狀如蛇頭,服此並效。但一日之中,服近百粒,則方有功,蓋心為君主,不易受邪,凡患癰疽及蛇犬所傷,毒上攻心,則命立傾矣。是藥能防毒氣內攻,固膜護心解毒定痛,切不可以淺近而忽之。
消便毒癰腫如神。
全蠍(炒) 核桃(去殼、肉,只用隔膜,炒,等分) 為末,空心酒調下三錢,下午再服三錢,痊愈。
治一切惡瘡潰爛,出膿之後宜服之。
人參 川芎 當歸 白芍 甘草 白芷 防風 白木 茯苓 官桂 黃 金銀花(等分) 水煎服。
一方
治背疽大潰,五臟僅存膈膜,臨危者。以●魚去腸,實以羯羊糞烘焦,為末,乾摻之,瘡口自收,神效方也。
治一切癰疽,並諸腫毒,消毒氣,去惡肉。凡瘡有口,須用此方洗。
黃芩 白芷 赤芍 川歸 羌活 生甘草 蜂房(須擇有蜂見者,等分)
先將 豬前蹄兩只重一斤,白水三升,煮軟,將汁分作二次,澄去面上油,並肉渣,每用藥一兩投汁中,再用文武火煎十數沸,去渣,以故綿蘸湯,溫溫徐揩瘡上,死肉惡血,隨湯而下。洗淨訖,以綿試乾,仍避風。忌人口氣吹之,並狐臭人。月婦腥觸之屬。
白芙蓉葉(二兩,陰乾不經霜者,佳) 五倍子 白芨 白蘞(各四錢) 生大黃(六錢)
共為末,用蛋白些小,同醋調敷。如乾,以蔥頭酒潤之。已有頭者露出頭,敷四圍為妙。
又消毒圍方 用白糯米炒焦色,研細末,將苦酒調敷毒患處,有膿即潰,無膿即消。
雄黃 朱砂 血竭 沒藥(各一錢) 麝香(二分)
俱研細末,用綿紙為燃,每燃藥三分,麻油潤灼,離瘡半寸許,四圍徐徐照之,藥氣納入,毒隨解散不致內侵腑臟,初用三條加至六七條,瘡熱漸消,又漸減之,熏罷隨用敷藥。
截險處癰疽惡瘡,使毒不攻於內,不傅惡症。
上好生皮膠四兩,用酒一碗,納膠重湯頃,攪勻傾出,更投酒,隨意飲盡。若善飲者,以醉為度,此法活人甚多,
治腦疽背疽,穿潰疼痛。
當歸 生地黃 白芍藥 黃 人參 甘草(炙) 官桂(各一兩) 水煎服。
此足陽明厥陰藥也。當歸、生地、活血涼血﹞H參、黃耆 ,養氣補中;官桂解毒化膿,毒化成膿則痛漸止;芍藥和脾,酸以斂之;甘草扶胃,甘以緩之,則痛自減矣。
治一切癰疽惡瘡。
凡人初覺發背欲結未結,亦腫 痛,以濕紙覆其上,先乾處即癰頭也。取獨頭大蒜切片,安於頭上,用艾灸之,三壯換一蒜片,痛者灸至不痛,不痛者灸至痛時方佳,最要早覺早灸為上。若有十數頭者,即用蒜研作餅,鋪頭上,聚艾於餅上燒之。若初發赤腫一片,中間有粟米頭子便用獨蒜片,安於頭上,著艾灸十四壯,或四十九壯,使毒氣外出則易愈。癰疽著灸勝於用藥,三壯一易,百壯為率,有灸至八百壯者,約艾一篩,初壞肉不痛,直灸至痛方止。至夜火 ,滿皆高阜頭孔百數,則毒外出,否則內逼五臟而危矣。但頭頂以上,切不可用,恐引氣上,更生大禍也。《綱目》曰︰《精要》謂頭上發毒不得灸,此言過矣。頭為諸陽所聚,艾炷宜小,壯數宜少,小者,如椒粒,少者,三五壯而已。東垣灸,元好問,腦疽以大艾炷如兩核許者,灸至百壯始覺痛而止。由是推之,則頭上發毒,灸之痛者,艾炷宜小,壯數宜少。若不痛者,艾炷大壯數多,亦無妨也。
一切癰疽將發,預期服之,能消腫逐毒,使毒氣不內攻,效不具述。
大甘草有粉者二斤,捶碎,河水浸一宿,揉令漿汁濃,去渣,慢火熬成膏,每服一二匙,無灰酒不拘時服。
一切癰疽發背惡毒,有死血陰毒在中則不痛,敷之則痛,有憂怒等氣積而內攻則痛不可忍,敷之則不痛;或熱蘊在內,壯熱手不可近,敷之即清涼;或氣虛血冷,潰而不斂,敷之即斂;七情內郁,不問虛實並效。
遠志,米泔浸洗,去心,為細末,酒一盞,調藥一錢,遲頃澄清飲之,以渣敷病處。
癰疽發背初起時,便當服此,不拘疽發何處,及婦乳癰,服之皆有奇效。
忍冬藤五兩,用木槌微搗不可碎,甘草一兩,水二碗,文武火煎至一碗,入無灰好酒一大碗,再煎十數沸,去渣,分為三次,一日服盡。如病勢重,一日夜再進一劑,服至大小腸通利,藥力乃到。若無生者,用乾者,終不及生者,力大效速。
治諸般惡瘡,及瘰癧鼠 才起者,點破即愈。
血竭 乳香 沒藥(各一錢) 蟾酥 輕粉(各三錢) 雄黃(五錢) 麝香(五分)
上用真炭灰一斗三升,淋灰湯八九碗,用桑柴文武火煎作三碗,取一碗收,留二碗,盛瓷器內,候溫,將前七味藥研為細末,入灰湯內用桑柳枝攪,再以好風化鍛石一飯碗,入藥湯內攪勻,過宿候冷,盛瓷罐內。凡遇惡瘡,點在當頭,一日二次,次日又二次,瘡頭蝕破血水出即愈。如藥乾將前留灰湯入之。
諸癰疽瘡,及貼骨癰不破者,不必刀針,以此服之,不移時其膿自透,累驗。
蛾口繭子,上燒存性,以酒調服,只用一枚。如用二三枚,即有二三口也,慎之。
癰疽發背,魚臍毒瘡,藥毒草毒,蛇毒獸毒,諸惡瘡病,解毒收功並效。
五倍子 全蠍(各五錢) 山豆根 山茨菇(各一兩) 麝香(一錢) 紅牙大戟(七錢)朱砂 雄黃(各二錢) 續隨子(取仁,去油,取霜,五錢)
上先以前五味入木臼搗羅,為細末,次研後四味和勻,糯米糊丸,分作三十五丸,端午、七夕、重陽臘日,淨室修合,每服一丸,生薑蜜水磨下,井水浸研,敷患處,神效。
治癰疽,及一切惡毒。不問年月深淺,已未成膿,蛇虎蜈螫,犬咬湯火,刀斧所傷,皆可內服,外貼。血氣不通,溫酒送下。赤白帶下,當歸酒下。唯閉赤喉風並用,新綿裹膏藥,置口中含化。一切風赤服,用膏捏作小餅,貼太陽穴,後以山梔子湯送下。打撲傷損,外貼內服,橘皮湯下,腰膝痛者,患處外貼,內服用鹽湯送下。唾血者,桑白皮湯下。每服一丸,如櫻桃大,蛤粉為衣,其膏可收十年不壞,愈久愈妙。
玄參 白芷 當歸 赤芍藥 肉桂 川大黃 生地(各一兩) 上銼碎,用麻油二斤浸,春五夏三,秋七冬十,火熬黑色。濾去渣,入黃丹一斤,青柳枝不住手攪,滴水成珠為度,傾入瓷器中,掘窯埋土三日,出火毒閉之。
神治一切腫毒已潰、未潰,跌打損傷,風濕氣痛等症,神效。古方因外貼內服,故未免其功不專,今張特定此方,專為外貼,而泄其拔毒,外治之功較前更勝也。
真麻油,二十四兩,煎濃,淋入亂髮,以桃柳枝,不住手攪,令發熔化,再入蓖麻子煎枯) 亂髮(一大團,以黑潤者,佳,零入油內煎化) 蓖麻子(二百粒,去殼,搗碎,入油煎枯) 以上煎至發化麻枯,入後藥慢火熬之。大生地(四兩切片) 黑玄參 大黃(切片) 當歸(全,各三兩) 赤芍 白芷 肉桂(去盡粗皮,切碎,各二兩) 煎至藥色枯黑,濾去渣,慢火熬濃,方入後四味收之,軟硬得所,滴水成珠為度,夏天宜略老些,冬天宜略嫩些。明松香(一斤,搗碎,入大蔥管內,以線縛好,放碗內,隔湯蒸化,取出候冷,去蔥研細,八兩,先下,次下黃丹) 真黃丹(二十兩,其色黃者,為真,水飛,晒乾,炒黑色,十兩,若色紅者乃東丹也,不用) 滴乳香(箬上烘去油,研細,二兩) 真沒藥(二兩,箬上焙去油,研細) 四味放入,成膏,藏瓷器中,旋用旋攤,神效。
治跌撲傷損並寒濕腳氣痛不可忍,小兒脾疳瀉痢,不肯服藥,貼肚上;咳嗽貼背心。
瀝清(二斤,淨末) 葳靈仙(二兩) 蓖麻子(二百枚,去皮殼) 沒藥 乳香(各一兩)黃蠟(二兩) 木鱉子(二十八枚,去殼,切片)麻油(夏二兩春秋各四兩)
上先將瀝青、威靈仙下鍋熬化,焦黃色,濾過頃入水內,候冷取出,秤二斤,再下鍋熔開,下麻油、黃蠟、蓖麻子用槐、柳枝不住手攪勻,慢火熬至滴水不粘手,扯拔如金絲狀。如硬加油少許,如軟加瀝青,試得如法,卻下乳香、沒藥,未起鍋在炭火上再用槐、柳枝攪數百次,又以粗布漉下水盆內,扯拔如金絲為度。
男髮(一大團) 蓖麻子(去殼,二百粒) 豬脂(熬油,二斤八兩) 麻油(八兩,以上先熬,熬至發化,蓖麻子焦枯,再入後藥) 威靈仙(三兩) 熟地(二兩) 獨活(一兩五錢) 金銀花(二兩) 當歸身(一兩五錢) 白芷(一兩) 川烏(六錢) 草烏(六錢) 肉桂(去皮,一兩)
以上熬至藥色焦枯,去渣,細絹濾過,慢火再熬,不住手攪,入後藥收之。
乳香(一兩,箬上炙,去油,研細) 沒藥(一兩,箬上炙,去油,研細) 真黃丹(炒燥,羅細,八兩) 明松香(水煮三次,去水,熔化,入夏布濾過,淨,六兩) 麝香(二分)
以上先將松香,黃丹下後,煉至軟硬得所,滴水成珠,離火再下乳、沒、香三味,打勻,藏瓷器中,旋用旋攤。
生肌長肉,神效。務研極細,否則作痛。
珍珠(二分,生,研極細) 乳香(箬上炙,五分) 沒藥(五分) 鉛粉(五分) 爪兒血竭(五分) 真掃盆粉(四分) 兒茶(三分) 上白粘(一錢) 大冰片(二分) 象皮(一錢,切方塊,瓦條,細灰拌炒珠) 先用濃茶或豬蹄湯洗淨,以少許摻之。
治一切癰疽發背腸癰。
黃耆 忍冬葉 當歸(各五錢) 粉草(二錢) 用酒煎服。
治乳癰瘰癧,與立效散相間服。
黃栝蔞(一枚,杵碎) 當歸尾 甘草節(各五錢) 沒藥(另研,一錢) 用酒三碗,煎一碗,分三次服,未成即消,已成即潰。
治癰疽瘰癧。
角刺(半斤,炒赤) 粉草(二兩) 乳香 沒藥(另研,各一兩) 黃栝蔞(五個,去皮研碎) 每服一兩,好酒煎服。
治一切瘡瘍,其效如神。
人參 沒藥 當歸尾(各一兩) 甘草 栝蔞(一枚,半生半炒) 上以酒三碗,煎二碗,分四服,渣焙乾,加當歸末一兩,酒糊丸,桐子大,每服五十丸,酒下。
治積年骨疽。甩自死蛤蟆一枚,頭髮一把,豬油一斤半。上煎消盡,冷納鹽一合,為膏敷,日一易,蟲出如發。
一方
治一切疔瘡。用紫梗菊花根、莖、葉皆可,研碎取汁,沖酒飲之,渣敷疔上,一宿即愈。
一方
疔瘡,用生蔥和蜜搗敷患處,過一飯時,疔即拔開。
治疔瘡背疽瘰癧,一切惡瘡。
金腳信 雄黃 砂(各二錢) 輕粉(半大匣) 麝香(一錢) 巴豆(四十九粒,文武火炒研) 為極細末,用黃蠟五錢,熔開,將藥合成挺子,冷水浸,少時取出,旋丸捏作餅子,如錢眼大,將瘡頭撥開,安一餅子,次用膏貼。
治疔瘡。
蟾酥不拘多少,上以黃丹、白面等分,為丸,如麥粒大,針破廳瘡,以一粒納之
治惡疽發背不痛,或麻木,或嘔吐昏憒。
蟾酥 輕粉 乳香 沒藥 朱砂 血竭 銅綠 膽礬(各一錢) 生白礬 雄黃(各二錢) 麝香 冰片(各三分) 蝸牛(二十個,另研) 為末,將蝸牛碾爛,入藥末,搗勻,為丸,如綠豆大。如丸不就,入些酒糊丸,每服七丸,或九丸或十一丸,用蔥白三五寸,病患自嚼爛,吐於手中,男左女右,包藥在內,用熱酒和蔥送下。如人行五六七里,汗出為度,無汗再用蔥研爛,裹藥服。此為外科聖藥。
治咳膿腥血肺癰。
桔梗(炒) 貝母 知母(炒) 桑白皮(炒) 枳殼 黃耆(炒) 當歸 防己(各一錢) 地骨皮 栝蔞仁 薏苡仁 杏仁 甜葶藶(炒,各五分) 五味子(炒杵) 百合(炒,各一錢五分) 作三劑,水煎服。
治惡瘡腫毒。
紫花地丁(去蘆) 金銀花 當歸 大黃(酒浸,焙) 赤芍 黃耆(各五錢) 甘草(一錢) 一方加升麻。為末,作二服,酒煎。
治諸惡瘡。服之微汗即效。
雄黃 乳香(各一錢) 蟾酥(一分) 用黃酒熱麵糊丸,綠豆大,每服三丸,蔥白湯下。不愈,再一服。
治玉莖疳瘡,或漸至蝕透,久不愈者檳榔 蜜陀僧 雄黃 輕粉 黃連 黃柏 朴硝(各等分) 為末,先將蔥白漿水洗淨,軟帛試乾。如濕瘡乾摻,瘡乾油調搽。
一方
治玉莖疳瘡,或漸至濕透,有爛去其半,服此而愈。
黃連(二兩) 甘草(一兩) 蓄(四兩) 水煎內服,外洗甚效。
孩兒茶(三分) 甘蔗頭灰(一錢) 冰片(一分)
研極細末,摻之甚效。
一法 治附骨癰疽將成,用此法即散。
其法急掘地坑,以火 紅,沃以重便,赤體坐其上,以被席圍抱下截,使熱氣熏蒸,腠理開,氣血暢,毒氣解而愈。
乳房,陽明所經,乳頭,厥陰所屬,乳子之母,不知調養,忿怒郁悶所遏,濃味炙所釀,以致厥陰之氣不行,故竅不得通,而汁不得出,陽明之血沸騰,故熱勝而化膿,亦有所乳之子,膈有滯痰,口氣 熱、含乳而睡,熱氣所吹,遂生結核。於初起時便須忍痛揉吮令通,自可消散,失此不治,必成癰癤。凡四十歲以前者易治。若五十內外者難痊,蓋陽明厥陰兩經之氣血漸衰耳。治法,疏厥陰之滯。以青柴,清陽明之熱以石膏,行瘀濁之血以甘草節,消腫導毒,以栝蔞子或加沒藥、青橘葉、皂角刺、金銀花、赤芍、連翹、當歸之類,然須以少酒佐之。若加灼艾二三十壯於腫處,其效尤捷,不可輒用針刀,必致危困。若因憂怒郁悶,年月累積,脾氣消阻,肝氣橫逆,遂成隱核。如大棋子,不痛不癢,數十年後,方為瘡陷,名曰奶岩。以形凸凹,似岩穴也,不可治矣。惟於始生便須消釋病根,心清神安,然後施之治法,亦有可安之理。
治吹乳。用螃蟹去足,燒灰存性為末,每服二錢,黃酒調下,外以蓮鬚蔥白搗爛鋪乳上,用瓦罐盛灰,火熨蔥上,蒸出汗即愈。
青皮,栝蔞,橘葉,連翹,桃仁,皂角刺,柴胡,甘草,如破,多加參 ,水煎入酒服。
治乳初腫作寒熱。用蒲公英三顆,金銀花二兩,水酒煎熱,服取微汗,睡醒即消,其渣敷乳上。
乳硬痛。
沒藥 甘草 當歸(各三錢) 水煎,入酒熱服。
金銀花(二兩) 蒲公英(一兩) 甘草節(三錢) 沒藥(二錢) 歸尾(六錢)
水酒各三碗,煎一碗,食後服渣,再煎,絞汁服。
一山居婦人吹乳,用桑樹蛀屑,飯搗成膏,貼之。
治乳癰奶勞。
栝蔞(一個,去皮焙) 生甘草(三錢) 乳香(一錢,另研) 當歸(酒浸,焙,五錢)沒藥(二錢,另研) 用無灰好酒三升,銀石器內慢火熬取一升清汁,分作三服飲之。
如乳栗破者,少有生,須用參 歸芍大補而解毒,外以丁香末敷之。
瘰癧者,先賢名曰丸漏,是由其人陰虛火盛沖擊,開沖管束之處,而又過食 炙,風痰熱毒相搏,而結成頑核,郁滯不散,久則內潰而為瘰癧。治宜養陰和肝,理脾舒郁,化痰清利,切勿徒事克伐,以損真元。若夫嬰兒產下,因胎毒而即患者,此稟母之肝膽二經火鬱氣滯,亦宜平肝滋腎化毒為主,蓋瘰癧之源,雖由於肝,實根於腎,夫肝火之有餘,乃腎陰之不足,故其本在臟,其末上出頸,腋之間。若浮於脈中,未著於肌肉,而為膿血者易去也。若反其目而視之,赤脈貫於瞳人。如見一脈,即一歲死,見一脈半,即歲半死,二脈三脈亦如之。若赤脈未見者,庶可治焉﹗其始必止發一枚,次必連生大小十數,纏繞項下,先腫作膿,穿破難乾,故名漏項。若在胸旁,或兩脅者,此名馬刀,至若其口深黑,內潰精爛,穿透咽喉,飲食不通,目腫舌出,耳出黃膿者不治,更有無故寒熱,身體頭項結核如 ,及心胸腹背,皆有堅核而不痛者,此名為結風氣腫也。審其是風是火,或虛或實治之。
瘰癧者,手足少陽蘊熱結滯所致也。二經多氣少血,所以結核堅而不潰,延蔓串通。若陽明經則氣血多而潰矣。即俗名爛 ,惟少陽起者,當從本治,俗醫不知,概以毒藥攻之。如負薪救火,為害更甚,元氣弱者,反成勞弱矣。
夏枯草,能散結氣,而有補養血脈之功,能退寒熱,虛者盡可用之。若實者,佐以行散之藥,外施艾灸,亦漸取效。
又結核或在項,或在背,或在身,或在耳後,或在頂門。如腫毒不紅不痛不作膿者,多是痰注氣滯不散,不外乎曰痰、曰氣、日熱三者,久不已,則成瘰癧,宜早治之。大抵因七情之氣鬱結,或因飲食之時觸犯怒惱,遂成此症。婦人女子,患此最多,治宜開鬱順氣利隔,化痰清肺。然未有不陰虛火旺而有癆瘵根腳者,更宜兼乎補陰乃其治也。
癭瘤者,癭則著於肩項,瘤則隨氣凝結,戒食濃味,忌妄破決。凡侵大侵長,堅硬不可移者,名曰石癭。皮色不變,即名肉癭,筋脈露結,名曰筋癭。赤脈交結者,名曰血癭。隨憂愁消長者,名曰氣癭。五癭皆不可妄決破,惟胎癭破而去其脂粉則愈。
一方
治瘰癧。
海藻(洗去沙土,晒乾) 昆布(揉去土,同上味先研,為末) 何首烏(木臼搗
為末) 皂角刺(炒令黃色) 公蛇蛻(樹上或牆上是也,用一條,平地上者是母)
五味為細末,和勻一處,豬頭項下刀口肉,燒熟蘸前藥末吃,於食後倒患處眠一伏時,每核灸七壯,口中覺煙氣為度,膿盡即安。初生起時,灸曲池,男左女右。
治瘰癧結核已破,或未破者。
薄荷(新者,二升,製取汁) 皂角(一挺,水浸,去皮製取汁) 上二味,於銀石器內熬成膏,次入青皮一兩) 皂角子,(慢火炮去皮,取皂子仁搗羅為末五錢),陳皮(一兩),連翹(五錢),黑牽牛(二兩五錢,半生半炒),五味為末,用前膏子為丸,如桐子大,每服二十丸,煎連翹湯,食前送下。
一方
治瘰癧。
用斑蝥(一兩,去足翅) 粟米(一升,同炒黃色,去米) 細研,入薄荷末四兩,雞子清丸,綠豆大,空心蠟茶湯下一丸,每日加一丸,加至五丸。又方,用鳥雞子一個,丸上開一竅,攪清黃令勻,以斑蝥一個,去足翅,入雞子中,紙糊封之,飯上蒸熟去殼,並斑蝥,空心吃雞子,一日一個,以瘥為度。
治瘰癧。
白朮 檳榔 防風 牽牛(半生半熟) 密陀僧 郁李仁 斑貓(糯米炒,各等分)
為末,麵糊丸,桐子大,每服二十丸,空心臨臥,甘草檳榔湯下。至一日後,腹中覺痛,於小便中,取出如魚眼 毒為度。已破者自合,未破者自消。
治 子瘡甚效。
腦子(一錢) 輕粉(二錢) 乳香(二錢) 沒藥(四錢) 麝香(三錢) 黃丹(五兩) 用清油一斤,先下黃丹熬,用柳枝攪,又用●兒蔥七枝,先下一技,熬焦,再下一枝,蔥盡為度,不住手攪,覷令熱得所,入腦子等藥,研細攪勻,瓷器盛之,用時旋攤。
一方
用瀝青、蓖麻子,去殼,同研成膏,先用蔥椒湯,洗瘡淨,以紅絹攤膏,貼患處。
一方
用白膠香一兩,瓷器內熔開,去渣再熔,以蓖麻子六十四粒,研爛入膠內,更入油半匙,熬勻,滴水中,試軟硬得所,量瘡大小,以緋帛攤貼。先以蔥椒湯洗瘡淨,後貼一膏,可治三五瘡,並治惡瘡軟癤皆效。
一方
用荊芥煎湯待冷,洗瘡後,看紫黑處,以針刺破,卻用雄黃,樟腦,為末,清油調捺三四次,候黃水出處,仍取未見日蚯蚓糞,如雞子大,一塊,火內燒紅,穿山甲九片,微炙,為末,入乳香、沒藥少許,香油調搽甚妙。
又方
以雞子 ,燒灰末搽。未破香油調敷,已破乾搽。
用夏桔草,不拘多少,鍋內煮爛,去渣,取汁熬膏,貼之。
後天諸毒易辨,先天所中難明,輕則發而為瘡也。起似風癮,漸成細瘰,一作搔癢,即濕而流片如癬,自頭遍體,上下隨感而發,其瘡有蟲,故名蟲胞,謂從胞胎而來也。總是濕火相乘,血熱毒盛,腠理愈開,淫毒益熾,癢為氣虛,楚屬血虛,其症屬腑,旋久,而氣血而虛,則因熱而起,又因熱乘虛而內攻矣。治宜托裡解毒為上,然愈時而結聚於項者,六陽諸毒上沖,火毒炎上之征也。若初起便發於項者,胎毒壅盛上參陽位也。如發稀面有白屑,至久不愈者,即名禿瘡。亦有年長而患腦疳,白禿不生發者,蓋足少陰腎其華在發,因疳熱血氣損少,不能榮發耳。有收在四肢者,是日久脾虛,濕毒感襲也。其驚瘡者,驚本無物,因蹉其血氣,在臟為積,在腑流溢皮膚,而為瘡也。練銀瘡者,眉間生瘡,是肺熱也。風瘡者,亦發遍身,其形甚小,俗呼為疥也。
蟲窠瘡者,窠內有蟲。如細蟣子是也。諸瘡治法,若痛癢不可忍者,及性急面黑而血熱者,宜苦寒,如芩連苦參之類。體胖之人,宜祛風燥濕清火為主。如久病之後,濕蒸外達者,但事補托切勿多浴塗遏,致毒內攻,然諸瘡雖屬心火,常用寒涼但熱則行,寒則凝,凝則毒反滯而難痊,故莫如透肌解毒和血養陰,則風火息而燥癢除,且氣血充固,諸毒不能為患矣。若痘疹之後生瘡者,餘毒未盡也。亦宜化毒和血。若瘡前發驚,與夫瘡後發驚者,皆因瘡而致也。並宜理瘡為主,至於一切胎毒,俱宜涼血清熱解毒,發散於外,切勿輕從外治,以致熱毒內攻卒成不救,小兒臟腑嬌嫩。易入難出耳。若至瘡色焦枯,肚腹青黑者,生瘡而無膿汁者,或遍體皆瘡毒、發於肋或在少腹或在頂門腫起者,並皆不治。
治一切久遠痛癢諸瘡。
胡麻 威靈仙 何首烏(生) 苦參 荊芥 石菖蒲 防風 獨活 甘草 白酒煎服。
治四肢腫濕諸瘡。
丹皮 牛膝 木瓜 金銀花 桃仁(湯浸去皮) 連翹 天花粉 甘草節 僵蠶 米仁 水煎服。
一方
治膿泡瘡。用檳榔,磨菜油,加硫磺、細末,敷。
治沙瘡疥瘡。
大楓子(四十九粒) 水銀(二錢,製) 雄黃 海螵蛸(各五分) 枯礬 番木別 川椒(各三錢) 為末,用油胡桃肉搗丸。
又方
水銀(二錢) 樟腦(三錢) 枯礬(三錢) 雄黃(四錢) 大楓子(四錢) 輕粉(三錢) 鉛粉(三錢) 東丹(二錢) 熱菜油,或陳蠟燭油調捺。
耳後月蝕瘡,用黃連、枯礬為末,或油調或乾搽。
面上生瘡,用胡粉、輕粉松香,為末,雞子煎油調敷。
面上耳邊生瘡,時出黃水,浸淫不愈,名香瓣瘡。 羊鬚 荊芥 乾棗(去核,各二錢),各燒存性研末,入膩粉五分,每用少許油調,先以溫湯洗淨。拭乾,塗上即效。
窯內燒紅土(四兩) 百草霜(一兩) 膽礬(六錢) 榆皮(三錢) 輕粉(一錢) 共為末,豬膽調,剃頭後抹之甚效。
松香(二錢,入蔥管,飯上蒸化後,待冷透,去蔥用) 真鉛粉(二錢) 東丹(八分)枯礬(一錢) 共研細末,熟香油調搽。
天行斑瘡,須臾遍身,皆帶白漿,此惡毒氣。永徽四年,此瘡自西域東流於海內,但煮葵菜葉以蒜齏啖之即止。
天泡瘡,用通堅散及蚯蚓泥,略炒,研末,蜜調敷,妙。又方,小麥炒焦,為末,生桐油調敷,神效。又方,芭蕉根搗汁敷。
一方
治血瘤肉瘤,以蜘蛛絲圈匝根上,久而自枯。
治五癭極佳,丹溪曰︰癭氣先須斷濃味。
麥面(四分) 松蘿 半夏 貝母 海藻(洗) 龍膽草 海蛤 通草 昆布 枯礬(各三分) 為末,酒服一錢,日三服。忌鯽魚豬肉五辛,生菜毒物,二十日愈。有方加青皮。
神驗。凡瘤有六,骨瘤、脂瘤、肉瘤、膿瘤、血瘤、粉瘤。膿瘤即膠瘤也。惟粉瘤與膿瘤可決,餘皆不可決潰。肉瘤尤不可治,治則殺人。
桑炭灰 棗木灰 黃荊灰 桐殼灰(各二升半) 蕎麥灰 以沸湯淋汁五碗,澄清,入斑蝥四十個,穿山甲五片,乳香冰片,不拘多少,煎作二碗,以瓷器盛之,臨用時入新鍛石調成膏,敷瘤上,乾則以清水潤之,其效如神。
丹溪治丹瘤。蓖麻子,去殼研,入面一匙,水調搽之,甚效。
治癬。
銅綠 硼砂 白礬(等分) 為末,香油調搽。又方,檳榔(二錢) 蘆薈 輕粉 雄黃(各一錢) 大黃 蛇床子 槿皮(各三錢) 為末。先刮皮癬,後用米醋調藥塗之。
又方。 治頭面荷葉癬。用川槿皮,研細,醋調湯燉如膠,將癬抓破。搽敷即愈。
治遍身生癬,日久不愈,上至頭面。
獨莖羊蹄根搗細,白礬研細,以極酸米醋調。抓破搽藥,隔日再搽,不過兩上即愈。又方,紫蘇,樟腦、蒼耳,浮萍,煎湯洗。又方,治牛皮血癬。用舊銀罐一個,蜂房灰五錢,枯礬三錢,研細末,香油調敷。
又治濕癬生癬丸方。浮萍於者一兩,蒼耳,蒼朮,苦參各一兩五錢,黃芩五錢,香附二錢五分,酒糊為丸,上身多食後,下體多食前,白湯送服三錢。
治 瘡。
此多由腎臟虛寒,鳳熱毒氣流注兩腳也。
乳香 沒藥 水銀 當歸(各五錢) 川芎 貝母(各二錢五分) 黃丹(二兩五錢) 真麻油,除黃丹、水銀外,先將餘藥用香油熬黑色,去渣,下黃丹、水銀,又煎黑色,用桃、柳枝攪成膏,油紙攤貼。
治 瘡久不愈者。
乳香(三錢) 血竭(二錢五分) 沒藥(四錢) 鬱金(五錢) 麝香(一錢五分) 牡蠣(五錢) 黃連 黃柏(各一兩) 大黃 黃丹(各一兩) 輕粉(三十貼) 為細末,清油調勻,攤油紙上,每一個貼三日,每日先用豆腐漿水洗三次,後貼膏藥。膏藥亦翻轉三次,兩層夾紙,以針刺眼透藥,臨用旋調。又方,用冬青葉,不拘多少,入香油內煎成膏,攤帛用之。又方,用麻油四兩,白粘八錢,黃蠟五錢,川椒研細末二錢,銅青研細末三錢,先將白粘黃蠟入油內熔化,次入川椒、銅青二味收之,以油紙作夾膏,銀針刺眼,敷百個,先以蔥椒湯洗淨貼之,日換三次,四五月痊愈。
治腳指縫爛瘡,得鵝時,取鵝掌黃皮,燒存性,為末,摻之。
用雞胃中食揩之,餘者以石壓之,立驗。
治眉間疥癬。
用松香(二兩) 蛤粉(五錢) 青黛(二錢) 輕粉(三錢) 枯礬(三錢) 為末,燭油調搽。
治天蛇頭,用人糞、雄黃泥同搗,裹在患處即愈。
治火燒熱油損,及一切狗齒損傷。
用生寒水石,不拘多少,為極細末,油調塗之。其痛立止,並不作膿。凡湯火初傷,慎勿以冷水塌之,及井底泥敷之,使熱氣不出,爛入肌肉。
又方 治火燒。
以好酒洗之,再以鹽敷,則護肉不壞。如皮塌者,以酒熬牛皮膠敷遍體,傷者用好酒滿侵,溫即易之,則不死。又方,用水菜(即鮮蚌),連殼與肉,火中煉過,研細,菜油調敷。
又方
用黏米炒黑,為末,將菜汁調敷神效。
治湯火等瘡,肉雖傷而未壞者,用之自愈。肉已死者,用之自潰,新肉易生。
當歸 生地(各一兩) 麻油(四兩) 黃蠟(一兩)先將歸地入油煎枯,去渣,入蠟熔,先攪勻,候冷。貼發背癰疽杖瘡尤妙。
又方
治湯火瘡。用劉寄奴為末,先以黏米漿雞翎掃傷處,後以藥末搽上,不痛且無痕。
又方,用雞子清調大黃末,塗之。又方,雞子十餘個,石器中熬自然油,搽之。又方。
以榆白皮末、豬脂油塗愈。又方,以冷燒酒澆淋甚妙。又方,用 豬毛燒灰,香油調塗患處。又方,用陳年白螺螄殼,火 為末,入輕粉研細,瘡破濕者乾摻,不破清油調敷。又方,用麩皮炒黑灰為末敷,神效。此方有補性,始終皆可用之。又方,用蠟月豬膽塗黃柏,炙乾,為末敷之。
熱酒傷。用糯米粉炒黑末,酒調敷之。
熱油燒損,以蜜敷之。有用扁柏葉,冷濃茶搗爛敷,神效。
治冬月凍瘡皮裂疼痛。用黃蠟一兩,熔化入松香三分,攪勻,每以溫湯洗拭患處,用前藥熔化滴入裂縫,經宿即愈。又方,以五倍子為末,和牛骨髓填縫內即好。又方,用煎熟桐油調密陀僧末敷。又方,用薑汁和陳酒煎熱洗。又方,以獨個蒜煨杵貼。又方,用生附子為末,麩水調敷,又方,治凍瘡久爛不愈,用糖塔餅勺內炒成灰,研末一兩,加冰片少許,乾摻即愈。又方,治凍瘡未穿,用白礬研末一錢,百沸湯半鐘,攪和,雞毛掃抹,烘乾擦去,患處白屑,再掃再烘,藥盡而愈,肌肉如舊。
朱砂(二錢) 雄黃(一錢五分) 苦參 荊芥 天麻 麻黃 面粉 牛蒡子 槐角子(各三錢) 為細末,用糖心雞子為丸桐子大,每服三十丸,用雞湯或羊肉湯送下,一日一服。表出毒氣,再不發。忌一月房事,神效。
綿花核(半升,炒黃) 肥皂核(半升,炒) 槐花米(半升,炒) 廣膠(半升,麩皮拌炒) 馬料豆(半升,炒) 麻子(半升,炒) 為末,雄豬膽汁為丸,每服五錢,酒下。生在上身者,加穿山甲二兩,土炒。
雄黃 沉香 血竭(各三分) 乳香 沒藥 朱砂(各五分) 黑鉛 水銀(各一錢) 為末,均作紙捻七條,用香油點燈,放床上,令病患兩腿抱住,上用單被通身蓋之,口含冷水,頻頻換之,則不損頭目,一日用三條,後每日用一條,熏之有效。
麻黃 穿山甲 白芷 威靈仙 蟬蛻(各二錢) 黃耆(二錢) 上用生羊肉一斤,水五碗,煎三碗,將肉取起,入藥,在湯內煎至二碗,熱服,蓋被出汗為度。
冷飯團(十五兩) 防風 木通 薏苡仁 防已 茯苓 金銀花 木瓜 白鮮皮 皂角刺(各五錢) 白芥子(四錢) 歸身(七錢) 上作三十服,每用水煎,空心午飯前,晚飯前,各一服,忌雞魚生冷,房事及煎炒茶酒十餘日,立效,虛弱人加人參五錢,其妙不可盡述。
土茯苓(五兩) 甘草(六分) 天花粉 蟬蛻(去足) 麻黃根(各一錢) 肥皂子(七個)皂角子(七個 杏仁(七粒,去尖) 僵蠶(一錢,全足) 上俱忌鐵器,水三碗,煎一碗。
毒在上,食飽服,毒在下,空心服,二十帖見效。楊梅瘡十年,五十帖痊愈。忌面、胡椒、犬肉、房事、發物、燒酒、蒜,為妙。
治楊梅結毒,一切熱毒。久患骨蒸熱毒流注,六脈俱數,用之清熱解毒神效。
人參 三七(微火焙,研細,二錢) 嫩滑石(研細,三錢) 真琥珀(研細末,四分) 珍珠(生,研細末,四分) 生甘草(晒燥,研細,一錢) 各研極細,和勻,每服二分,加至三四分,人小者一分加至二分。萆薢三錢,煎湯調服。
肥皂核(燒存性,五錢,研為末) 何首烏 天花粉 荊芥 防風 苦參(各一兩) 薄荷葉(五錢) 共為末,分作十服,每日用新鮮土茯苓八兩,雄豬肉四兩,入前藥一服。用水七碗,煮爛去渣,其肉聽食,其湯代茶飲之,不過十日痊愈,再無餘毒。如善肉者可作大劑與之。
輕粉(一錢) 辰砂 雄黃(各五分,研細) 蜜丸,均作九丸,每日酒下三丸,三日服完,不可間一日,若第四日服,遂不應。忌鹽與飯,宜食淡面為佳。並忌勞腥,時刻以水漱口,不可間斷,夜臥口含筆管,亦時漱齒,七日收口痊愈,以毒從齒縫而出,全在漱口去毒,用無後患。
水銀(一兩) 膽礬 枯礬(各五錢) 麝香(二分) 先將礬香於石器中研細,後入水銀,加香油少許研勻,分作三服。勿令婦人雞犬見之,密臥在床,不可見風,以右手托藥。
擦左腳底,右亦如之,擦時須吃參湯補接,壯者擦一服,出汗為度,弱者止擦半服,微汗即止。若病患無力,代擦亦可。擦完仰臥,用被蓋暖掩臍,更用帕子包頭,再擦手心,連擦三日,食淡粥七日。若口齒發腫,涎水火也。用綠豆湯含吐。
臭梧桐 野菊花 金銀花 三味煎,傾入舊馬桶內熏之,一日二次,有痔漏加枸杞子。
土茯苓(四兩) 川歸(二錢) 金銀花(二錢) 皂莢子 甘草(一錢) 木瓜(一錢) 牛膝(二錢) 防風(一錢) 熟地(二錢) 羌活(一錢) 川芎(一錢) 水煎三鐘,三次服。又方,土茯苓(四兩) 金銀花(五錢) 皂角(五錢) 以上三味煎湯,另用大肥皂核,燒存性,為末,每用三分,前藥煎熟調服。
豬油(熬去渣二兩) 加香油(三錢) 同熬,離火稍冷,加乳香、沒藥各五錢,入孩兒茶七錢,攪勻,又入冰片一分、輕粉五分、麝香一分,臨用攤貼神效。治下疳。旱田螺(燒灰)腦子麝香、輕粉少許,為末,香油調敷患處即愈。又方,燈草灰入輕粉、麝香少許,乾貼。
七月七日採風眼草,燒灰淋水洗之。
治下注疳瘡蝕臭,腐爛痛不可忍。
蜜陀僧 黃丹 黃柏(蜜炙) 孩兒茶 乳香(各三錢) 麝香(少許) 輕粉(一錢半)
為末,用蔥湯洗瘡,瘡濕乾搽。瘡乾香袖調搽,兼治小兒疳瘡。
男子下元陰濕久冷,陰囊瘙癢疼痛,成瘡流水,及治婦人陰濕,子宮久冷。
牡蠣 蛇床子 破故紙 紫梢花 乾荷葉 官桂(各等分) 每用一兩半,水一小鍋,入蔥自數莖煎八分,先熏後洗,卻用後津調散。
治妒精,婦人陰濕瘡,濃汁淋漓臭爛。
黃連 款冬花(各等分) 麝香(少許) 為細末,先以煎湯洗,軟帛拭者,津調敷之,忌生湯洗。
治婦人陰瘡。杏仁不拘多少(燒存性)麝香(少許) 為細末。如瘡口深用小絹袋盛藥系口,炙熱置陰內。
即 肉凸出,如蛇頭數寸者是也。用硫黃末敷之,即縮。
以貝母為末,水調灌之,數日結痂而愈。
以生蟹取黃塗之效。又方,乾荷葉一斤,水煮濃汁洗。又方,生紫蘇擦之。又方,人乳汁敷。
治瘋犬咬。先口噙漿水洗淨,用綿拭乾貼藥,更不再發,大有神效。
天南星(生) 防風(等分) 為細末,乾上,再不潰膿,功難盡述。
治癲犬咬。先用人溺洗去血水,次用核桃殼三個,將乾人糞填滿,罨於傷處,外以艾於核桃上灸之,二七壯,即愈,永不再發。又方,用斑蝥七枚,去頭足翅,以糯米少許,於新瓦上同炒,以米黃香為度,去米不用,以斑蝥研碎,好酒調下,能飲酒人,再進一杯,看傷上下。以分食前食後服。當日必有毒物從小便出,如小狗狀。如未下,次日再進。如又不下,又進之,以毒物出為度,若進至七服,雖毒不下,亦無害矣。服藥後,腹中必不安,小便莖中刺痛,不必慮,此毒為藥,攻將下耳。又方,胎髮燒存性,新香附,野菊花研細,酒調服盡醉。患病患頭有紅發三根,速拔去。
一方
治犬咬。以人尿洗淨,以頭垢敷傷處,又用熱牛糞塗於外。又方,用杏仁爛嚼罨傷處,以帛縛定立好。又方,紫蘇葉嚼碎塗。又方,先用鹽水洗,用蓖麻子去殼,井水研成膏,貼傷處。又方,虎骨 灰敷之,亦好。
犬咬破傷風腫。人參於桑柴火上燒存性,敷之良愈。又方,蒼耳葉酒調服。又方,杵金絲荷葉,砂糖調勻敷上。
凡惡蛇傷,急於傷處,上下皆縛,使毒不散走,隨侵糞缸內,食蒜飲酒令飽,使毒不攻心,或白礬、甘草等分,冷水服二三錢。更搗蒜敷患處,加艾圍灸之,兼治百蟲毒螫俱妙。又方,雄黃、五靈脂、貝母、白芷等分,為末,每服三錢,熱酒調服,滓敷患處。又方,用青木香,不拘多少,煎服其痛即止。又方,用金線重樓水磨少許,敷咬處,即為末,酒調服之。又方,用貝母為末,酒調服盡醉,頃久酒至傷處為水流出,候水盡,以渣敷瘡上,垂死可活。又方,癩蛤蟆,搗爛敷上,以帛縛之。又方,凡毒蛇沙虱所傷,眼合口噤,手足強直,毒已入內,急用蒼耳草搗汁,和酒服渣,濃敷患處。
一方
治蜈蚣傷,用雞冠血塗。如吞蜈蚣毒而舌出脹硬者,即塗舌上,咽下亦可。又方,亂髮燒熏。又方,烏雞糞塗。又方,取大蜘蛛置傷處,吸去其毒。治蠍子螫,用白礬、半夏等分,為末,醋調塗之。治虎傷,用生葛根汁服,並洗傷處並妙,或以白礬末納瘡口,痛立止。又方,掘土深坑眠臥於中,則不死。
治馬咬,用簿荷汁塗之。治豬咬,用松脂熔作餅,貼之。
治人咬。凡咬破指頭,湧不可忍,久則爛脫手指手掌,用人尿入瓶,將患指浸在內,一宿即愈。又方,以鱉殼燒灰,敷亦可。又方,用生栗子和飯嚼爛,濃遏傷處。
治金瘡血不止,用半夏、風化鍛石、鬱金,為末,摻上血即止。又方,海螵蛸末,敷之,血立止。
又方,古礦鍛石為末敷。又方,原蠶蛾炒為末,敷之。又方,治刀斧傷甚,用真降香,瓷鋒刮下,研極細末摻上,次日即結靨如錢,無不立愈。又方,血竭末摻之,立止血生肌。又方,用初生小鼠同鍛石搗勻,陰乾,敷金瘡,及湯火傷俱妙。
治陽症腫毒並金瘡,用大粉草入去青竹管中,油灰塞竹管孔,立冬日,放糞缸內,立春先一日取起,豎立陰乾,破竹取草,研細。金瘡乾者水調敷,熱毒疫毒,內服均妙。
治箭傷一切金瘡。劉寄奴為末,摻之。又方,毒箭傷破欲死,用藍汁敷之。如無,靛青亦可。又方,桑葉陰乾為末敷。若急用焙乾亦可。又方,生半夏為末敷。又法,治刀箭傷甚欲絕,剖牛腹納之,熱血侵便蘇。
用紫荊皮、乳香、沒藥、生地、大黃、黃柏之類,丹溪云︰枚瘡用黃柏、生地、紫荊皮敷,此皆要藥也。若血熱作痛,宜涼藥去瘀血為先,加紅花、血竭更佳。
受杖不痛故云。
無名異 乳香 木鱉子(去殼) 自然銅( ,醋淬) 地龍(去土) 沒藥(等分)
為末,蜜丸彈子大,溫酒化下一丸。
治杖瘡神效。
自然銅(醋淬七次,五錢) 滴乳香 真沒藥(各三錢) 全當歸(五錢) 茴香(四錢) 為末,每服五錢,溫酒調下。
劉寄奴(六錢) 馬鞭草(四錢) 為末蜜調敷,潰者乾摻。
治腰脊痛,或打撲損傷,從高墜下,惡血凝滯。
中桂 地龍 羌活 黃柏 甘草 蘇木 桃仁 歸梢 麻黃 水酒煎服。
治打撲墜損,惡血攻心,悶亂疼痛。
用未展荷葉陰者,一味為末,食前用熱童便一盞。調下三錢,以利下惡物為度。又方,用韭汁和重便飲之,散其瘀血,骨折者,蜜和蔥白搗勻。濃封患處,酒調白芨末二錢服之。
治打傷瘀凝骨節。用生鐵一斤,酒五斤,煎一斤飲之。
治跌撲骨折骨碎,筋斷疼痛,此藥續斷神驗。用路上或牆腳下過往人便溺處,經久碎瓦片,取來洗淨,火 醋淬五七次,瓦黃色為度,以刀刮細末,每服三錢,好酒調服,不可以微賤而忽之。
烏鬚髮。
官粉 真蛤粉 黃丹 蜜陀僧 鍛石(一錢三分) 為細末,水調搽。如乾,水洗去藥,核桃油潤之。
用雌雄蟹(一對八兩,霜降後佳,對臍扎好) 好京墨(一錢,為末) 麝香(三分)生漆(一斤,去渣)
先將京墨麝香入瓷瓶內,次將蟹投內,又將生漆傾入瓶內封固好,入人行處土中,深埋尺許,七七四十九日取起。麻布去渣,收貯瓷瓶中。凡用筆塗上,將指頭套魚泡涅勻,恐染指頭不能淨白耳。
又方
五倍子(焙黑色,青綿布包裹,腳跟踏成餅子,三錢) 紅銅末(銀罐內 成灰,六分) 白礬(枯) 訶子皮 砂 細辛(各三分) 各為細末,對和一處,次用石榴皮一個,烏梅三個,細茶一撮,水二盞,煎七分,去渣,用瓷盞盛,將前末藥汁納放鍋內,重湯煮藥,至皺皮取起,晚間用抿子蘸藥,刷去,次早溫水洗臉,鬚髮如漆。
此藥補心腎,駐容顏,黑髭髮之聖藥。
何首烏(甜瓜瓣者,九蒸九晒,四兩) 人參(去蘆) 熟地黃(酒洗) 白茯苓(去皮,春夏用) 生地黃(酒洗) 小茴香(炒黃色,秋冬用) 麥門冬(去心)天門冬(去心)
以上各一兩,為細末,蜜丸彈子大,每服一丸,嚼爛,好黃酒送下,鹽湯亦可,或丸如桐子大,每服五十丸,空心酒送下亦可,忌三白房事,合時勿時犯鐵器,三白者,蔥蒜蘿卜也。
去白瘢黑點白癬,諸般瘡痕,令人面色好看。
白芷 白附子 白僵蠶 白芨 白蒺藜 白蘞 草烏 三奈 甘松 白丁香 杏仁 豬牙豆粉(各一兩) 肥皂(去裡外皮筋並子,只要淨肉一茶杯) 蜜陀僧 輕粉 樟腦(各五錢)孩兒茶(三錢)
上先將淨肥皂肉搗爛,用雞子清和,晒去氣息,將藥為末,同肥皂雞清和為丸。
治體臭。
用 砂、蜜陀僧、明礬、銅青、白附子、辰砂,為末,先以皂角水洗二三次,後敷上,不過三次全好。又方,加黃丹,水銀,用白梅肉為丸擦之。又方,用大田螺一枚,水中養之,俟靨開,以巴豆一粒,去殼,入內拭乾,仰置盞內。夏月一宿,冬月七宿,自然成水,取搽腋下斷根。一方,先用胭脂搽腋下,其狐臭之處黃色,即將田螺去靨,掩於其處,絹帛縛緊,臭從大便而出,其根絕矣。
治汗瘢紫白色者。用白附子、硫黃各等分,為末,以白茄蒂蘸醋粘末擦之。又方,用夏枯草,煎濃水,日洗數次。
肩穿法。凡負重擔肩破者,剪貓兒頭上毛,不語唾粘之。
遠行腳打泡子,以生面水調為糊,貼過夜即乾,不可擦破。又方,用飯粘搗貼,以紙覆之,過夜平腹。
一方
威靈仙,醋浸口噙。同砂仁煎服亦可。如欲吐,以砂糖調銅青末,半匙,再滴油一二點,調服即吐出原物。又方,蚯蚓泥擦喉外。又方,用狗涎頻滴。凡魚骨鯁食,橄欖即下。如無鮮者,用鹽橄欖打磨水飲之,蓋橄欖木作舟揖,魚觸著即死。又貓涎亦能下魚骨哽。雞骨哽,用貫眾、縮砂、甘草為末,經紗包裹含之。又方,雞內金燒灰吹。
竹木芒刺咽喉,象牙磨水服。竹木刺肌肉,以齒垢塗上。又方,黑豆嚼塗。針入肉不出,用螻蛄腦子同硫黃研細調敷,以紙蓋之。如覺甚癢,其針自出。誤吞頭髮繞喉不出,取自亂髮燒灰一錢,白湯下。誤為吞蟥(即水蛭),腹痛,用田中泥為丸,水吞下,其蟲隨土瀉出。誤吞銅錢,用荸薺多多食化(又名地栗)。一方多食胡桃肉。一方多食蒜白。誤吞金銀銅鐵,但多食肥肉,自從大便而出。吞針者,煮蠶豆與韭菜食之,針與韭自從便出,或線系磁石吞下,少傾提出,針吸在石上,而亦出矣。
中毒 凡中蠱毒,則嘗白礬不澀,食黑豆不腥,可濃煎石榴皮汁,飲之。或熱茶化膽礬五分,探吐出毒,或米飲調服鬱金末三錢中砒霜毒,急飲人溺及人糞汁,或刺羊血熱服,或取藍汁冷服,或取冷水研生螺服。中鹽鹵毒,縱飲生豆腐漿解之。中諸菌蕈毒及蟲蜞入腹,攪地漿水飲之。解砒毒鼠莽毒,用旋刺羊血,或雞鴨熱血服。解鼠莽草毒,用大黑豆煮汁服之。食河豚魚中毒,急以清油多灌之,使毒物盡吐而愈。中巴豆毒,以黃連、大豆、菖蒲汁解之。中諸藥毒,生甘草、黑豆、淡竹葉,水煎連服,綠豆湯、甘草湯(黃連甘草節同煎湯),並解百毒。解服鉛粉法,以麻油調蜂蜜加飴糖服。
暴死 凡涎潮於心,卒然倒仆,宜徐扶靠坐,火炭沃醋,熏鼻中,勿呼喚搖動,以亂其心,或搗韭汁灌鼻,或皂角末吹鼻,於人中穴,及兩足大拇指(離甲一韭葉許),各灸三五壯即活。若身溫有痰涎,為中風,身涼無痰涎為中氣,當從二門調治。冬月中寒卒倒,濃煎薑湯灌之。凍死有氣者,以灰炒熱,盛囊熨心頭,冷即易之,用薑汁、熱酒各半溫服。若以火烘,浴熱湯,冷與火爭必死。暑月途中中熱卒死,以路上熱土圍臍,令人尿其中,或熱土大蒜等分,搗水,或薑湯熱童便,皆可灌之,須置日中,或令近火即活。若飲冷水臥冷地則死。
縊死 裹衣緊塞穀道,抱起解繩,不可割斷,安放正平,腳 兩肩,揪髮向上揉其項痕,捻圓竹管,以兩管吹氣入耳,皂角末搐鼻,刺雞冠血(男者用雌,女者用雄),滴口中,屈伸其手足自蘇。
溺死 急倒提出水,令腹合牛背橫臥,牽牛徐行。口噤者,橫筋牙間,令吐出水。無牛以鍋覆地,將溺人臍對鍋臍,俯伏,手扶其頭,老薑擦牙,水出即活。或俯臥橙上,腳後稍高,以皂角末綿裹納下部,蘸鹽擦臍中,出水即活。切忌火烘,逼寒入內不救。
魘死 如原有燈不妨,無燈切忌再火照,但痛咬腳跟,或咬大拇指,而唾其面,以皂角末吹鼻中,得嚏即醒。
凍死 微有氣者,速灸丹田,灌薑湯即活。若用火烘,逼寒入心,則大笑而死,與熱死人不可與涼水義同也。
錦囊秘授神效觀音救苦丹 神治一切風寒濕氣,流注作痛,手足蜷攣,小兒偏搐,口眼喎斜,婦人心腹痞塊攻疼。不問年深月久,將藥置患處,以燈火點著,候至火滅,連灰罨於肉上,立見痊愈。
重者用藥米粒大,輕者用藥粞粒大,只須一壯,不必複灸。若患處闊大,連排數壯,一氣灸之,且灸時不甚熱痛,灸後並不潰膿,一茶之頃,痼疾如失。張秘授屢試屢驗,真神方也。因思濟之一方,不若利之天下,惠之一時,不若澤之後世,爰附於後,以廣厥傳,願後賢以為半積半養之珍,幸勿專為嗜奇嗜利之具。
麝香(一錢) 朱砂(二錢) 硫黃(三錢)
各研細末,先將硫磺化開,次入朱、麝同化,傾入瓷器內候乾,再研末,隔火化開,候乾,切作如粞如米大,貯瓷瓶內,慎勿出氣,珍藏聽用。
百病之客乎人身也,必有因以客之。《經》曰︰邪之所湊,其正必虛,必字何等有力,後人當進思矣。金姓一令郎,年十四而患癇病,群醫不效,針灸繼之,消火鎮墜之品,備嘗盡矣。其發更頻而更甚,乃延余治診,其脈洪弦有力,惟兩尺則弱,此陰道虧極,孤陽無斂,火性上炎,僵仆諸候乃發,理所然也。若用消痰鎮墜之餌,不幾更耗陰分乎?乃令空心淡鹽湯吞加味八味丸四五錢,以使真陽藏納,然陽無陰斂,何能久藏?火無水製,難免浮越,隨以重濁大料壯木一劑繼之,以助主蟄封藏之勢,則水火得其所矣。下午乃服調補氣血養心清肺和肝之膏滋一丸,如是調理兩月,精神倍長,癇症不治而愈矣。故曰︰治病必求其本,今將丸、煎,膏三方具後。
加味八味丸方 熟地黃(一斤,用八兩汁水煎汁,去渣,將八兩入汁內,煮爛搗爛入藥) 懷山藥(四兩,炒微黃色) 牡丹皮(四兩,焙) 白茯苓(三兩,入乳拌透,晒乾焙) 山茱肉(去核,四兩,酒拌蒸,晒乾,焙) 澤瀉(二兩,淡鹽水拌,晒乾炒) 五味子(二兩,每個銅刀切作兩片,蜜酒拌蒸晒乾焙燥) 牛膝(三兩,淡鹽酒拌炒) 肉桂(取近裡一層有油而滋潤甜極者,一兩五錢,即入藥,勿出氣,不見火) 製附子(一兩五錢,切薄片,微火焙)
為末,用熟地搗爛入藥,加煉蜜,杵好,集群手丸,晒乾。藏瓷器瓶中,每早空心淡鹽湯送服四錢,隨後進服煎劑,使陽藏而陰以秘之也。
煎方 大熟地(一兩) 丹參(一錢五分) 麥冬(去心,三錢) 生白芍(二錢) 茯苓(一錢五分) 丹皮(一錢五分) 遠志肉(甘草煮透,一錢二分) 牛膝(三錢) 五味子(六分) 水二盞,燈心十根,蓮子十粒去心衣,煎八分,溫和服。於八味丸後,滋陰藥最忌熱服,熱服則走陽分,不能養陰,太冷則直入腸中,又不能滲行經脈。
膏滋丸方 酸棗仁(四兩,炒熟,搗碎) 當歸身(三兩,酒拌炒) 懷熟地(八兩) 金石斛(去蘆,二兩) 白芍藥(三兩,蜜水拌,晒乾,炒) 製麥冬(三兩,拌炒,黃米同炒,炒燥去米) 牛膝(二兩,水洗) 製遠志肉(二兩,用甘草濃汁,煮透,晒乾,焙),先以建蓮肉一斤,去心衣,煎取濃汁三十餘碗,去渣,入前藥在內,煎取頭汁,二汁去渣,熬成極濃膏滋,入後藥收成大丸。
揀人參三兩,研極細,白茯神四兩,研極細,白茯苓三兩,研極細。以上收入前膏滋內,丸成大丸,每枚重四錢,下午食遠,白湯化下一丸。
旗下何宅一令郎年十歲,肚腹脹極,痞塊有形,肌削神困,僅存皮骨,耳中潰濃,目中紅腫,牙齦出血,或時腐爛,咳嗽氣短,腿膝乃疼,夜不能寐,日不能食,已成壞症,乃延余治,詢其病由,乃起於半周之內,肚稍腫硬,即加消積丸餌,久服不減,乃消導補脾兼而治之,久服亦不效,乃清熱扶脾,佐以化積之藥投之,其內熱腫脹,亦並不減,六七年來,脹極則倍用行氣化滯,少緩則用扶脾養胃,熱極則用清熱和中以延歲月,近則腹脹更甚,痞硬更大,牙疳耳目,腫爛益甚,精神益疲,肌肉益削,向治數醫,俱為束手待斃而已。按其脈,或時弦洪有力,或時弦而無力,明知久服克削,攻至真氣內亂,轉護邪氣為害,先天之真陰真陽已竭,乃中空外浮之象也。要知凡痞氣所成,皆由氣不能健運,以致痰食氣滯,聚而不散,亦非鐵石物也。故古方消積藥中,必兼參朮扶正,使正氣一旺,自能相佐藥力以化滯於無事之中,譬如腫硬,氣血一和,不由膿血而自散矣。奈何以有形之藥,峻攻無形之滯,揆其意,意如有鐵石物在其中也,以致中氣愈弱,愈滯愈固,愈固愈消,愈消愈弱,不死何待?試不思即大黃、巴豆,迅利之藥,亦必仗中氣以營運,人至氣絕之後,灌以巴黃斤許,豈能通利一物?巴黃峻利之最者,無人氣以營運,則雖入腹而猶置於紙木器中,安然不動。如此一想,則痞聚之內,可不仗中氣以運化乎,且諸病日久,未有不累至根本地位受傷,故初病多從標,久痛必從本,況此病原由根本上來者乎﹗向來所治皆非其治也。余使先以金匱腎氣丸料,加牛膝、麥冬、五味子作湯,大劑空心溫服數劑,熱減而腹脹稍軟,隨以前劑沖入人參湯三錢,食前日二劑,十餘日後,精神稍長,諸症漸退,後早晨以生脈飲送下,加牛膝、五味子之八味丸三錢,申酉刻仍以前煎方進服,如是調理兩月,熱症悉退,諸症盡平,肌肉漸生,精神漸旺,向患之痞,竟不知從何處下落矣。
部主政張公五令郎,年七歲,亦患腹腫,醫投消積之藥,日久而脹益甚,肌肉盡削,形如鵠立,勢其危篤,諸醫已無治法,而請余視,不過冀其十死一生耳。余曰︰此幸藥誤非病拙也。猶土乾則旱,再投燥脾克削,益令中氣愈虛,而難健行於四肢百達,乃壅滯於中,脹滿益甚,自然面目四肢瘦削不堪,要知此長彼消,總此氣也。此氣斷無消之之理,性宜溫養以壯之,滋陰以配之,補其火以生土,益中氣,以健運,健運一行,清濁自分,腫脹自愈,要知諸病不能出乎真陰真陽之外,而人之求生者,寧能外乎真陰真陽之中者乎﹗真陰真陽者,諸危病之要領,求生者之根本也。陰陽者何?腎中之水火是也,乃定一方,以八味去附子倍熟地,更加牛膝、麥冬、五味,以潤水枯金燥,更能使肺氣注於腎而有所歸也。十餘劑後,諸症漸平,乃以前方作丸,生脈飲送之,月餘而全愈,奈不能久服,病雖去而根本未固。次年夏月,兩脅下忽發腫硬,形如婦人之乳垂下,外科投以解毒之劑,不帷不效,兩頤之下,腫亦如之,連翹、金銀花之類,進以升斗,敷貼之藥,塗以百計,毫無減勢,或議開刀,病家大懼,乃與余商治,余曰︰此因去年根本未複,入夏陽氣浮外,肝腎之氣不能牢固於下,以致無根之火上炎,則關津管束之處,任其沖爍為累,何毒之有?《經》曰︰頸項者,生氣之本也。乃肝之俞,又咽喉之管束,陰陽之道路,蓋三陽之脈自頸而上,三陰之脈自頸而還,惟其虛也。則無力以還,腎更不能收攝以納,乃浮而腫也。仍以去年之煎方,加青反四分、土貝母二錢、食前服之,二三劑後腫減大半,不及十劑,四腫俱退矣。
戶科李老先生令郎,少年鄉荐入都會試,適患咳嗽甚煩,余見其身長肥白,頰色常紅,已知表有餘而裡不足,上假熱而下真寒,病必當劇,勸以重服藥餌,令尊先生以有通譜候選之新貴,甚精醫學,日在診活,自當霍然也。詢其藥乃山梔、黃芩、花粉、橘紅、貝母、蘇子、杏仁之類,余聞之而心甚駭,欲阻之,恐似嫉妒之言,欲順之不忍坐視誤藥傷人,惟力陳此病頗重,望謹慎斟酌,勿輕忽從標清理,致生他變﹗渠皆置之勿聽,數劑後而嗽轉甚,煩躁喜冷倍常,益信寒涼為對症之藥,倍用之而病轉劇,乃疑家居不能靜攝,以致服藥無靈,令移於庵觀之中,同一按摩導氣者為伴,再兼藥餌,內外夾攻,無不愈矣。不意二日後,煩躁更甚,粒米不食,飲水無度,更幸為實熱,以三黃丸下之。究竟利行不多,而喘促逆奔之勢已見而未甚,又一劑後,夜半喘急大作,有出無入遍身麻木,潰汗如注,神昏目直。口噤不言,使者歸而告急於主,先生窘而告急於余,乃促騎馳去,覽其狀,委頓殆盡,按其脈,兩寸左關尚存而已,時當六月,商與四逆、理中,主人畏懼,改以人參一兩、麥冬二錢、五味子六分、肉桂錢餘,主人始允,急煎服之,喘減片刻,奈病大藥小,煩複大作,主人不咎寒涼之罪,而反冤參桂之誤矣。余思盡吾之力,尚可以活,釋彼之疑。若徇彼之見,必死而已,反受其怨,乃堅定一方,勒令服之,用炒白朮三兩、人參二兩、炮薑三錢、五味子一錢五分、製附子三錢、煎濃汁半碗灌之,下咽之後,病患張口大聲云,心中如火烙欲死。主仆疑怨交起,余總不動聽之,頃然又大聲云︰臍間更疼更熱欲死矣。余竊其春陽能下達,未至絕也。果少頃喘定汗收,手足溫而神始清,語言反甚無力,握余手而云︰寒家並無好處及先生,先生何肯堅心立救余命也?余曰︰見死不救,非為醫矣。分內之事,何足謝為﹗然此方以朮多而參少者,因中宮久困寒涼、不先為理中,則陽氣終難下達也。
一張姓暮年而生一子,年十三歲矣。因暮年老人中風,請余延醫,見其子出迎,而步履甚難,問其故,則曰︰近日忽患腿癰,旦夕疼痛,已請外科調治數日,俱云︰勢難消散。出膿得兩月收功,余見身體浮胖面色 白,已知暮年所得,先天不足矣。再診其脈,六脈沉細而微,複視其腫,則右腿腫脹已極,色白而冰冷,余思《經》曰︰氣血不和,留結為癰,今吾使氣血既和,而無留結,則癰何自而成?令以昨進乃父之八味湯,加牛膝、杜仲各二錢,食前服之,病家幸最莫逆,余言是諾,一劑之後,腿即溫暖,而腫痛減半,再劑而全退,三四劑後,足力如故,步履如常矣。
吏部考功司正郎河南張老先生,性稟端方,居官清肅,原任作令臨潼,適當吳逆叛亂,文兼武備,旦夕焦勞,遂得怔忡耳鳴諸症,療者均以痰治,湧出痰涎斗許,複用滾痰丸餌,痰勢雖清,精神內奪,繼而逆寇湯平,行取擢列銓部,兢兢辦事,殫心竭力歷有年矣。忽於辛未七月十二日正當衙門辦事,卒倒僵仆,痰湧鼾 ,目竄口開,手足強直,自汗如雨,倉卒抬至私宅,醫者病家俱謂斷無生理,而危在頃刻也。值禮科王老先生探視,見其勢甚危篤,力延余視,按其脈則六部皆豁大無倫,驗其候脫勢已具八九,實刻不容緩矣。乃立一方,人參三兩、白朮二兩、附子五錢、煎濃汁大半碗灌之,令其照方日三劑,夜二劑,按時進之,以補接虛脫之勢,服後脈氣漸斂,身熱漸和,潰汗漸收,次日仍用前方,日二服,夜一服至三日諸症漸減,但僵仆不省如故,余曰︰此工夫未到,故標症稍平,而失散之本,元神氣未能歸複也。不可少緩,仍照前方日二夜一。凡飲藥後,必灌濃米汁半鐘,以保胃氣,以助藥力,或有勸人風藥者,余曰︰保之不暇,敢散之乎?或有勸加痰藥者,余曰︰補之難實,敢消之乎?更有勸人清火之藥者,余曰︰此尤誤也。元陽欲脫,挽之尚恐不及,敢敗之乎?余之重用白朮、附子者,既壯人參培元之力,而消痰去風息火之義,已在於中矣。倘稍涉標治,則峻補之力中,反寓攻克之性,補性難於奏功,克削易於見效,走泄之竇一開,虛症蜂起,勢益難矣,違眾勿用。凡三日所用人參,計共三十五兩、附子共用六兩、白朮共用二十四兩,直至三日晚間,忽能言語,稍省人事,索粥半碗,進食而睡,其 鼾目竄諸症仍在也於四日早晨立方,早間陽分用大補心脾氣血之藥,如棗仁、當歸、白朮、芍藥、茯神、遠志、人參、肉桂、五味之類,下午陰分,正用八味湯,沖人參濃汁服之。如是加減出入,至六七日後,諸症漸平,飲食漸加,每日人參尚用四五兩,後數日早晨,用生脈飲送服八味丸之加牛膝、杜仲、鹿茸、五味子者四五錢,日中加減歸脾與八味湯,照前並服,日漸輕強,飲食倍進,不逾月而起。始終風藥如天麻、羌獨、痰藥如橘紅、膽星、筋藥如鉤藤、秦艽,並不入藥,不驅風而風自除,不消痰而痰自解,不舒筋而絡自活,精神飲食,較前更壯,正書所謂正氣得力,自能推出寒邪,故凡治危篤症候,全在根本調理得力,自然邪無容地。先哲云︰識得標只取本,治於人無一損也。
山東李相國,始為浙省督台,當耿逆叛亂,親率軍旅,駐節衢州,不避寒暑矢石,得以滅逆功成,保全浙省,皆一人之力也。及應召初為塚宰,左臂強硬作痛,上不能至頭,下不能撫背,醫皆以為披星戴月,風霜有年,通作驅風活絡而不愈,且大便圓如彈子,督台以書有糞如羊屎者不治,隱以為憂招余延醫,按其脈,六脈大而遲緩無神,余知其中氣久虛,所以榮衛不能遍及,肢末乃有偏枯之象,豈風霜之謂歟。若果向年風霜貽患,豈止半身獨受哉﹗至如便如彈子大而圓,亦系中氣虛弱,命門火衰,以致營運不健,轉輸遲滯,所以糟粕不能連接直下,任其斷斷續續,回腸曲折,轉轉濡滯,猶蜣螂之弄丸,轉轉成圓,故雖圓而大也。豈若關格之病,臟腑津液燥願。以致腸胃窄細糞黑,而小如羊糞者,然只宜空心吞服八味之加牛膝、杜仲者,以培其本,食遠以加減歸脾加甜薄桂以壯其標,元陽中氣一壯,則行運乃健,大便之彈丸可無見矣。氣血充足,自能遍及肢末,不治臂而臂自愈矣。按服而痊,精神更倍。
司農蔣老先生,向來脈氣寸強尺弱,故服八味丸,已有年矣。無如勞心太過,藥力不能勝其君主妄動之火,余南還時,聞司農於九月間鼻衄大發,調理雖愈,不能節勞,故陰道未能平複,嗣後口渴殊甚,飲湯水如甘露焉。雖數十杯不足滿其欲也。余次年入都,勸其大為壯水主之,佐以引火歸原之餌,則木升火降,消渴之熱自除,變生之症可休,奈視為忽略,雖服數劑,口渴略減,即停藥餌,至四月間背上忽隱隱疼痛,漸漸疼甚肉硬,亦未知其為疽也。半月之餘,背上疼極重極,招余診視,當脊少偏半寸,外雖不腫,肉分堅實碗大矣。余曰︰久渴不治,陰水日虧、陰火日爍,榮衛失調,故書有腦疽、背疽之預防也。今外雖不腫,陰分已成形受傷矣。亟為托出陽分,使毒氣勿致逗留,陷入臟腑也。乃外用大黃二兩、芙蓉葉赤芍各一兩、白芨、白蘞各五錢,為末,雞子清調敷毒四圍,內則重滋陰水,兼為解托。如熟地、山藥、川貝、角刺、天蟲、甲片、生甘草、連翹、金銀花之類,及其形腫既成,乃早晨空心吞服八味丸五六錢,以培先天之水火,食遠服。大補榮衛及排膿托裡之劑,以助後天氣血,如人參、生黃 、當歸、白朮、白芍、無蟲、甲片、角刺、金銀花、甘草節、白芷之類,日服二劑,外以古方太乙膏,加男髮、蓖麻子、乳香、沒藥,煎膏貼毒,以呼毒氣出外,四圍仍敷,以杜散慢。如是調理,不旬日而 腫日高,四圍紅腫日消,疼痛日減,背腫日輕。已有膿勢,奈有力舉一專門外科視之,去其四圍敷藥,內進清涼解毒,外用敷藥,漫塗毒上二三日間,平塌日甚,根腳複大,疼痛難忍,且云︰內潰己甚,黑爛深大。口出無稽之語,司農心駭。乃複延余視,知其毒勢潰漫無拘,且乘正虛,複有內襲之慮矣。急去其所敷,仍前外圍內托,照前加減,每劑更加肉桂錢餘,數劑之後,仍前高腫而紅活,竟如些小腫硬,潰膿而愈,毫不大傷肌肉,不待珍珠摻藥,而瘡口漸平,口渴諸症盡退,故要知一切腫毒,原非毒也。乃氣血不和,留結所致,調其氣血而毒自解。若以清涼解毒為事,則反傷胃氣,氣血愈虛,雖欲解毒,毒滯於中,況遇清涼冰伏於內,反成大害,可不慎之。
少司馬胡老先生之二令郎,患痘初起甚危,都中善治痘者一老醫,斷其必死,胡老先生乃延余同治,余見其方寒涼太甚,所以冰伏不出,有腹脹喘急諸症也。先以酒釀雞冠血,調下獨勝散一服,解其冰伏之勢,已喘熱俱減,痘有出勢,其醫必以不救為爭,余曰︰無若是以重主人之憂,望為同事,吉則為君之功,凶則皆我之過,其醫慍色,肆言無忌,胡老先生唯日夜痛哭而已,勉留余寓,早晚調治,痘愈八九,主人仍然不樂,余莫能解,孰知其醫每日私來診視,諄諄斷以時日凶變,直至結痂痊愈,胡老先生乃喜形於色,悔聽蠱惑,幾至敗事﹗余每次入都,往還如同至戚焉。一寶坻王姓,久患重痢,因候選扶病入都,來延余視,時當六月,肚以上至陰囊,皆重綿濃裹,稍薄則肚痛頓甚,其兩足心又覺甚熱,時刻難受,要人重扇始可,飲食不思,勢甚危困,其脈則寸強關尺並弱,余曰︰此中氣久虛,氣不升降,陰陽阻隔,似痢非痢,誤用香連苦寒之劑。以致抑遏陽氣於九地之下,而中宮藏陽納氣之所,反已空虛,且久痢陰陽兩亡,故足心之熱,陰虛所致,臟腹之寒,陽虛所由,中宮之陽宜溫而補,下陷之陽宜清而升,理難並行,余但先去其中寒之阻隔,則鬱遏下極之火,自能上升,大用附子理中湯,加五味子以斂之,二三劑後肚寒足熱俱減六七,乃以歸脾東加肉桂五味,煎湯送服八味丸而痊愈。
宛平王中堂,忽患一寐,即夢持重搬運,甚覺困乏而醒,醒來複甚野狼狽而睡,無如睡去,其夢仍如故,醒而睡,睡而醒,一夜數十次,醫用人參、棗仁、茯神、遠志、歸身養血安神之劑,愈服愈甚。乃延余治,按其兩寸甚洪有力,左寸更大,兩關洪大兼弦,兩尺雖洪,弦而無力,余始知為藥之誤也。蓋寐者心神藏納於腎陰,乃水火相見,陰陽既濟之時也。心猶人也。腎猶舍也。今心陰不足,惟火獨光,乃遂上炎之性,而失下交之象矣。腎氣又虛,不能升騰收攝,離陰而失延納閉藏之職矣。猶人徒恃火性,勇力向前。而不能退藏於舍,其房室亦甚破敗,不能藏納其人,人但知心象火而腎屬水,而竟不思離心坎腎乎﹗盡言心中之水,乃真水也。腎中之火,乃真火也。水火互藏其根,故心能下交,腎能上攝,今心陰不足,腎氣衰微,已成不交之象,昧者複補心神,愈增炎上之勢,焉能使其陽會於陰,元神凝聚於內乎?靜功有云︰神必附物,精能凝神,此至理也。乃重劑八味加牛膝五味子,用燈心蓮子作引煎服而愈。
工科掌中譚老先生,年六十有餘,正當衙門辦事,卒然昏暈仆倒,痰涎湧盛,不省人事,頃而吐痰碗許少蘇,長班用力擁之與中,挾其兩腿而歸,於是腿疼之因,從茲始矣。歸寓之後,醫家以清熱疏風豁痰為事,究竟調治旬餘,痰涎不減,煩躁倍常,頭痛腿疼更甚,日夜為苦。乃延余視,按其脈兩寸甚洪大,兩尺右關甚沉微,此孤陽獨亢於上,弱陰不能斂納,且中宮脾土虛陽無退藏之舍,所以上浮巔頂為脹為疼,自覺重而且大,莫之能忍,理宜壯水以製之,培土以藏之,補火以導之,佐以滋肺清金,以成秋降之令,下趨收斂,以得歸源封蟄之藏,故以熟地八錢為君,乳炒白朮五錢為臣,米炒麥冬三錢、牛膝二錢、五味子一錢為佐,製附子一錢五分為使,前藥其劑煎成,另用人參五錢、熬汁沖服,蓋恐元氣虛弱,藥性力大,一時陰翳之火驟消,諸虛之真象並見,用之既可駕驅藥力,複能托住本元,進服之後,頭疼頓減,諸症漸痊,但腿痛如故,不能成寐,其所疼之處,長班向挾五指之手印在焉。余曰︰此外困也。當外治之,乃用豬肘生精肉搗爛,入肉桂細末,蔥白食鹽和勻,濃 疼處,一晝夜而安,其血凝滯之手印,亦消靡矣。後原素患晨瀉,多年不愈,以致飲食不甘,予令早晨空心參湯送服八味丸,午間食前,以炒黃白朮三十兩、製熟附三兩,共熬成膏,以人參細末六兩,收成細丸,日中食前白湯吞服三錢、半月之餘,脾胃頓強,精神倍長。
文選司司老先生,素患痰喘,發則飲食不進,旦夕不寐,調治數月不效,乃延余治,按其脈兩寸少洪,餘皆沉弱,其右關尺微細更甚,乃知命門之火衰極,無根虛陽上浮,且久服克削,脾元虧損,愈不能滲濕消痰,以致痰涎益盛,更不能按納藏元,以致虛氣愈逆,乃立一方,以炒黃白朮八錢,固中氣為君,炒燥麥冬三錢清肺,引氣降下為臣,炮薑二錢,溫中導火,牛膝二錢,下趨接引,五味子一錢。斂納收藏,並以為佐,製附子一錢五分,承上藥力,真達丹田,以為使。如是數劑,痰退喘止,飲食進而精神強,久服八味丸而不再發。
凡腎氣虛者,脾氣必弱,脾氣弱者,腎氣必虛,蓋腎為先天祖氣,脾為後天生氣,而生氣必宗於祖也。余五兒乾吉,向來稟賦脾腎兩虧,體肥而白,外似有餘,內實不足,壬申年隨余在都,時年四歲,當五月而出痘,發熱一二日,便已神氣困倦,汗出如砌,熱至將二日而見痘,余因汗多陽虛,故一切疏解,毫不少進,不意三日外,汗出不止,內則清利甚頻,所見之痘反隱隱退縮,未出者尤氣弱不能出矣。余思書云︰氣弱不能出者,當微補其氣,氣和則能出矣。況有是病,而服是藥,當無礙也。三朝便投人參、炒白木各三錢、炙草八分以固中為君,天蟲三錢、角刺一錢、土炒甲片六分,攻托以為臣,川芎八分升提而兼辛發,肉桂六分溫經而兼外達以為佐,四朝汗瀉少減,出者少長,未出者見形,乃仍用人參、白朮、芎、歸、炙草、天蟲、角刺、甲片、肉桂,加棗煎服,五朝起脹者少有膿色,後出者亦有起脹之勢,但面上之痘,淡紅無光彩,身背之痘,紫陷不潤澤,余思淡紅無光彩者,氣血兩虛之明驗也。紫陷不潤澤者,實非血熱,乃血滯而不榮也。然血之滯者由氣虛不能健運也。只以溫補氣血為主,仍用人參、黃、芎歸、山藥、肉桂、天蟲、角刺、甲片、粘米圓肉煎服,六朝痘色紅活,但皮薄而亮,膿色清稀,四肢水泡,余知氣血弱而脾土更虛也。欲投白朮,恐久服乃滲釀膿濕潤之氣,欲投歸 ,氣血並補,恐開泄瀉走泄之端,計惟溫補陽分使陰從陽長,乃用保元湯,加桂、人參五錢,滋補元氣以為君,生黃耆二錢,充補衛氣以為臣,炙草六分緩中補土,粘米一撮,內壯胃氣,外釀膿漿,以為佐,肉桂宣通血脈,鼓舞補托以為使,次日七朝膿色大長,乃和平養漿之劑,俾漿濃毒化而痂,究竟痘不甚密,奈先天後天薄極,脾腎肺氣並虛,故如是,早為溫補,尚然兩腿手足之漿,悉皆清淡,勢類水泡,多日而靨,痘後晨瀉,複重溫補而痊。
侍講余老先生抱病數年,參藥久服,或時氣逆上攻,或時氣墜下迫,二陰皆重,失氣甚頻,大便雖溏,複甚不快,脈則細數無力,要知中氣虛極,陽氣不能外達,伏於內而陷於下也。向複補中益氣,殊不知愈升則氣愈降,況略兼陳皮辛散,便為走泄之端,而反盜泄元氣矣。豈不聞塞因塞用之謂乎,但久服補氣,而氣不長,則未經補氣之根也。蓋真水為陰血之根,真火為陽氣之根,根本不立,氣從何生?乃以八味加鹿茸、補骨脂、五味子為丸,參湯吞服,於空心複以嫩防風三兩、酒煮取汁,拌炒黃耆一斤、炒黃白朮二十四兩、熟附子四兩,三味煎汁去渣熬膏,以人參六兩,收成細丸,日中食遠,白湯吞服四錢。 能升托,術能固中,參能補裡,附能回陽,四味共劑奏功,何慮虛陷者不為振作發生也﹗服後精神漸長,下墜失氣,及氣逆上攻,皆為減退。
凡危症遇一醫療治,而醫療治一危病,皆前緣湊合,非偶然也。余丙寅在都年餘,積勞成病,且以葬親念切,急於南回,屬因冗絆不果,每月朔日,問卜於關夫子前,無一不驗,至八月朔,得吉人相遇,本和同之簽。殊不能解,乃決意辭行而已,正在束裝。忽海昌翰院許老先生馳至,言趟老先生大病甚危,汝必療之,方可去也。即赴診視,面赤如裝,不省人事,口多譫語,手足躁動,無寧刻,六脈洪大搏指,向因大貴人所用之醫,而亦服其藥,即其方乃柴胡、黃芩、陳皮、半夏之類也。幸其劑小,不能為害,殊不知真陰失守,虛陽上浮,神氣欲脫,手足無措,神明已亂,譫妄不省,補救尚虞不及,敢此清利以速其危,必得大用人參,方可立方用藥,眾皆疑信莫決,愈擔延而勢愈篤。友人張子韶趙宅之西席也,學問甚優,而更知醫,見余所論甚合渠意,力主煎藥服之,每劑人參八錢、其藥熟地、麥冬、丹參、芍藥、茯神、遠志、牛膝、薑炭之類,然全家惶惶,皆有懼色,余夜半而思及前簽,恍然大悟,於斯驗矣。趙老先生之病可速愈,而余之南回可果也。正欣喜間,而子韶至,見余喜狀而問之,余述以故,吉人天水,主人之名姓也。人力不勞,將來不大費手也。事成功倍,笑談中余療愈此病,而南回可必也。每日二劑,果數日後,漸見康強而愈,遣使送回,過蒙獎譽,贈我詩云︰攜琴來帝裡,郎鑒動公候,肱羨能三折,情方寄一丘,林成杏已滿,井在橘堪酬,郊外攀轅遍,飄然未肯留。
王府侍衛常公,乃浙省朱撫台之令婿也。余甲子初夏入都部試,渠病甚篤,來延余視,詢之已病八旬矣。據云感冒得之,醫院投以發散、繼以涼解之藥,已五六十劑,粒米不食,每日惟飲涼水而已,下體寒冷而木,漸至胸腹皆冷而實,手足面目肌肉痛癢不知,語言無音,難以布息,醫院命以速備後事,渠舅朱老先生情劇,力延余視,按其脈沉微欲脫,勢不可緩,乃以人參一兩、附子三錢,早晚各進,保此一線之元陽,服後倘暫有煩躁無慮也。二三日間,果初服煩躁,漸即相安,數日後脈稍有起勢,而肢體之冷,亦非若前之徹骨矣。乃以附子理中湯去甘草,早晚各一劑,令以溫米湯壓之,數日後又覺冷減,神氣稍覺清爽,乃早仍服前方理中,午後以濃參汁沖服去丹皮加牛膝、杜仲之八味湯,數日後骨節疼痛不堪,余曰︰陽回冰解之象也,毋複慮矣。照前調服半月,始能薄粥,後以八味去丹皮、澤瀉,加鹿茸、虎脛骨、牛膝、杜仲為丸,早晚參湯各服五錢、隨以加減十全大補湯送之,日漸輕強,粥飯喜進,兩月之後,言語漸聞有聲,然手足肌膚,尚未甚知痛癢也。三四月後,始能坐立步履,年餘始能鞍馬,精神如舊,但每年數月,常患腹痛幾死,必服溫暖數劑而愈,且尺脈常微,自此病後,得女甚多而易育,得男甚少而難存,可見寒涼貽禍,不獨自己一身也。余勸以常服八味丸而安,久而生子。
九和典中戚宅室人,腹中有塊作痛,發則攻心欲死,上則不進飲食,下則泄瀉無度,群醫遍藥三百餘劑,一無所效,訪余求治,診其脈六脈沉細已極,右關尺似有似無,明系火衰土弱之至,腎家虛氣,上凌於心,脾土衰微,不能按納奔豚之氣,非溫何以散之?乃立一方,用炒乾熟地八錢,補水以滋土,炒黃白朮六錢,補土以固中,炮薑熱附各二錢,補火以生土,但中宮既有陽和之氣,而至陰實為納氣之鄉,更入五味子一錢以斂之,則主氣有根而不拔,元陽深藏而有源,不失臟為藏納之義,而腎尤為主納不出之司,故補氣者不知補來藏納至深主納之臟,則藥力一緩,必複渙散無歸,蓋四臟之中,心以虛靈為事,肺以輸降為功,肝以疏泄為能,脾以健行為用,其位其職,皆非克能藏納之地,是以五臟調和無過,則臟臟之氣血精華,何一不輸歸於腎?及其失調既病,而欲理氣調元,或補氣還元,及納氣藏元者,而欲舍腎,誰於與歸,愚見如此。是以令服前劑,三日而霍然逾半,一月而全安,要知平人而至於病,必由於水火二家先病也。病至於人,必由於水火二道病極也。大至於危,必由於水火二氣將脫也。故小病或由於氣血之偏,而大病必由於水火之害,治之者舍氣血以治小病,舍水火以治大病,真猶緣木求魚,其可得乎﹗工部李老先生相與最契,一日發熱,牙床腫爛,舌起大泡,白苔甚濃,疼痛難忍,醫用清解之藥,口舌腫爛益甚,數夜不寐,精神恍惚,野狼狽不堪,按其脈,兩關尺甚微,惟兩寸少洪耳。余曰︰龍雷之火,亦能焚焦草木,豈必實熱,方使口舌生瘡乎,蓋脾元中氣衰弱,不能按納下焦陰火,得以上乘奔潰腫爛。若一清胃,中氣愈衰,陰火愈熾,急為溫中下二焦,使火有所接引而退舍矣。乃用白朮八錢、炮薑三錢、溫中為君,炒麥冬三錢,清上為臣,牛膝三錢、五味子一錢,下降斂納為佐,附子一錢一分,直暖丹田為使,如是數劑,精神漸複,口舌牙床腫者消而潰者愈矣。
正白旗左參領李公,年將六旬,患淋病二年,有時甚頻甚利而且速,有時點滴難通,急痛如刀割,肥液如脂膏,或成條紫血,舉家日夜不安,病患時欲自盡,訪余求治,叩其前服之方,有一醫立通利止澀二方,遇便頻利則用止澀,遇便秘塞則用通利,常將服通利之藥,忽小便已通利無度矣。將服止澀之藥,而小便已點滴難通矣。
病者醫家相依為苦,按其脈兩寸太洪,餘皆無力,獨肝腎更甚,余曰︰肝主疏泄,腎主閉藏,開闔自有專司,奚待藥力為用哉﹗今因肝腎俱病,各廢乃職,利則益虛其虛,澀則愈增其滯,惟為調補肝腎,則各效乃職而自愈也。用八味加麥冬二錢、升麻八分、紅花四分,重用人參沖服,使清者升濁者降,瘀者化中氣一足,升降自能,肝腎既調,開闔得所,服之旬餘,日漸輕強,後以生脈飲送八味丸四五錢,於空心午後,以歸脾加減服之而痊愈。
陰陽盛衰之道,誠為疾病安危之大關,況媾精化生男女,尤切陰陽之至理。余友金紹老,因晨瀉不已而就診,按其脈,兩寸關俱沉弱無力,兩尺沉微更甚,余曰︰少年得此,不惟晨瀉小病難愈,更恐嗣育之間,多女少男矣。適伊芳許世兄偶至,亦索余診,其脈亦然,各道並連生數女而無子,余令以八味去丹皮、澤瀉,加補骨脂三兩、菟絲子四兩、五味子二兩,早晚食前各服五錢。兩友並即製服,半載之後,俱各生子,可見《精要》云︰久服令人肥健多子,信不誣也。
都門海岱門外黃宅一嬰兒,甫及五月,忽發抽掣竄引,角弓反張,一夜五次,遇發則二便並出,額汗如雨,勢甚危急,延余視之,亡陽之勢俱備矣。詢其由,乃因常生重舌,屢服五福化毒丹,服後必瀉數次即愈,殊不知虛陽,肆進苦寒,脾陽下元虧極,肝木無養,挾火上乘,脾土益傷,虛風乃發,令以人參、白朮各一錢,熟附四分,三味煎服,服後安然靜睡,下午複發,隨服隨安,病家見藥之效,乃每日早進一服,精神日長,其病竟瘳。所以貴乎認病無差,投藥無誤,豈可以純陽之子執用苦寒哉﹗庠生徐六御偶患瘧疾不已,熱時惡心,胸脹倍甚,醫用柴胡東加草豆蔻,意以其痰食為患耳。孰知徐友素有鼻衄之症,今當壯熱之時,忽遇辛熱之藥,迫血妄行,潰湧數斗,昏暈不醒,冷汗如珠,四肢皆冷,脈微欲絕,余以獨參兩余,煎汁半鐘灌之,始能吞咽,再煎再灌,次日稍蘇,但呃逆不止,乃以溫補之藥,重用人參沖服,諸症漸平,精神漸長,但人參略少,呃逆便甚。凡八味丸、十全大補湯,早晚進服,將兩月而痊愈。
一李宅令郎八歲,病熱旬餘,發散和解,苦寒之劑,俱備嘗而皆不效,勢日危篤,延余視之,形肉枯稿,牙齒堆垢,濃而焦黑,唇舌燥裂,耳聾目盲,遍體疼痛,壯熱無汗,譫語煩躁,及診其脈沉微欲脫,陰寒之脈也。余曰︰此釜底無火,假寒乾燥之象,上之假熱,由於下之真寒也。乃重用人參、熟地,少加附子壯水益火之劑,重培陰中之水火。服後而熱退,至夜半而思食,次日其脈更虛,但神氣稍覺清爽,乃倍進前藥三四劑後,燥願之勢日消,困頓之勢日減,飲食漸長,精神漸生,危篤沉 ,不十劑而痊愈。
庠生王慎瞻,平時用心勞神太過,偶日遠行勞頓,途中所食冷面羊肉,歸家胸中疼脹不堪,醫所用者無非山楂、萊菔子、枳殼、濃朴之類,為肉面起見,立方而已,服之而益甚,漸至心如壓扁,昏暈悶絕,少減則蘇,群醫不效,乃延余治。余曰︰食乃有形之物,惟入腸胃,滯則為脹為疼,著而不移,豈有有跡之物,而能升降胸次乎?蓋胸為心肺之部,止受無形之氣,不能藏有形之物也。具六脈弦細而數,身不熱而語言無力,皆非傷食之候,乃積勞元神大傷,無根之氣,上逆於心,以致脹痛不堪也。當以塞因塞用之法,乃以棗仁、乳香、朱砂為細末,新剖豬心血為丸,用人參五六錢,煎濃湯送服,少頃令以蓮子煮白米粥壓之,奈病患苦乾疼脹,能藥而不能食,尊翁乃欲跪而求之,病患勉吞粥半碗,如是數日,疼脹漸減,繼而胸膈自覺甚空,雖多食不飽,爛肉乾飯,飽食多日,究竟大便,所出無幾,病家始知平時勞碌太過,臟腑脂膏耗竭,致如中消之勢,食物入腹,消爍無餘,所以入多出少,從前之疼脹,乃脫氣上浮之虛脹也。
寶坻崔姓,六脈沉微,身熱四肢逆冷,發狂譫語,連夜不寐,口渴浩飲,二便俱秘。余曰︰陰伏於內,逼陽於外,因津液不行,故小便秘而口乾渴,非實熱也。因穀食久虛,故大便虛秘不通,非燥結也。若不急為斂納,則真陰真陽並竭矣。乃用熟地、炒麥冬以壯金水,炒白朮以托住中氣,牛膝、五味子下趨藏斂,製附子以引火歸源,另重用人參煎汁沖服,不三劑狂定神清,思食而愈。又保定府王姓,症候脈氣固前,但更兼泄瀉不止。余曰︰脾腎兩敗,火無所藏之地,蓋火之所藏,在水土之中也。急用溫補中下,使龍雷得所藏之宮,乃重用白朮直固中氣為君,人參保元接續為臣,炮薑暖中以助健行,五味子酸收以使閉藏,並以為佐,附子下走,氣猛溫中,性雄為使,又恐下走太速,中官不受其益,入炙草少緩於中。如是三四劑,諸症漸平,神氣清爽矣。然此方不用熟地、麥冬者,因有泄瀉走泄陽氣之端,恐略滯陰寒之味,則炮薑、朮附補陽之力反緩矣。何前方不用炮薑炙草者?蓋欲熟地、麥冬滋補真水。若兼炮薑、炙草中宮之藥,則不能達下,且熟地甘溫濡潤之品,雜入辛熱,炮薑、炙草溫中之藥,則不但濡潤滋腎之性全失,而熟地毫無著落矣。故地黃丸從無加芎歸、炙草、炮薑也。前方二者,一以專補脾腎之陽,一以兼救脾腎之陰耳。
凡論人元氣,不拘在老少強弱,全以脈氣為主。余治佟府母子俱病甚危,皆以不省人事,其母年已六旬有餘,外雖糊塗,獨尺脈有根不疾不徐,余曰︰形體雖困,然先天稟受根本甚濃,尚有發生之勢,當無虞也。但脈氣不熱不寒,則藥亦不宜偏寒偏熱,僅以人參五錢,煎濃湯飲之,和平保元,扶助發生可也。日進二次,繼以粥湯,服三日而始故,病家複有勿治之念矣。余曰︰五臟之傳,七日而始遍,今才三日,未調其半,遽望效乎,再強三日,漸覺蘇醒,日漸康強而愈。其令郎年止三十,奈平素兩尺最微,此時發熱數日,醫者始用發散不效,繼以和解亦不效,投以寒涼複不效,日漸昏倦,咽燥口裂,語言譫妄,睡臥不寧,便溏遺,面赤慘黯,其脈兩寸洪數,關弱而尺微已極,余曰︰此勞傷發熱之症,夫勞能傷中,力極傷腎,不為甘溫,以斂浮越之陽,反用發散和解寒涼,則上焦之元氣得發散而愈虛,中焦之元氣,得和解而愈弱,下焦之元氣,得寒涼而愈浮,今若不為托住正氣,按納虛陽,其可救乎?乃用人參保元,熟地滋陰,白朮固本,三味為君藥,炒燥麥冬,用為舟楫,且飲氣之主以注於腎為臣藥,牛膝下引,五味子斂納為佐藥,製附子直達丹田為使藥。如是數服,漸得清爽,月餘而愈,老者平補效速、壯者峻補效遲,可見元氣稟受不同,不在老少分也。
都門景姓室人,年近五旬,中風已五六日,汗出不止,自而口噤遺尿無度,醫皆以為壞症棄之,來延余視,診其六脈雖甚微,而重按尚有不疾不徐,自然之勢,此即胃氣也。余曰︰遺尿本為當時脫症而為壞候,若多日而不尿,有是理乎?坐視數日而不脫,斷非絕症也。投以參附湯二三劑,日漸輕強,後重服溫補而愈。信乎真水真火,實為生人之本,而為絕處逢生者也。余媳向患吐血夜熱之症,自受娠以來,八味丸加牛膝五味子者日服勿間,及至臨月,無如胞水已下,數日而未生,余按其脈,六脈洪弦而帶堅體,此陰道枯願已極,何能流通生育乎?投以補養血氣催生之藥,脈候如故。余曰︰真陰真陽真氣虧極,泛行調補氣血之群藥,功力不專,不足濟其至虧至要之處也。乃單以熟地三兩,濃煎投服,日進三次,脈始洪緩而軟,但坐產數日,子母精力俱乏,故胎氣竟不運動,毫無下達,穩婆眾人疑以為死胎矣。余以人參五錢,煎湯一鐘,細刮肉桂最紫最甜最香者為末錢餘,調入參湯服之,服後腹疼,胎下少許,又服又然。如是者連服三四劑後,始能得生,其子既下,啼哭聲許而不動,眾亦以為難生者矣,置之地間,適太陽光照,噴嚏聲啼而活,猶火鏡之晶光在內,始能借太陽相射,便可從無形而化有形也。更悟《養生篇》曰︰火傳也,不知其盡也。自古及今,只是此火,火傳而命續,由乎養得其極也。
海昌陳又老,以鄉試在都,適患紅白痢甚密,延余診視,兩寸略洪,兩尺左關甚弱,舌有黑苔,余曰︰肝不能疏泄,腎不能閉藏,宜痢症之重密,不待言矣。且真陰虧極於下,真津燥願於上,水乘火位,故赤舌變黑也。若服黃連益增其害,不意是夜果有以香連進服,服後痢更無度,困頓將危,乃複延余治。余以八味湯大料,用人參沖服,漸得輕強,調理月餘而痊愈。
凡百病,須憑脈用藥,不可拘執一方,泥於常法。如婦人妊娠之後,倘以古方條芩、砂仁為事,奈近人稟受多虛。若脾元不足,六脈沉微者,而用條芩,則脾虛且寒,胎欲下墮,焉可得乎?倘腎陰不足,六脈洪數者,而用砂仁,則水枯金燥,胎欲長養,焉可得之?試思古人傷寒門中,妊婦大便燥結,裡實熱甚者,亦用酒製大黃轉藥,但兼四物以護之,則無損於胎矣。蓋以大寒大熱之病,客之於身,不急為除去,反足以損胎,因所因而投之,則有病病當,似乎有礙於胎,而實有益於胎,但中病即已,毋過其製,《經》所云︰有故無損,亦無殞也。
《經》注︰上無殞,言母必全。亦無殞,言子亦不死也。又曰︰衰其大半而止,過者死,此之謂也。常治一婦,妊娠三月而大吐,兩月有餘,藥食俱不能受,六脈沉微已極,余竟照脈立方,以人參五錢、白朮四錢、炙甘草一錢、炮薑、製附子各一錢五分,投之數劑而愈,胎竟安然。更有寸強尺弱,腹痛晨瀉,虛火上炎,口乾煩躁,飲食難化,腰疼腿軟,上熱下寒者,輕則八物腎氣丸,重則八味地黃丸,服之乃安,子母俱壯,是所謂應犯而犯,似乎無犯。若泥於桂附墮胎之說,執而不用,反以苦寒,不亦誤甚,合宜而用,藥不執方,誠格言也。況補陽而重用參朮為之主持,則乘載有力,其熟附惟順君藥,溫補脾元,焉能自展墮下之力哉﹗且脾喜暖而惡寒,若久為陰寒所困,即胎元亦無生色,今得暖劑救援,則脾困得解而健旺,胎亦籍此而有主機矣。至於六味八味二丸,胎悶用以補陰補陽,醫實諄諄言之詳矣。況丸者,緩也。日漸吞服,臟腑習又為常,且有地茱重味陰藥護之,而桂附惟有煦濡長養上奉之益,焉有傷胎墮下之虞,惟脈洪大有力,血熱胃強為患者,當從條芩、縮砂、益母之類,而辛溫之劑,又宜切忌矣,百病皆然,豈止胎門如是﹗蓋極寒極熱,極補極攻之藥,用之得當,俱可救矣。用之一誤,俱可殺人。但假熱假實之症,誤投寒涼攻削,則殺人立見,莫可挽回。假寒假虛之症,誤投辛溫補益,則惟增熱燥煩悶,不至於死,更以涼解,即見其效也。故古哲有不足之法治有餘,則可以有餘之法治不足,斷不可之謂,良有以也。
大興縣張公有令親,久痢甚危,一日昏暈數次,來延余視,診其六脈俱微,余立方以參芩、歸芍、白朮、肉桂、五味之類,傍醫以其積氣未盡,恐加補益,則補住積氣為論,余曰︰吾聞壯人無積,未聞壯而反滯也。若欲遲遲而後補,今每日昏暈數次,恐遲遲欲補,已無受補之人矣。張公笑而諾之,二三劑後,精神強而痢疾亦愈。
銓部談老先生,候選而病於貴老師許御史寓,病熱數日,神困脈微,乃勞傷發熱也。
一醫以為傷寒,投以發散,禁其飲食,日甚危篤,來招余視,按其脈弦窠無力,非傷寒也。
乃先以濃粥湯半碗進之,先生曰︰香美甚甘,飲後目亦頓覺清亮,然許老先生勿知也。余急歸寓,私以歸脾湯進服,令薄粥以繼之,三四日後,神氣頓複,嗟嗟﹗世間頭疼發熱,便為傷寒,而克削餓死者,不知其幾矣。
副總韓老夫人,患瘧甚重,壯熱無汗,六脈洪大而空,余曰︰汗生於陰,腎主五液,今六脈有陽無陰,豈可更杆,以促其孤陽亡越乎?余以八味加牛膝、五味子,每劑納熟地二兩,煎碗餘,浩飲之,滋水即所以發汗也。果大汗而愈,後以十全大補湯去川芎、甘草,加棗仁、五味子,以生地換熟地,調理數劑,而精神大長。
養心育脾和肝清肺滋腎補榮益衛膏滋丸方按 凡五臟之精華,輸歸於腎,故《經》曰︰五臟盛,乃能瀉,是以五臟各有精,隨所用而灌注於腎,腎不過為聚會關司之所,當其接內,則三焦內外上下之火,翕然下從,百體玄府,悉開其滋生之精,盡會於陰氣而躍出,豈止腎所藏而已哉﹗然精生於血,血少精何以生?夫心主血,故曰︰無子責乎心,髮白責乎腎,是以重嗣育者,不獨補腎,猶宜養心,不但養心,更宜調和五臟,使五臟精氣常盛,而腎家之充溢裕如也,設四臟燥願不榮,將何物以輸歸於腎,故心屬火而配離,離者陰也。心中之水,乃真水也。腎屬水而配坎,坎者陽也。腎中之火,乃真火也。心者互為其根,陰陽互為其用,既濟之道一得,氤氳之氣方凝,胚胎之象成矣。今老先生右尺重按無力,是命門真陽既已不足,左尺不沉不石,是天一真水複已空虛,八味之水火並補,對証必需之藥,何陰虧已極,宜另以熟地斤餘熬膏八兩,代蜜為丸,空心吞服。書云︰久服令人肥健多子,信非虛語,但心陰亦甚不足,而肝榮中氣,並未有餘,腎將何以輸納,以充其用哉﹗晚間食遠,再為養榮益衛,五臟並滋,一補先天之不足,一助後天之發生,將見氣血日長,螽斯衍慶自可必也。陳方於下。
嫩黃耆,同人參補氣以為君,使陰從陽長,令無形生出有形,四兩,蜜水拌炒;當歸身,養血宜血,使榮分調和,從氣生發以為臣,三兩,酒拌炒;酸棗仁,赤色象離,香氣入脾,酸性入肝,故能寧心益肝,兼養脾土,當歸共劑,則當歸養三臟之血,而棗仁益三臟之氣,用以為臣,五兩,炒熟,臨煎搗碎;熟地黃,重濁象地,甘溫養陰,既滋天一真水,複潤諸經燥願,且同白朮共劑,則白朮補脾元中氣,以存土德之燥性,熟地滋脾陰,柔潤以助土德之化育,一燥一潤,土得為萬物之母亦以為臣,六兩,銅刀切片;雞腿白朮,馨香和平,得天地之正氣,甘溫氣雄,補脾元之中氣,書贊術云︰味重金漿,芳逾玉液,百邪外御,六腑內充,察草術之勝,速益於已者,並不及術之多功也。更欲其潤,以乳拌之,且與熟地、白芍共劑,則熟地既專功壯水,複滋脾土矣。白朮專補脾家之陽,白芍專補脾家之陰,使土強而不燥,則濕潤化育之功可得矣。用以為臣,四兩,人乳拌透,晒乾,炒黃;遠志肉,抱心而色黃,故能寧養心神,因生脾土,味辣而兼淡,故能祛逐濁陰,真精乃生,辛散以涎,使心舍虛靈不昧,下濟腎氣,使真精藏固無遺,用以共劑心、腎、脾三經之藥,彼此互效成功,故用以為佐,二兩,先用甘草煎取濃汁,去甘草入遠志在內,煮去辣水,晒乾用;製麥冬,腎為先天,脾為後天,故脾腎兩經並宜,相須補益矣。然虛則補其母,母強得以生子也。虛則補其子,子虛恐竊母氣也。且水虧金愈燥,金一燥而水愈虧,子母失,相生相顧之義矣。故同熟地、白朮共劑,則上可以承母氣而不竊,下可以生子氣而有餘,但性略寒潤,不能脾肺兩兼,故用老米拌炒,去其弊而存其功,兩經俱受其益矣。亦用之以為佐,三兩,用炒黃老米同炒燥,去米;白芍藥,甘寒入脾,酸斂入肝,既佐當歸以和肝榮,複佐白朮以養脾陰,贊助之功,得力補益之勢益彰,用以為佐,二兩四錢,蜜酒拌炒;杜仲,前藥既已大補營衛於中矣。然氣血既充於裡,可不令其營運經絡,使其筋骨強健乎?且五臟既盛,可不令其輸歸於腎乎?故用杜仲,且能營運補益筋骨之間,複能接引諸藥,深達至陰之所,且同續斷更能調和補續於骨節之際,則身體輕強必矣。三兩,酒拌炒;續斷,熟地專補腎精,杜仲專補腎氣,且調補於筋骨之間,續斷專調理於骨節之內,相須並用,骨節經絡之間,並受其益,用以為使,三兩,酒拌炒;明牛膝,引諸藥強壯下元,且使濁陰下降,則清陽自能上升,但恐走下太速,酒蒸緩之,故用以為使,三兩,酒拌蒸,晒乾,焙;蓮子,清心而補心,健脾而固腎,煎湯和劑,則諸藥功效更臻。
上用蓮子二斤,去心、衣,清水煎汁,三十餘碗,去蓮肉,入前藥,煎取頭二汁,濾去渣,熬濃膏,收入後三味,為細丸。
揀人參,峻補元神,功力既大,不寒不熱,性味平和,故扶危救絕,誠能挽功於頃刻,而補虛益損,更能久服於常時,可陰可陽、隨用俱捷,可寒可熱,憑佐異功,今用以為君,和黃耆培元於表裹,和歸、朮補益於陰陽,協棗仁以寧心,同熟地而滋腎,所向皆宜,五臟並益,五兩,研極細末;白茯苓、茯神,苓、神共用,取苓之淡滲,佐白朮以育脾,神能固守,佐棗仁以寧心,木一性二功用便殊,並為佐,各三兩,研極細末。三味共研極細末,和前膏為丸,臨睡白湯送下四錢,或大丸細嚼津液送下,或白湯化服均可。
左春坊胡老先生,年將六旬,抱病幾月有餘,藥石寒熱,攻補雜進,而症亦為藥所變幻,虛虛實實之間,幾莫能辯。招余延醫,按其脈六脈洪大有力,似非陽虛也。卻乃時當暑月,汗出惡風,凡飲食如故,精神日疲,痰多鼻塞,半年以來,糊塗過日,余曰︰此陰虧不能斂陽,以致陽浮陰散,清濁不分,邪火消穀,生痰不生血,理宜僅為養陰,則陽有所依,投以六味,加鹽水煮橘紅、麥冬、五味子服之,不三劑而精神清爽。適余回南,先生囑之曰︰沉 十月,三劑回春,但余尚未有子,望定丸方可得子者惠之,感更不朽。余曰︰純陽之脈,投以純陰,陰陽既和,生子可必,只須六味丸加麥冬、五味足已。先生視為平常而置之,後半月精神複疲,乃照方煎丸並進,精神複旺,且房事漸覺有力,乃異而珍重服之,至三月餘而如夫人已受娠矣。無如其寵受娠之後,覺得口淡異常,五味遍投,莫之能解,胸中煩亂之狀,莫可言喻,適余次年之都,複招延醫。余曰︰左尺有神,但兩寸右關太洪,此精華下陰,惟宜養陰濟之,當無害也。無如舉醫謀視者,接踵而至,有以為癖血凝滯者,俱議疏通,余力阻之,漸至五月有餘,懷雖稍長,按之甚軟,且倏左倏右,腰間帶動,當腹毫無影響,如夫人亦以為斷非胎氣,遍請諸醫,懼云痞癖之類,複欲攻下,余複力阻之,至九十月間,腹雖更長,然其候其狀仍如故也。諸醫皆以為鬼胎怪胎,必欲攻削去之,余複再三力阻,延挨數日之後,一日肚腹不疼,而忽欲產矣。先生招而怨之曰︰肚痛生產,此其常也。今不疼而產,一怪也。且左腰一動,右腰亦然,中間毫無動靜,二怪也。且至今尚能覆臥,肚大而軟,按之毫無形跡,口淡異常,三怪也。有此三怪,不聽群謀而去之,致有今日之患生,勢必母命難保,皆先生之賜也。余曰︰余但知其脈不知其他,況果熟香飄,瓜熟蒂落。熟極而下,不疼而產,此亦常也。軀脂豐溢,胞水有餘,故當臍不顯兩腰跳動,非胎而何?日生之精,下陰胎氣,胃無真津,故覺口淡,何足怪焉﹗正爭論間,群仆婦爭前出而告之曰︰果生一相公矣,當無怨也。先生跪而謝之曰︰起我沉 ,身受益矣。保我後嗣,澤及先矣。
總憲蔣老先生之八令孫,當五月而出痘,痘不甚密,但稟賦先天真陰真陽兩虛,體肉 白,當此天令,陽氣浮表,壯熱潰汗不止,四五朝來,痘反退縮平陷,昏睡驚惕,余曰︰壯熱者,陽在外也,潰汗者陰外泄而陽愈竭也。若不斂納真陰真陽,何以為鼎竣成形,及將來滋潤充灌之用?況孤陽而不重滋陰分,何以斂其浮越?滋陰而不兼補陽,何以導其歸源?但真陰真陽既虧,而中氣之久虛,不言可知,若不托住中氣,即藥力亦難營運,精神何能歸複?但浮越之虛陽,必仗酸斂之功以收之,則真火如天與日之力益壯,其為陰翳血肉之痘瘡,不發而自起,不攻而自潰,或以酸斂為疑。乃陳此理而竟服之,不逾時熟睡身涼,汗收神爽,痘起思食而愈,其方熟地八錢、雞腿白朮乳拌炒黃三錢、牛膝二錢、麥冬去心炒燥二錢、五味子四分,上肉桂去盡粗皮六分,水煎一鐘食前溫服。蓋內有肉桂得五味一斂,則桂走血達表之力益大,何慮陰翳之毒不起發乎﹗寶坻趙太先生,年七十二歲,抱病兩月餘,諸醫不能療,且不能識,乃延余視,其病右頰腫硬,連及頤項耳後,一片堅實,不熱不疼,醫治七十餘日。凡解毒攻托,敷貼熏洗總無一效,漸至口內出膿,牙噤不開,飲食少進,精神日衰,脈則洪大而空,余知為氣血大衰,陰寒所聚,書即所謂石疽是也。不得陽和,何能外解?內潰日久,穿喉破頰,莫可療矣。況書云︰老人氣血衰者不治,乃用豬脂搗爛,入肉桂細末,蔥頭食鹽杵勻,濃敷患處,使脂膏以治血肉,不無同氣,易於相應,蔥能透竅,鹽能軟堅,桂能鬆動血分,油能浸潤皮膚,內則空心生脈飲,送服八味丸,食遠,以參 歸芍、苓朮薄桂、金銀花角刺之類,使真陽一得,陰寒自解,氣血充和,自能逐毒。如是調理三五日,冰硬者熱軟,漫腫者高聳,木者疼痛,紫者紅活,飲食日進,氣血漸長,驅毒外出,久凝久瘀之血肉,無可容地,消者消,腫者腫,膿者膿,不再旬而痊愈。可見諸病全以水火為根,氣血為用,而膿腫之成,舍水火氣血,將何以為攻托釀膿之具,成實收功之用哉﹗寶抵中堂杜老先生六公郎,年十九,夏月病篤,來請余治,按其脈有時洪弦而尺弱,有時弦細而尺緊,乍寒乍熱,兩耳之下甚腫而疼,足亦微腫,語言無力,飲食入口即吐,若靜臥則吐勢少減,如少運動,則嘔噦便來。詢其得病之由,因暑天偶雨冰雹,駭而出視,背上受寒,隨即發散不效,次用和解複不效,繼用清熱之劑,內有黃芩、山梔者,服後即吐,惡心嘔吐之端,從此而始,莫可御矣。余始知為藥之誤也。蓋暑天而能感寒,則中表之氣不固可知,況中堂六十一歲所生之公郎,先天稟弱之薄可知,膏梁嬌養之子弟,腠裡筋骨之柔脆可知,只宜溫中調理,縱有感寒而自散矣。況書曰︰風則散之,寒則溫之,以風傷衛而在表,寒傷榮而在裡,今不用溫中而用發散,則於感寒無益,從令中氣益虛,寒鬱火升,乘於空虛之地,乃兩耳之下漸腫及頰,誤為實火,濟之寒涼,釜下之火既浮,中宮之陽複損,尚堪延納飲食乎﹗書曰︰凡自陰經受寒,即真陰症,非從陽經傳來,便宜溫之,不可少緩。又曰︰內傷多,外感少,只須溫補,不必發散。又曰︰正氣得力,自能推出寒邪。
如此等語,皆治虛症受寒之要法,奈何未之用而及此也。以今日之病而論之,即所謂新病喚出舊邪,標病而打動本病,理當用上病療下之法,況欲溫以散寒,則無寒可散,欲溫中開胃,則耳頰之腫痛為礙,欲滋陰以培本,則中脘之道路壅塞,計惟有峻補真陽,以達於下,重滋真陰,以繼其中用八味加牛膝、麥冬、五味作大劑,沖入人參濃汁,以助宣壅之勢,連進二劑,無如服後,少頃即吐。凡即米飲均不能受,何況異味之藥餌乎﹗要知寒涼傷中極矣。無如病勢虛極,不能久待,乃連夜以人參、炮薑、附子為末,以焦白朮熬膏,略入薑汁和勻為丸,少少參湯吞服,幸一二服俱不吐出,頃而腹痛大便矣。余竊喜曰︰氣能下達,吐可減矣,早晨仍以昨煎方作大劑,沖參湯飲之,幸亦不嘔,如是日進二劑,人參兩餘一日,第二日可進薄湯米飲,三四日後可進薄粥矣,余乃令早晨以人參五錢,作生脈飲,送服八味丸,粥後食遠,仍以八味去附子加牛膝、麥冬、五味者,作大劑沖參湯服之,申酉刻照前方又一劑,七八日後可能吃飯半碗矣。後以地黃歸脾二東加減,相須間服,調理半月之餘,諸症漸退,精神日長,飲食倍常。
候選楊老先生,吐血之後,大渴不止,兩寸脈洪,關尺並弱,此陰血暴亡,臟腑失養,所以津液燥願,陰火上炎,名為血渴也。余用熟地三兩、麥冬五錢、五味子一錢、附子二錢。濃煎二碗代茶飲之。如此一日三劑。始能渴止,而寸脈和平,漸思飲食而愈。若以胃火為患,妄用石膏、梔子、芩連,反激陰火上炎,耗竭津液,益增煩躁喘渴之患矣,故喻嘉言曰︰夫人之得以長享者,惟賴後天水穀之氣,生此津液,津液結則病,律液竭則死矣。故治病而不知救人之津液,真庸工也。
內閣部堂彭老先生之二令孫,年三歲,忽一日發熱延治,余見其雖初發熱,神氣困倦,脈按無力,肌肉 白,面頰微紅,體雖熱而久按則和,身有微汗,已知稟賦最薄,外感輕而內傷重也。書曰︰外感少,內傷多者,但補其中,益其氣而邪自退,不必攻邪,奈病家必欲發散,余不敢應命而退。不意余回之後,渠家飲以蔥頭湯半鐘,以薄棉被覆之,令其邪從汗解也。無如自後潰汗不止,四肢不收,面青目閉,乳食不進,時刻切牙,或以慢驚,或以為慢脾,俱立方而不敢下藥,咸以為壞症也。所用之藥皆天麻、膽星、鉤藤、半夏、僵蠶驚門之藥也。余視之云︰此藥非以治此病也。此乃先天源已不足,今當外感少內傷多,理當溫補之症,而更汗之,則陽亡矣。所以四肢不收,僵臥不醒,汗者,血也,汗血潰亡,陰耗竭矣。牙屬腎陰,今咬不止,腎將敗也。急當重滋腎水之中,以補真陽,沖入參湯,庶可保全,否則斷難為力矣。余以八味去附子加牛膝、麥冬、五味作湯,沖以人參三錢,無如彭老先生疑其藥劑太大,人小不能抵當,必欲減半,內肉桂止四分,人參止一錢五分,余不得已勉從其命,服後而竟安然,咬牙頓止,至下半日,切牙諸勢仍然發作,余曰︰此藥小力短之驗也。乃令以所減之半劑補之,服後而其效如響,次日病家膽氣已壯,乃仍照方大劑調服,三四日後,切牙全止,始能手足移動,口能吮乳,然舌尚無力。如是調理半月痊愈,可見內傷認作外感,蔥湯薄被,幾致傷生,何況元神發散,克伐寒涼者乎?純陽之子尚然,何況元陽殘敗者乎﹗總憲蔣老先生三嗣君,精神素弱,才犯吐血陰虧之症,調治初愈,忽遇天明夢遺,又作大吐不已,六脈沉細甚微。余曰︰夢遺俗名走陽,今天明走陽,陽更傷矣。大吐不止,又亡陽矣。急以附子理中湯,去甘草投之,無如到口即吐,又以白通湯調人尿與之亦吐。都中諸醫遍請延醫,所用之藥不出四逆、理中、白通湯類,無如點水滴藥,俱不能受,沉困數日,上不能入,下不能出,雖有良方妙藥亦無補也。適有敝門人羅丹臣在寓,進西洋藥酒一方,神治關格吐逆之症,余細察之,內皆一派純陽之藥,可以破格陽之陰盛矣。況內用燒酒為煎。凡諸水諸酒,皆能吐出,獨燒酒力猛卒烈,到口直透丹田,無可吐出者,立方之心,可謂周而備矣。照方製服,竟安然而受,從此參附峻補之藥,俱能陸續漸進,調理而愈。如此良方不敢自秘,敬陳其方於關格門內,幸尊生者珍之。
正藍旗於太老先生,乃謙恭仁濃之長者也。向為刑部郎,因患偏枯之症,右臂浮腫,或麻或痛,兩足艱於步履,乃退歸靜養,無如嗣君止一,而早年出仕,太先生居家勞碌,且待人接物,性最多情,即余在都,甚叨其愛,以致心神中氣日虛,浮腫諸症,因循如故,醫者請謁,謂痰謂火謂風,無非清涼消克發散,余每在旁爭曰︰脾虛不能健運,津液凝滯為痰,且水不歸源,腎陰愈願,可消之乎,脾陽不能充達四肢,以致臂腫腳軟為麻為疼,可散之乎,陰水不足,龍火上乘,真陽益衰,火不生土,以致脾腎皆虛,可寒之乎,奈太先生輕聽術士之言,常常以身試藥,一日忽昏迷不醒,痰喘潰汗,六脈沉微,乃促余診,余曰︰中氣久虛不為峻補,反肆克削一但水落石出,大虛之症全現矣。急為挽救,緩則無濟於事也。乃用人參六兩、炒黃白朮四兩、生附子一隻,去皮薑汁炒水煎一碗灌之,汗漸收而脈漸起,痰喘定而神始清,謹慎調補,一月而痊愈,自後太先生始悟至理。凡痰因火上,則用八味東加牛膝五味引而歸之,歸之之後,則以歸脾湯去木香,加肉桂五味子以調補之,每日早晨十補丸寒暑勿間也。如是調理年餘,不惟步履輕強,精神健旺,且喜更得一子,而骨格神氣亦甚壯實,余見而甚喜,謂太先生曰︰此小公郎實兩年桂附之力也。
一汪姓兒年九歲,因驚癇屢發抽掣,語言不清,勢甚危篤,來請余治,按其脈堅弦,久而無力詢其由,乃曰︰痘後未久,因跣足園中走動,忽腳面浮腫,疑其外染草露之毒,乃服清涼解毒數劑,漸腫至腿,以為水腫,乃服五子五皮飲數劑,忽一日僵臥卒倒,乃成驚癇之疾矣。余曰︰此非驚癇。痘後氣血大虛,所以腳腫,誤服清涼,乃腫至腿,複加滲利削伐,所以虛火上乘,無故卒倒,猶大人中風症也。惟宜峻補氣血,調益中氣,佐以舒經活絡之藥,乃用當歸、白朮、芍藥、煨天麻、熟地黃、茯苓、牛膝、金銀花、秦艽、熟附子之類,三四劑後,其勢稍緩,乃以前方沖人參湯調理一月而愈。
甚哉﹗用藥之不可少誤也。所云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趙少辛形甚肥壯,而中氣甚虛,且年老乏嗣,所以心氣既虛,而求子之念更切,其腎家真陰真陽虧損,不待言矣。
適夏日患瘧,醫者發散和解不愈,複以補中益氣湯調補之,亦不應,發時寒熱大作,喉如鼾,臉紅喘促,出多入少,其脈寸關豁大,而兩尺甚微,勢甚危困,而來延余治。
余曰︰諺云,少不可弱,老不可瘧,益以少年欲火正旺,陰水愈虧耳。老年氣血中氣衰微,不能任其大寒大熱凌虐之狀耳。況真陰真陽虧損,則猶樹之無根矣。焉能當其疾風暴雷,龍騰水湧之勢耶﹗常多出其不意,一時暴絕,理直大補真陰真陽,仍佐下歸斂納封藏之藥。如八味加牛膝五味子為穩。若補中益氣,恐益令孤陽上浮,陽亡於上,陰絕於下,便有不測之患,況以陰虧陽損之軀,而犯陰竭陰浮之病,複當陽浮陰耗之時,升浮之藥,斷非所宜。奈病家與醫者,均以熱天熱病,畏投桂附,補中益氣,先哲良方,必欲進之,余甚怏怏而返,果服之後,喘促愈加,夜半而逝。
山西翰院馮老先生,余之通譜老叔也。有三令孫年三歲,平時面色 白,囟門寬大,顱骨開解,余勸以服藥調理,叔以為無病忽之,未幾隨母歸寧於外祖侍講田老先生家,無故一夜忽發微喘,不能睡倒,抱起稍可,至第二三日,雖抱起而喘急不減矣。漸漸喘勢愈凶,出多入少,兩腿進急,乃即送回,招余視之,已知根本之病發作矣。理直用病上療下之法,恐以純陽之子為執,不肯輕服是藥,則無治法矣。不得已從權設詞云︰喘以多日,肺已虛矣。虛則補母,理之常也。宜以人參錢餘,配生脈飲作湯,化服啟脾丸一大丸,當漸愈也。余急歸寓,以八味丸杵作大丸代之,服後其喘日減一日,四五日後喘症悉平,精神倍長,叔喜而索余之啟脾丸方,余笑而不語,索之愈急,乃不得已白之,叔甚駭異,複曰︰如果八味丸,我家藏尚有,可服之否?余曰︰方同力同,何不可服,乃日以一錢五分生脈飲化服。如是兩月,囟門與顱骨俱為長滿矣。時二令孫滑泄半載,肌肉瘦削,脾胃之藥,備嘗無效,乃出余視。余曰︰久痢不已,脾胃之中氣固虛,而腎家之下元更虛,閉藏之司失職矣。當勿事脾而事腎可也。亦以八味丸,用人參炒老米,同煎湯化服,當自愈也。幸以余言是諾,照法服之,不一月而痊愈,可見用藥引子亦不可忽,同一八味,一用生脈飲,引至金木二臟而陰生,一用人參老米湯,引至脾腎兩家而陽生,奏功回別,故曰︰引子,古人因義命名,今人何罔顧名察義。
刑部郎王老先生,疝痛甚危,按其脈左,三脈弦洪而數,乃陰甚不足也。右關尺洪大,而重按有力,此膏梁酒濕太過,房勞真水消亡,任其濕熱下流,木失所養,筋無所榮,濕熱內攻,陰寒外遏,乃激其木性鬱遏之火,所以為疼為脹之莫可忍也。余以熟地二兩、山茱山藥各二錢。滋其肝腎,丹皮三錢、茯苓二錢、澤瀉一錢五分,滲其濕熱,橘核三錢、疏其木郁,製附子一錢五分,鹽酒炒褐色之,黃柏一錢二分,使寒藥為熱藥之向導,由是外寒散,內熱除,真水生,雷火息,而疼脹乃瘳。
人身之腹中和暖,萬物食入則化,清升濁降,氣血沖和,百達調暢,可得長生者,皆仗此丹田一點元陽運化,而為之也。若無一點元陽,則腹中冷矣,人不能以有生矣。
故夫感寒中寒直達於裡者,以見裡無火也。火即元陽也。書中並云︰即須溫補,不可少緩,以示元陽既虧,外寒複湊,幾希之火,不急為溫補以保之,則為陰寒所滅甚速耳。
奈何世人竟以風寒二字,連串稱呼,認作外感有餘之症,始而辛溫發散,繼而疏利開豁,終以寒涼清理,不論陽風陰寒,不究邪正虛實,不詳火之真假。如是治法習成故套,不惟古人備藥以衛生,今人用藥以傷生,良可嘆也。余治成章號唐友,忽然左足左手骨節疼痛,漸至勢如刀割,旦夕呼號,繼而移至右手右足皆遍矣。醫用祛風活絡之劑,而懼不效,見其口燥咽乾,誤作流火,投入涼藥,幸而吐出,神氣疲困,六脈洪弦,延余視之,余曰︰要知筋骨中滋養充足,則血自榮於脈中,氣自衛於脈外,繼有強邪,何能深入?今脂膏不足,筋骨失其養矣。血氣久虛,榮衛失其職矣。試不思目得血而能視,掌得血而能握,足得血而能步,人身上下大小,何物不仗此血?而各效乃職。今無此血,則百職各廢,任其虛火沖爍,愈疼而火愈升,愈升而疼愈甚,叫號傷氣,忍痛傷血,氣血日傷,必至麻木癱瘓而後已。惟宜大用熟地、當歸、白芍養血之藥為君,以金銀花、秦艽風中之潤藥為臣,少借風勢以達藥力於筋骨,以牛膝、續斷、杜仲之類為佐,使以調筋骨忍痛受傷之所,更用桂枝松節為引,以鼓舞藥性橫行於兩臂,後疼勢稍減,精神日疲,更加參朮以固中培元。如是調理半月之後,諸症漸輕,飲食漸進,更令早晨以生脈飲送八味丸之加牛膝、杜仲、鹿茸、五味子者四五錢、日中仍服前劑,調理兩月而始能步履,後以大補氣血強筋壯骨之藥,以收全功,未幾唐友令室,因日夜忱勞,亦患是症,六脈沉微,右手足疼痛未兒,不流於左之肢節,而竟攻於裡之胸脘,痞悶惡心,疼痛欲絕,余知其為內傷日久、寒邪不為外達,而直中陰分矣。宜急溫以保之,即用人參、白朮各五錢、肉桂附子各二錢,煎汁一鐘,徐徐溫服,夜半再服其渣,次早診視,六脈少起,胸中之疼痛痞悶已減大半,身有微熱。而左略有疼之之意。余曰︰此陽氣還表,寒邪外散之機也。照方再服,內症漸平,惟有手足肢節疼楚,然亦不甚,余仍以參朮補中之藥為君,以歸芍養血之藥為臣,以杜仲、斷續、牛膝、秦艽、桂枝,外達舒筋活絡為佐使。如是調理,不月而愈,故於古方中求之。痛風止有五痺、皮痺、脈痺、肌痺、骨痺、筋痺,未聞有臟腑之痺也。殊不知,《經》曰︰寒氣勝者為痛痺。又曰︰其留連筋骨間者疼久,其留皮膚間者易已,其入臟者死,可不慎與﹗少司農王老先生孫女,年十三歲,因小便不通甚危,而延余治,時當初夏也。細問其故,二三歲間,乳母恐其溺尿,切切醒戒,由是夢寐之中,以出小便為緊務,刻刻在心,數年以來,日中七八次,夜中七八次,習以為常,漸有似淋非淋之象,年來益甚,伊芳外舅頗知醫道,以導赤利水之藥投之,初服少應,久則反劇,點滴不通,故延余治,診其脈六脈洪數,久按無神,乃知夢寐驚恃,勉強小便,心腎久虛,又加常服利水之藥,真陰益願,五臟既涸,津液何生?雖有氣化之至,徒增脹悶之端,余以八味湯加麥冬五味子取秋氣降,白露生之意也。每劑熟地重用二兩、連進二劑,使重濁以滋五內之滋腴,為小便之張本,再進其渣,以探吐之,取其上竅既開,下竅自通,果連便數次而愈。不意失於調理,一月之後正當盛暑,而其症複發,伊芳外祖悉以前進地黃湯二劑服之,其渣亦令探吐,豈期藥後不惟不效,初止少腹脹悶欲絕,一吐之後,連胸膈脹悶難堪矣。余曰︰前者時當初暑,氣傷未甚,況暴病未久,神氣未衰,故所患者止五臟滋腴不足,即以補五臟滋腴之藥,濟之足矣。今時當盛夏,氣傷已甚,況日夜脹悶不堪,睡臥飲食懼廢,汗多心跳,精力甚疲,雖有滋水良藥,苦無中氣營運,豈能濟乎? 但六脈洪大而空,中枯極矣。二劑濁補滋腴之本,斷不可少,然必繼助中氣以流動,則中焦氣得升降,前藥始能營運,乃令連服加減八味湯二劑,果上下脹悶益甚,乃以人參一兩、附子三錢,濃煎一鐘,溫和服之,少頃,自胸次以至小腹轆轆有聲,小便連行數次,而愈信乎藥不執方也。
醫者不為貴乎識病,貴乎熟得病來之原,氣血消長之故,虛實變化之微,陰陽盛衰之脈,投之以藥,誠易易耳,若過求之多岐,沽高尚異,則反南轅北轍,蓋萬性面目有殊,而其臟腑陰陽則一,百病名目雖異,總不外乎血氣之中,難越乎虛實之一理也,故於氣血虛實間熟得其情,對脈用藥,則以治一病之法,可旁通以治百病,以治百病之法,究竟根本,猶治夫一病也。如一孕婦難產,五日之後,大人精神已竭,不省人事,六脈沉微,懨懨一息,腹中亦毫不覺動,下部腫極,求余消腫。若得嚴後而斃,亦無慍矣。余曰︰大人小兒,精力俱竭,何能健運,以出母腹,即投以參 、當歸、白朮、酒芍、牛膝、薑桂,溫暖調補氣血之劑,下咽之後,少頃腹中運動疼痛而產。子母俱活。又一孕婦居喪積勞,少食受寒,忽四肢厥冷喘急大作,額汗如雨,六脈沉微欲脫,余令以人參五錢、桂附共三錢、作湯煎照,病家曰︰有孕三四月,桂附服下,不幾司乎?余曰︰雖然,此時重母不重子,未有母亡而子能活者。乃促服下,未幾一吐,所吐者皆清白之水,其黃色濃濃之參湯並未出,少許為聲 ,直達而下,作噯數聲,喘減汗收,次日脈氣漸起,乃平和調理,氣血以漸而安,十月足而舉一子,何有墮胎之患? 可見只要熟得病情,投藥自當,所謂應犯而犯,似乎無犯。若當危迫之際,拘以常法,泥以古方經,權不知其變者,未有不誤事也。
一產婦因頭汗甚多,來招余診,余無他苦,按脈雖洪而緩。余曰︰頭汗過多,諸症謂之亡陽,然產後陰氣大虛,正喜其亡陽而與陰齊等,此薛氏之論,可勿藥而愈也。主人疑而另延一醫,峻用參 溫補,乃暴注下瀉,完穀不化,益認陽虛,重用參附炮薑,大劑服之,其瀉愈甚,數日之間,脫肉削盡,精神困頓,複延余視,六脈洪弦甚數,此真陰竭矣。何能挽救?主人及醫,尚謂頭汗甚多,亡陽症也。服參 朮附,尚爾完穀不化,豈非虛陽之至乎。余曰︰產後頭汗,乃陰虛虛火上蒸,孤陽上迫,津液不能閉藏,誤作陽虛,重加溫補,燥熱之氣,暴注下趨而為完穀不化,乃火性急速,不及變化而出也。更加溫熱迫之,以致焚灼之勢,勢必力窮乃止。《經》曰,陰平陽秘精神乃治,今陰氣不能和平,陽氣自難秘密,精神離絕,不待言矣。尚何藥之可救哉﹗陰虛而誤諸陽虛治之,真陰燥盡,中州悉成燥裂之土,焉能化生萬物乎?醫者病家,始悔誤藥而無及。
信乎諸病必憑脈消息,而不能廢診也,如余診一孕婦,受娠未及二月,而大吐反有七十餘日,即粒米湯水藥餌,俱不能受,洋脈沉微,余重用附子理中湯,加五味子飲食漸進,十餘劑後,六脈漸洪,乃投胎門正藥。如條芩、白朮、歸芍之類,調理而愈,不數日而又診一孕婦,受娠兩月,而大吐有四旬矣。六脈亦甚沉微,亦用前方數十劑,而脈漸和平,終難進以條芩、歸芍清熱安胎之劑,可見人之性稟不同,而藥難一例為定見也。至於附子《本經》言︰其墜胎甚速,然而有病則病當之,《內經》所謂︰有故無殞是也。
夫百病之生於人身。其源實出於無形之氣血也。無形之變生為病者更無形,病既無形,而藥豈有定體哉﹗立齋所謂氣血虛而變現諸症,莫可名狀,蓋氣血旺則長養,精神虛則變生別症。可見百病之來,皆由虛名,惟治者得其虛實二字,則百病足以盡之,而無誤矣。然既言百病皆由虛召,則百病皆虛矣。何必又言治者宜分虛實哉﹗蓋以外邪客病者而言,則虛者正氣虛,實者邪氣實也。以本氣自病者而言,有陽盛陰虛者,有陰盛陽虛者,實則是假實,虛則是真虛也。即書所謂火之有餘,緣於水之不足,水之不足,因見火之有餘,可見病中之實者假有餘,病中之虛者真不足,要知正氣果然有餘,《經》所謂︰精神內守,病安從來也。如張向年外因傷損暴患,似乎確在血分瘀凝邪實者,究竟全在氣分正虛,援救得活,何況病起五內者,虛虛實實之理,可不潛心默會乎。
張放戊寅年時年五十一歲,由保定府欒城令韓公署中,治病回都,不及數十里,適有鄉人伐一大樹將倒,余因風沙蔽目,騎至樹旁,其樹倒下,連人連騎俱為壓倒,其樹正壓腰脊之間,胸骨扇動,腰膚青紫,脊骨壓脫其縫,疼如腰斬,下體俱冷,頭汗如雨,於因跌撲傷損門中,有一絲血入心即死之語。以酒沖童便服之,頓覺臍下極冷,氣逆直奔而上,余思脊縫壓脫,乃氣分大傷而欲絕也,惟圖保元續絕求生,豈拘拘尋常故套為治哉﹗況下體已冷,元陽下絕矣。頭汗如雨,元陽欲上脫矣。可不急固陽氣為主,乃以人參一兩、炒白朮六錢、製附子三錢,煎服,一日兩劑,次日抬至欒邑,韓公已延一外科老醫在署,見余之方,恐有瘀血在內。若投補劑,必致瘀血之攻,斷勿許服,更欲先用破血行血之藥為治。余曰︰公知做官,未明醫理,請以用刑傷損易見之理言之,夫刑杖之傷血肉者,瘀血脹滿,可用開刀去瘀之法,夾棒之傷骨節氣分者,焉有開刀破瘀者乎﹗余之脊縫,被樹壓開,猶踝骨節縫為夾棒夾傷也。況肢體全仗血氣,而傷損必加補養,在上者先消瘀血,在下者先為補養,此定論也。且脊骨督脈大傷,下元欲絕,肢冷脈微,潰汗如雨,無形之元氣欲窮不為挽救,無影之瘀滯何據?必欲宣行,則愈速其元陽完而神氣去,則形骸雖在,借何氣血以運用藥餌,而展治療之法乎?韓公與醫者乃笑而任之,余早晚各用八味丸之加牛膝杜仲五味者各五錢、隨進參朮附湯藥各一服,賴此藥力接續精神,得以半月不敢熟寐,因右腎連脊受傷,則腎間之祖氣已無根矣,故不能寐,並不能言,一寐一言,則逆氣上奔欲絕,仗斯藥力之猛,得以按納,得以耐病。如此補接藥餌之後,必強進乾餅壓之,腸中如火燒,乾餅多進,即易消化,八日後始一大便,並無點滴瘀血,其外傷之處,以豬油代麻油,熬化頭髮,入十全大補,加減煎膏以乳沒收之,遍貼其處,軟草濃褥,疊積三尺有餘,始能著席,七日之後,氣逆少緩,半月之後,始能少寐少言,直至月餘始能憑幾而坐,七十餘天始能兩人扶立,其脊脈漸漸接續還元,而脊骨突起半寸,終成痼疾,且自大傷之後,精力倍衰,右腿膝踝筋脈之內,時有酸痛,因病後便在都門應酬勞苦,失於調養耳。然幸自明至理,闡破古法之定論,認清格外之至情,得以全生。若以破瘀活血為見,則其藥入口,而一縷欲絕之氣,即為上奔告竭矣。慎哉﹗虛實之理可不灼然明辯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