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衄便漏,其血無不離經,凡係離經之血,與榮養周身之血,已聧絕而不合,其已入胃中者,聽其吐下可也,其在經脈中,而未入於胃者,急宜用藥消除,或化從小便出,或逐從大便出,務使不留,則無餘邪為患,此血在身,不能加於好血,而反阻新血之化機,故凡血證,總以去瘀為要,世謂血塊為瘀,清血非瘀,黑色為瘀,鮮血非瘀,此論不確,蓋血初離經,清血也,鮮血也,然既是離經之血,雖清血鮮血,亦是瘀血,離經既久,則其血變作紫血,譬如皮膚被杖,血初被傷,其色紅腫,可知血初離經,仍是鮮血,被杖數日,色變青黑,可知離經既久,其血變作紫黑也,此血在經絡之中,雖已紫黑,仍是清血,非血塊也,是以能隨氣運行,走入腸胃,吐下而出,設在經絡之中,即是血塊,如何能走入腸胃耶,至於血塊,乃血入腸胃,停留片時,立即凝結,觀宰割豬羊,滴血盆中,即時凝結,便可知矣,故凡吐衄,無論清凝鮮黑,總以去瘀為先,且既有瘀血,便有瘀血之證,醫者按證治之,無庸畏阻,瘀血攻心,心痛頭暈,神氣昏迷,不省人事,無論產婦及吐衄家,有此證者,乃為危候,急降其血,而保其心,用歸芎失笑散,加琥珀硃砂麝香治之,或歸芎湯,調血竭乳香末亦佳。
瘀血乘肺,欬逆喘促,鼻起煙煤,口目黑色,用參蘇引,保肺去瘀,此皆危急之候,凡吐血即時斃命者,多是瘀血乘肺,壅塞氣道,肺虛氣促者,此方最穩,若肺實氣塞者,不須再補其肺,但去其瘀,使氣不阻塞,斯得生矣,葶藶大棗湯,加蘇木蒲黃五靈脂童使治之。
瘀血在經絡臟腑之間,則周身作痛,以其堵塞氣之往來,故滯礙而痛,所謂痛則不通也,佛手散,加桃仁紅花血竭續斷秦艽柴胡竹茹甘草酒引,或用小柴胡,加歸芍丹皮桃仁荊芥,尤通治內外之方,義較穩。
瘀血在上焦,或髮脫不生,或骨膊胸膈頑硬剌痛,目不了了,通竅活血湯治之,小柴胡湯,加歸芍桃仁紅花大薊,亦治之。
瘀血在中焦,則腹痛脅痛,腰臍間剌痛著滯血府,逐瘀湯治之,小柴胡湯。
加香附薑黃桃仁大黃,亦治之。
瘀血在下焦,則季脅少腹,脹滿剌痛,大便黑色,失笑散,加醋軍桃仁治之,膈下逐瘀湯亦穩。瘀血在裏,則口渴,所以然者,血與氣本不相離,內有瘀血,故氣不得通,不能載水津上升,是以發渴,名曰血渴,瘀血去則不渴矣,四物湯,加棗仁丹皮蒲黃三七花粉雲苓枳殼甘草,小柴胡湯,加桃仁丹皮牛膝,皆治之,溫經湯,以溫藥去瘀,乃能治積久之瘀,數方皆在酌宜而用。
瘀血在腠理,則榮衛不和,發熱惡寒,腠理在半表半裏之間,為氣血往來之路,瘀血在此,傷榮氣則惡寒,傷衛氣則惡熱,是以寒熱如瘧之狀,小柴胡湯,加桃仁紅花當歸荊芥治之。
瘀血在肌肉,則翕翕發熱,自汗盜汗,肌肉為陽明所主,以陽明之燥氣,而瘀血和蒸鬱,故其證象白虎,犀骨地黃湯加桃仁紅花治之,血府逐瘀湯,加醋炒大黃,亦可治之也。
瘀血在經絡臟腑之間,則結為癥瘕,瘕者或聚或散,氣為血滯,則聚而成形,血隨氣散,則沒而不見,方其既聚,宜以散氣為解血之法,九氣丸治之,在胸膈上者,加桔梗枳殼瓜蔞生薑甘草,在右者,加蘇子桑皮陳皮,在左者,加青皮牡礪當歸,在中焦大腹者,加厚朴枳殼防已白芍甘草,在小腹下者,加橘核小茴荔核檳榔川楝子五靈脂,氣散則血隨而散,自不至於結聚矣,至其既散之後,則又恐其復聚,宜以調血為和氣之法,此時瘕氣既散,處於血分之中,但一調血,則氣自和,而不復聚矣,逍遙散,加丹皮柏附治之,歸脾湯,加柴胡鬱金子亦治之,癥者常聚不散,血多氣少,氣不勝血故不散,或純是血質,或血中裹水,或血積既久,亦能化為痰水,水即氣也,癥之為病,總是氣與血膠結而成,須破血行氣,以推除之,元惡大憝,萬無姑容,即虛人久積,不便攻治者,亦宜攻補兼施,以求克敵,攻血質宜抵當湯,下瘀血湯,代抵當丸,攻痰水宜十棗湯,若水血兼攻,則宜大黃甘遂湯,或秘方化氣丸,外治法,貼觀音救苦膏。
瘀血在經絡臟腑之間,與氣相戰,則鬱蒸腐化,而變為膿,另詳吐膿便膿瘡膿門,茲不再贅。
瘀血在經絡臟腑之間被氣火煎熬,則為乾血,氣者,腎中之陽,陰虛陽亢,則其氣上合心火,是以氣盛即是火盛,瘀血凝滯,為火氣所薰,則為乾血,其證必見骨蒸癆熱,肌膚甲錯,皮起麵屑,名為乾血癆,病至此者,十治二三,仲景大黃□蟲丸治之,蓋既係乾血,便與氣化膈絕,非尋常行血之品所能治也,故用諸蟲囓血之物,以消蝕乾血,瘀血不去,新血且無生機,況是乾血不去,則新血斷無生理,故此時雖諸虛畢見,總以去乾血為主也,如膽識不及,可以滋補之藥送下此丸,亦調停之一術。
瘀血在經絡臟腑之間,被風氣變,化則生癆蟲,氣者,腎水之所化也,故氣動即為濕,風者,肝陽之所生也,故風動即為熱,濕蒸熱煽,將瘀血變化為蟲,是為癆蟲,此猶之草腐為螢,殼飛為蟲也,其辨法,面色乍赤戶白,乍青乍黃,唇口生瘡,聲嗄咽癢,煩夢不甯,遺精白濁,髮焦舌燥,寒熱盜汗,口出噦氣,不知香味,喜見人過,常懷忿怒,夢見亡先,驚悸欬逆,或腹中有塊,或腦後兩邊有小結核,或食豆而香,又用乳香薰其手背,帕覆手心,須臾,毛長至寸許,每日平旦精神尚好,日午向後,四肢微熱,面無顏毛,皆是癆蟲之候也,月華丸主之,多食鰻魚肉,既有滋補,又善殺癆蟲,或用鰻魚骨燒黑,鱉甲炒為末,煎人參當歸白芍白薇湯送下,補虛殺蟲,相輔而行,若專事殺蟲,金蟾丸亦可間服,金線蛙燒服亦妙,黑貓殺取肝,焙乾為末,月初五更空心服,大能殺除癆蟲,可代獺肝,獺爪為末酒下,癆蟲居肺葉間,咯血聲嘶者,皆能治之。
癆蟲乃血化之蟲,最為靈異,其人死後,蟲為妖孽,傳染家人,為傳尸癆。
殺三人者,其蟲不治,傳尸之證,與其所感之病人無異,金鑑謂宜服傳尸將軍丸,方載丹溪心法中,今查丹溪心法不載此方,然以將軍名丸,其主用大黃可知,夫傳尸蟲孽,襲染人身,亟宜除去,故主攻下,亦如仲景攻乾血法,以免留邪為患也,此蟲一傳人身,便能聚積人身之血以為窠囊,食息生育,變化無窮,吾謂可用移尸滅怪湯,殺其蟲而奪其血,斯無遺留之邪矣,以上二證,大便不溏泄者,尚可攻治,溏泄者,不能任藥,必死。
蓄血者,或傷寒傳經之邪,或溫疫時氣之邪,傳於血室之中,致周身之血,皆為邪所招致,而蓄聚胞中,小腹脹痛,其人或寒或熱,晝日明了,夜則語,甚則發狂,呼叫打罵,內經所謂血在上喜忘,血在下如狂是也,癲犬咬傷,毒聚胞中,故令發狂,皆屬蓄血之證,仲景抵當湯治之,桃仁承氣湯亦治之,若膽識不及,可用膈下逐瘀湯,加大黃,若血猶未結,但是熱入血室,夜則譫語,用小柴胡湯,加桃仁丹皮治之。
血臌之證,滿小腹脹,滿身上看血絲縷,煩燥漱水,小便赤,大便黑,腹上青筋是也,醫書俱云,是婦人之病,唯喻嘉言謂男子恒有之,面色痿黃,有蟹爪紋路,脈雖虛極,而步履如故,多怒善忘,口燥便秘,脅脹腹疼,迨脹之既成,腹大如箕,遂不可救,東南最多,所以然者,東海饒魚鹽,魚者甘美之味,多食令人熱中,鹽者鹹苦之味,其性偏於走血,血為陰象,初與熱合,不覺其病,日久月增,中焦沖和之氣,亦漸為熱矣,氣熱則結,而血不流矣,於是氣居血中,血裏氣外,一似婦人受孕者然,至彌月時,腹如抱甕,推而言之,凡五方之膏梁厚味,椒薑桂糈,成熱中者,皆其類也,治之之法,以六君子湯,加乾薑川芎防己為末,陳米荷葉煎湯泛丸,白湯下,執中央以運四旁法也。謹按喻氏之論,其言血膨之原,最為詳權,惟所主之方,與氣熱則結,而血不流之說,未能唇合,蓋六君子與所加之藥,於治痰膨為宜,且須寒飲,方為切合,如論所謂,宜用清和理氣之品,攻劑代抵當丸主之,和劑丹梔逍遙散,加薑黃香附治之,諸書皆用桃奴散,或琥珀散治之,第兩方用溫藥,亦血因寒凝之劑,與喻氏所論,又有不同,醫者審證擇用可也。又有石瘕腸覃,狀如懷子,腹日以大,月事以時下者為腸覃,以寒客於腸外,氣病而血不病也,宜橘核丸主之,月事不以時下者為石瘕,乃寒氣客於子門,子門閉塞,惡血當下不下,□以留止,故成石瘕,是氣病而血亦病也,宜琥珀散桃奴散治之,後服溫經湯。單腹脹者為血臌,若四肢皆脹,或先從四肢腫起,其色紅者,謂之血腫。亦有不紅者,血從水化而為水,故不紅也。或得於吐衄之後,瘀血化水而腫,或得於婦人經水不行,血化為水而腫,既化為水,則兼治水,五皮飲,加當歸白芍蒲黃丹皮桃仁治之,或用乾漆雄黃,醋丸麥芽湯下亦可。又凡臌脹浮腫,俱要分陰證陽證,陰證脈沉澀弦緊,必有寒痰諸證,宜中滿分消湯加桃仁,陽證脈數口渴,便短氣逆等證,宜小柴胡湯,加知母石膏防己丹皮桃仁豬苓茯苓車前子治之,另詳六卷腫脹門。
婦女經閉有四,一寒證,一熱證,一實證,一虛證。 寒閉者,積冷結氣,經水斷絕,至有歷年,胞門為寒所傷,經絡凝堅,陰中掣痛,少腹惡寒,上引腰脊,繞臍寒疝,或瘀血不行,留為石瘕,皆霜凝冰結之象也,用溫經湯主之,或用溫藥下之,附子理中湯,加當歸桃仁大黃細辛牛膝肉桂,生化湯之下,尤穩,經通之後,再服腎氣丸收功。熱證者,胞為血室,血室為肝之所司,肝火橫逆,從胞脈上迫於心肺,心肺之氣,不得下通,則發寒熱,頭暈耳嗚,煩躁多怒,咳逆氣上,治宜平其肝火,使肺氣得下降,心血得下注,斯經通矣,當歸蘆薈丸,加桃仁以攻之,丹梔逍遙散,加桃仁以和之,又日衝任兩脈,起於胞中,上屬陽明,若胞中火逆,隨衝任兩脈上沖,頭暈頰赤,咽喉不利,發熱口渴,欬逆喘息,此方胞氣上逆,合於陽明之氣,而為燥動之證,法宜從陽明以折衝逆,使火下降,斯經通矣,玉燭散治之,如脾胃素虛,不便攻治者,玉女煎,加桃仁丹皮治之,金匱麥門冬湯,尤能逆折衝氣,數方皆從陽明降氣,使氣下達胞中,則經自通,又有從腎中,引氣下行,以通經之法,用六味地黃湯,加知柏牛膝、桃仁,此又引衝氣下行膈治之法。實證經閉者,婦人少腹如敦狀,小便微難而不渴,此為水與血結在血室也,大黃甘逐湯主之。又仲景日,婦人傷寒,中風,經水適斷,胸脅滿,如結胸狀,譫語者,此為熱入血室也,小柴胡湯主之,婦人經閉,藏堅癖不止者,中有乾血,濕熱腐變,化出白物,礬石末納入陰戶,吾謂可用土瓜根湯,加黃柏防己治之,又或小腹結痛,大便黑色,小便不利,明知血欲行而不肯利下,宜抵當湯主之,時方可用膈下逐瘀湯。虛證經閉者,或因失血過多,面與爪甲之色,俱淺淡黃白,血既從上而脫,更何從再注胞中,以為經水哉,治法宜止其吐之血,使其下行,再補其虛,則血生而氣順,下注胞中,斯經得通矣,四物湯,加牛膝枳殼降香鬱金血餘童便茯苓甘草阿膠,或因過淫精竭,腎中天癸之水不至胞中,則不能引動衝脈之血,是為陽不倡陰,水不化血,宜滋補其水,以益天癸,左歸飲主之,三才湯亦主之,或因生產過多,傷血血枯,聖愈湯主之,或室女血枯,名為童癆,室女正當血盛之時,而乃經少血枯,以致骨蒸肌熱,面色枯白,兩顴發赤,懶於飲食,皮乾消瘦,咳嗽喘息,此宜大滋其血之化源,使血驟生,而諸病乃退,炙甘草湯主之,又或婦人女子,不得隱曲,心念不遂,脾氣抑鬱,以致胃病,不思飲食,倦怠少神,怔仲健忘,脾不化汁,心不化赤,是血虛而無經水,血虛則生內熱,肌肉乾瘦,如風之消物,故又名風消,其證難治,宜歸脾湯主之,血虛則火盛無制,心乘肺金,金氣不行,不能運布水津留於胸中,津液盡化為痰,欬嗽不已,日久成癆,經所謂傳為息賁,則不能治,謂喘息也,都氣丸,加人參麥冬棗仁五味子鐘乳石治之,天王補心丹亦治之,保和丸,清燥救肺湯,皆可借治。息賁,葉氏養胃湯,加熟地五味雲苓亦佳。經血原委,已於四卷詳言之,茲特就經閉大略,出其證治,化裁通變之用,則存乎其人而已。末段所論生血之法,男女略同,治血證者,須切究之。
婦人以血養胎,血或不足,或不和,於是有胎氣諸證,此與本書血證不涉,然亦血分中事,不類而類,因并論以啟人之悟。
孕婦胎中,止有水血二者而已,水即是氣,故生產時,水衣先至,後下血衣,行經時亦先下漿水,後下鮮血,水者氣之所化,氣屬陽,血屬陰,水先乎血,是為陽先乎陰也,故行經也,必天癸之水,至於胞中,而後衝任之血應之,亦至胞中,於是月事乃下,其受胎也,亦必天癸先交,而衝血後聚,故不日男女搆血,而日男女構精,精者,水與血混合之名也,既成始後,腎中之陽氣,則化水以養胎,胃中之水殼,則取汁化血,從衝任兩脈,下注抱中以養胎,胎中水足,則血不燥,胎中血足,制氣不亢,水血調和,則胎孕無病,所以有病者,皆水與血不和之故,胎病多端,吾且斬斷葛藤,但就水血二者立法,可以通一畢萬矣。
惡阻者何也?胎中之水火,上逆入胃故也,衝任乃胞脈,皆上屬於陽明,陽明之氣,下行為順,今因有胎,子官收閉,衝氣不得下洩,轉而上逆,挾胞中之水,以干胃土,則為痰水上溢,因而嘔吐,治宜調胃利痰,二陳湯,加枳殼砂仁生薑藿香治之,香砂六君子湯亦治之,水降則氣降,胃得安而不嘔吐矣,又或胞氣上逆,上合陽明燥氣而為火,亦致吐逆,嘔若嘔酸,噦氣拒食,胎塞於下,氣逆於上,多生火證,故世謂胎前不宜熱藥,以此之故,法宜清胃降火,小柴胡湯主之,麥門冬湯亦治之。
子嗆者何也?胎中之水火,上干於肺故也,養胎全賴水與血二者,若水不足以濡血,則血燥,血不足以濟水,則氣熱,燥氣相合,是為胎火,胎火循衝脈而上,干犯肺金,則欬喘交作,兩頰發赤,咽喉不利,氣嗆欬嗽,故名子嗆,仲景麥門冬湯治之,時方玉女煎,加五味子亦妙,方中牛膝,正取其降衝逆,半夏降衝逆,降水也,牛膝降衝逆,降火也,皆以墮胎之藥,安胎用之得宜,正無畏縮,又有胎中之水,水泛為痰,衝肺作欬,以致子嗆者,於法又宜去水,蘇子降氣湯,六君子湯,加五味炮薑細辛治之,若是水火兼動,而致欬嗽,宜瀉白散,加杏仁瓜蔞霜白前黃芩枳殼甘草,或葶藶大棗瀉肺湯治之,但藶葶猛,不可多用。
孕婦少腹痛,仍分水分血分兩端,在水分者,膀胱之氣不能化水,則子臟脹滿,水不得泄,必見小便短澀,脹喘諸證,審是熱結不行者,導赤散,加山梔防已以清之,審係寒結而陽氣不化者,五苓散治之,取其水利,則少腹之痛自止,橘核丸,加茯苓亦治之,在血分者,胞為肝腎所司,肝陽不達於胞中,則胞血凝滯而痛,四物湯,加艾葉香附阿膠茴香,腎陽不達於胞室,則胎冷痛,上連腰脊,四物湯,加杜仲故紙台烏艾葉,此名胞阻,謂胞中陰血,與陽氣阻膈也,重則用腎氣丸,輕則用膠艾四物湯。
血與水皆陰也,水為先天陽氣所化之陰液,血為後天胃氣所化之陰汁,腎陰又轉賴胃之水津而生,胃氣又實藉腎之生陽而旺,今有腎中之生陽不足者,脈弦發熱,愈脹而下墜,腹痛惡寒,子宮欲開,仲景用附子湯治之,保腎之陽,以扶胃氣,此補陽法也,又有胃中之水津不足者,則子臟乾燥,悲傷欲哭,象如神靈所憑,數欠伸,所以然者,以腎水不足,衝血不足,無所潤養,腎小在下,則為胞中之天癸,在上則為口中之津液,臟燥,則肺金不得津液之潤養,故肺主悲傷,欠伸者,明係腎病,如神所憑者,血燥則心不化液,而神無守也,甘麥大棗湯,滋腎之陰,從衝任以輸水於腎,而腎陰因藉以生,此補陰法也,視此二條,一切滋陰補陽之法,可以貫通。
胎漏,亦分水與血二證,下血者屬血熱,因其火甚,故逼血妄行,宜四物湯,加阿膠炒梔子側柏葉黃芩,下水者,或如豆汁,下至升許,名日孤漿,去水太多,則胎乾枯,必倚而墜,水即氣也,惟其氣泄,是以水泄,黃耆糯米濃煎,補而滋之,茅根白朮人參鹿角霜桑螵蛸白銀,酒水煎服,亦佳。
再按血統於脾,而藏於肝,肝主疏漏,故漏血,治以歸脾湯,加柴胡山梔阿膠,於法尤合,水生於腎而制於肺,肺氣不納,故漏水,今觀肺中虛寒,不能制下,則小便遺溺,可知肺氣不納,所以漏水之理矣,宜用白朮人參海螵蛸龍骨牡礪百合訶子苧根白銀。
子淋者,小便淋瀝,亦分水淋血淋二者,水淋病在膀胱,脹閉澀滯,宜五淋散,加木通澤瀉,血淋者,病在血室,陰中割痛,下滴血點,四物湯,加蓯蓉茅根藕節條芩赤苓草稍。
子懸者,胎氣上逼,懸塞心胸,亦分水分血分二者,水分之病,由於氣虛,水泛為痰,壅湊其胎,濁氣上逆,脈必沉滑遲弱,六君子湯,加枳殼紫蘇腹皮川芎香附治之,血分之病,由於血虛,胎中厥陰肝經相火上僭,舉胎上逼,宜小柴胡合四物湯,再加雲苓黃連黃柏,六味丸,加牛膝麥冬以引之使下,亦高者抑之之義,毋畏牛膝之墮胎也。
又按子懸之證,有孕七八月,產母血虛,胎無所養,上行求食者,但用下降之藥,不能治也,宜大補其血。炙甘草湯,去桂枝,加淮藥棗仁治之。聖愈湯,加白朮雲苓甘草亦治之,甘麥大棗湯皆宜,又當美其飲食,用黃耆人參山藥白芷芡實豬蹄燉服,最佳。
子氣者,水腫也,胞與膀胱,並域而居,胞宮為胎所站,侵逼膀胱,以致膀胱之水,不能化行,亦由膀胱之氣化,先有不足,故能為胎,所用五苓散主之,若是胎火乘肺,化源不清,以致便短水腫者,去桂枝,加知毋麥冬黃芩杏仁防己治之。
子煩者,血虛也,血者心之所主,血足則心不煩,胎既耗血,胎中之火,又上與心火相合,火擾其心,是以虛煩不能眠,酸棗仁湯治之,硃砂安神丸,亦治之。
子眩者,氣分之痰也,其證目眩頭暈,皆由胎水,上逆為痰之所致,二陳湯,加紫蘇枳殼杏仁薑汁竹瀝治之。
子癇者,血分之風也,其證忽然昏冒,卒倒無知,手足抽掣,過時則醒,口噤反張,乃孕婦血虛,風邪入肝之所致,法宜補血祛風,四物湯,加鉤籐防風茯神桑寄生獨活羚羊角,逍遙散小柴胡,皆可借治。
小便不通者,氣不足也,氣化則水能出,今小便點滴不通,是胞係下壓其溺竅故也,究其所以下壓溺竅之故,則因腎氣不足,不能舉胎而上,此名轉胞,宜腎氣丸主之,又或胃氣不足,不能升提其胎,補中益氣湯主之。
大便不通者,血不足也,孕婦之血足則無病,血既不足,則供胎猶未能給,更何能分給諸諸藏,是以必現口渴欬逆發熱大便大通等證,治宜滋其血,血足則大便自通,四物湯,加杏仁麻仁蓯蓉菟絲子治之,逍遙散,加麻仁枳殼厚朴亦治之。
總而論之,胎氣不和者,皆是水分之病,調水則氣自和,胎火太旺者,皆是血分之病,調血則火自熄,能知水火血氣之故,則治胎不難,治失血之證亦不難,即治雜證,更無所難。此書為失血說法,其氣一門,皆連類而及之者,然胎病之發,尤水火血氣之顯然者,能參透此條,則於水火血氣四字,自無隱慝之情,其他胎病,有未備錄者,另有胎產之書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