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思一陰一陽,互為之根,天地之氣化也。人稟天地之氣化以生,即人身各具一小天地,其氣化何獨 不然。是以人之全身,陰陽互相維系,上焦之陽藏於心中血,中焦之陽涵于胃液,下焦之陽存于腎水,凡心 血、胃液、腎水皆陰也。充類言之,凡全身津液脂膏脈腺存在之處,即元陽留蓄之處。陽無陰則飛越,陰無 陽則凝滯。陽盛於陰則熱,陰盛於陽則冷。由斯知陰陽偏盛則人病,陰陽平均則人安,陰陽相維則人生,陰 陽相離則人死。彼為貴陽抑陰之論者,竟謂陽一分未盡則人不死,陰一分未盡則人不仙,斯何異夢中說夢也。 然此則論未病之時,陰陽關于人身之緊要,原無軒 也。若論已病,又恆陽常有餘,陰常不足(朱丹溪曾有此論)。 醫者當調其陰陽,使之歸於和平,或滋陰以化陽,或瀉陽以保陰,其宜如此治者,又恆居十之八九。倘曰 不然,試即諸病征之。
病有內傷外感之殊,而外感實居三分之二。今先以外感言之,傷寒、溫病、疫病皆外感也,而傷寒中于 陰經,宜用熱藥者,百中無二三也;溫病則純乎溫熱,已無他議;疫病雖間有寒疫,亦百中之一二也。他 如或瘧,或疹,或痧証,或霍亂,亦皆熱者居多,而暑 之病更無論矣。
試再以內傷言之。內傷之病,虛勞者居其半,而勞字從火,其人大抵皆陰虛陽盛,究之亦非真陽盛,乃陰獨虛致陽偏盛耳。他如或吐衄,或淋痢,或肺病、喉病、眼疾,或黃膽,或水病、腫脹、二便不利,或嗽,或喘,或各種瘡毒,以上諸証,已為內傷之大凡,而陽盛陰虛者 實為十之八九也。世之業醫者,能無于臨証之際,以急急保其真陰為先務乎?即其病真屬陽虛,當用補 陽之藥者,亦宜少佐以滋陰之品;蓋上焦陰分不虛而後可受參、,下焦陰分不虛而後可受桂、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