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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探本溯源,博采諸家朱氏從醫近60載,飲譽醫壇,蜚聲海內外。年屆七十有八,仍思路敏捷,審證精當,藥多奇中,其根源在於他有扎實的功底。
朱氏在17歲時赴“名醫之鄉”———江蘇武進孟河學醫,拜馬惠卿先生為師,馬師乃御醫馬培之之孫,家學淵源,根基深厚,使朱氏受益匪淺。後在上海中國醫學院繼續深造時,他一邊讀書,一邊在章次公先生處實習,受章先生的親炙,學乃大進。章次公先生對祖國醫學造詣精深,具有十分淵博的中醫理論基礎和豐富的實踐經驗,並注意汲取現代醫學之長,頗多創見。朱氏回憶當年在上海隨章次公先生學習的情景時,不無感觸地說:“章師思路敏捷,學識淵博,臨床頗多獨到經驗,對內科疑難雜症,尤擅其長。在那裡,我學會了掌握主題的讀書方法,抓住主要矛盾的辨證手段,以及靈活選方用藥的技巧。章師一貫提倡‘發皇古義,融會新知’的治學主張,對我影響尤深,後來我之所以能兼收並蓄,重視民間單方,走中西醫結合的道路,都是章師正確引導的結果啊!”這番話既是引導、啟發,也是鞭策,催人奮進。
朱氏一生勤奮好學,博覽群書,首先深研經典,然後旁通諸家。認為中醫學的基礎理論和辨證的客觀方法,集中體現在四大經典著作中。他對經典著作的學習分為四步:
(1)通讀原文,窺其全貌。例如《內經》一書,其“文簡、意博、理奧、趣深”,不通讀原文,就無法窺其全貌,理解全書的主要精神;不通讀原文,更無法認識和辨別精華和糟粕。
(2)熟讀警句,掌握精髓。“書讀百遍,其義自見”。
(3)獨立思考,兼參校注。
(4)前後對照,融會貫通。朱氏一生悉心鑽研經典,他認為《內經》是中醫基礎理論的源流,病因病機、診法治則之綱領、法則,悉蘊其中,必須下苦功認真熟讀領悟,才能打牢基礎,掌握深入堂奧的鑰匙。
同時對仲景學說也要進行認真的研究,因為它是在《內經》理論指導下,同時又豐富發展了《內經》理論,把中醫理論和臨床實踐加以結合而產生的中醫辨證治療學。仲景學說是質樸的、嚴密的、充滿辯證法思想的;六經辨證法的客觀規律不僅適用於外感熱病,同時也適用於內傷雜病。翻開《傷寒論》,六經病都有一個客觀標準和傳變規律,因為病有常,就有變。《傷寒論》把正治、反治、斡旋,救逆諸法都講得清清楚楚,但是它的核心,又離不開陰陽,離不開正與邪的鬥爭這根主線。它講辨證立法,但又離不開八綱的具體應用。例如《傷寒論》56條云:“傷寒不大便,六七日,頭痛有熱者,與承氣湯;其小便清者,知不在裡,仍在表也,當須發汗……”此條說明,“頭痛有熱”的症狀在太陽病與陽明病均可見到,前者系風寒外束,後者因陽明燥熱上衝;但要區別其為太陽表證,抑為陽明裡證,又當審之於“小便”;若小便黃赤,裡熱熾也;若小便清,則病在表也。其辨證之精細,於此可見。朱氏對明清崛起的溫病學亦進行了研究,他說:溫病學是《傷寒論》延伸和發展,不能把它們割裂開來,要從源到流地進行繼承和發揚。對秦漢以來的歷代主要著作如《千金方》、《外台秘要》,金元四大家學說均作流覽深研。朱氏對明代孫一奎所著的《赤水玄珠全集》,非常讚賞他學本靈素,又善於融會變通各家之說,在臨床上孫氏強調以“明證”為主,於寒、熱、虛、實、表、裡、氣、血八字,諄諄致意,朱氏認為這是既辨病證,又別病位元和層次的辨證要領,執此則“證”自“明”矣。孫氏在學術上不存偏見,對於前人之說,總是擇善而從,用其長而去其偏,這種治學方法朱氏認為非常值得後人學習效法。對前人的醫案亦是愛不釋手,他認為醫案是臨床的實踐記錄,是第一手資料,是最現實、最生動的素材,是活的經驗,一部好的醫案,往往是一位醫學家數十年經驗的結晶,可以從中領悟前人的辨證思想,學習到辨證論治的方法,其中有很多寶貴的東西,值得學習和借鑒。對青年時代的朱氏影響較大的除章次公先生外,還有鹽山張錫純先生。每當診餘之暇,他經常翻閱張錫純先生的《衷中參西錄》,此書是張氏畢生醫療實踐之經驗總結,內容精湛豐富,他百讀不厭,書中許多有效方劑,他應用於臨床,發揮了出人意料的效果。
對張氏創訂的“升陷湯”治大氣下陷(心肺功能低下、全身衰竭之候)、參赭鎮氣湯治虛喘(心臟性喘息及慢性肺心病之上盛下虛者)、鎮肝熄風湯治中風(包括高血壓腦病、腦動脈硬化、腦血管意外)、振頹丸治痿廢(腦血管意外後遺症、截癱、類風濕性關節炎等所致運動障礙者)、參赭培氣湯治膈食(食道憩室、食道痙攣、賁門痙攣等所致之嘔逆)、金鈴瀉肝湯治脅下掀痛(非化膿性肋軟骨炎、膽囊炎、結核性腹膜炎、闌尾膿腫、盆腔炎)、建瓴湯治腎性高血壓、硝菔通結湯治大便燥結久不通(腸梗阻)、活絡效靈丹治症瘕、心腹瘀痛(宮外孕、肝胃氣痛、盆腔炎性包塊、輸卵管積水、心絞痛)、理衝湯治閉經、固衝湯治血崩、安胃飲治妊娠惡阻等經驗方,頗為推崇,經常引用,並隨證損益,多收佳效。故有人稱朱氏是得力於“南章北張”。正是由於他勤奮博學,兼收並蓄,採擷眾長,融會貫通,善於化裁,故臨證時始能左右逢源,得心應手。
朱氏對《內經》中治療血枯閉經之名方———四烏骨一茹丸作了如下精闢的闡述。他說:四烏骨一茹丸旨意深矣!烏賊骨咸溫下行,主女子赤白漏下及經閉血枯,又能澀精秘氣;茜草既能止血治崩,又能補益精氣;雀卵氣味甘溫,為補益精血之妙品;鮑魚能通血脈,益陰氣。《內經》此方,是為肝傷所致而設。認為此方實際上是一張通補奇經之祖方。一般說來,奇經病變都是大病、久病所累及;衝任二脈的病變,除因直接損傷(如手術)所導致外,大多起於慢性久病之後,所謂肝腎損傷,累及奇經。他認為此方之組成有兩大特點:其一,選用了雀卵、鮑魚等動物藥來填補精血,既是養肝腎,又是益衝任。後世醫家所謂“味腥氣穢,善走奇經”,即是受其啟示。其二,以補澀為主,澀中寓通。烏賊骨、茜草不僅能固澀下焦,而且能通利血脈,所以說二味能行能止。為何要通?蓋非通經氣不能行,非通不能入脈。這是調理奇經的一個重大法則,足以啟迪後人。朱氏認為此方之應用是十分廣泛的,除用於傷肝經閉外,還適用於崩漏,特別是暴崩。蓋暴崩衝任失守,下焦不固,證情最急。他說,儘管在辨證上可以分為肝不藏血,脾不統血等多種類型,但治肝、治脾總有鞭長莫及之慮,莫若固攝衝任為先,待血崩止後,再調肝脾,以治其本;雀卵不易得,鮑魚價昂,可取其意,代之以鵪鶉蛋、鹿角膠、龜板膠、紫河車、淡菜、阿膠之類,但需根據證候陰陽之偏頗,隨證選藥。茜草、烏賊骨固攝下焦,加入紫石英、龍骨、牡蠣等以補其不逮,可以收效。此方還適用於帶下病,近代名醫張錫純善用之。張氏謂“帶下為衝任之證,而名為帶者,蓋以奇經帶脈,原主約束諸脈,衝任有滑脫之疾,責在帶脈不能約束,故名為帶也”。制“清帶湯”(生山藥、生龍骨、生牡蠣、海螵蛸、茜草)治“婦女赤白帶下”。單赤帶,加白芍、苦參;單白帶,加鹿角霜、白朮。張氏此方,即從四烏骨一茹丸引申而來,假使既有下元不足之見證,又有濕熱瘀濁逗留之帶下,張氏此方即欠熨貼,朱氏認為還需參用土茯苓、蜀羊泉、白槿花、扁蓄等泄化濁瘀之品始稱允當。泄濁之品,直達病所,殊堪效法。
再如,《傷寒論》從小便利與不利,作為蓄水與蓄血辨證之重要標誌。蓋蓄水者,病在氣分,氣化不利,故小便不利;而蓄血則病在血分,並不影響氣化功能,所以小便自利。朱氏認為,這僅僅是言其常,而未能盡其變。假使瘀血阻滯,影響氣化功能,不僅可見小便不利,還可見腫滿之疾。從臨床實際來看,風濕性心臟病、肝硬化腹水、腎功能衰竭等,均可見小便不利,或腹水、或腫滿等證候。而此等疾患,均有不同程度之瘀血表現,假如僅就小便不利這一症狀,從氣分來處理,就難收到預期之效果,而有時採用化瘀藥後,則可獲得明顯的功效。這是發人深省的。
朱氏採用《傷寒論》“抵當湯”中的水蛭,將其研為粉治療“風心”證見心下痞堅、腹水、小便不利者,及“肺心”而面浮、喘促、足腫、小溲短少者,其效均較佳,足以佐證其認識之正確。
(二)提高昇華,頗多創見朱氏認為,在廣泛使用前人經驗基礎上,如何進一步探索新的線索,總結新的規律,更好地提高辨證識病的水準,是當代中醫的職責。他躬身實踐,善於繼承前人的經驗,結合自己的臨床實踐加以提高昇華,頗多創見。在50年代末,他提出通過眼血管的望診,來協助肝炎的診斷。這一方法就是以《內經》中“肝開竅於目”為理論基礎,同時受到《本草綱目》秦艽條下,引崔元亮《海上方》用秦艽治黃疸,述其症狀“目有赤脈”的啟示,而提出的。他曾系統地觀察了肝炎病人眼血管的變化,進行綜合分析,結果發現隨著肝炎病情的加劇、好轉或恢復,眼血管的色澤、擴張、彎曲按照一定的規律變化。凡肝炎患者,其球結膜血管不僅充血,而且還有如鋸齒狀的彎曲出現。凡是眼血管彎曲明顯者,為早期象徵;擴張較劇,色鮮紅者,為病勢演進之征;模糊或不太明顯者,則為病程已長或向愈之征,其血管末端有黑點者,表示肝區疼痛較劇。病症向愈的患者,肝腫已縮小或不能觸及,其眼血管變化亦隨之逐漸消失。所以,眼血管變化對肝炎的診斷和病情進退有一定的參考價值。朱氏將這一獨特的診斷方法寫進《傳染性肝炎的綜合療法》一書中,從而為中醫診斷學增添了新的內容。又如朱氏根據《靈樞·五色篇》“面王以下者,膀胱子處也”之啟示(“子處”,朱氏認為不僅指子宮,且包括男性生殖系統),創“觀人中的色澤及與同身寸長度之差距”來診察男女生殖系統病變的方法,並經300例臨床觀察,發現正常人“人中”長度與中指同身寸基本相等。凡是不相等的,無論男女生殖系統均有病變。且差距越大,症狀亦愈明顯。“人中”短於同身寸者較為多見,在男子往往有陽痿、早洩、不育、不射精、子癰、狐疝等病,在女子則有經、帶、胎、產諸多病變。“人中”長於同身寸者常為子宮下垂。若兼人中溝深者,常為子宮後位;淺者多為前傾;寬闊者多為子宮肌瘤。人中部位的色澤亦有診斷價值,凡色黧黑者,多為腎陽虧虛;色青者多見腹痛有寒;色赤者內有鬱熱。“人中”診法常為人們所忽視,朱氏的探索豐富了診斷學的內容。
(一)勇於革新,辨證辨病任何一門科學的發展都不是封閉的、排他性的,都必須注意汲取其他自然科學之長,才能豐富與發展自己,中醫學亦不例外,早在1962年朱氏就提出了辨證與辨病相結合的主張,並就此撰寫了文章,表現了一位醫學家客觀的眼光和開拓精神。他認為,辨證論治是祖國醫學理論體系的精髓,“辨證”就是臨床工作者運用中醫理論,通過望、聞、問、切四診,詳盡地瞭解臨床症狀和體征,通過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由表及裡,由此及彼的細心分析,歸納總結而得出來的,它是一個包括病因、病位、病機、病理性質及正邪鬥爭情況的一個綜合概念。“治病必求於本”,何為“本”?“本於陰陽也”。所以辨證就是從整體上把握了人體陰陽失調後臟腑功能紊亂的狀態,是中醫整體觀和動態的體現。“論治”就是根據辨證的結果,施以相應的治療措施,立方用藥,調動人體的正氣,驅邪防變,達到治療的目的。朱氏認為“辨證論治”的優點在於不論疾病如何千變萬化,都可以從陰陽消長、正邪鬥爭的基本規律中,運用“四診”、“八綱”的方法,歸納分析,提出整體的治療措施,重新建立起“陰陽自和”的狀態。這是中醫在宏觀、定性、動態研究方面的獨到之處。所以即使是疑難雜症,只要認真地掌握了“辨證論治”這個大經大法靈活運用,就可應付裕如,取得好的療效。如果就此以為中醫已有的一套辨證論治是十全十美,不需要再前進的話,那就要犯孤芳自賞、停滯不前的錯誤。“辨證論治”也存在一些不足之處,在微觀、定量、靜態方面的研究則不夠,對微觀的“病”的認識,有時不免失於籠統。例如中醫痹證,大體上包括了西醫的風濕熱、風濕性關節炎、類風濕性關節炎、坐骨神經痛、骨質增生性疾病,其他如血栓閉塞性脈管炎、系統性紅斑狼瘡、多發性肌炎、硬皮病、結節性紅斑、結節性脈管炎亦有涉及。如果對這些疾病都用痹證概括之,則顯然失之粗疏。朱氏強調辨證與辨病相結合,這主要指的是辨中醫的證與辨西醫的病相結合。他認為隨著現代科學的發展,中醫應學習西醫的一些基礎理論和方法,借助各種先進的儀器與檢測手段,把疾病的癥結搞清楚,有利於疾病的早期發現,早期診斷,防止誤診、漏診,從而提高醫療品質。例如直腸癌早期,其症狀往往與慢性痢疾或內痔混淆,病毒性心肌炎頗類熱病後之勞倦證,如果不經過現代的各項檢查,就不能早期發現,以至誤診。又如隱匿性腎炎、隱性糖尿病等,都不是僅僅靠望聞問切四診所能確診的,必須借助西醫的檢測手段。再如反胃,也有官能性與器質性的本質差異,若不結合辨病,儘管同樣可以處方用藥可以取得療效,但對病的癥結所在畢竟心中無數,而一旦明確了診斷,對疾病的認識更為具體,在治療上針對性就更強,這是對辨證論治的提高。同時,辨證結合辨病也是病人的要求,也是觀察療效的需要,因為判斷某些疾病是否已經治癒,不是僅靠臨床症狀的消失為依據,還要看各種檢查資料是否正常,如肝炎病人要求肝功能化驗的正常。朱氏還強調如果僅辨病而不辨證,就要走上“對號入座”的狹路,把活潑的辨證變成僵死的教條,勢必毀掉中醫學。如曾治一紡織女工,患子宮內膜異位症(異位至肺部),前醫曾誤診為肺結核、支擴,迭治無效。朱氏根據月經閉止,每月咯血五六日,顴紅掌熱,口乾咽燥,腰膝酸軟等見症來分析,斷其病本在肝腎,累及衝任,緣水不涵木,氣火衝激,衝氣上干,損傷肺絡使然。及時採用滋腎養肝、清肺涼血、調理衝任之劑,連進十劑,月經即循常道而行。可見肯定或否定“病”和“證”的任何一方面,都是片面的、不完善的,只有將宏觀辨證與微觀辨病兩者結合起來,探索臨床證治的規律才能相得益彰。
(二)宏觀微觀,有機結合辨證與辨病如何相結合,朱氏認為宏觀辨證用藥與微觀辨病用藥不應該是機械的兩者相加,而應當是有機的結合,必須全面掌握陰陽消長的情況,有分寸、有選擇地應用。朱氏認為他的老師———已故名醫章次公先生提倡“發皇古義,融會新知”,做了很多有益的探索,為我們積累了不少經驗,值得我們效法。例如章先生對胃潰瘍的治療,辨病辨證相結合就很有特色。胃病一般多用辛香理氣之品,但章先生一旦辨明是潰瘍就避開此類藥,慮其傷陰動血。他指出“凡此等證過用香燥刺激之品,未有不僨事者”。還明確指出:“潰瘍性之胃酸過多,徒用和中之品無益,消炎收斂類而有刺激者,亦無益”。他因而創造性地運用大劑量的杏仁等富有油質的藥物解痙緩痛;以煆雞蛋殼、煆瓦楞子等含有鈣質的藥物以制酸;以馬勃等清熱消炎止血;以象牙屑、琥珀化瘀生肌,對病因進行針對性地治療,從而創立了養胃消瘀、護膜醫瘍之大法,並制定了一張治療胃潰瘍的驗方,在制方用藥上突破了常規,若與微觀辨病相結合,把整體和局部結合起來,從而提高了臨床療效,積累了不少經驗。例如對浸潤型肺結核、慢性纖維空洞型肺結核、肺結核咯血等病使用抗結核藥而久不愈者,朱氏認為必須從整體出發,此等病證其本屬虛,但均有瘀滯的表現,治宜病證結合,標本兼顧,自創“保肺丸”治之。處方:地鱉蟲、紫河車各120克,百部180克,制首烏、白芨各450克,共研細末,另以生地榆、黃精、草各180克煎取濃汁泛丸如綠豆大,每服9克,日二次。一般服用半月後即見效,潮熱、咳嗆、咯血、盜汗均顯見減輕,血沉減慢,連服2~3月以上,病灶可趨吸收或閉合。此方配伍精當,力專效宏。方中地鱉蟲活血散瘀,朱氏擴展引申運用於肺結核久不鈣化者,意在推陳致新;紫河車為血肉有情之品,滋補氣血精液,治虛勞久咳;百部潤肺定咳,抗癆殺菌;制首烏滋補肝腎,並能“實肺虛、止吐血”(《本草從新》);白芨補肺泄熱,斂肺止血,逐瘀生新,消腫生肌;地榆涼血止血,清熱抗癆;草清熱解毒,消瘀抗癆;黃精補腎潤肺,有抗癆之功。此方既辨證,又辨病,既治標,又治本,充分反映了朱氏診療的思路,頗有啟迪。
(三)中西結合,突出特色朱氏積極開展用中醫藥治療急症的研究工作,經過不懈的努力,有益的探索,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他強調中醫急症要突出中醫特色,發揮中醫中藥優勢,在具體臨床實踐中一定要以祖國醫學理論作指導,在辨病的基礎上要進行辨證論治,如果僅是為某個病的病名所拘,是炎症選用幾味苦寒消炎藥,是病毒就選用幾味抗病毒藥,則無異是取消辨證論治,如果脫離中醫理論體系來研究,就會走上廢醫存藥的危險道路。
60~70年代朱氏常被邀請去市傳染病院給病人會診,病人多為急、重、危者,經配合中藥治療後,常獲得較佳的療效,如乙腦極期的治療,乙型腦炎屬於中醫“暑溫”、“暑痙”、“暑厥”之範疇,其病來勢兇險,傳變迅速,若治不及時或治不得法,極易昏痙致變。臨床可見乙腦極期由於邪毒熾盛,痰濁阻滯,而清竅被蒙,症見高熱神昏,喉間痰如拽鋸,驚厥頻作,往往出現心力衰竭和呼吸道的窒息,內閉外脫而突變。朱氏認為在乙腦極期,“熱、痰、風”為其臨床表現,以“痰”為矛盾的主要方面,蓋熱踞痰為兇險,痰熱交蒸,則風動痙厥矣。是以“風”則多變,“痰”則最險,痰阻則竅閉,閉不開則脫變。朱氏治此症,以滌痰泄熱為主要手段,以清心開竅為目標,採用驗方“奪痰定驚散”治療。處方:炙全蠍15只、巴豆霜025克、犀黃035克、硼砂1克、飛朱砂15克、飛雄黃12克、陳膽星3克、川貝、天竺黃各15克、元寸015克(後入),共研極細末,密貯,每服07克,幼兒04克,每日1~2次,一般鼻飼3~4小時後,排出灰黑而雜有黃白色粘液的大便,即痰消神蘇(未排便者,可續服一次)。方中全蠍不僅有祛風定驚之功,並可滌痰、開瘀、解毒,張山雷氏即認為蠍尾有“開瘀降逆”之功,由於本品開瘀解毒,熄風定驚功著,故用為主藥;巴豆霜之應用,是受《外台》“桔梗白散”(桔梗、川貝、巴豆)的啟示,取其迅掃膈上之痰涎,下胃腸之壅滯,開氣道之閉塞;更以膽星祛風痰;川貝、竺黃、硼砂清痰熱;雄黃、朱砂解毒墜痰;犀黃鎮驚、解毒、清熱、化痰;麝香開竅慧神,共奏化痰開閉、通腑泄濁、熄風定驚之功,朱氏不僅以此用於乙腦極期,而且對肺炎、中毒性菌痢、百日咳腦病、脊髓灰質炎等痰濁交阻、痰鳴如嘶之症,用之亦有泄化痰濁、防止窒息之效,達到了異病同治之妙。歷年使用,屢建殊功。
朱氏還將著名的解毒消炎成藥———“六神丸”,用於內科急症治療。眾所周知,六神丸擅治咽腫、喉癰、癰疽、疔瘡等症。通過臨床實踐,朱氏認為六神丸的適應證絕不只於此,六神丸的藥物組成很值得研究。牛黃一味,《本經》早有記載,一直作為名貴的芳香開竅、清熱解毒、利痰鎮驚藥。它含有膽固醇、麥角固醇,並含丙氨酸等七種氨基酸,不僅有鎮靜、抗驚和強心之功,且有促使紅細胞新生的作用,所以日本醫家用作“強壯藥”。蟾酥有很強的攻毒消腫、辟惡通竅、強心定痛之功。《本草綱目》稱其治“一切惡腫”,近年來發現它在組織培養的癌細胞、動物腫瘤模型及臨床應用均有不同程度的抗癌作用,值得重視。它的辟惡通竅作用,可用於和其它藥物配伍,治療痧疫昏厥、霍亂吐瀉等症。據藥理分析,它含有蟾酥甙和蟾酥靈等,能強心升壓及興奮呼吸,其興奮呼吸比尼可刹米、戊四氮、洛具林還強。十分有意義的是,蟾酥的強心作用與它能顯著增加心肌蛋白激酶活性有關,而對其它內臟蛋白激酶活性幾乎沒有影響,它沒有類似心得安一類的副作用。由有關單位研製成功的“蟾力蘇注射液”,是用從蟾酥中進一步提取出來的有效成分———脂蟾毒配基製成的新型急救藥,兼有興奮呼吸、強心、升壓的效應。由於其升壓作用迅速,持續時間較長,並無血壓過度升高的現象,對於新生兒窒息,對於麻醉、鎮痛、鎮靜等藥物引起的中樞性呼吸抑制,都有較好的治療效果;對於肺心病、肺炎等引起的呼吸、迴圈衰竭,也有治療效果。麝香有香竄透絡、開竅化瘀之功,它易分離出香味成分———麝香酮,是一種揮發油,能使呼吸和心跳增加,本品少量可增進大腦機能,多量反而有麻痹作用,又能促進各腺體的分泌,有發汗和利尿作用。世俗皆知麝香為散氣通竅之藥,而忽略其強心健腦作用,誠為憾事。陶節庵以參、附、桂等品與麝香組成“回陽救急湯”,實有卓見。冰片一味,《本草綱目》稱其“通諸竅,散鬱火”,並能消腫止痛;其開竅回蘇功類麝香,但作用稍遜,主要用於溫熱病的神昏痙厥以及中風痰厥、中惡、卒然昏倒等內閉證候。珍珠能鎮驚墜痰,它含有大量鈣素及多種氨基酸,與牛黃合用具抗黴菌之效。雄黃能解毒辟穢,它含有三硫化二砷,可以抑制巰基酶系統以影響細胞代謝。諸藥配合,共奏清熱解毒、消腫止痛、強心安神、鎮痙回蘇之功。故朱氏將六神丸用於熱病引起之休克及心衰、早期呼吸衰竭等危重證候,有獨到之功,對於哮喘發作者能頓挫其喘逆。因六神丸具有較好的強心止痛之功,所以亦可用於冠心病之心絞痛者。
朱氏還將六神丸用於腫瘤病人,每服10粒,一日三次,有較好的止痛作用。
朱氏對本草研究有素,熟悉藥物的性能,處方用藥常自出新意,別具一格。
(一)引申發展,擴大應用朱氏認為,人類對事物的認識是永遠沒有窮盡的。前輩醫家由於時代條件的限制,對許多藥物的功用,不可能闡發無餘,尚有不少潛在功效,等待我們後人去發掘。他根據古籍文獻之線索,恒藉現代醫學理論,大膽地加以引申發展,擴大應用範圍。
如仙鶴草一藥為止血要藥,常用於咯血、吐血、衄血、便血及婦產科崩漏、月經過多等出血疾患。但此藥止中有行,兼擅活血之長,則鮮為人知。朱氏認為,仙鶴草味苦辛而澀,澀則能止,辛則能行,是以止澀中寓宣通之意。考諸文獻,《百草鏡》中言本品“下血活血”、治“跌僕吐血”,《生草藥性備要》謂其“理跌打損傷,止血、散瘡毒”,《閩東本草》用仙鶴草治痛癰結毒,《滇南本草》有“治赤白痢”之記載,均可證本品之活血作用。蓋乳癰與痛癰結毒,皆因邪毒結聚、氣血壅遏所致,設其無活血之功,何能消之潰之?是為止血而不留瘀,活血治痢之佳藥。他以仙鶴草、桔梗為主藥,創“仙桔湯”治療慢性痢疾與結腸炎,取其活血排膿止瀉之功,用之多驗。仙鶴草又名脫力草,江浙民間用此品治脫力勞傷有效,足證其有強壯之功。單用本品治療氣血虛弱之眩暈,有一定效果,即從其強壯作用引申而來,朱氏嘗以仙鶴草配黃芪、大棗為基本方,治療血小板減少性紫癜、過敏性紫癜,其效頗佳。
此外,仙鶴草尚有強心作用,葉橘泉先生著《現代實用中藥》一書,曾提及之。此為一新發現,為過去文獻所未記載。近年有用仙鶴草提取物(仙鶴草素)治療克山病所致之完全性房室傳導阻滯,用後心率增快,而迅速地改善症狀。而其機理,殆與仙鶴草的活血作用有關。
又如朱氏用劉寄奴治瘀阻溺癃,劉寄奴味苦性溫,入心脾二經,為活血祛瘀之良藥。凡經閉不通,產後瘀阻作痛,跌僕創傷等症,投之鹹宜。而外傷後血尿腹脹,用之尤有捷效。《本草從新》載其能“除症下脹”。所謂“下脹”者,因其味苦能泄,性溫能行也。而“除症”之說,殊堪玩味,經驗證明,此物對“血症”、“食症”等證均可應用。所謂“血症”蓋因將息失宜,臟腑氣虛,風冷內乘,血氣相搏,日久堅結不移者也。在婦女則經水不通,形體日漸羸瘦,可予四物湯加劉寄奴、牛膝、紅花、山楂之屬。引申之,肝硬化腹水用之亦有佳效。而“食症”,則因飲食不節,脾胃虧損,邪正相搏,積於腹中而成。此物民間用於治療食積不消。凡食症已成,或食積長期不消,以致腹中脹滿,兩脅刺痛者,以此物配合白朮、枳殼、青皮等。見功甚速,大可消食化積,開胃進食。其“消症”之說,確屬信而可證。
劉寄奴亦可治痢,《聖濟總錄》載:“用劉寄奴草煎汁服”,治“霍亂成痢”。歷代醫家沿用之,《如宜方》即以其與烏梅、白薑相伍,治“赤白下痢”。今人用其治療菌痢頗驗,想亦賴其化瘀消積之能也。此外,還以之治療黃疸型肝炎,不僅可以退黃疸、消肝腫,並能降低轉氨酶及麝濁。
朱氏對劉寄奴的應用,不僅如上所說。嘗告我輩曰:“劉寄奴的活血祛瘀作用,可謂盡人皆知,而其利水之功則易為人所忽略,良藥被棄,惜哉!”《大明本草》雖有其主“水脹、血氣”之記載,但後世沿用不廣,以此品直接作利水之用者,當推《辨證奇聞》“返汗化水湯”。此湯“治熱極,止在心頭一塊出汗,不啻如雨,四肢他處,又複無汗”,藥用:茯苓30克、豬苓10克、劉寄奴10克。並云“加入劉寄奴,則能止汗而又善利水,而其性又甚速,用茯苓、豬苓,從心而直趨膀胱”。這是對劉寄奴功用的另一領悟。朱氏認為,劉寄奴由於有良好的化瘀利水作用,因此可用於治療瘀阻溺癃症,尤適用於前列腺肥大病引起之溺癃或尿閉。所謂溺癃,指小便屢出而短少也,久延可致閉而不通。而前列腺肥大則與瘀阻相關,凡瘀阻而小便不通者,非化瘀小便不能暢行。李中梓治“血瘀小便閉”,推“牛膝、桃仁為要藥”。而朱氏則用劉寄奴,其藥雖殊,其揆一也。
諸如上述,朱氏對藥物功用的闡發甚多,有“庵閭子配楮實子消臌脹腹水”、“蒼耳子有通督升陽之功”、“薟草具解毒活血之妙”、“生槐角潤肝燥以定風眩”、“葶藶子乃瀉肺強心之佳藥”、“馬鞭草祛瘀消積,清熱解毒功奇”、“土茯苓治頭痛,療痛風”、“茅蒼朮升清氣,除癖囊”、“石斛除痹奏佳效”、“補陰妙品楮實子”、“烏梅亦主暴痢”等等之說。
(二)潛心研究蟲藥,重在應用發揮朱氏潛心研究蟲類藥數十年,上自《本經》,下逮諸家,凡有關蟲類藥的史料,靡不悉心搜羅,然後結合藥物基源、藥理藥化和實踐效果,辨偽求真,大膽地加以引申發展,使一些蟲類藥的配伍與應用賦予了更深廣的內涵,應用範圍不斷擴大。
如蜂房,《別錄》謂其“治惡疽、附骨癰”,可使“諸毒均瘥”,能治“曆節腫出”,故它是一味攻毒療瘡,散腫止痛的佳藥。但在臨床實踐中,朱氏發現它能溫陽益腎,用治清稀帶下和陽痿不舉,具有顯效。凡帶下清稀如水,綿綿如注,用固澀藥乏效者,于辨證方中加蜂房,屢獲佳效。
他認為:“帶下清稀,乃腎氣不足,累及奇經,帶脈失束,濕濁下注所致。利濕泄濁之品,僅能治標,而溫煦腎陽,升固奇經,才是治本之圖”。他用蜂房溫陽益腎,每每伍以鹿角霜、小茴香等通補奇經之藥,配伍獨到。若帶下因濕熱下注,又有腎陽不足見症者可在清泄濕熱方中加用蜂房,亦可奏功。對陽痿證,除肝經濕熱,致宗筋痿而不舉者外,凡勞倦傷神,思慮過度,精血虧損,下元不足而致者,均可採用朱氏創訂的“蜘蜂丸”治療,該丸由花蜘蛛(微焙)、炙蜂房、紫河車、仙靈脾、肉蓯蓉溫腎壯陽,以振其痿;熟地、紫河車填補腎精,以複其損,為治陽痿不舉之良方。朱氏強調蜂房與花蜘蛛雖同為溫腎壯陽藥,但花蜘蛛功擅益腎助陽,而蜂房則不特溫腎,且對全身機能有強壯調整作用。朱氏還用蜂房治療遺尿,亦重在溫陽益腎以固本。用露蜂房炙存性,研極細末,成人每服3~6克,年幼者酌減,每日2次,黃酒或開水送下。凡遺尿久治不愈,症情頑纏,體質虛者,均可選用。此外,蜂房還有一種功效,鮮為人知。他用其治療慢性氣管炎,久咳不已,取其溫肺腎,納逆氣之功。不僅高效,而且速效,確是一味價廉物美的止咳化痰藥。每用蜂房末3克(小兒酌量),雞蛋1只(去殼),放鍋內混和,不用油鹽,炒熟,於飯後一次吃下,每日1~2次,連吃5~7日可獲滿意療效。
又如地鱉蟲,朱氏認為它是一味性能平和的活血化瘀藥,凡血瘀經閉,症瘕積聚,跌打損傷,瘀血凝痛,用之均有良效。其特點為破而不峻,能行能和,虛人亦可用之。他研製的複肝丸(地鱉蟲、紅參須、紫河車、廣薑黃、參三七、炮山甲、雞內金、虎杖、石見穿、糯稻根)治療慢性肝炎或早期肝硬化,症見肝脾腫大、脅痛、面色晦滯、肝功異常、症情頑纏、久而不愈者,針對“久痛多瘀,久病多虛”及肝鬱氣滯,血瘀癖積的機理,方中以破瘀散結的地鱉蟲為主藥,配以消症破堅的三七、穿山甲,佐以行氣解鬱止痛的薑黃、郁金,伍以消滯健脾之雞內金,複入清熱解毒、活血止痛的虎杖、石見穿、糯稻根,更參用紅參須、紫河車培本元,補氣血,以扶正治本,達到攻不傷正,補不壅中,寓攻於補之目的。本市傳染病院臨床觀察證實了該藥能增強細胞免疫功能,能改善脂質代謝,增加肝臟血流灌注和供氧,促進肝細胞再生,減輕肝纖維增生,促使肝功能恢復正常,肝脾回縮,調節白、球蛋白的比例,使HBsAg轉陰率達75%,確是治療慢性肝炎、肝硬化的一種有效藥物。朱氏以地鱉蟲為主藥,還創續筋接骨合劑(地鱉蟲、自然銅、骨碎補、當歸、川芎、川續斷、紅花、赤芍、甘草),治療各種跌打損傷,能活血散瘀,接骨續筋,加速骨痂形成;創健腦散(紅參、地鱉蟲、當歸、甘杞子、制馬錢子、制乳香、制沒藥、炙全蠍、川芎、地龍、紫河車、雞內金、血竭、甘草),治療腦震盪後遺症,能補益氣血,活血化瘀,健腦迪智,促使早日恢復。還用地鱉蟲治頸淋巴結核、婦女頑固性閉經、痛經等。浸潤型肺結核、慢性纖維空洞型肺結核、肺結核咯血等病證基本屬虛,但均有瘀滯的表現,朱氏創保肺丸治療之。處方:地鱉蟲、紫河車、百部、制首烏、白芨、生地榆、黃精、草,一般服用15~30天後即見效機,潮熱、咳嗆、咯血、盜汗,均顯見減輕,血沉減慢,連服2~3月以上,病灶可趨吸收或閉合。此方從地鱉蟲活血散瘀作用引申,擴展運用於肺結核久不吸收鈣化者,意在推陳致新;百部潤肺定咳,抗癆殺菌;制首烏滋補肝腎,並能“補肺虛,止吐血”(《本草從新》);白芨補肺泄熱,斂肺止血,逐瘀生新,消腫生肌;地榆涼血止血,清熱抗癆;草清熱解毒,消瘀抗勞;黃精補腎潤肺,有抗癆之功,不失為病證結合、標本兼顧之良方。
朱氏還擅用蟲藥治療疑難雜症,他曾治不少腫瘤患者,尤其是食道癌患者,效果較為顯著。
朱氏認為食道癌在病理上有鱗癌、腺癌之不同,在辨證上有虛實之分。早中期多表現為氣滯、痰聚、血瘀、毒踞的實證,晚期則因病程纏延日久,進食困難,而致氣陰兩虧,虛實夾雜。朱氏擬訂通膈利咽散,由水蛭、炙全蠍、炙蜈蚣、炙壁虎、炙僵蠶、炙蜂房、制海藻共研細末而成,每服5克,每日3次,用西洋參(陽虛氣弱者用紅參)煎湯送服,治療中晚期食道癌,有的能控制進展,有的可以臨床緩解,延長生存期。上列蟲類藥均有消堅破結,解毒化瘀之功,西洋參補益氣陰,提高機體抗病能力,扶正祛邪冶為一爐,宜其功宏。
朱氏認為,蟲類藥的應用具有十分廣闊的前景。要通過不斷的實踐探索,去發掘新藥,開闢應用的新天地;要注重劑型改革,做到既方便應用,又提高療效;還要通過人工培養動物的方法,保證緊缺藥物的供應,使之更好地為人類的健康服務。朱氏的專著《蟲類藥的應用》自問世以來,得到廣大醫務工作者的青睞,此著對蟲類藥的臨床應用,科學研究以及廣開藥源上起到很大的推動作用。
(三)酌古參今,病證結合,研製新方朱氏處方用藥一貫主張辨證與辨病相結合,在這一學術思想指導下,不斷研製出新方,從而提高了臨床療效。
如以黃芪配莪朮為主治慢性胃炎。慢性萎縮性胃炎是一種慢性消耗性疾病。胃為五臟六腑之海,氣血生化之源,胃病既久,化源匱乏,氣衰無力,血必因之瘀阻,因此常呈胃氣虛衰,瘀阻作痛之候,朱氏認為此病證應選益氣活血,化瘀生新之品,方能奏養正消瘀止痛之功。朱氏自創“胃安散”,處方:生黃芪90~120克,莪朮30克,黨參、懷山藥各90克,雞內金、炙刺蝟皮、生蒲黃、五靈脂、徐長卿各60克,炮山甲、玉蝴蝶、鳳凰衣各45克,甘草30克,共研細末,每服3克,一日三次,食前半小時開水沖服。方中黃芪、莪朮為主藥,朱氏指出:“黃芪能補五臟之虛,莪朮善於行氣、破瘀、消積。莪朮與黃芪同用,可奏益氣化瘀之功,病變往往可以消弭於無形。因為黃芪得莪朮流通之性,補氣不壅中;莪朮得黃芪之氣旺,攻破而不傷正。兩藥相伍,行中有補,補中有行,相得益彰”。方中黨參、山藥助黃芪益氣養胃,健脾助運。雞內金、刺蝟皮、炮山甲、蒲黃、五靈脂助莪朮活血行瘀,軟堅散結,對慢性萎縮性胃炎的病理改變,胃粘膜腺體萎縮、粘膜變薄,甚至腸上皮增生或粘膜非典型增生等症有明顯的治療作用,能改善微循環,調節代謝失調,調節神經血管營養,促使增生性病變的轉化和吸收。雞內金還有健脾開胃,消化食積之功,現代藥理研究表明,口服雞內金後,胃液分泌量、酸度及消化力三者均見增高。徐長卿善於行氣消脹,緩急止痛。鳳凰衣、玉蝴蝶二藥素有養陰清肺之功,除善治久咳、咽痛、音啞外,還有補虛寬中、保護胃粘膜及促進食欲之功。全方益氣消瘀,和胃止痛,此為基本方,偏陰虛者加北沙參、麥冬各60克、生白芍90克;偏陽虛者加高良薑、炒白朮各60克、蓽拔30克。
隨證制宜,臨床使用屢屢獲效,胃痛多趨緩解、消失,食欲顯著增加,病理變化隨之改善或恢復正常。《本經》首言生黃芪善醫癰疽久敗,能排膿止痛;次言大風癩疾,五痔鼠瘺,皆可用之。性雖溫補,而能疏調血脈,通行經絡,驅風運毒,生肌長肉,以其伍蓬莪朮,恒收祛瘀生新之功。故臨床運用可使器質性病變之病理性變化獲得逆轉。如朱氏還用之治消化性潰瘍、肝脾腫大,肝或胰癌腫,頗能改善病灶的血液迴圈和新陳代謝,以使某些潰瘍、炎性病灶消失,肝脾縮小,甚至使癌症患者病情好轉,延長存活期。具體運用此兩味藥時,往往根據辨證施治原則,靈活掌握其劑量、配伍,如以益氣為主,黃芪可用30~60克,再佐以潞黨參或太子參;如以化瘀為主,莪朮可用至15克,亦可加入當歸、桃仁、紅花、地鱉蟲等;解毒消症常伍參三七、虎杖、蛇舌草、蜈蚣等。
又如水蛭一藥,《本經》謂其“主逐惡血、瘀血、月閉、破血症積聚,無子,利水道。”是一味活血化瘀,消症破積的佳藥。朱氏用之治療腫瘤、腹部症瘕積聚,如子宮肌瘤、卵巢囊腫、宮外孕等,還用於治療風濕性心臟病、心絞痛、心肌梗塞等瘀血徵象明顯而正氣不太虧虛者,以及門靜脈高壓脾切除術後血小板增多症、頸淋巴結核等,屢獲佳效。朱氏結合現代醫學、藥理藥化,近年來用本品治療高血粘、高脂血症,獲效較速。水蛭新鮮唾液中含有水蛭素,能阻止凝血酶作用於纖維蛋白元,阻止血液凝固。水蛭分泌的一種組織胺樣物質,能擴張毛細血管,緩解小動脈痙攣,減輕血液粘著力。他創訂的雙降湯[水蛭(研末吞服)、廣地龍、黃芪、丹參、當歸、赤芍、川芎、澤瀉、生山楂、薟草、甘草],治療高血粘、高血脂或伴高血壓者尤宜。此類病人多表現為氣虛夾痰瘀之證候。氣虛血運無力,血流不暢久而成瘀;氣虛運化無能,膏粱厚味變生痰濁、氣虛痰瘀互為因果,絡道被阻致諸證蜂起。方中用水蛭、地龍破血逐瘀為主藥,合丹參、當歸、赤芍、川芎活血通脈;山楂、澤瀉、薟草降脂泄濁,且能降壓;重用黃芪補氣,取其氣生則血生,使血循暢達,且可免破瘀傷正之弊。臨床研究證明本方具有改善血液流變性,改善微循環,增加血流量,改善血液粘稠度,改善脂質代謝等作用。服後既可降脂通脈,降粘降壓,防止心腦栓塞、梗阻,又能減肥輕身。如治陳某某,女,54歲,教師,形體肥胖2年,近3月來頭昏漸加重,在某醫院查血粘度高粘(++++),總膽固醇87mmol/L,微循環重度障礙。患者頭昏而重,四肢乏力,口乾,舌紅苔薄、根微膩,脈細澀。證屬氣陰不足,瘀濁內阻之候,治予補益氣陰,化瘀泄濁。用雙降湯方加川石斛、全瓜蔞。服10劑後,患者覺全身舒適,頭昏重漸釋,惟尚有口乾,予上方去全瓜蔞,加生地、杞子,又服10劑,藥後覺頭清目爽,諸症消失,自覺腹圍較前減小,續服雙降湯方30劑後,停藥半月,複查血粘度正常,總膽固醇36mmol/L,微循環基本正常,腹圍減少45 cm。囑患者隔日服1劑,鞏固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