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在成都放生的時候,我見到了畢業於西南民院政法專業的智慧女士。很長時間沒見她,再見面時發覺她成熟了許多,再不是以前那個總愛跟在媽媽身後,探出頭來看我念誦放生儀軌的小姑娘了。
作為一名年輕的法學學士,她在跟我探討許多佛教問題時,滿臉都煥發著青春光彩,眼神裡總是閃爍著青年知識分子特有的慧光。不過我覺得智慧在學佛後,整個人通身上下還煥發著一種別的知識分子們通常並不具備的氣質,那就是慈愛的神態以及堅定的信心。
認識智慧還得歸功於她的母親,記得六、七年前初識這位母親時,她就已虔誠學佛好多年了。當時的智慧還很小,印象當中她好像非常怕狗,有一次在中央花園時,一見到上師的小狗,她就嚇得大叫著躲在母親身後。一晃很多年就過去了,風風雨雨中,智慧母親對佛法的信心一直都沒有動搖。也多虧了這樣一位母親的熏陶,智慧才得以健康成長,並不斷增上真正的世與出世間智慧。
利用放生的間隙,我非常愉快地與智慧談起了她的經歷。
1974年,我出生在一個軍人家庭。從小在軍區大院裡成長,單純、無憂無慮的生活給了我一個平靜而純潔的童年。那時,父親的官階一步步上升,在我初中時就已拿到了大校軍銜;母親則在一所高校工作。從小父母就視我若掌上明珠,呵護有加。在父母親友的關愛中,我一天天成長著。在我很小的時候,母親就開始學佛了,這無疑是我接觸佛法的最初緣起。八歲那一年,母親帶著我和姐姐去拜見清定上師,那是我幼小的心靈與佛法的第一次碰撞。清定上師的音容笑貌,至今我還能清晰地描繪出來:上師那永遠都帶著慈悲笑意的眼睛是那麼幽藍深邃、執著堅定;他那一身黃色袈裟後襯著的一圈光暈是那麼神聖高貴;上師雙手合十、微笑面對眾人的情景,讓虔誠的大眾完全沉浸在上師的大慈大悲中,永遠也不願離開。但那時的我畢竟年少無知,母親帶我去聽上師講經時,玩性十足的我對上師用濃厚的江浙口音講授的甚深法要完全不能領受,因而便總愛跑到殿外那棵巨大蓬勃的菩提樹下玩耍嬉戲。不過,時不時飄來的陣陣法鼓、鍾鈴聲,對我懵懂無知的心靈還是起到了一種洗滌和警醒的作用。
就這樣,幸福平靜的生活如同小溪一般靜靜地從我身邊一分一秒地溜過,我如花季一般的青春,在平坦順利的人生之路上無憂無慮地綻放著。十五歲那年,我順利地考上了省重點高中,而父親也在仕途上更前進了一步。當然,儘管不解佛法深意,但我的心始終沒有離開過上師。上師那敏銳的目光似乎總在提醒我,要珍惜前世善根。印象當中,他對我教授最多的一句話便是:「念念不忘上師三寶,念念不忘父母眾生,念念不忘依戒依法修行。」上師的話句句鏗鏘有力,一直激勵、鞭策我走到今天,乃至未來的漫漫長路。也不知與上師有何宿緣,見到上師,我的心就完全處於一種被強烈震撼的感覺當中:喉嚨哽澀,淚眼迷濛,猶如迷失的孤兒見到了自己的母親一樣,是那樣的親切,又是那樣的委屈,好想此刻立即融入上師的懷抱,永遠也不要離開,永遠……
然而一回到現實中,昏沉、無明又總是陣陣席捲而來。除了每日用很少時間持誦一下文殊、觀音心咒外,閒暇時光大多花在一些毫無意義的事上,如聽流行音樂、買衣服等等。別人對我說兩句恭維的話:「你長得真漂亮!」「你長得真端莊。」聽罷我竟沾沾自喜,長時間地對鏡自憐。而對佛教經典,我卻很少能花時間來看,更不用說去實修了,因此總感覺收穫甚微。而且,心中偶爾還會不由自主地對佛法產生一些懷疑:「真的有西方極樂世界嗎?」「西方極樂世界離我遠嗎?」「我真能去嗎?」雖然也翻閱過《無量壽經》、《妙法蓮華經》的經文,但心裡好像總感覺不是特別實在。
直到我大學即將畢業那一年,也就是在1996年初,當時我正在重慶西南政法大學複習,準備考研。這時家裡突然來了電話,說是姐姐得了肝腹水。等我春節前夕趕回家時,姐姐的身體狀況已是非常糟糕了。她臉色蠟黃而且全身浮腫,有時竟到了昏迷不醒的地步。當時儘管心裡有些慌亂,但畢竟還沒有把姐姐和「死」字聯繫起來。姐姐在精神稍好的時候,就提一串念珠,念誦阿彌陀佛名號,有時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但念珠還握在手上。為了能更好地照顧姐姐,我和媽媽也住進了醫院。此時的姐姐已完全處於昏迷狀態,偶爾還能聽到她突然大聲叫喊:「放了我!放了我!」那聲音是如此的淒厲,讓人耳不忍聞。於是我們到處請師父給姐姐唸經加持,其中有一位叫唯聖的師父,至今我還記憶猶新——他一直坐在床邊,拿著法器晝夜不合眼地念著。我和母親也用最虔誠的心祈禱阿彌陀佛,希望依靠佛陀的大願,能讓姐姐有一個圓滿的人生結局。
後來奇跡終於發生了:姐姐雖然當時已完全看不見了,並且眼裡、鼻裡也都流著膿血,而且已連續昏迷了好幾天,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但她居然奇跡般地跟著大家一起念誦佛號:「南無觀世音菩薩,南無觀世音菩薩……」聲音如此有力,讓我彷彿看到了她的信心、她的願力正在一步步恢復並愈發堅定起來。膿血從嘴角滑下來,巨大的痛苦已把她折磨得週身變形,但這一切絲毫也沒能阻擋得了她,反而更增強了她的決心。
「南無觀世音菩薩,南無觀世音菩薩……」她一刻也不停地念著,有力地念,用心地念,直到斷氣那一刻。
姐姐走了,我們相信她一定帶著新的希望到另一個更加光明自在的世界去了。目睹親人的離去,心裡當然很難過,但在內心深處,我們與姐姐彷彿已做了一次交流,並深信她會走得很好。想起以前曾懷疑過極樂世界的存在,而今,面對姐姐臨死前的從容與清醒念佛的驗相,(要知道,絕大多數得她這種病的人,最終都是在極度痛苦、恐懼中,神志錯亂地撒手離去的。我曾親眼見過一些這樣的患者,在一片屎尿的狼藉中,或厲聲嚎叫或昏沉得不省人事,都是如是地與這個世界作最後的訣別。有幾人能像姐姐這樣,最後能淨心念誦佛號從容而去?)我絲毫也不會再懷疑它的顯現。這並不是一種寄托虛妄空想的烏托邦,倒真是應驗了六祖惠能的那句話:心淨則土淨。而在最後關頭,淨化姐姐心地的就是佛法,就是上師的加持,就是所有熱愛她、關心她的人們的一片慈悲願力!
經歷了一次親人的生死變遷後,佛法開始真正在我心中紮下了根,而我的心也更豁達開朗了。不久後,我順利地參加了工作,再然後又組建了幸福的家庭。記得當初在舉行婚宴時,出人意外地,我們巧遇了一位藏地的活佛,他隨即就成為了我們婚宴上的貴客,還為我們祝福加持。活佛的侄女則是一位藏族歌唱家,她嘹亮婉轉的歌聲在婚禮上久久盤旋。我們以及眾多的賓客都感到這次婚禮是如此的吉祥圓滿。
婚後,我並沒有懈怠,在諸位上師的加持下,我順利地朝拜了聖地西藏。回來後,又在酷熱的七、八月,揮汗如雨地開始了磕十萬大頭的五加行修持……
說到我的先生,他是一位學計算機專業的博士。在遇到我之前,他從未有機會接觸佛法。漸漸地,他從我的日常舉止中才開始對佛法有了一些瞭解。他以往總覺得冥冥之中好像是有什麼在主宰著人的一生,但感覺一直很模糊。現在通過閱讀佛教書籍並親自參拜了許多上師大德,感受到了他們的人格魅力及對佛學的修持後,才慢慢地有所理解,因而對我學佛也十分支持。現在,他還能自覺地做到在臨睡前必做上師佈置的功課,也即持誦蓮花生大師心咒。
2000年9月,我聰明可愛的女兒誕生了。出生前,母親就已替我請了一些上師大德為她唸經賜福。出生後,母親和我更是不斷地為她唸咒、放生。在她滿月時,我們選擇的慶賀方式不是請滿月酒,而是放生,讓千千萬萬的眾生離苦得樂方是我們最大的心願。的的確確,人只有在做善事的那一刻,心才是最愉悅的。願我們的這些微小善業能夠對沉溺於輪迴中的眾生帶來利益。
女兒如今已順利健康地長到了十個月,我們全家也在上師的慈悲攝受下吉祥安康。回首這些年來,最要感謝的是我的每一位上師,是他們孜孜不倦的引導、教誨,才使我們這一群孤獨無助的眾生找到了皈依處。其次要感謝的是我的母親,是她給了我這個可以思考、求法、修行的生命;是她的點滴心血把我撫養成人;是她在我學佛的道路上,一次次地對我鼓勵、勸導。我還要感謝這世間所有的一切眾生,因為你們,我的生命才會如此亮麗。
我之所以不嫌囉唆地說了這麼多,主要就是針對當今社會上許多人認為的學佛是老年人尋求精神寄托的借口,以及認為是受到挫折、前途無望的人才會鑽進佛門,甚至認為是一些知識貧乏、愚昧無知的文盲才會如此迷信等等這些誤區才有感而發的。很希望我的經歷能啟迪更多的眾生,特別是知識分子都能早日覺悟,盡快與佛法結上殊勝、美好的因緣。
智慧女士的講述不僅吸引了我,還引來了旁聽者們的頗多感慨,絕大多數人都對智慧投去了讚許的目光。希望此次的放生,還有智慧的學佛心得,能在他們的心相續中種下未來成熟的解脫種子。
我們藏人有句俗語:一人成就,全家獲福。智慧的媽媽把智慧帶到清定上師那裡,而今智慧又把她的丈夫引入佛門。我相信在這樣的環境中,他們的孩子長大後一定會跟世間未經佛法熏習的人不一樣:通過行持正法,她的思想會很純潔;她的身心會很平和健康;她的今生來世會很光明、快樂、安穩。誠如《大智度論》所云:「今世及來世,行法者安穩。」
我們許多人在大城市呆得久了都會頭昏腦漲,在這滾滾的城市濁浪中生活奮鬥的人們,特別是年輕人,再不早點兒皈依佛法,難道要等日落西山時才跳出染缸?
再次為智慧的選擇感到高興並衷心祝福他們全家平安吉祥!我相信隨著年深日久,她會更加感激她那慈悲善良的好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