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床病例(8)

中医师 朱木通
  1. 急性肠胃炎
    年龄性别 女，74岁，身体相当健康，面红耳赤。
    发病情形 某日偶因饮食失节，遂起下痢，同时发热恶寒。西医诊断为急性肠炎，命其服氯霉素。初服一枚似觉微微汗出，热渐退。翌日再服一枚，平热，下痢次数减少。然自汗淋漓、腹满时痛、里急后重等症状反而加剧。自汗二日余没有稍停。
    脉象及症候 脉现微弱，自云全身疲惫，略感眩晕耳鸣。最感苦恼者为自汗不止，尤其头汗更甚。身振振摇、腹胀满、数放屁、里急后重，及微恶风，食思全失。
    用药 以误汗的补救法，投以桂枝加附子汤，又以其下痢不渴属少阴证，乃合真武汤。
    结果 一剂汗止，腹满痛尽除。翌日原方，各症状尽去，食欲大进，回复正常便，停药。
    备注 号称对肺炎、赤痢等炎性疾病具绝对神效之氯霉素，自1948年以来，不但一般病家视为痛治万病的万灵丹，连临床医家也唯此是赖，差不多没有氯霉素便不能治病。因此，世上便称之为美国仙丹。然而，氯霉素果真万病皆可药到病除吗?或绝对没有预期外的反应吗？当然不是我们研究中医学的所能知道。此例颇有兴趣，爰为记之以资参考。
    桂枝加附子汤:桂枝、白芍、生姜、大枣、甘草、附子
    真武汤:附子、干姜、茯苓、白术、白芍

  2. 梦遗、头眩眼花、全身倦怠
    年龄性别 男，20岁，长年梦遗不愈。体格消瘦而苍白，组织软弱，如女性体质。
    发病情形 居恒梦；大底五七日一次，数者二三日一次。醒后全身疲惫，因而长年头眩眼花，懒于工作。据云数年前曾犯手淫遂致此病。食欲不大旺，大便二三日一行，多尿、心悸。
    脉象及症候 脉洪大而虚，略带芤。
    用药 桂枝加龙骨牡蛎汤。
    结果 一帖梦遗止，六剂元气大复。停药后二月渐觉体力衰退，梦遗复作，原方加当归、黄耆、干姜之温补方法与之，十余日，体力渐壮，梦遗不复作。
    备注 金匮血痹虚劳门；“脉得诸芤动微紧，男子失精，女子梦交，桂枝加龙骨牡蛎汤主之。”
    桂枝加龙骨牡蛎汤：桂枝、芍药、生姜、大枣、龙骨、牡蛎、甘草

  3. 多发性神经痛
    年龄性别 女，65岁，老态龙钟，颜面下肢轻微浮肿。久患腰骨神经痛，近复因其女婿倒产而亏累，悲伤而病状愈剧。
    发病情形 发作性腰骨神经痛，即腰肢酸重疼痛发作时波及项背肩胛，尤其稀奇者为发痛时即腹部灼热如燃火状，同时肠管蠕动而雷鸣，而且手足肩背亦同时拘急抽痛而现浮肿。此外则为便秘、尿利减少、排尿疼痛、头眩口干心悸。以上平时多发于天气变动之时，但近来竟连续发作，大概悲伤是主要原因。
    脉象及症候 手足冷，脉沉细而微。
    用药 桂枝苓术附汤。
    结果 三剂各症状大差，同日自然排便，原方再三剂愈十之七八。其后每三四日取药，据云各症状均痊愈，唯苦便秘。原方再加干姜兼用乌头赤石脂丸，通计月余健胜如常。
    备注  
    桂枝汤：桂枝、白芍、生姜、大枣、甘草

  4. 脐上钝痛被诊为盲肠炎
    年龄性别 女，22岁，平素身体虚弱，肤色幼嫩白皙而呈贫血状。月经准期，但量少色黑。
    发病情形 六七日前忽觉脐上钝痛，程度渐次增剧。
    西医诊断为慢性盲肠炎，非手术不可。
    脉象及症候 居恒头眩体疲，易寒冷，遇寒风或冷水刺激，或服用西药之阿斯匹灵则发荨麻疹。胃亦弱，屡屡呕气、吞酸、嘈杂、腹鸣、不下痢而便秘。其痛点在脐上而回盲肠部全无异样，对盲肠炎的诊断不敢盲从。
    用药 桂枝加芍药大黄汤合桂枝茯苓丸料(因患者明显虚寒体质)。
    结果 一剂大便畅通。三剂各症俱除。所剩为易寒冷，及手足厥冷，后转用当归四逆加吴茱生姜月余，而健康如常人。遂停药。
    备注 经过泻下后仍便秘腹痛，该当于太阴篇之：“本太阳病，医反下之，因而腹痛时满者，属太阴也，桂枝加芍药汤主之。大实痛者，桂枝加大黄汤主之。
    用桂枝茯苓丸之理由则为患者月经量少色黑，有驱瘀血的必要。
    桂枝加芍药：桂枝、白芍、甘草、大枣、生姜
    桂枝加大黄汤：桂枝、白芍、甘草、大枣、生姜、大黄
    桂枝茯苓丸：桂枝、茯苓、牡丹皮、桃仁、白芍
    当归四逆加吴茱生姜：     当归、桂枝、芍药、细辛、炙甘草、通草、大枣、吴茱、生姜

  5. 盲肠炎左下腹疼痛或胃部疼痛
    年龄性别 女，22岁。
    发病情形 痛点在胃部，经西医外科诊为盲肠炎。
    脉象及症候 [未记载]
    用药 桂枝加芍药大黄汤加桂枝茯苓丸料。
    结果 三剂全治
    备注 盲肠生在右肠骨窝，临床上必以痛点在拉布氏四角形内为诊断目标。若痛点在左下腹， 或在脐上，必须以检查白血球来确诊。盲肠炎的痛点确实不一定都在右肠骨窝的回肠部。
    另一女学生，痛点在左侧下腹部，西医诊为盲肠炎，投以桃仁承气汤四剂全治。

  6. 产妇乳房炎
    年龄性别 女，30岁，体格营养均佳。
    发病情形 乳腺肿痛，灼热口渴(发热恶寒已罢)，轻度项背强急症
    脉象及症候 [未记载]
    用药 葛根汤加桔梗石膏。
    结果 一剂痛止肿消，遂不再服药。
    备注 此乃运用伤寒的处方处理。
    葛根汤:葛根、麻黄、桂枝、生姜、炙甘草、芍药、大枣

    年龄性别 女，30＋岁，身体虚弱，胃肠不大健。
    发病情形 数年前右侧乳房曾患乳房炎，西医治疗终至开刀始愈。此次左乳房，肿痛灼热， 自觉头痛目眩、往来寒热、口苦咽干、胸胁苦满(小柴胡汤证)
    脉象及症候 [未记载]
    用药 小柴胡汤加桔梗石膏。
    结果 三剂全治
    备注 后来此患者胃病(胃下垂)大都以附子理中汤为最有效
    小柴胡汤:葛根、柴胡、黄芩、半夏、人参、甘草、生姜、大枣

  7. 乳房炎

    本病十之七八以发热恶寒战栗开始，继而乳腺肿胀、灼热疼痛。...

    此症患者以阳证，或阳实证者居多，很少阴虚者。治法大多可从分太阳病、阳明病、少阳病。 依下面例证治疗，收效率颇高。

    1. 初期-恶寒发热、项强肩重、头痛、乳腺肿胀疼痛者，用葛根汤加石膏，或更加桔梗。有此症状者可用，不必分是郁滞性或细菌性。如是则属于太阳病型。
    2. 少阳病型-投葛根汤热稍退，现口渴、舌苔、食思不振，或口苦咽干，则属郁滞性(即少阳病型)，大抵以小柴胡汤加桔梗石膏可收效。
    3. 发热时期-乳腺肿胀发赤，颇有化脓之可能者，用十味败毒汤加连召，或荆防败毒散。
    4. 热既退，脓既成而未开口，或硬韧肿胀，大抵用消毒饮即可使之消散。
    5. 太阳时期既过，体力稍衰而脓不能排出，用千金内托散促其早期开口排脓，或自溃后，肉芽发生迟缓者，亦可用此方促进肉芽早期发生。
    6. 虽肿胀已经化脓，但不会排脓，用其他方法也不能开口时，用排脓散。
  8. 高血压后脑筋强急眼球充血流泪
    年龄性别 男，44岁，业木工。体格虽非壮大，但血色佳良，组织结实，标准型之筋肉体质也。
    发病情形 头痛、后脑筋强急、麻疼、肩重、眼球拘恒充血，赤脉怒张，瞳孔近旁长一赤翳，如是流泪不止。据云上述症候拖延数月，而因平素嗜酒故不加以注意。唯近日症状渐次增剧。所以来诊。
    脉象及症候 大便顺调、小便短赤。常闹不眠，然皆以一醉了之。脉实，稍沉而有底力。
    用药 葛根芩连加大黄二剂。
    结果 便稍软(不泻),而各症状若失，续服五剂而停药。
    备注 此方又可称为三黄泻心汤加葛根、甘草。
    葛根芩连汤：葛根、黄芩、黄连(、甘草)

  9. 小儿头疮
    年龄性别 女，4岁。发育营养虽不太好，但尚未至十分衰弱，尚未形成脾疳。
    发病情形 头发内遍生疮肿，大小不等，大者如桃核，小者亦如大豆，有溃疡排脓水者，有初起未赤，有肿亦将化脓者，可以星罗棋布形容之。据云荏苒数月，百治不效。
    脉象及症候 [未记载]
    用药 葛根红花汤
    结果 翌日消大半，后因忙未惶顾及，不知何时，消尽全无痕迹。
    备注 平时此症多用五物解毒汤或六味马明汤。然近日读大冢适书，载葛根红花汤为治酒皱鼻之妙方。
    葛根红花汤：葛根、白芍、生地、黄连、栀子、红花、大黄、甘草

  10. 脐上肿瘤
    年龄性别 女，29岁，农家妇。肤色瘀黑熏黄。
    发病情形 生育三人，最小者刚八个月，自产后尚未来潮。患肚脐上隆肿疼痛，西医诊治无效，后照X光，仅发现该部黑暗而已，并未诊断病名。
    脉象及症候 脐上(肌肉间)隆肿，以手按之可触知肿瘤约梨子大，压痛、自发痛。自觉症状：心下痞硬(数月前先由脐旁胀起)，居恒胃部膨满、呕气、吞酸、喜曀食臭、腹中雷鸣、头重眩晕、口苦而涩、食欲减退、渴而嗜冷饮、秘结倾向。
    用药 生姜泻心汤。
    结果 初服即起水泄性下痢二三行。服药渣依然下痢如前，第二服仍如是。第三日原方，而下黏液便二三次。自觉症状去十之六七。
    第四日原方。第五日转用驱瘀血剂之桂枝茯苓丸料仍合生姜泻心汤。大便恢复正常，自觉症状尽除，唯肚脐上肿瘤及疼痛无差。自是不再来而消息杳然。
    是年秋因子患病求诊，询之，始知停药后不知不觉中肿瘤自消。
    备注 生姜泻心汤乃半夏泻心汤中之干姜减量而加入生姜者。
    伤寒论“心下痞硬、干噫食臭、胁下有水气、腹中雷鸣下痢”之方剂。
    生姜泻心汤:半夏、黄芩、人参、生姜、甘草、大枣、黄连、干姜

  11. 不明的胃部肿瘤
    年龄性别 女，中年。
    发病情形 [未记载]
    脉象及症候 心下部(胃部)肿满紧张，按之敏感而疼痛，深部感觉有肿块，因而不可下俯。肿块硬热如火灼，尤其饮冷水或更加灼热，胃部常感膨满、饱闷、嘈杂，间或腹中雷鸣。此外，居恒头重眩晕，但大小便正常。
    用药 生姜泻心汤
    结果 一日各症状均大差，二剂肿瘤消，胃病亦不复再发。
    备注  

  12. 胃病及神经性心悸
    年龄性别 女，40岁，神经过敏质。家境富裕，体质及营养均普通。
    发病情形 肤色稍现瘀血状，虽不甚瘦，但皮肤甲错，颜貌忧郁。为李氏继室，与前妻之子不太融洽，精神上常感不佳。
    脉象及症候 心下痞硬，常如大石压住，此为最感痛苦者。其次为居恒胃部胀满，食思不振，喜曀食臭，腹中雷鸣蠕动不稳。头重眩晕、心悸亢进。常觉咽喉阻塞，如有炙肉黏住，喀不出吞不下。动辄忧愁苦闷，喜怒无常。自云忧愁时则尿意频数。大小便正常。用经恒迟，量少色黑，常断续不净。上述症状在月经期间更甚。
    用药 甘草泻心汤。
    结果 服药三日，据云服药后下痢三四行，各症状差十之六七，尤其咽喉之炙肉消失无余。
    原方续服四剂，神经症状及胃症状尽除。
    备注 伤寒论：“腹中雷鸣、心下痞硬而满、干呕、心烦不得安”及“此非结热，但以胃中虚”，甘草泻心汤主之。
    金匮要略“ 狐惑之为病，状如伤寒，默默欲眠目不得闭，卧起不安。蚀于喉为惑，蚀于阴为狐。”甘草泻心汤主之。蚀于喉与本患者符合。
    甘草泻心汤:黄芩、大枣、干姜、黄连、半夏、炙甘草、(人参)

  13. 幼儿长期泄痢成为结核性腹膜炎
    年龄性别 男，1岁。全身脱肉，羸瘦骨立，苍白乏血色，腹坚满，状如覆釜。
    发病情形 常起下痢，青色不消化便。经西医治疗，多诊为慢性肠炎。愈治疗症状愈剧。
    脉象及症候 腹皮菲薄，青筋纵横，肋骨弓露出历历可数，元气消沉。自三四个月至今，下痢不间断，近日更甚：日夜廿余行，青色不消化便，每次下痢便甚多，常混有血色，腹满以夜间更甚。屡屡腹中雷鸣，吐乳、吐食。长期微热，自汗盗汗。尿多而发异臭，色正白。 [中医病名为脾疳]
    用药 生姜泻心汤加青皮砂仁胡连术神曲(类似消疳饮) ，兼用附子弄玉散三剂。
    结果 泄痢减半，热退，自汗盗汗止。
    第四日转用消疳饮，通计十日间诸症尽愈，已略呈健康状态。
    备注  

  14. 幼儿口内炎扁桃腺炎弛张热
    年龄性别 男，2岁，发育营养均不太佳，且具有腺质型。
    发病情形 感冒痊愈后续发溃性口内炎，经四五日之注射无少差。
    脉象及症候 口腔黏膜、唇、舌等处均呈赤湿之溃疡。口放焦臭、腹中雷鸣、便秘尿赤，平时大便顺。
    用药 甘草泻心汤
    结果 一剂愈十之七八。隔七日再服一剂，于是病除。
    备注  

  15. 解热后再热
    年龄性别 女，4岁。生来虽十分顽强，很少生病，唯自前年起每届夏季辄发皮肤炎。
    发病情形 六月中罹患类似流行性之感冒，初起恶寒发热(39°c)，经西医注射解热剂，汗出热退。半日许复发热如初，患儿比解热前更显疲惫倦怠，且冷汗涔涔然不止。
    脉象及症候 脉微细，舌赤无苔，颜面苍白，稍呈涨红。[推断为戴阳]。虽体温39.5°c，但手足逆冷，脉微细稍迟。腹虚满而绵软，充满瓦斯，舌滑湿无苔。患儿默默的卷卧，缺少自觉症状(类似“但欲寐”)，此时犹陆续出汗。其母云岁发热但不要求茶水，大便软，小便清利。
    用药 真武汤
    结果 一剂即解热，冷汗亦止。四剂全治。第五日以补中益气汤养之。
    备注 原考虑桂枝加附子汤，后因其症状具备少阴证，乃冒险投以真武汤。
    七月皮肤炎复发，投以葛根红花汤，二剂后瘙痒稍止，连服五剂而痊愈。
    真武汤:附子、干姜、茯苓、白术、白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