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醫案


己丑年,京畿道胡貸青病劇,延余診視,舌黑,譫語,不省人事,諸醫均以為實熱實結,擬用大承氣湯。余診脈,洪而無力,不渴,複以薑片擦舌即淡,症若傷寒,化為虛熱,擬用人參竹葉石膏湯。一服便行見效,加減數劑而愈。後月餘,舌退一殼,如枳殼,即書中所謂六十樣舌中之 甲舌,陰虧也。設症不辨虛實,則死生反掌矣。

己丑,工部員外楊味春夫人吳勤惠公小姐產時搐搦,不省人事,集醫治,以肝風不效。適夫人嫡堂兄吳純甫太守進京,引見與余,父子世交,延余診視。脈虛,知為血暈非肝風也。先用韭菜根置兩壺中加醋煮開,以壺兩嘴對兩鼻孔熱氣熏之,立時生男,蘇醒,擬以當歸參千金湯服之安。然繼而胞衣不下者一日,合家驚惶,余著尋雞頭、菱葉,撕破,加炒皂刺三錢,同煎,服之。時許,胞衣隨惡血分碎而下,安然無恙矣。

己丑,候選通判繆仲勉少君傷寒,他醫誤為瘟疫,重用涼藥,以致病劇,臥床兩月,痰喘欲絕。延余診視,脈沉濡而滑相等,尚可挽回,擬以生脈散加半夏杭芍服之,見效。數服即能飲食,治理數月,兩腿不能伸屈站立,其母只此一子,不勝情急,詢余曰廢否?余曰︰以脈緩和無力,不至生理殘障。即用十全大補湯加杜、牛膝,下注三陰,並令捶打以舒筋血,又兩月全愈矣。

庚寅年,戶部員外寶源局監督胡呂瑞少君瀹生鹺尹壺相小產,胎不下者十餘日,諸醫均以攻代之藥,胎更不下,而疼如絞,命在旦夕。延余診視,脈濡,以體素弱,加以小產誤服攻伐,重傷氣血,以致血竭而胎不下。以十全大補湯加重以助氣血,加朴硝一錢以化死胎。即下,去硝,用生化湯加參 以扶氣血,數服而愈。

壬辰,胡呂瑞部郎痢疾,晝夜百餘次,汗出如流,年逾五旬,諸醫均以年老氣血就衰,將脫之象,重用參等藥,而痢反劇。延余診視,脈急有力,寒化為邪,照《內經》初痢用清,久痢用固之法,擬以黃芩湯加減,以扶正清熱。胡不敢服,強而後可,一服見效,數服減輕。盈月後用,真人養臟湯加減,滋陰固攝之劑,數服遂愈。

辛卯,劉仲良太史夫人比部段少淪之胞妹,因觀劇夜深,衣單卒中痰迷,齒脈均閉,便溺俱遺,心窩微存一息,針不出血,諸醫束手。延余診視,曰︰症有七不論脈,此其痰閉之一也。系受風寒痰閉,便溺俱遺,亦非五臟絕也。手未撒,發未指,面未如妝,汗未如珠,尚可挽回。幸假至契,深信不疑,擬以小續命湯,三生飲,再造丸合參加全蠍等藥,以扶正氣,逐風化痰,行氣和血。以口閉藥不下咽,用烏梅擦牙,竹箸啟齒,小壺呷藥,時許即呼媽矣。醫治三日方蘇,月餘遂愈。

胡公度待御之仆,某年弱冠,在京出痘,色紫周身無縫,登屋狂叫。延余診視,脈洪實有力,舌苔黑知為熱邪。擬歸宗湯加減,以去熱邪燥糞遂安。複擬犀角地黃加減,清熱透發,數貫膿結痂而愈,變為麻臉,非舊日面目矣。又有廚夫某,中風不語,他醫誤以瘟治病劇。延余診視,脈細,知系卒中。擬以小續命加參一服,即大呼曰︰何不早服此藥也?

又大同居東沈智泉中風,亦用此藥加減而愈。又水部正郎楊紫滄中風,亦用此藥加減而愈。

又內務府科房王壽齡母中風,亦用此方加減,而愈。

又給諫洪良品中風亦用此方加減,壽延二年。故後哲嗣鴻卿明府向雲誤信,人言以年老氣衰,將余初擬方內羌活、獨活、防風未用,以致病未除根也。其餘貧民無名之人,不可勝道也。

唐春卿閣部堂于壬辰秋患背寒如冰,難以轉動月餘矣。延余診視,少陽弦緊,太陰緊急,知系兩經外感,汗未解澈之伏邪,擬以柴平散加減,以和解之。唐公以為體素虛弱,他醫用參薑附重劑,尚不能愈,而以此和解,可乎?余曰︰譬如盜賊伏于家中,不開門驅逐,害焉能除?請姑試之。一服見效。唐曰︰十日後天壇當瘥,能否?余曰︰可。複擬滋養之劑,數服大愈,果應瘥矣。

劉次方于庚寅年為巡街御史時,相召宴飲,餘赴道謝,言未曾面,何見愛之深也?
劉云︰見余脈案,擬方真有道理,願為疾病扶持之交。余以小道偶中,遜謝無何。劉患牙疼面腫,太陽筋跳如錐痛,諸藥罔效,寢食俱廢,延余診視,脈數無力,知為虛熱,氣血相搏,邪火上蒸,內服玉女煎加減,外以開水熏洗痛處,以和氣血,又以熱手巾之,再用燒酒以小指蘸滴耳內,如火外發,傾刻痛止,氣血和矣。再用唾膏貼之。消腫,再用硼砂、冰片、細辛、蒲黃、黃柏、青鹽共研細末,頻擦牙齦,消腫止疼。內服滋陰以退虛熱即愈。

又水部張蔚如夫人,牙疼異常,飲食俱廢,亦如法加減,治之遂愈。此虛火疼十之八九,若實火疼,宜用連翹、銀花、綠豆皮、蘆根等清涼之藥。若蟲牙疼用明雄黃,松香等藥擦之即死。以上諸疼,七十方中,無此妙也。

薩嘉樂太史夫人患牙疳,腫疼異常,已落一齒幾于穿鼻透腮。延余診視,脈洪有力,知為熱毒。內服金銀花散加減,外用硼砂、冰片、紅棗燒灰、兒茶、人中白、陀僧、青鹽、枯礬研細末敷,繼用犀黃散加輕粉麝敷之。旬日,遂愈。

庚寅張季端殿撰夫人體虛難眠,延余診視,脈沉細,用溫補藥數服而愈。嗣後感冒風寒,渠以為舊症,用參等藥服之以致沉重,複延診視,脈緊無力,知為虛人外感,治以再造散加減,解邪和中之劑,服之寒戰,似藥不合,渠言奈何?余複診之脈動,言時發汗以薑白糖水飲之助氣。夫人胞叔楊 子琛明府知醫,信余力言不錯,藥邪相爭,故寒戰耳。張留余俟之至十點鐘時,果汗而愈矣。

又張次子二歲時,素患腿疼,不能行走,教人捶打,以重物厭之方眠。余診視脈弱極,兩尺幾無,知為先後天不足之故,擬用十全大補湯加杜仲、牛膝,下注三陰,數服遂愈。

甲午秋,戎部李星若夫人腹疼如絞,日久欲死。延余診視,脈沉細,知系虛寒氣結,他醫誤用涼藥,以致病劇。余始擬以附子理中湯加減,一服而愈。旋因食抄絞痛如故,九日不便,診脈虛細,系九結中之秘結。不可攻下,擬以前方加潤導之品便而愈。

旋又風抄,九月初一日痛絕,齒脈俱閉,僅存一息,其胞兄內閣中書虹若言女初三日吉期,設無救奈何?余為情急,恐藥餌不及,囑星若親灸章門、虎口、三里等穴,並將前方加山甲、牛膝、桂枝,木香、烏藥等擦牙,以箸啟齒,呷藥,一時而蘇,脈複。余出曰︰包辨喜事無虞。數服而愈。

丙申年,來請,言夫人血崩暈絕。往診脈擾急,知系小產,非血崩也。治以生化湯加參,去舊生新之品遂愈。

馬積生太史夫人亦患腹痛,如絞,數月病劇。延余診視脈息腹痛相同,因體因症加減。擬方不敢服,以為與他醫用寒藥相反也。適曾任廣州府馮端本太守壽日與馬姻親李星若亦姻婭同往,稱禮,即馬遍詢同鄉,可否服余之藥?僉云︰可歸即試服。次早請余,言病減半矣。深信不疑,連服數劑而愈。

農部張馨庵屠遜庵亦河南人,兩夫人亦患此症欲死,均為如法治愈。

徐頌閣侍郎三公子,于甲午歲淋症,他醫誤以血淋,苦寒之藥,數月病劇,臥床不起,身不能動,將一年矣。延余診視,僅存一息,脈沉細知為陰虧變色,非血淋也。詰其故,言無外務,以妻歸寧浙省病年不歸,思想而得。余曰︰欲心一動,精卻離舍成淋,久則陰虧變色,誤為熱淋,治以寒藥,至於此極。擬以人參菟絲丸加減,大補之劑,以固心腎。一服見效,複診加減數服,能食月餘,全愈。

李實之太史放甘肅主考時,夫人住京,系朱相國之孫女,湖北廉訪之女,內閣章京伯平之妹,產後病劇。延余診視,脈沉細,四肢拘攣,癱痿溺黑,知受風寒化熱為痺。擬以獨活寄生湯加減見效,繼為加減數服而愈。朱即請以夫人小產數胎為憂,余診視,脈沉無力,氣血兩虛。擬以泰山磐石散、千金保胎丸合參,令有孕時服三十劑,果胎安矣。連舉二子。

甲午農部李有榮之夫人,臨產三日未落草,咸謂胎死腹中,夫人自期亦死。情急許稔婆百金下死胎,以保夫人之命。稔婆無策,延余診視,脈緩舌苔面色均無青赤,知胎無恙。詢之稔婆,向言尚未順胎,知經人早漿破血竭,猶魚在盆,無水不行,數日不生者多也。安熨夫人不要慌亂,靜心安臥,包管無恙。即重用達生散加重參歸芎各一兩,外加蔥頭七個,黃楊腦七個。熊亦奇太史知醫,斟酌意藥太重,余言︰非此重劑,不能壯氣生血,毋疑。幸李素信余醫,留坐茶點少待,服藥時許,家人報喜生一少爺,母子均安然矣。

癸巳孫來山尚書小姐,因寒癃閉二日,腹脹如鼓。李山農方伯知醫曾治尚書濕病而愈,茲治小姐不效,素信余醫,代為荐診。少陽脈弦,知為虛痞,擬以柴胡半夏茯苓湯加減,汗解溺暢遂愈。

京畿道徐叔鴻夫人胸脹大痛世醫誤以經閉三月瘕,治之幾危。延余診視,六脈相等,陽搏陰別,孕兆也。徐公曰︰生過三胎,知無孕。余曰︰十樣胎十樣生。年近四旬,氣血漸衰,正氣不敵,胎氣引動,素有肝氣,故脹痛。擬以安胎養血調和肝氣之品請姑服之。以手試腹,如伏雜狀,即知是胎非病。徐公如約,次早來請言,真醫也,果胎跳矣。再擬數服全愈。至秋舉一子,即六少爺也。

乙未夏,京師霍亂轉筋急症,傾刻無救,一月之間,死有十數萬人。如前明崇禎六年之瘟疫相似也。余因刊有《辯瘟論霍亂論》,以行氣活血針刮各法,施散數十萬張,救活無算。適小外家亦得此症,如法救活。其他如法救活更無算。惟龔魯卿觀察仆救活後,戒食,米食不聽,食粥兩碗,症發不治而亡。

乙未,比部正郎歐陽伯春病傷寒,世醫誤以為瘟,治以苦寒之藥,不眠者三日,譫語揭被,狂叫大熱,舌苔黑刺。延余診視,脈洪無力,知為虛熱。以薑擦舌即白,的為傷寒,非瘟疫也。虛火上炎,內無實熱,擬以人參竹葉湯加減,引火歸原之品,伊芳諸親多不敢主,幸伊芳姑丈比部郭斡臣力主服之,遂安。四服全愈。

甲午、王子捷太史令緩感冒風寒,理宜解表和中,汗澈即愈,而世醫誤以犀角羚羊角等藥,引邪入內,不能言語,病劇。延余診視,脈沉緊,用羌活湯加附子肉桂去黃芩、生地,一服能言發,出疹子而愈。

甲午冬,黃慎之殿撰傷寒,時醫以為冬瘟治,以元參論兩等寒藥二十餘日,煩躁不省人 事,三日不能合眼。延余診視,脈數不及,知為胃氣欲絕之象。擬以人參湯加減引火歸原之劑,一服遂眠,至次午方醒。清余道謝,複診脈,複依方加減月餘,全愈。

甲午,劉伯崇殿撰弟歸感寒譫語,暴病驚人。延余診視,脈浮數,知為風寒化熱無汗,擬以羌活湯加減,一服汗解而愈。

甲午冬,程從周軍門少君紹周太守患喉痺,時醫誤以溫補治之,遂致喉腫水不下咽三日矣。延余診視,脈沉細。余曰︰此症肺胃腎虛,火上沖喉嚨成痺。單者重而雙者輕,最忌刀針,刺破喉嚨,引毒入內不治,並忌溫藥助邪,散藥發邪,涼藥伏邪。誤服溫補助邪項腫,以致於此。余為先刺少商、商陽二穴,出黑血,以淺毒,貼金剛匙以拔毒,吹吳氏丹藥以消毒,擬以滋陰清肺湯加減,以和解之。服藥時許飲水,晚間食粥,次日加托裡透膿之品數服,外潰內消而愈。

福建陸路提督程魁齊軍門年六旬傷寒,時醫以年老氣衰,重用參補藥,固邪於內,痰喘不眠,病劇。延余診視,脈緊數,知系閉塞寒邪,化熱痰喘。擬以小青龍湯加減,解寒邪,疏通肺氣化痰之品。僉曰︰年老氣衰,不可服。余曰︰有症無損,開門逐盜之法,姑試少服。其弟從周軍門天姿過,人以為然,囑先服半,咳喘頓減,終服大好,依方加減十日而愈。

京畿道胡岱青小姐年及笄時,腹痛如絞,時醫均以受寒,重用薑附肉桂,其疼逾甚。延余診視,脈澀無寒症,因言人腹中有蛔 、長、寸、線白等蟲九種,長蟲長一尺,不治。胡公言︰曾便過尺長白蟲。余囑即買花榻餅一個,令服。再買榧子二斤,炒如粟子,令吃數日,便出長白蟲數尺,長無算,遂愈。

王小岑洗馬患目昏花不能視物,時醫以為肝熱,清風退火之藥,病逾甚。延余視,診脈沉細,知為氣虧內障,擬以八味還睛散,去風藥,重加參 服三十餘劑,遂能視書寫字。適考試京察一等召見,簡放襄陽知府。

陳紫蓬太守在京投供五年,與余契交,患脫肛腫痛,時醫均為痔瘡治之,腫疼逾甚。延余診視,脈沉虛年逾六旬,知為脫肛便血,急則治標。先以螺汁合梅片敷之,減疼,內服滋陰清提補藥,頓縮;外用椅墊,日晒大熱,輪換坐之;又以開水頻洗,數日而愈。

李虹若小軍機癉瘧誤服他醫涼藥,病劇延余診視脈緊間日一發,先冷後熱,譫語,四時方退,已二十餘日,自謂五臟皆空,病將不治。余言包治,擬以清脾飲加減。
渠云︰最忌柴胡。
余云︰此症必用柴胡和解少陽,姑試服之,過日又發。伊芳云︰柴胡不效,定不服矣。余診脈,見緩,知邪將解,複強令服,瘧止。再以加減數服而愈,從此不信許濟東大名醫矣。

戶部萬錫珩夫婦咳嗽晝夜不止,痰吐成盆,時醫用人參鹿茸等藥,痰咳逾甚。延余診視,脈洪數,知系風寒閉於肺中,擬以二陳導痰湯加麻黃一服而愈。伊芳子書城黃膽秘結十數日不便,時醫治以承氣湯,余診脈沉細,知系虛黃秘結,擬以茵陳潤導滋養氣血,使下焦氣化而能出矣。飲以豬蹄湯,十四日便通黃退,遂愈。

馮霖汝明府夫人胎中漏血,合家驚慌。延余診,脈和緩和,系胎漏而胎未動。擬以安胎養血之品,每月行血如經,十月而生,母子安然。

潘輝庭正郎令親楊姓病狂上屋,他醫均以犀角三黃湯。力主延余診視,脈洪無力,知系風寒未解,虛火上炎,擬參苓甘露飲加柴胡和解等品。伊芳同鄉多不為然,惟潘半信半疑,焚香拈鬮,得餘藥方,囑一劑,作三服,初服,次服,安眠,終服愈矣。

張書城侍御夫人病,每厥不省人事,諸醫均以肝風治之不效。延余診視,脈沉澀,知系鬱結氣厥,非肝風也。詢夫人生育否?答以無。年幾何?答以不惑。余曰︰夫貴妻榮,何以氣郁至此?夫人言理該如此,而事有不然者,余複詢張公納側室否?張曰今春買一外家。余曰︰后妃能逮下而小星抱衿與樂,只君子有何郁處?及至書房,余詰張公,具以告實,寢外家處時多。余曰︰誰家郎能被汝呼也?無怪氣厥耳。遂擬以調氣和血之方,勸張公常宿夫人房為引,數服而愈。後遇張公笑余,醫外醫耳。

唐炳霖侍御小姐,年已及笄,病劇。延余診視,脈澀,知為氣鬱。詢以母氏,唐曰︰故。余曰︰俗語能從討飯之母,不跟做官之父,小姐笑。複問兄嫂?唐曰︰不和因得病。余曰︰小組自有家耳,諸事忍讓,何氣為詢,婿誰家?唐曰︰待字。余曰︰有高紹祥者,年弱冠宦家公子,才貌均佳,今科備中,堪為良偶。唐頷之,因擬以調氣之品數服而愈。余與柳太守為媒,高允請命于兄津江縣知系查核病故事寢旋說與某主政偕老矣。

祁子和尚書之孫君司馬段少滄軍機之婿夫人產後傷寒,譫語病重。延余診視,脈緊有 力,擬以葛根湯生化湯合參和解,一服汗澈而愈。

李有 明府在京投供患瘧數月,病勢沉重,諸醫罔效。延余診視,脈沉緊,知邪伏于太陰少陽之間,擬清脾飲加減,略重草果以解兩經之邪,外用胡椒末合蒜搗爛,置兩錢于兩關脈上,置椒蒜泥,用布條札緊,一伏時拔出白泡,泄邪遂愈。

李筱垣太史患喉痺,甚重,如法治愈。遂信余醫。過從有年每逢公館眷屬失調,延余診視立痊,故情誼逾濃也。兵部王 珊夫人,胎中漏血,向言無孕,余以診脈流利不絕,認定為孕,以安胎養血之品治之,迨四個月後胎動,夫人猶曰無孕,王怒曰︰私子也,何諱為?夫人亦恚其言穢。余勸曰︰夫婦均年不惑,無子,設他醫誤以病治,奈何?此情急之言,毋足怪。夫婦轉怒為喜,後舉一子,親朋賀筵。余曰︰私子也。眾詢顛末,具以告,咸大笑。

工部正郎楊樞孫暴受寒邪,上下氣隔,汗出如珠,腹脹如鼓,諸藥罔效,用稀涎散吐出兩大盆痰涎遂愈。此醫道所以有汗吐下和四要法也。

張文和公孫聯恩正郎夫人病劇,延余診視,脈細,知為氣虛中滿,非實脹也。擬以補中益氣湯,數服遂愈。

馮傑觀察子茂才進京鄉試,病痢,日廁無數,他醫重用桂附論斤,病劇。延余診視,脈數,知系熱邪,擬黃芩湯加減,一服見效。月餘,痢仍一日數次,改真人養臟湯數服,全愈。

吳燮臣司業父刑部毓春公咳喘嘔逆,延余診視脈,七八至將絕之候,服殿撰陳冠生方石膏、黃連多日,以至此劇。余擬腎氣湯加減,以救垂絕之陰陽,服之見效。次早來請,以為得手,至則見喘。已輕,呃逆已止,精神大好,原可挽回複。依原方加以滋陰扶陽之品,適陳冠生至,持方連曰︰火上添油也。余請示姓名,知為殿撰。曰︰何知為熱?陳曰︰脈數曰浮數為風熱,沉數為寒熱,洪數為大熱,數而有力為實熱,數而無力為虛熱。今數而無力,不及之象,猶燈油將盡,拍拍欲絕之候,添油猶恐不燃,若加滴水即滅矣。陳曰︰脈之理微曰︰誠然,然優人胡琴二弦三指挑撥五音合調,君能之乎?陳曰︰未習也。曰︰以此即知脈理,未習故不知也。遂辭。燮臣司業送出,詢以病勢,余曰︰若聽陳君主政,預備後事,不出三日也。旋陳病自用苦寒之藥亦亡。

王惠棠員外,四旬無子,不能寓內,為之擬方滋補之劑服數十帖。一日請診視姨太太,脈陰搏陽別,左大右小,余曰︰喜脈。弄璋之兆,按月請診,果舉一男,後連生子。

侍郎許筠庵胸脘絞痛,他醫均為熱症。延余診視,脈沉知為新受寒邪滯氣,胃脘作痛非心疼也,擬排氣飲加減。公子樨筠內閣言素服肉桂,恐系受熱,余以脈論,的寒非熱,出詣李山農方伯,具以告,渠與許公郎舅至親兼知醫,急往請服余方,遂愈。

余往京十年,來往診視名公巨卿隨手而愈者,以舉其人焉。周錫恩太史陳梅初,侍讀吳祖農,太史馮孟華,探花蒯禮卿,太史陳桂生,侍郎陳桂溪,太史王茂庵,中書周葆,戶部翁鼎臣,工部顏曾,州判韋篤臣,戶部宋芸子,太史陳嵋,戶部馮賡如中,國子監教授張拔臣,戶部區德霖,吏部嵩潤,御茶房總辨方芰塘,參議姚幼庵,戶部李芝生,兵部彭積初,戶部龔引生,刑部正郎龔懷西,太史劉藹如,戶部正郎李小出,戶部鄔質義,戶部祁子和,工部尚書郭應中,工部徐乃秋,侍御陳順鑲,中書湯承慶,附監劉味齊,戶部許孝生,中書陳瑤圃,軍機郭之全,軍機范子蔭,戶部楊蓮甫,太史李牧之,軍機張弟兄秋,太史左笏卿,刑部戴少懷,太史余鼎臣,總鎮武克訓,光祿寺覺羅炳成,考,宗室徐葆生刺史楊蔚霞,中書仇淶之,戶部左蘧生,司馬伍蘭蓀,中書何小溪,刑部張蔚森,工部鄭芷軒,光祿寺正卿何潤甫,工部員外王集,禮部員外鄭皋,刑部李文田,侍郎黎大均,刑部熊潤甫,吏部劉金榜,通判楊爵修,典史曹兆福,正郎謝啟華,戶部朱光黻,太史沉桐,內閣朱珩,助教萬郎庭,戶部范幼坡,太史江忠立,戶部丁之,侍御徐仲阮,兵部馮立齊,廣州知府曹顓枚,侍御李模皋,侍御李文輝,山西知縣祥蔭大挑,光祿寺評事鄭廷襄,侍御鄭黻門,侍御高袖海,知縣徐本立,河南知縣曾重伯,太史俞恪士,刑部鄰蘭樵,知縣湯伯英,優貢周甲三,太史裴玉山,侍御張次山,侍御柏雲卿,太史方德,四川合州知州陳香士,戶部吳效曾,知府熊經仲,太史李釗,雷州知府魏時鉅,太史王兆蘭,河南開封知府徐道,侍御馬吉璋,太史林貽書,太史陳兆文,太史丁道津,兵部黃書霖,知府彭向青,傳臚王錦堂正郎趙芝珊,太史高理堂,侍御曾樹椿,正郎孫筱園,刑部崇源小□校饒芝祥,太史陳香輪,侍御張畹農,軍機郭清安,安徽副將濮紫泉,軍機劉啟翰,正郎王紹廉,太史徐古香,軍機胡寶鋒,軍機章同知州楊知齊,海州知州徐壽衡,尚書吳渭濱,通州知州張弼臣,太史孫朝華,軍機許介侯,太史翁慶麟,知縣韋其廉,浙江知縣韋鼎,鄉試韋繼賢,戶部許鳳文鹽,過於大使張道宇,刑部劉光第,刑部朱益藩,太史凌文煥,廣東知縣黃儒荃,委署侍讀吳平泉,安徽知縣吳石卿,揀選知縣許拔庵,內閣全芸軒大使舒雲亭,江蘇知縣魏學恆,綏陽縣知縣魏理雲,柳州知府俞耕齊,山東知縣陸賡卿,吏部毛陔,戶部毛篤山,知府吳堪,知縣尹緝庵,知府李灼華,太史楊覲圭,兵部羅炳熔,知縣徐本華,知縣李小研,大常寺卿尹若,太史岑雲太仆寺卿汪叔芾,內閣葉玉書,內閣關杏□,正郎延清員,外藏濟臣,洗馬宮竹褸,山西平原知縣洪禧,知縣汪文銜,刑部昌頎,四品宗室馮文蔚,閣學梁翎遠,太史白曾焯,刑部趙延璜,員外陳文銳,禮部景恩,宗室鎮國將軍黃珊庵,侍御朱雲甫,太史張友鶴,北通州馮志先同知楊望洲,知縣楊藝芳,大名道鄭芝岩,侍御京察,浙江糧道巢夢芝,知縣趙心笙,南捕廳李新之,元亨金店葉鐸人,太史王小航,禮部鮑印亭,記名道羅程青,四川定遠縣,胡韻蘭,舉人王彥泉,太史楊樹,內閣侍讀汪春榜,兵部楊廷桂,守備湖南提塘周瑞鑾,湖北東湖縣知縣孫啟瑞,工科連總叔,軍機王廷鈺,寧津知縣丁理堂,教諭陳金鰲,松藩總鎮陳梓琴,知縣袁葆生,兵部賈孝珍,山西知州徐子靜,中允儲冰薌,工部蓋永貞,平泉州知州楊登甲,刑部孔樾,農部膝均,知縣楊東皋,刑部楊維新,崇慶州錢開,戶部王承陛,東河同知區海峰,刑部余鼎三,太史劉培元福,山總鎮何慶濤,教習車誠一,內閣凌福彭,太史謝秀山,刑部魏學恆,山西河曲縣知縣曾紀雋,知縣王慶教授王仲連,侍講王季連,蔭生王幼連,舉人承蔭,正郎周葆禎,縣丞屠義容,昌平知州江瑞麟,知縣曾景釗,刑部曾伯陶襲伯蔡學淵,戶部何玉磷,知縣陳嘉言,太史楊鼎,新甘肅知縣關六生,軍機張樂山,知縣丁小春,同知縣育甫,州判英心垣,小□校徐芷帆,太史鄰亨先,員外鄒經甫,禮部鮑心增,吏部聶楫臣,禮部員外詹黻廷,禮部正郎楊覲宸戶部郭喬生,戶部郭蘭蓀,觀察汪范卿,宗人府主政袁葆生,兵部袁敏孫,正郎丁竹珊,中書黃篤瓚,中書朱夢霆,中書潛彝帆,中書林右臣,中書丁衡甫,吏部丁錫丞,吏部朱古科,刑部彭維鏞,戶部王承洛,司馬陳虞延羅家瑋,工科卞虞卿,花翎侍衛解兆鼎,金佐周沈兆,梁王治國馬、少輔祁子修、徐壽干、張少山、張振邦,藍翎侍衛許炳儀、秦輔亭、耿敘卿、葉少樓、饒居仁、馬俊臣、嚴文卿、張玉卿、朱虎,員,武舉朱犀員武進士此均延。余胗視相得者,其他平人,逐日送診,不可勝記。是以醫名噪於京師,自愧何敢言醫,聊以小道濟人為懷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