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景傷寒補亡論 卷十四

宋 郭雍


陽毒五條

雍曰:傷寒陰陽二毒。最為疾勢重者,張仲景有升麻甘草二湯。今竟不見於仲景書中。惟脈經載其論証二篇。千金方中略言之。今二湯用藥加減。與仲景異同。金匱要略複合為一。曰。陰毒陽毒。升麻鱉甲湯主之。前後諸方書,皆無是說。然二疾。冰炭也。用藥正相反。諸書之間。雖有升麻甘草二湯。方味皆同。又與要略異。以此不能無疑。惟活人書二方。用藥不同。最為當理。第不見活人書升麻湯所出方書。想朱氏必有所據。今從活人書用二藥。(士弱曰。二方載外台秘要。雲出古今錄驗方。)王叔和脈經曰:陽毒為病。身重。腰背痛。煩悶不安。狂言,或走,或見鬼,或吐血下利。其脈浮動大數。面赤斑斑如錦文。咽喉痛。吐膿血。五日可治。至七日不可治。有傷寒一二日。便成陽毒,或服藥。吐下後。變成陽毒。升麻湯主之。龐氏云。又宜葛根龍膽湯。雍曰:此疾常有之。不知治。多大吐下血而死。雖用助陰去熱藥,亦須有解毒在其中,則可用。

活人書曰:陽毒病。陽氣獨盛。陰氣暴絕,必發躁。狂言妄走。面赤斑斑如錦文。咽痛,或下利赤黃。脈洪實滑促,宜用酸苦之藥。令陰氣複而大汗解矣。葶藶苦酒湯、升麻湯、大黃散、梔子仁湯、黑奴丸。可選而用之。雍曰:表裡皆大熱証者,宜黑奴丸。審知熱在裡不在表。以朴硝大黃桃仁藥下之。其物則多服升麻也。蓋陽毒之作甚暴。非陰毒比。(下原文缺)雷時強人。(下原文缺)及小兒。便宜用升麻湯預防其毒。

又曰:近人治傷寒。脈洪大。內外結熱。舌卷焦黑。鼻中如煙煤者,則以水漬布薄之。疊布數重。新水漬之。稍挨去水。搭於胸上。須臾蒸熱。又漬令冷。如前薄之,乃換新水。日數十易。熱甚者,置病患於水中。熱勢才退,即已,亦良法也。

雍曰:置人水中之法。勢甚不得已。雖可用,亦難用。須內熱少衰。勢未解則可。不然。水迫外熱。並歸於內,則不可支也。大抵陽虛狂躁。與傷寒下証不同。下証只坐臥不安。陽毒則必欲起走。且有力。人不能製。雖見江河,亦入也,亦有偶然得解者,非常道也。雍曰:嶺南治熱瘴。取蚯蚓研爛。新冷水漬取清汁飲之。此未試也。蓋說言獺肝治熱不治冷。余嘗苦病後潮熱。以冷水調少許末服之則止。然未嘗用治大熱也。漫書之以備用。

陰毒七條

叔和脈經曰:陰毒為病。身重背強。腹中絞痛。咽喉不利。毒氣攻心。心下堅強。短氣不得息。嘔逆。唇青面黑。四肢厥冷。其脈沉細緊數。身如被杖。五六日可治。至七日不可治也,或傷寒病一二日。便結成陰毒,或服藥六七日以上至十日。變成陰毒。甘草湯主之。雍曰:要略有咽喉痛字。千金二毒。並同脈經。金匱要略陽毒之為病。面赤斑斑如錦文。咽喉痛。吐膿血。陰毒之為病。面目青。身痛如被杖。咽喉痛。此與脈經証同語異。第語簡而易明。故重錄之。

龐氏曰:陰毒之為病。因汗下藥性冷所變。多在四五日也,或素來陽氣虛冷。始得病便成陰毒,或始因傷寒冷物。便成陰毒。服甘草湯。仍作返陰丹。喘促吐逆者,入口便定。服藥三五服不退。便於臍下一寸半灸之。大炷百壯。未愈。可至二百壯。若手足極冷。小便澀。小腹硬痛。囊縮,即須於臍下四寸。如前灸之。仍用當歸四逆加吳茱萸湯。同返陰丹。頻頻與服。內外逼逐,亦可解。稍緩則死矣。其陰毒氣結在小腹。故小便澀,切不可用利小便藥。有以炒鹽及熱藥熨臍下者,其冷氣在少腹之間。被熱物所熨。無處通出,即沖上奔心。其死尤速也。當須預服溫劑。然後熨之。非不當熨也。

又曰:陰毒。脈沉微欲絕。四肢逆冷。大躁而渴不止,宜服附子飲子。仍下硫黃丸。尤妙。

活人書曰:陰毒之為病。初得病。手足冷。背強咽痛。糜粥不下。毒氣攻心。腹痛短氣。四肢逆冷。嘔吐不利。身如被打,宜服陰毒甘草湯、白朮散、附子散、正陽散、肉桂散、回陽丹、返陰丹、天雄散、正元散、退陰散之類。可選用之。雍曰:升麻甘草二湯。觀其用藥。性甚緩。然諸家必先用之者,以古人治陰陽二毒者惟此二湯。故須用之以去其毒勢。而後輔之以他藥也。

又曰:陰毒本因腎氣虛寒,或因冷物傷脾。外傷風寒。內既伏陰。外又感寒,或先感外寒而內伏陰。內外皆陰,則陽氣不守。遂發頭疼腰重。

又曰:陰毒傷寒。心間煩躁。四肢逆冷。白朮散、返陰丹皆主之。

雍曰:朱氏返陰丹。比之龐氏加附子乾薑桂心為六物。其灸法。先灸臍下一寸間。若其人手足冷。少腹硬,即更於臍下兩邊各一寸。三處齊灸之。仍與四逆返陰二藥頻服。方可解退。若加以小便不通。及陰囊縮入。少腹絞痛欲死者,更於臍下二寸石門穴火灸之。仍可服二藥,切不可與尋常利小便藥也。

雍曰:從兄盛年恃健。不善攝生。因極飲冷酒食。內外有所感。初得疾,即便身涼自利。手足厥。額上冷汗不止。遍身痛。呻吟不絕。偃臥不能轉側。心神俱無。昏憒恍惚。呼醫視之。治不效。予言兄曰。此疾証甚重。而病患甚靜。又覺昏憒身重不能起。自汗自利。四肢厥。此陰病無疑也。又遍身痛。不知處所。出則身如被杖。陰毒証也。安得不急治。醫者之言。繆誤不可聽,乃急令服四逆湯。灸關元及三陰交。未知。加服九煉金液丹。利厥汗皆少止。稍緩藥艾,則諸証複出。再救急治。如此進退者三。比三日兩夜。灸十餘壯。服金液六十餘粒。四逆湯一二斗。方能住火灸湯藥。陽氣雖複。而汗不出。証複如太陽証。未敢服藥以待汗。二三日後。大煩躁飲水。次則譫語。斑出熱甚。無可奈何?複與調胃承氣湯。得利。大汗而解。陰陽反複有如此者,前言煩躁不可投涼藥。此則可下証具。非止小煩躁而已。故不可同也。

發斑十三條

論曰。發斑一証。緣仲景書遺逸不詳見。故諸家之說無所統。大抵斑有數種。惟熱毒入胃者當下之。非下斑也。下其胃中之毒也。而胃中之毒。由斑而後見也。若皮間暴作癮疹。無他裡熱証者,不可下。當服平涼去風解肌藥。及以摩膏治之。若在春末及夏。不宜火灸及重覆。隨其淺深略分內外。不可一切用藥,亦表虛不可發汗也。

千金方載華元化之言曰:傷寒熱毒之氣。五日在腹。六日入胃,乃可下也。若熱毒在外。未入於胃。而先下之者,其熱乘虛入胃,則爛胃也。然熱入胃。要須下去之。不可留於胃中。胃若實。其熱為病。三死一生。胃虛熱入。爛胃也。其熱微者,赤斑出。此候五死一生。劇者黑斑出。此候十死一生。

千金又曰:病者過日。不以時下,則熱不得泄,亦爛胃斑出。雍曰:發斑有下之太早者,有失下者,故王仲弓謂下早熱入胃者斑出。下之遲失下之亦斑出。

活人書曰:發斑有兩証。溫毒熱病,皆有斑也。溫毒發斑者,冬時觸冒寒毒。至春始發。病初在表,或已發汗吐下。而表証未罷。毒氣未散。故發斑。黑膏主之。又冬月溫暖。人感乖戾之氣。冬未即病。至春或被積寒所折。毒氣不得泄。至天氣暄熱。溫毒始發,則肌肉斑爛。癮疹如錦文。內攻心悶。但嘔清汁。葛根橘皮湯主之。雍詳發斑。有陽毒溫毒熱病。熱病,即今之傷寒也。溫毒發斑於三日之內。毒氣在表時即出。以此驗其溫毒。非熱病也。蓋其毒久郁而發。病不在裡。故不可下,必隨表証治之。當用藥解肌熱。麻黃桂枝皆不可用也。如三日毒不解。其病入裡,則同傷寒治之。

又曰:熱病發斑。與時氣同,或未發汗,或已經汗下而熱毒不散。表虛裡實。熱毒乘虛出於皮膚。所以發斑。雍曰:此証是溫毒發斑也。與傷寒發斑不同。蓋溫毒之毒本在裡。久為積寒所折。腠理閉塞不得出。及天氣暄熱。腠理開疏,乃因表虛郁發為斑,是時在裡之毒發在表。故可解肌而不可下也。傷寒之毒。初亦在裡。久不能出。及春再感溫氣。腠理方開。隨虛而出於表。遂見表証。而未成斑也。醫者昧於表裡之証。下之太早。時內無毒氣可下。所損皆胃之真氣。真氣既損,則胃為之虛矣。邪毒者,乘虛而出。乘虛而入者,以先損之虛胃。而當複入之今毒。力必不勝。而胃將爛,是以其華見於表而為斑,則傷寒之毒。初蘊於裡出而之表耳。既見於裡。又見於表,是毒氣往來者再矣。諸經者,血脈之道路也。今邪毒往來於道路。而營衛氣血不通。其人可久乎。此其所以不通也。然溫毒之斑。惟感於動而發。從而散之,則去矣。傷寒之毒。已發而複遏之。又虛而複客之,即入於胃。如升堂入室。不複可逐,必使下泄於腸胃則可出。故必下之。所以救胃爛也。元化曰。要須下去之。不可留於胃中是也。故溫毒之斑。郁發之毒也。傷寒之斑。爛胃之証也。發則可去。爛則不可生,是以言五死一生。十死一生也。其爛如何。曰。毒熱焚於內,則胃為瘡爛矣。

又曰:大抵發斑。不可用發表藥。蓋表虛裡實。若發汗重令開泄。更增斑爛也。元參升麻湯、大青四物湯、豬膽雞子湯。可選用之。

雍曰:溫毒發斑。感在表。惟可解肌。不可發汗。傷寒發斑。毒氣在胃。當下不當汗也。故皆腹痛。眼睛疼。身體倦怠。四肢逆冷。額上手背冷汗不止,或多煩渴。精神恍惚。如有所失。二三日間,或可起行。不甚覺重。診之則六脈沉細而疾。尺部短小。寸口脈或大。若誤服涼藥,則渴轉甚。煩躁急。有此病証者,便須急服辛熱之藥。一日或二日便安。

又曰:若陰毒漸深。其候沉重。四肢逆冷。脘腹轉甚,或咽喉不利。心下脹滿。結硬躁渴。虛汗出不止,或時鄭聲。指甲面青色黑。六脈細沉而疾。一息七至以上。有此証者,速於氣海及關元二穴灸二三百壯。以手足和暖為效。仍兼服諸丹散。內外逼逐。令陽氣複而大汗解矣。若陰毒盛而陽氣暴絕,則為陰毒。陽毒盛而陰暴絕,則為陽毒。大抵離絕陰陽。非大汗不能複其正氣也。

又曰:若陰毒已深。疾勢困重。六脈附骨。取之方有。按之則無。一息十至以上,或不可數。至此則藥餌難為功。但於臍中用蔥熨法,或灼艾三五百壯。如手足不溫。不可治也。如手足溫。更服藥以助之。若陰氣散。陽氣來,則漸減熱藥調治之。陽氣乍複。往往卻煩躁,切不可投涼藥。煩躁甚者,再與返陰丹則定也。

又曰:六脈俱浮大,或沉取之而不甚疾者,非陰証也。大抵陽毒傷寒。其脈多弦而洪數。陰毒傷寒。其脈沉細而弦疾。

又曰:陽盛則身熱而無汗。陰盛則身冷而有汗。岐伯曰:陽盛則身熱。腠理閉。喘粗為之俯仰。汗不出而熱。陰盛則身寒汗出。身常清。數 而寒。寒而厥。不可用發表藥。雍曰:發斑一証。以仲景不言。故諸書少至當之論。既不分溫毒傷寒在表在裡不同。又不別發斑癮疹諸瘡之異。雖朱氏亦然。活人書曰:斑瘡癮疹如錦文。俗名麩瘡。素問謂之疹。此亦發斑、癮疹、麩瘡三病為一証也。雍詳發斑。未嘗成瘡也。傷寒之斑。初如朱砂細點。又如狗蚤嚙痕。初甚稀有。漸加稠密是也。癮疹略如風尸,亦有赤白二種。赤者如錦文也。不如風尸之高起。漸隱而起相連續。初多起臂腿。次滿腹背,皆成錦花者是也。溫毒之斑。略類赤色癮疹。又不與傷寒斑同。至俗名麩瘡者,乃是陽毒諸瘡之類。與斑疹二者不同。古有陽毒瘡者,即本俗名豆瘡、麻子瘡、水鈴、麩瘡,皆是也,皆因形名之。每有輕重。惟豆瘡為至重。其他若誤服涼藥,亦皆能殺人。又有暴發錦文癮疹者,初無傷寒証。但前一日二日減食。情思不佳。次必臂腿瘙癢。搔之隨手錦文出。丹毒治之。塗赤小豆雞子清甚佳。胸中餘毒不去,則胸中煩悶。不入食。二三日。服解毒藥。去毒盡乃安。石南湯、元參升麻湯。正解此毒。諸家論斑毒瘡疹皆為一類。故此略辨之。其詳自有陽毒斑瘡論。並在小兒傷寒部中。

問曰:仲景不言斑者,何也?龐氏曰:古方雖有治方。而法不詳備。疑當時熱毒未甚。鮮有死者,雍曰:非也。其論亡逸也。如陰陽二毒。本論皆無。考之千金,則知嘗有而今亡矣,亦猶是也。又仲景自治傷寒,必不至出斑。蓋傷寒之斑非本証,皆醫者之所為。仲景不可下則不下。可下則下,必不至於下之早,亦必不至於失下。何緣有斑出。陽明証中多言急下之者是也,亦恐傷寒為庸醫所誤,則斑出。故不得不論耳。醫者苟能工於汗下証,則結胸。痞氣。發斑。發黃,皆不應有。可不審哉。

問曰:諸証發斑。何藥以解之。孫真人曰。凡除熱解毒。無過苦酢之物。故多用苦參、青葙、艾、梔子、葶藶、苦酒、烏梅之屬,是其要也。熱盛非苦酢之物不解。熱在身中。既不時治。治之又不用苦酢之藥。如此。救火不以水也。今諸療治。多用甘、辛。薑、桂、人參之類。此皆貴價不常有。比行求之。轉以失時。而苦參、青葙、葶藶、艾之屬。所在盡有。除熱解毒最良。得病內熱者,不必按藥決也。便以青葙、苦參、艾、苦酒療之。但稍與。促其間。無不解也。雍曰:此論不暇尋求。所在可得之藥。其他則如千金活人書龐氏論中。藥與証相對者皆可用。前已載之矣。

問曰:斑出必欲下。何藥為宜。雍曰:三者之病。陽毒最為重。其斑為証自有之。治從本方。溫毒內外熱盛。不能偏表偏裡。須兩解之以去內外熱,宜白虎加人參湯、化斑湯。若內外熱太甚者,依陽毒治之。常時傷寒誤下失下致斑出者,其毒已入胃。審其無表証。有下証,宜用調胃承氣湯以除胃中熱。蓋此斑非獨表証也。

雍論曰:仲景本論不見斑証。惟千金方載華佗之說。最為至當。而近時醫家多不見取。故其論不分毒在表裡。仍並瘡疹混為一說。設誤汗下。寧不害人。惟龐氏朱氏善究根源。持論亦如此。若不用華言,則無用調胃承氣之理。雍曰:睹其效驗。故主其說。然已經孫真人手。複何疑哉。

發黃三十條

仲景曰:脈浮而動數。醫反下之。動數變遲。陽氣內陷。心下因硬,則為結胸。若不結胸。但頭汗出。餘處無汗。劑頸而還。小便不利。身必發黃。常氏云。發黃者,與茵陳煎濃汁。調五苓散亦可。雍曰:凡黃皆用二藥。重者茵陳蒿湯。輕者五苓散。

又曰:傷寒脈浮而緩。手足自溫者,是為系在太陰。太陰者身當發黃。若小便自利者,不能發黃。治在陽明証中。

又曰:陽明病。無汗。小便不利。心中懊憹者,身必發黃。

又曰:陽明病。被火。額上微汗出。而小便不利者,必發黃。常氏云。可與茵陳湯、五苓散。

又曰:陽明病。發熱汗出者,此為熱越。不能發黃。但頭汗出。身無汗。劑頸而還。小便不利。渴飲水漿者,此為瘀熱在裡。身必發黃,宜下之。茵陳湯主之。

又曰:傷寒六七日。身黃如橘子色。小便不利。腹微滿者,茵陳湯主之。

又曰:傷寒身黃發熱。梔子柏皮湯主之。

又曰:傷寒瘀熱在裡。身必發黃。麻黃連翹赤小豆湯主之。

又曰:傷寒發汗已。身目為黃。所以然者,以寒濕在裡故也。以為不可下也。於寒濕中求之。常氏云。可五苓散。

又曰:傷寒頭痛。翕翕發熱。形象中風。下之。益煩心。發汗,則致。熏之,則發黃。雍曰:治在不可汗証中。發黃,則茵陳蒿湯也。

又曰:陽明病。脈遲。食難用飽。飽則微煩。頭眩,必小便難。此欲作穀疸。雖下之。腹滿如故。所以然者,脈遲故也。常氏云。可茯苓湯、五苓散。雍曰:宜千金方穀疸丸。

又曰:太陽中風。以火劫發汗。兩陽相熏灼。其身發黃。陽盛則欲衄。陰虛則小便難。陰陽俱虛竭。身體則枯燥。但頭汗出。劑頸而還。小便利者,其人可治。雍曰:治法在不可火証中。身黃者,茵陳湯。小便難者,五苓散。

又曰:寸口脈。陽浮而陰濡弱。陽浮則為風。陰濡弱為少血。浮虛受風。少血發熱。醫以火熏熨令汗出。惡寒遂甚。客熱因火而發。身因為黃。小便難。鼻中出血。複下之。熱瘀在膀胱。蓄結成積聚。狀如肝。當下不下。心亂狂走赴水。蓄血若去。目明心了。此皆醫所為。輕者得愈。劇者不治。雍曰:詳治在不可火証中。先下積血。次身黃。小便難。治如前証。

又曰:陽明中風。脈弦浮大而短氣。腹都滿。脅下及心痛。久按之氣不通。鼻乾不得汗。嗜臥。一身及面目悉黃。小便難。雍曰:治在陽明証中。身目黃。茵陳蒿湯。小便難者,五苓散。

又曰:傷寒發熱。口中勃勃氣出。頭痛目黃。衄不可製。雍曰:治在不可下証中。目黃。如前法治。

又曰:得病六七日。脈遲浮弱。惡風寒。手足溫。醫二三下之。不能食而脅下滿痛。面目及身黃。頸項強。小便難。雍曰:治在吐下後証中。身黃小便難。治如前法。

千金方曰:諸病黃膽,宜利其小便。假令脈浮。當以汗解,宜桂枝黃耆湯。

又曰:傷寒。熱出表。發黃膽。麻黃醇酒湯。冬用宜酒。春用宜水。

又曰:治黃膽。鼻中取黃汁,宜瓜蒂、赤小豆、秫米末。名瓜丁散。

又曰:時行病。急黃。並瘴癘疫氣 瘧,宜茵陳丸。餘見千金十卷。(今千金三十四卷)

巢氏曰:傷寒陽明病。無汗。小便不利。心中懊憹,必發黃。被火。額上微汗出而小便不利,亦發黃。其人黃如橘色,或如桃枝色。腹微滿。此由寒濕氣不散。瘀熱在脾胃也。又時氣發黃候曰。濕氣盛。蓄於脾胃。脾胃有濕,則新谷鬱蒸。不能消化。大小便結澀。故發黃。又溫病候曰。發汗不解。溫毒氣瘀結在內。小便為之不利。故發黃。雍曰:巢氏所論,即仲景陽明懊憹被火二証。及寒濕一証而已,亦甚略也。言簡多不盡意。大抵瘀熱在裡不解,必為黃。熱在膀胱,亦為黃也。桃枝色者,孫真人云:久則變作桃皮色也。

又巢氏黃病論曰。黃病一身盡痛。發熱。面色深黃。七八日後。熱結在裡。有血當下。如豚肝狀。(龐氏云。有血。抵當湯。狂者,血下必自愈。)其人少腹滿急。若眼睛澀痛。鼻骨疼。兩膊及項強。腰背急,則是黃候。大便澀。但得小便利,則不慮死矣。不用大便多。多則心腹脹不住。此由寒濕在裡,則熱蓄於脾胃。腠理不開。瘀熱與宿谷相搏。鬱蒸不得消散,則大小便不通。故身體面背變黃色。凡黃候。其寸口近掌無脈。鼻口氣冷。並死不治。

活人書曰:病患寒濕在裡不散。熱蓄於脾胃。腠理不開。瘀熱與宿谷相搏。鬱蒸不消化。故發黃。此皆巢氏之言。惟改一表裡字。

又曰:發黃與瘀血。外証及脈俱相似。但小便不利為黃。小便自利為瘀血。要之發黃之人。心脾蘊積。發熱引飲。脈必浮滑而緊數。若瘀血証發狂。大便必黑。此為異耳。凡病患身體發熱。頭面汗出。身無汗。劑頸而止。渴引水漿。小便不利。如此必發黃。茵陳蒿湯、五苓散加茵陳主之。

又曰:茵陳蒿湯十分。五苓散五分。二藥拌勻。每服三錢。溫酒調服。日三服,即以茵陳蒿湯調五苓散服之最良。病患服湯。得小便利如皂角色赤。一宿腹減,則黃從小便中出也。梔子柏皮湯、麻黃連翹赤小豆湯,皆可選用。

又曰:傷寒欲發黃者,急用瓜蒂末。口含水。搐一字許入鼻中。出黃水。甚驗。

又曰:太陽病。一身盡痛。發熱。身如熏黃者,何也?太陽中濕也。雍曰:宜五苓散。(太陽下宜有一病字。中濕原本是溫字。)

又曰:白虎証與發黃相近。遍身汗出。此為熱越。白虎証也。頭面汗出。頸以下都無汗。發黃証也。雍曰:白虎証遍身汗出。安能發黃。故仲景言陽明熱越。不得發黃也。

雍曰:巢氏黃病一論。未為該通。而諸家傷寒論中多從之。夫致黃之由非一,或誤下,或火熏,皆能成黃。非止寒熱穀氣而已。大抵寒邪中人。久不能去。變為熱毒。假春風發動表為可出之時。既動則不可複回。而腠理不開。無由作汗而出。郁而在裡。終不能散。淫邪泮衍。血脈傳流。其毒之重者,遇血相搏不能勝,為之變結,或如豚肝,或如墨色。此為邪氣所敗之血也。無以泄其邪,則血枯而人死。其輕者鼓血而上。隨衄可出。澀者因促滑氣而下。隨溺可去。既不能與血相搏。又不能開腠理而生汗。上不可出。下不可去,乃散於毛竅之際。已失所舍。而無可定止。進退不能。郁為至黃之色。以待汗與溺而後通。此毒非不欲出也。猶人之行及門而無路也。醫者疏通其道而指示之。不為汗,則為溺。未有不去之理。然毒在腠理之內。與正氣爭持。正邪相窒。毛孔亦不可開,是以不能作汗,必從開竅利小便而出。此所以毒氣在裡不能出者,必成黃血二証。雖輕重上下不同。其理一也。有可汗而出者乎。曰。脈浮甚者,其表必疏。可汗而出之也。

龐氏曰:孫真人云:凡遇天行熱病。多內熱發黃。但用瓜丁散納鼻中。黃水出乃愈,即後不複病患黃矣。常須謹候病患。四肢身面。微似有黃氣,即速行瓜丁散。不可令散漫失候,必大危矣。特忌酒面色欲。犯者不治。(瓜丁細辛含水搐一字許千金方三味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