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華教授講
二、原文分析
第1條 百合病的總綱（命名、病因病機、臨床表現、誤治、治療）
百脈一宗──病機，心肺
┌1.飲食改變：“意欲食複不能食”，“欲飲食，或有美時，或有不用聞食臭時”
心│ 食欲不振 厭食
│ <機>脾氣不足 脾運不健
神│ 心陰不足 心神不寧
│2.精神改變：常默默 語言異常，
不│ <機>肝鬱→疏泄失職
│3.起居、行動改變：“欲臥不能臥，欲行不能行”
甯│ <機>心陰不足→神失所養
│4.感覺方面的改變：“如寒無寒，如熱無熱” 莫可名狀
證│ <機>心陰不足→神失所養
│5.如有神靈者──精神恍惚不定，症狀百出
└6.而身形如和
陰┌口苦──虛火上炎，肝火上炎
虛│
內│小便赤──陰虛火旺（內熱）
熱│
證└其脈微數──細數
禁忌：汗、吐、下法
其證或未病（熱病）而預見──原發性病因，是情志不遂，鬱而化火
或病四五日而出──繼發性病因，熱病之後，餘熱未清
或病二十日或一月微（復）見者
耗傷陰液──心肺陰虛，以心陰虛為主
第5條 病形如初者┬病情穩定
└如第一條所述
心陰虛→神志不寧證
脾氣不足→脾運不健→飲食改變
↑
肝氣鬱滯→肝失疏泄→常默默
└→肝郁化火→陰不制陽
├虛火上炎：口苦
└肝火（陽）旺：頭痛，頭眩（目）
肺朝百脈→膀胱→排尿時的異常感覺
藥用→百合→潤肺
百合地黃湯主之
《日華子本草》百合：“安心、定膽、益智、安五臟“
生地黃汁┬滋腎水
├益心陰
└清心熱↑↓
程門雪：“見心之病，知心傳肺，當先實其肺氣”
現在開始上課，我們說這個病，從前面的分析來看，認為還是屬於心肺陰虛，因為百合的功效告訴你，它是滋養心肺的主要藥物，所以，從病機上，落腳放在心肺陰虛，但是我們認為，應當以心陰虛為主，心陰虛為主的話，心陰、心血對脾有什麼影響呢？我們講五行生克制化原理時，心血和脾之間，它也是一個滋養的關係、相生的關係，木、火、土、金、水，所以心血不足、心陰不足，它直接影響到脾的運化，特別是心血不能滋養脾的情況，它會造成脾氣不足，脾運不健，這在病機上，一種認識是這樣，但是，有的人認為，也不是脾運不健，你看它“或有美時”，吃得很香、照常用得很好啊。我們認為，還有一個原因，心陰不足最主要的是表現心神不寧，在脾的問題上，他睡不好，也吃不好，另外，他就是莫可名狀，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吃這個，還是想吃那個，是不想吃這個還是不想吃那個，就是自己無所適從，他就是不能夠正確表達自己所想所願，所以是有關心神的，精神恍惚這個範圍裡，而並不是脾的運化，胃的受納出現問題了，是他的心神的問題。看看是不是從這兩個方面，來理解飲食上的改變。
精神方面的改變，原文只說到了“常默默”，默默，精神抑鬱、寡歡，少語、悶悶不樂，這是表現為一種抑鬱狀態。還有的人，表現為特別願意說，說得沒完沒了，說得都磨磨唧唧的了，語言方面表現的異常，也有的時候，表現為和正常思維不貼，這都是屬於精神方面的改變，不僅是表現為有抑鬱寡歡的情況，但也有的出現語無倫次，倒不是說精神異常到什麼程度，就是語言表達上，異乎尋常。這個，我覺得，他特別用的“常”字，因為我們在生活的過程中，每天都會遇到很多的，不遂自己心願的事，誰惹著你了，你生氣了，你鬱悶啦，這都可能發生的，若我們自己有一種適應能力，有一種調節能力，很快就過去了，但這樣的病人怎麼樣啊？他不能自身調節心態，也不能自行把它很好的處理，所以，常常地，而且經過一段時日，或者他也經過一段時間治療，卻得不到糾正，精神狀態，這在病機上應該分析是什麼？五臟辨證的話，病機應該屬於什麼？肝鬱，結果，影響肝的疏泄，肝鬱氣滯，所以，肝失疏泄，肝失條達，他就老處於那種狀態，不能自拔。
下面，第三點就是原文裡面提到“欲臥不能臥，欲行不能行”，就是指的起居、行動方面的改變，“欲臥不能臥”就是該睡覺的時候，他睡不了，不想睡，難以入眠，或者多夢，易醒，醒了以後呢，還是不能入睡，整個的睡眠品質很差，所以，在白天不能工作，精神不能集中、萎靡不振，甚至於煩躁，所以“欲行不能行”，這是在起居、行動上異常，這個情況，我覺得在臨床上的表現，也是千奇百怪的，說那個病人吧。
有一位女患，她家是住在樓上，而且在一個冬天裡，她突然向他愛人提出，“這屋裡空氣不好，我得出去散散步”，她愛人說，“這大冷天，深更半夜的，散什麼步啊？感冒了怎麼辦”，她愛人就擋著門不讓她出去，回頭的話，她就非要去開窗戶，要跳出去，大家想，這個行為確定是反常，在北方的冬天，窗戶是封住的，那要是硬拽開，寒風刺骨，特別是從樓上往下跳，危險性也是很大的，就是這種思維尋乎異常，你要說她是精神分裂症嗎？不是，這個病人，她從外地到哈爾濱來，就是要請精神病院給她確診，到底是不是精神分裂症。結果人家否定，說“請你去到中醫那裡去看看，是不是吃點中藥”，我覺得她這種“欲臥不能臥，欲行不能行”，就是神識上的失調，或者失常。所以，我們在概念裡面，也強調了百合病是精神恍惚不定，飲食行動失常，等她心情比較平穩的時候，你若問她，說，“你剛才是怎麼回事啊？”她自己也覺得挺後悔，“我怎麼那麼呢”。所以，這仍然屬於西醫診斷裡面的，是神經衰弱還是精神衰弱，有的就統稱為“神經官能症”。
這在病機上，仍然是從心陰不足去認識，因為心主神明，當心陰不足的時候，神失所養，神不守舍，因此她的舉止行為，就不像正常人那樣了，這是有關起居與行動方面的改變。
第四，就是我們《講義》上講到，“如寒無寒，如熱無熱”，這是感覺方面的改變，什麼叫“如寒無寒，如熱無熱”呢？就是他自己說他惡寒，有點冷，你若真叫他加上衣服，或者給他蓋上被，他又受不了，嫌熱，就說這不是真正的惡寒。回頭，比方說，他說他很熱，他把這衣服脫掉，或者是把被掀開，實際上你要量體溫，他並沒有發熱，這個異常感覺，我覺得是仲景用文把它概述出來，但是在臨床上我所見的病人，真是千奇百怪啊！一人一個樣。
比方，我給你形容，有一個病人，她到我這門診來初診，來看病的時候，坐下了，這個女患一會就從凳子上站起來，瞧瞧我，然後呢，坐下來，再講她是什麼情況，請我給她好好看，剛坐還沒等安定幾分鐘，又這麼站起來，我也挺奇怪，我說：“你怎麼啦，是落東西了呢？還是怎麼樣了？”，結果她一說，我簡直是頭一回聽說這樣的異常感覺，真奇怪，她自述，“哎呀！我也不好意思說，真是我也感覺這種情況它不可能”，我問：“怎麼的啦”，她說：“我一坐下來，我就覺得好像坐在氣球上”，我一想，我明白了，這人肯定是神經、精神方面有問題，我就非常鎮定地跟她說，我也表示非常同情她，我說：“你想想，別說咱大人了，就小孩坐在氣球上，也坐不穩，是不是？那氣球，怎麼能扛你坐啊”，她說：“說的是，我也覺得不可能，但是，我真就有這種感覺，就好像坐在底下有東西墊著，軟乎乎的，完了呢，好像還撤不掉”，這是一種表現，還有一個人，他是個老年人，他有慢性萎縮性胃炎，當然他是來看別的病，同時，他告訴我，他睡眠不好，怎麼不好呢？每天晚上必須把這指頭（食指），得是這麼一個形狀，放在胸骨柄那塊，然後，自己才能慢慢沉靜下來，能夠促進自己入睡。不是這種姿勢，他想別的事，這一夜就睡不好了，很難入睡，大家想這種異常感覺，你說是雙指頭，還是一個手指頭點在胸骨柄上，它能起什麼作用呢？這就是西醫所講的強迫症，他自己也希望不用這種姿勢，但是，擺脫不了，我認為，這也是屬於異常感覺的範圍。還有一個女患，也很有意思，她表述的，她要是穿得少了，惡風的症狀更明顯，惡風的感覺在哪呢？就是臀部後面這個地方，一走起來，特別是走路，她不敢快走，她就覺得有風在吹她，扇乎她，她沒辦法，她這地方就得加厚，就加厚這一部分，為了好像能夠掩蓋一下這惡風，吹風樣的感覺，像這些吧，我都覺得臨床所見的病人，他們的形容都有他自己的，特異的感覺異常，用什麼語言也沒有張仲景用“如寒無寒，如熱無熱”，這種高度概括恰當，全包容進去了，這個也屬於百合病臨床特徵之一。
在病機上，仍然屬於心陰不足，導致精神恍惚不定，也就是說，心主神明這個功能受到影響，心失所主，或者說莫可名狀，就是這樣來的，中醫的理論是這樣，西醫也認為神經官能症裡面的，這種莫可名狀，怎麼形容也概括不了，就叫莫可名狀。這個字怎麼寫呢？起不出名堂來，你說你到底哪難受，這是我現在說的第四個小題，感覺方面改變了。
第五，張仲景又提出來，“如有神靈者”，就是說以上症狀百出、病情複雜，像鬼神作祟一樣，但是，他認為不存在著什麼鬼神，反對有神論、迷信，所以用一個“如”字，來表示了他的肯定態度，不是神靈作祟，是好像神靈作祟一樣。把這個病情的複雜性，精神恍惚不定，像鬼神作祟一樣症狀百出，把它概括出來。
然後，最後說，而“身形如和”，這個“身形”，就是從我們四診合參以後，從病人的狀態，就是形態上，看不出來明顯的病態，但是，如果從西醫的角度上，作一系列的相應檢查，還是找不出陽性體征，也就是無器質性病變，我覺得，他說得非常肯定，作為我們看他病人這些情況，應該說神形實際上都有所變化了，但是就是找不著陽性體征，器質性的改變，這就是疾病的本質，在於精神、神經系統的一種表現失調。
所以，總結以上六項方方面面的，語言文字的描述，是張仲景對百合病第一組證候，心神不寧證的一種歸納，或者說是描述，非常符合臨床實際，至今已經過了十八個世紀了，目前臨床上不僅常見，而且到二十一世紀，這個疾病有上升的趨勢，所以很值得我們，深入地去研究、探討，並在實踐中進一步的摸索。這是有關百合病的第一組症候，心神不寧證，也叫做什麼呢？精神恍惚不定證。
我再重複一遍，飲食改變、精神改變、起居行為改變、包括感覺的改變，這一些都是變化多端，症狀百出，“如有神靈者”，像神靈作祟一樣，但是“身形如和”。
這些是來去無憑的，所以不能作為臨床診斷的依據，臨床診斷的依據要看什麼呢？即一組陰虛內熱證，“口苦、小便赤、其微脈數”。“口苦”剛才我們講了，一個是心陰虛，心陰的不足，它可以有虛火上炎，作為肝鬱的結果，也可以出現什麼呢？疏泄太過，首先是肝火的上炎，和肝鬱相關的。“小便赤”也認為是陰虛火旺的表現，小便短少、色赤，陰虛火旺造成的。“其脈微數”，就是細數的脈，也是指陰虛內熱，或者說叫做陰虛內熱證，都這麼概括它，其脈微數、小便赤，都是陰虛內熱的表現，所以，這是一組證候，做為診斷百合病的臨床依據。兩種證候同時並見，拿什麼來診斷呢？陰虛內熱證，表現為口苦、小便赤、其脈微數。
那麼，原文中間有兩句話，請大家注意！夾在中間說：“諸藥不能治，得藥則劇吐利”，有的認為是治療了很長時間，起效很慢，或者是效果不顯著，這也是符合臨床實際的。但是，“得藥則劇吐利”怎麼理解呢？只能說是誤治，他診斷不清啊。你比方說“如寒無寒，如熱無熱”，他認為是表證，就採用了什麼治法呢？汗法。剛才，我說正治法一定得是什麼呢？滋陰清熱、養心安神，你要用汗法，那不就是虛證用虛的辦法來治療，犯“虛虛”之戒了嗎？所以，是誤治造成的，反過來說，“意欲食複不能食”“欲飲食，或有美時，或有不用聞食臭時”，飲食上的改變，他認為，是不是裡實證？採取了下法，所以，他這就容易引起吐、瀉，傷及胃陰，影響脾胃了。還有的認為，這個病挺怪，怪病多痰，用吐法，湧吐。因此，這個“得藥則劇吐利”，是誤治的意思，誤治造成的。“諸藥不能治”，如果什麼藥也不能治，我們還研究它幹什麼？但是，到現在來說，的確西醫方面沒有特效的辦法來治療神經衰弱、精神衰弱，神經官能症，都是見失眠，我就給你“安定”，就是對症下藥，沒有特效的藥物來治療，這一類的神經系統的疾病，特別是植物神經功能調整紊亂，這一類的疾病，沒有特效藥，而我們的中藥裡面，就要進行辨證施治，具體情況具體分析。這個地方，就是告訴我們，要注意禁忌什麼，也就是說，在治法裡面，正治法我已經告訴大家了，滋陰清熱、養心安神。那麼，禁忌：汗、吐、下法。為什麼會造成汗、吐、下法，就是因為“診之有疑”，他不明確禁忌，犯了“虛虛實實”之戒，因此，“得藥則劇吐利”。
第一段我講到這兒，這個總綱，說百合病的總綱，現在講了幾個問題了，第一，是臨床表現，症狀，全都羅列出來。分析結果表現為兩組證候，給大家概括出來。再一個，病因，是在第三段原文來說的，病機，就是“百脈一宗”。先是說，總綱裡面包括命名，因為它是病機命名，也可以含在其中了，命名、病機、臨床表現，從症狀我們歸納成證候，兩組證候已經出來了。
第二段原文，這是比較有爭議的一個段落，我講我們的認識，“每溺時頭痛者，六十日乃愈；若溺時頭不痛，淅然者，四十日愈；若溺快然，但頭眩者，二十日愈。”這個“溺”，名詞，那大家都能理解，它這個字溺，和這個“尿”是通用的，溺，現在的這個“每溺時”就是動詞了，當你排尿的時候，會出現什麼症狀？頭痛，頭不痛，又淅然，“淅然”的名詞解釋是形容什麼，怕風，有一種寒慄的感覺，還有一個，就是“溺快然”，是指排尿還算通暢，頭表現頭眩。細分析起來看，頭痛和頭眩，應該是和口苦屬一類的，屬於陰虛而肝旺證。
我這麼說，大家能明白嗎？它的病機呢，可以說是頭痛，就是陰虛肝旺，頭眩，也表現為像肝陽偏亢。在他仲景的觀點上，好像頭痛為重，頭眩為輕，因為向愈時間長短不同。我認為，把頭痛、頭眩兩個症狀，歸屬于和肝鬱化火，相關聯的陰虛火旺證。“淅然”是怕風的感覺，我剛才講了一組異常感覺，“如寒無寒，如熱無熱”，所以，“淅然者”這個問題，也可放在神志不寧證裡，病人不能正確表達，就是屬於莫可名狀的一種情況，就像我說那病人，她老說她這個部位上有風吹，她怎麼那麼奇怪呢？穿著衣服多了，她還有那個感覺，所以，不是冷，不是真正冷的問題，不是真正的風吹問題，這就是“淅然者”的意思。
現在，我就說這些症狀的出現，和排尿到底有沒有關係？我覺得，西醫的神經系統疾病，其中有一類叫“排尿性暈厥”，“排尿性暈厥”就是神經性的問題，有一類它病因很明確，就是因為，比方說，夜間起來的話，或者你的體位突然變化，是一個血壓的調整上出現的問題，所以，它有排尿時頭暈（甚則暈倒）這種症狀。但是我們現在講的這個，並不是指“排尿性暈厥”那種症狀，怎麼來解釋這個病機，請大家看，我們書上就從經絡辨證考慮。我昨天還提到了，太陽主一身之表，它要和膀胱的循行有關係，足太陽膀胱經就是和頭、和足，和膀胱排尿都有聯繫的，所以他說，“肺有通調水道、下輸膀胱的作用，而膀胱又外應皮毛，其脈上行於頭，入絡腦，故小便時有頭痛、惡風、頭眩的症狀產生”，但是，在臨證的時候，我覺得我也看了一些病人，並不能因為說，你排尿疼不疼啊，還得問人家，你頭痛的話，就得六十天才能好，你要是頭眩，就二十天就好，這個和預後，特別是疾病的恢復，沒有內在聯繫，只能說明百合病在愈期的問題上，是不可定的，確實應該和這個病人，一個是堅持治療。第二是心理調治得跟上來，特別是這類病人，現代醫學也研究了，有他的人格基礎。如果他不把自己的人格改變一下，把自己放入社會、放入家庭，放入外界環境裡面，來正確對待，面對現實，把生活事件一樣一樣都處理好，只靠藥物是不可能的，這是肯定的。所以，這關於愈期的問題，只能說明，它確實有長短不齊的情況發生。關於好得快，還是好得慢，我認為，藥物治療、辨證施治，得對頭。第二，就是作為我們醫生，要根據辨證求因，做一些誘導工作、思想的解釋工作，就是給他開導，讓他在心理調治上和醫者共同合作，促進他向愈，這個又回到我們審因論治的原則，飲食與調護並重的原則上。
百合病，中醫、西醫都這樣，要不，現在怎麼心理醫生受歡迎了。據我所知，美國“9.11事件”之後，心理醫生特別的火，門診量增加，那就是他對這個事件的突發，精神上，包括有的家庭確實遭到了傷害，對他精神、心理上刺激很重。咱們講的百合病，實際上是精神、神經系統裡面，比較常見和多發的一類疾病，所以，我說第二段原文，我們把它和我們講的百合病的兩組主要證候，還給它歸結到心肺陰虛，以心陰虛為主的這樣的病因、病機的認識上。
好了，第三段，“其證”，這個“證”，就是我上面講的那兩組證候，“或未病而預見”。這個“病”是指的什麼病啊？熱病。我剛才說過百合病，不是和熱病有關嗎？百合病的證候，是在沒得熱病以前，就已經出現。所以，這和熱病有沒有關啊？沒關係。看到沒有？在沒得熱病之前，它就有百合病的症狀出現。因此，它這是一個原發性的病因，是情志不遂，鬱而化火，和熱病沒關係，現在臨床看，這的確是始發原因很多的，差不多都是肝鬱氣滯。第二句話，“或病四、五日而出，或病二十日或一月微見者”，這個“病”還是指的熱病而言，在病四、五天的時候，就看到了百合病的證候，或病二十天，甚至一個月，時間長了，這個症狀的表現怎麼樣了呢？輕微一些了，有的版本上寫的是什麼呢？不說它症狀的輕微還是嚴重，寫的是什麼？（復），看這個字就差啥啦？這反文、雙人都在裡，就是中間這塊有點變化，所以“複見”，在熱病之後一個月，又看到了百合病的症狀。這就是說明，和什麼有關係啊？和熱病有關了，那就是熱病。這要是和原發性病因比較起來，就是繼發於熱病之後，所以，可以說，繼發性病因（熱病之後，餘熱未清）。五版《講義》是全文擺到我們的面前，所以，這是一個很寶貴的原始資料，來說百合病的總綱，後來的《講義》把第二段，第三段取消了，很遺憾，就等於把張仲景自己揭示疾病的病因，兩個，情志不遂，鬱而化火，為最常見的一個病因，是原發性的。而熱病之後，餘熱未清，是個繼發，可以說是少見的，但是，兩者之間，不管是鬱熱還是化火的，因為五志最易化火，不管是鬱火還是鬱熱，都是導致耗傷陰液。剛才我反復講了陰虛內熱，現在落實在臟腑辨證上，《講義》上因為說，“百脈一宗，悉致其病也”，這個“一宗”是歸於心肺，所以這個陰虛認為是心肺陰虛，因為從以上的臨床表現分析，都是從心陰虛，神不舍守，從神志上分析的，因為心主血脈、心主神明，由於心陰虛，神不守舍了，所以心陰虛為主，而肺呢，肺陰虛應該燥咳、咳痰不爽，甚則咳血，這裡表現出來了嗎？連他這個原文裡，也沒有說這件事情。所以我說，現在所有的《講義》都說，它的病因是情志不遂，鬱而化火，熱病之後，餘熱未清，這兩種病因，導致陰虛內熱，心肺陰虛內熱。臟腑辨證，而我說，確實從“百脈一宗”上，如果心肺功能失常了，他確實像全身都病了一樣，所以，症狀百出，但是，從臨床觀察看，情志為病，藥所難及，治療棘手，而且特別是以心陰虛，神志不寧為主要表現。因此，治法確定在滋陰清熱，養心安神上。
在總綱裡面，第三段原文補充出了病因，而且提出了誤治的問題，禁用汗、吐、下法，因此，在治療上，我們因誤治而推斷禁用，汗、吐、下法病因病機已經落實在心肺陰虛，以心陰虛為主，所以，滋陰清熱、養心安神，自在其中了，這是第1條，就講到這裡（“各隨證治之”同前述）。
下面講治法，首先第5條：
“百合病，不經吐、下、發汗，病形如初者，百合地黃湯主之。”（一類）
“百合病，不經吐、下、發汗，病形如初者”這個地方，就是要分析一下，“病形如初”一個就是，他得病不管經歷了多長時間，病情比較穩定，變化不大，儘管症狀百出的，但是病情比較穩定。開始得病和經歷了一段時間以後，前後證候差不多，還像剛得病一樣，這是一句話，“病形如初”。第二個含義是說，如同第1條所述的那些臨床表現，兩組證候。在這裡，我想根據我所分析的，為什麼說百合地黃湯是它的主方，首先，我們還是從五臟病機分析上，來給大家歸納一下，看看是不是這樣的意思，我為什麼強調，一定要以心陰虛為主，因為辨病與辨證相結合，不是強調以辨證為主嗎？心陰虛為主，導致的神志不寧證。所以神志不寧證，表現在飲食上的改變，我剛才已經說了，脾氣不足，可以導致在飲食上的改變，不重複原文了。“常默默”，肝氣鬱滯→肝失疏泄，肝失疏泄對脾的運化仍然是有影響的。所以，我用這個箭頭來表示肝失疏泄，它就不能疏泄脾胃，以助運化、以助消化。我上次在講肝脾之間的關係時，已經體現這個問題了，反過來說，肝失疏泄以後，它就表現為“常默默”，精神上改變，這是肝失疏泄以後，肝鬱化火。肝鬱化火它就出現陰陽之間的失調，出現虛火上炎、陰虛火旺，出現頭痛、頭眩、口苦這些症狀，所以陰不制陽，不一一寫了，這是病機上。現在說到肺，肺朝百脈，若說有聯繫的話，就是剛才提到了肺和膀胱的關係，排尿時的異常感覺，我確實臨床這些年遇到兩例，一個就是出現在什麼情況下呢？是個女的建築師，她可能從腳手架上摔下來以後，患腦振盪，腦振盪很長的時間她才好，好了以後，她講有個症狀最主要的就是，一上衛生間排尿的時候，她就有頭痛，頭眩這樣的一些表現，這個症狀恢復也是非常慢的，因為她本身就是，腦部外傷引起的後遺症，和我們現在講的百合病不一樣，也就是說，比方與排尿性暈厥也不是一個病，但和神經系統相關，像我剛才說的，由於外傷導致的，腦神經系統的損傷，它也有這種症狀。所以，這個症狀，我想，張仲景把它記錄下來了，肯定他也是臨床所見了，我們也有必要去研究它，怎麼去聯繫？這不說嘛，肺為水之上源，和膀胱之間的關係是什麼？她為什麼會在排尿的時候，她就有感覺？有異常的感覺？咱們把這問題就說到這，這些情況，我覺得作為百合病，對肺朝百脈的認識，這是從症狀上理解的。再一個，就是藥用上，百合入心、肺二經，對肺來講，是一個潤肺的作用，當誤汗造成肺陰的進一步損傷的時候，它是靠百合和知母組合，所以在配方上、藥物的治療上，他也確實從肺的方面入手，有一定臨床療效。五臟的病機分析，我覺得和百合病還都能說得通，就我的認識，我給大家歸納到這裡。所以，儘管說這個“病形如初”，從這兩個方面認識，但是病機的認識，應該是一致的，你才會理解，為什麼百合地黃湯是主方，“百合地黃湯主之”。
講這條時，為什麼要重新把病機，給大家從五臟的分析一下呢？就是要重複緒言裡面所講到的，張仲景《金匱》這本書，體現的是治療雜病的典範，它典範在哪裡？就是辨病與辨證相結合，以辨證為主，辨證是核心，核心要辨病機。現在，我是不是要落實在這兒，也就是說，辨病辨到百合病了，現在我要辨證，是一個什麼證要用百合地黃湯呢？從剛才分析這個病機，它具體應該落實在哪裡呢？
咱們先從藥物上看，百合，百合這個藥，咱們比較清楚的，像臨床用的百合固金丸，它是治什麼的？肺陰虛的燥咳。顯而易見，它是一個甘寒之品，它甘而微寒，入肺經，潤肺止咳，入心經，有清心安神之效。現在，我們講的百合病，不涉及到咳嗽，不涉及到肺氣上逆，所以，我們就講它，取百合的潤肺清心安神之效。再給大家引一個，就是《日華子本草》，講百合的作用，安心定膽，“安五臟”，前面它多了一句“益智”作用，是啊，百合病的病人，他有時候或時間一久，他就說記憶力下降，精神不能集中，作為百合，它不僅能夠清心安神，包括還能潤肺，現在我給大家講，它安心定膽、益智、安五臟，所以，百合為其主藥，不知道大家看過那個藥沒有，反正江南的話，做菜，它那個做法和咱們這個［方後注］的方法一樣，要求用水把它浸泡一夜，第二天再是涼拌還是炒菜，百合長得大的話，就像那大蒜瓣包著，因為它是鱗狀莖入藥，就像蒜瓣一樣，在古代的注家裡面說，百合，就是讓夫妻生活非常的和順，百合，起百合病的病名，它有這個說法，我認為不可取，是因為百合一藥，能治本病，為什麼百合為主藥？剛才從這功效看出來了，不管是對心、對肺，它都有治療意義。
地黃，而且選用的是生地黃汁，生地黃在中醫知識裡面，它也講“治男女虛損，滋養腎陰”，現在的廣告詞一說，“六味地黃丸，今天你吃了嗎？”，我想，不可能全民都腎虛，是不是？為了推銷藥，六味地黃丸成了萬能的藥了，咱們中醫可得明白，它必須得辨病、辨證，以辨證為主，得符合這個才行，得是腎陰虛證，還是心腎不交的這種情況，你才能用生地黃。現在我要說，就這兩個藥物，生地黃汁咱們臨床上肯定取不到，藥局不給你提供，都是生地黃。生地黃的作用，我覺得功效從兩個方面來說，一個，是它能夠滋腎水，就是剛才我講的滋腎水、養腎陰，當然對心來說，《中藥學》把生地放到清熱涼血藥裡，它既能滋陰，又能清熱涼血，你說清熱清什麼啊？我覺得它清心熱，特別是益心陰，清血熱也可以，這個功效，首先它是個滋陰藥，又是個涼血藥，又能夠清熱。這功效，你這麼一記，在五臟辨證裡，請你注意它對心、腎有選擇性，滋陰、清熱、涼血，關於滋陰這個問題上，是對心、腎。
有一位醫家，程門雪，在他的書裡面，就是《金匱篇解》，人民衛生出版社，1986年出版，在這本書裡，他有一個獨到見解，我覺得作為《金匱》教學，我應該向大家介紹的，就是按照第一篇，“見肝之病，知肝傳脾”，肝虛證所用的“補用酸、助用焦苦，益用甘味之藥調之”的治法，講的是生克制化原理，現在他要講的是，“見心之病”，我現在是不是說心陰虛病，那就是“見心之病”，知心應該傳哪？那不“餘臟准此”嗎？現在就是，“知心傳肺，當先實其肺氣”。這就是按照第一篇第1條，“餘臟准此”推導出來的，“見心之病”，現在是心陰虛的病，它“知心傳肺”，就是這個“五角星”的話，心的病，現在要傳到肺，“當先實其肺氣”，體現在百合地黃湯的治療作用上，百合地黃湯的治療作用，就應該怎麼說呢？這個心火亢盛了，所以，它才乘了肺金。現在“當先實其肺氣”，你就得制約肺金，靠誰來制約肺金？百合，潤肺清心這個作用。清養肺陰，來達到制約肺金的作用，地黃汁，不僅是清心養陰，主要是來制約心火，怎麼制約心火的呢？是通過滋補腎陰，來制約心火，滋補腎陰，把腎陰補上來，制約了心火，再加上滋養肺金，就是說清養肺陰的這個道理。所以，有的說百合潤肺清心，能夠清氣中之熱，而生地黃汁滋陰清熱，清血中之熱，所以，同歸一宗，同歸心肺，既清氣分之熱，又清血分之熱，也就達到了“當先實肺”的意思，所以在內傷神志病裡，精神恍惚一類的疾病，說心腎不交，或者說“見心之病，知心傳肺”，要對欲傳的肺經臟進行治療，這又是一個觀點。百合地黃湯就起到了這樣的作用，地黃汁滋養腎陰，滋養腎陰就清了心火，心火一降下來對肺金怎麼樣啦？再加上百合，一給它潤肺，因此有很好的治療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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