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萬山講《傷寒論》 第52講

少陽兼證(3)

上次課主要講的是大柴胡湯的適應症,大柴胡湯是小柴胡湯去人參甘草兩個補的藥,芍藥,大黃和枳實所組成的.因此方藥組成來看,它毫無疑問可以治療少陽不和兼有陽明裡實,但是從《傷寒論》原文來看,大柴胡湯適應症的一個很主要得臨床特徵:嘔不止,心下急,鬱鬱微煩。上次課分析了這嘔不止不是陽明腑實的特徵,而是少陽病膽腑鬱熱。膽熱犯胃的喜嘔這個症狀的加重。心下急就是心下拘急疼痛,它也不是陽明腑實證的特徵,因為陽明腑實症:它的特徵是腹滿,腹大滿不通。

繞臍痛,腹滿痛,它的病位在腹部,而不在心下,不僅不在心下,陽明病篇還有,陽明病心下硬滿期者,不可下,這樣的話,所以這裡的心下拘急疼痛,多應當看成是少陽病的,小柴胡湯的心下支結,這個症狀的加重。因此我們分析它的病機,是膽熱傷津,津傷化燥,因燥成實,邪熱和膽腑中的精汁相結,而形成的膽腑熱實症,陽明病有腑實證,那是熱和陽明的糟粕相結,少陽病也有腑實證,那是熱邪和膽腑的精汁相結,陽明腑實症我們用承氣湯來治療,少陽膽腑的腑實症,我們用大柴胡湯來治療,這是大柴胡湯的第二個適應症。少陽腑實症相當於我們今天,在臨床上大量看到的,急性膽囊炎,膽道結石的急性發作,急性胰腺炎等等。而用大柴胡湯常常有很好的療效。

除此之外,大柴胡湯還可以代替,大承氣湯,調胃承氣湯,來治療陽明腑實症。來治療雜病的,屬於實證的腹滿。大柴胡湯還可以治療病後發熱,脈動沉實的,大柴胡湯還可以用於治療熱厥,裡熱已經成實的,所以大柴胡湯在臨床治療急腹症,是一個經常用到的方子。我們上次課都談到了。

在《傷寒論》的第104條談到了大柴胡湯的適應症,誤用辛熱的瀉下藥後,大便雖然通了,熱邪沒有去,對於這種證候,仲景提出來用柴胡加芒硝湯來善後。這就是講義第147頁,第104條的內容。原文:傷寒十三日不解,胸脅滿而嘔,日晡所發潮熱,已而微利。此本柴胡證,下之以不得利,今反利者,知醫以丸藥下之,此非其治也。潮熱者,實也。先宜服小柴胡湯意解外,後以柴胡加芒硝湯主之。

胸脅滿”是少陽經氣不利,嘔吐是少陽膽火犯胃,“日晡所發潮熱”,這絕不是少陽病,而是陽明有實熱的特徵,這應當是大柴胡湯的適應症之一。少陽不和兼有陽明裡實,還應當見到不大便,舌苔黃燥,可是這個條文所描述的這個病人,“已而微利”過了一段時間以後,有輕度下利,所以仲景說:此本柴胡症,下之以不得利。這原本是大柴胡湯的適應症之一。之所以可以用大柴胡湯瀉下,是因為他沒有大便,“今反利者”。現在這個病人反而有輕度的下利,“知醫以丸藥下之F",知道別的醫生用過瀉下的丸藥,漢代瀉下的丸藥,我以前提到過,一個是巴豆製劑,一個是甘遂製劑,甘遂製劑用於治療腹水,寄生蟲病造成的肝硬化,肝硬化造成的腹水,一瀉大小便一通,腹脹就緩解。所以它在漢代形成一個能夠流行的成藥。巴豆製劑是治療寒積阻滯腸道,腹脹,腹痛用辛熱的瀉下劑溫下寒實,一通,大便通了,腹脹緩解了。在這個證候裡頭,104條這個證候裡,可能是醫生誤用了巴豆製劑,辛熱的瀉下藥,大便自然通了,邪熱沒有去。你看,發汗有辛熱解表,辛涼清解,它是不一樣的。瀉下有苦寒攻下,有辛熱瀉下,它也是不一樣的。並不是說大便一通,熱邪就可以排出體外。所以,一個熱實證,用了辛熱的瀉下劑以後,大便雖然通了,邪熱,毒熱沒有排出體外。‘此非其治也’。這就不是正確的治療方法。

仲景接著說“潮熱者,實也。先宜服小柴胡湯以解外,後以柴胡加芒硝湯主之。”因為前面有日晡所發潮熱的症狀,所以潮熱是熱症的表現。具體的說,就是陽明裡實證的特徵。現在大便通了,陽明實熱沒有去。仲景怎麼辦呢,是先瀉下,還是先解表。我們前面在講表裡先後緩急治則時,不是提到“實人傷寒發其汗”嗎?這個發汗也是廣義的。少陽和陽明相比哪一個偏裡,哪一個偏表呢?少陽偏表。現在陽明有裡實熱,又有少陽邪氣,所以先解外。因此“先宜服小柴胡湯。” 先和解一下少陽,如果陽明鬱熱得以清解,那就不用再治了。和解完少陽以後,仍然有潮熱,後以柴胡加芒硝湯主之。就在小柴胡湯的方子裡頭,加上一味芒硝來泄熱。加芒硝為什麼可以泄熱?我們在講調胃承氣湯時談到了,因為芒硝它是一個鹽類。它溶於水,但是不被腸壁所吸收。沖服進入胃腸道以後,它在胃腸道形成了高滲狀態,就促使胃腸道的粘膜分泌大量的液體,進入腸道,這樣在分泌液體的過程中,就把體內的毒熱,體內的毒素,緩緩的滲入腸道排出體外。這就是芒硝泄毒熱的作用所在。而104條充分的展現了,仲景用芒硝的目的,不在於通便而在於泄熱。這就提示調胃承氣湯,用大黃,芒硝加甘草。它的主要宗旨是泄熱的。所以調胃承氣湯在溫熱病中,用的機會是那麼多,我們說張仲景的組方也罷,辨證也罷。常常具有對偶統一的規律。什麼叫對偶統一?就太陽表證來說,中風有汗和傷寒無汗,就是對偶統一的,就太陽經氣不利來說,桂枝加葛根湯證的,項背強几几,伴有汗出惡風寒。和葛根湯對應證的,項背強几几,伴有無汗出惡風寒,那就是對偶統一的,大青龍湯適應症的外有表寒裡有火,小青龍湯適應症外有表寒裡有水。水火就是對偶統一的。我們現在學了少陽病,談到了大柴胡湯的適應症之一是少陽不和兼有陽明裡實。那必然應當有一個方子,涉及到了少陽不和兼有太陰脾虛。哪一個方子呢?就是下面要提到的,柴胡桂枝乾薑湯

看原文147條,“傷寒五六日,已發汗而復下之,胸脅滿微結,小便不利,渴而不嘔,但頭汗出,往來寒熱,心煩者,此為未解也,柴胡桂枝乾薑湯主之。”

傷寒五六日,已發汗而復下之”,一個外感病五六天的時候,又用了發汗的方法,又用了瀉下的方法,這就有了一個傷脾陽的過程,他很可能就出現了便溏,所以底下脾陽虛便溏的症狀,他不再說了,又汗又下它不傷脾陽嗎,下面的症狀,"胸脅滿微結",這是少陽經氣不利,少陽經有邪,少陽經氣不利,"小便不利",這是三焦氣機失調,也是少陽氣鬱的表現。三焦氣機失調,"渴而不嘔",口渴是津液耗傷的結果,有津傷不嘔,說明這個少陽的熱邪沒有犯胃,"但頭汗出",這是三焦熱鬱,由於熱鬱三焦,熱不得外越,所以身上沒有汗,陽熱上蒸而見到頭部出汗,這是我們又遇到一個但頭汗出的證候。我們回憶 一下,我們學過得但頭汗出,身無汗的症狀,在哪些證候中可以出現呢?無形熱邪蘊鬱心胸留擾胸膈的梔子豉湯的適應症。在陽明病篇的開頭,濕熱發黃證,熱邪內鬱,不能外越。水熱互結的大結胸證,太陽病篇最後談到的火邪傷陰內熱證,裡有熱要逼迫津液外越,結果津液不足,汗出無源。身上沒有汗,火邪傷陰內熱證。我們現在提到的是少陽三焦熱鬱證

因此在臨床上,遇到一個病人,他主訴:"大夫,我就是頭上冒汗,身上沒有汗"的時候,你學過《傷寒論》了,你就用《傷寒論》中所學過的這些證候,對照他看他屬於哪一類型,然後選擇《傷寒論》中的方子來治療 。

"往來寒熱"是邪在少陽經,正邪相爭,互有進退,所以見到寒來熱往,熱來寒往。"心煩"是膽熱循經上擾心神,同樣體現了少陽受邪,經腑同病的臨床表現。"為未解也"這是病沒有好,這樣的話,我們歸納一下它的基本病機是少陽不和,三焦失暢。實際上"三焦失暢"這句話,嚴格地說是多餘的。為什麼少陽不和就包括了三焦失暢?只不過我在這裡再強調一下,少陽不和,三焦失暢。津液不足,中陽受傷,中陽受傷在這個原文中,沒有具體的症狀表現。我們是根據又汗又下推測出來的。也根據在柴胡桂枝乾薑中,它用了甘草乾薑湯溫補脾陽,以藥測證,推測出來的。如果要補充臨床症狀,它應當有便溏,所以我們用柴胡桂枝乾薑湯這張方子,這裡頭有柴胡和黃芩, 是清解少陽的。

看講義的148 頁,柴胡桂枝乾薑湯,柴胡和黃芩是小柴胡湯的兩個最主要得藥物,清解少陽,解經邪,清腑熱,暢氣機,清鬱火。針對了少陽病的兩大主要特徵。第二組是乾薑二兩,甘草二兩。這不就是甘草乾薑湯嗎?它是溫補脾陽的。和解少陽,溫補脾陽,它用了桂枝來暢達三焦。桂枝有通陽化氣的作用。在黃連湯中,黃連湯的適應症是什麼?大家可能性忘記了吧。上有熱而下有寒。胸中有熱,胃中有邪氣,腹中痛,欲嘔吐者,黃連湯主之。他用了清上溫下的藥,中間加了個桂枝,來協調上下陰陽,協調上下寒熱,實際上就是暢達三焦。而在柴胡桂枝乾薑湯中的桂枝,就是通陽化氣,調暢,暢達三焦的;用天花粉來生津止渴;用了牡蠣,牡蠣是軟堅散結的。軟什麼堅?散什麼結?在這個證候中是散氣機之凝結,治療脅痛的。脅痛,這一條這個症狀沒有提出來。實際上他有脅痛,氣滯於少陽經脈。少陽經脈布兩脅。還有兩脅的脹滿,疼痛。所以用牡蠣來散氣機之凝結。就這樣一個方劑。寒溫並用,溫補同施,補是補津液,治療少陽不和,太陰脾虛,津液不足,三焦失暢,有很好的療效。它和大柴胡湯,正好是對偶統一的一張方子。現代怎麼用柴胡桂枝乾薑湯?臨床用就抓住三個症狀,或者說抓三個方面的問題:

(1) 抓肝膽有濕熱,肝膽有氣鬱。像脅痛,要抓症狀的話就抓脅痛。胸脅脹滿。
(2) 抓脾陽不足,脾氣虛。那就是有便溏,大便溏薄。
(3) 抓津液不足的口渴。有口乾,口渴。

抓這三個,就可以用這張方子。你遇到肝病的病人。特別是慢性肝炎的病人,病程長久,一般的情況下,我們都用苦寒的藥,來清解肝經的毒熱。用著用著,肝經濕熱未退,脾陽脾氣已傷,病人大便溏薄,一天三次,四次。肝功能還不正常,這個時候又有口乾口渴,那你就用柴胡桂枝乾薑湯這張方子,有很好的療效。關於柴胡劑治療肝病,小柴胡湯的加減,和柴胡桂枝乾薑湯的加減,在臨床上常常用得到。

北京中醫大學國醫堂有個肝膽病會診中心,劉渡舟老師在世的時候,用柴胡劑治療肝膽病,特別是乙肝,就有豐富的經驗。劉老去世以後,肝膽病會診中心,每天病人還是很多。我們所用的治療方法,仍然是沿用劉渡舟老師在臨床上多年摸索出來的。小柴胡湯加減化裁而是來的。治療 肝病的方子和柴胡桂枝乾薑湯,治療肝病的思路。借著這個機會我給大家作一個簡單的介紹,乙型肝炎的病人,病程比較長久,就是我指的是慢性肝炎,病程比較長久。中醫常常辨為濕熱毒邪內鬱,所用的基礎方是:柴胡12 克,黃芩12 克,(這不是小柴胡湯的兩個打頭的藥嗎?),土茯苓10 到15 克,茵陳12 到15 克,我常常用的量比較多一些,而用20 克,鳳尾草12~15 克,草河車10~15 克,葉下珠10 ~12 克,葉下珠是南方的藥,在眾多的中草藥中,從實驗室的實驗來看,葉下珠對乙肝病毒的比較好的抑制作用。但是在北京很難賣到,這個藥如果有的話,我們就可以在土茯苓,鳳尾草,草河車中去掉一個藥不用,因為這些藥它的性味大體相仿,都是苦寒的,都是清熱利濕的。葉下珠用到10 ~15 克,垂盆草,這也是一個草藥,也是在實驗室的實驗中,發現它對乙肝的病毒,有一定的抑制作用。也是如果藥房沒有鳳尾草和草河車時,你可以用垂盆草,沒有垂盆草的時候,用鳳尾草,草河車都可以,炙甘草,加上炙甘草來保護中焦,保護胃氣,清熱利濕,疏鬱解毒,這是個基礎方;如果兼有血瘀,你怎麼知道兼有血瘀?一個是脅部刺痛,具體地說是肝區刺痛,或者說沒有什麼更多的自覺症狀,但是化驗指標, γ 球蛋白升高,這也提示了有血瘀的指征,如果兼的血瘀的,就在前面的基礎方裡,加紅花10 克,茜草10 克,當歸10 克,白芍10 克,如果有早期肝硬化的傾向,做B 超大體可以知道得早期肝硬化的傾向,那就再加土鱉蟲,土鱉蟲又叫土元,加10 克,澤蘭10 克,澤蘭又利水又化瘀,生牡蠣30 克,鱉甲30 克。或者配著服用鱉甲煎丸,來增強化瘀軟堅消瘀癥的效果。

早期肝硬化的時候,我自己在上述基礎上還加莪朮,白朮兩個藥,莪朮大家都知道是破血逐瘀的,它有一定的抗肝腫瘤的作用。如果兼有濕毒凝結,你怎麼知道是濕毒凝結,比方說面色黧黑而有油垢,這個病人一到,你就覺得他的臉好像沒有洗乾淨,那種黑的顏色,沒有光澤,這是濕毒,肢體腰背酸脹,苔膩不脫,舌苔那麼厚膩。你用一般的藥都脫不下來,這種病人在臨床試驗上比較少見,見到 這種情況,劉渡舟老師的經驗,是在基礎方上加生石膏10 克,寒水石10 克,量也不重,滑石12 克,竹葉12 克,銀花10 克,是個甘寒的,清熱的,行濕的,化濁的這樣一組藥,如果兼有脾虛便溏 ,當然這個脾虛便溏是輕度的,肝膽濕熱未退,兼有輕度的脾虛便溏,那就在前面的基礎方,加茯苓15克白朮10 克。如果兼有脾寒泄瀉,一天拉二次,三次,四次。這叫脾寒泄瀉了。拉肚子輕一些的,那就基礎方和柴胡桂枝乾薑湯交替服用。拉得如果比較重的,就過渡到剛剛講過的柴胡桂枝乾薑湯,直接用柴胡桂枝乾薑湯來治療,我們又回到柴胡桂枝乾薑湯上了,他治療慢性肝炎,肝膽濕熱未退,脾陽脾氣已傷,經常有輕度的慢性腹瀉,這個方子不寒不熱。肝病的病人病程又比較長,用它比較穩妥,而且也有比較好的療效。

我記得三十年前我在東直門醫院做住院醫生,老醫生們遇到肝炎的病人,開肝炎二號,我很奇怪,很好奇。肝炎二號是什麼東西,我就到藥房看,我以為是做成的一個製劑,做成了一個成藥,一看肝炎二號,藥房師傅居然就拿協定處方來抓湯藥,抓草藥。我再一查它的藥物組成,原來就是柴胡桂枝乾薑湯。就治療慢性肝炎,甲肝也罷,乙肝也罷,兼有脾虛的,肝膽濕熱未退,津液已經有不足,又兼有脾虛的,可見柴胡桂枝乾薑湯,在治療肝熱脾虛的,這種類型的肝炎過程中,應當是有比較好的療效的。關於柴胡劑治療肝病。我們就說這麼些多。

柴胡桂枝乾薑湯,除了治療肝病以外,還可以治療什麼證候呢?治療糖尿病。它不是有一個主症是口乾,口渴,津液不足嗎?而糖尿病有一部分病人,他得臨床表現就是口乾、口渴、多飲、津液不足,所以當糖尿病的病人主證,見到口渴,見到便溏,見到情緒低落,精神憂鬱的時候,我們可以用柴胡桂枝乾薑湯,但是要加味,加什麼?加增強養陰生津藥的份量,加生地,玉竹,麥冬,甚至可以養腎陰,加山萸肉。養肺陰,加沙參,五味子等,也可以加人參,氣陰雙補。這是用柴胡桂枝乾薑湯治療糖尿病。用柴胡桂枝乾薑湯,還可以治療慢性結腸炎,慢性結腸炎以腹瀉為主要特徵,伴有口乾,津液不足的臨床表現。又可以伴有胸脘痞悶,腹痛。腹痛是脾虛,脾絡不和。胸脘脾悶是少陽氣鬱,用柴胡桂枝乾薑湯加白朮加山藥,如果這種慢性結腸炎有過敏現像,甚至把它診斷為過敏性結腸炎,或者叫做結腸過激綜合症。有這個詞嗎?結腸過激綜合症,我們用柴胡桂枝乾薑湯合痛瀉要方,就是陳皮、白芍、防風、白朮,這不是大家所熟悉的痛瀉要方嗎?再加烏梅,或者加?本,?本這個藥不是個解表藥治頭痛的嗎?其實?本可以頭目的風邪,也可以治腸道的風邪,所以痛瀉要方裡頭用防風,防風不是個解表藥嗎?它可以治外在的風邪。也可以治腸道的說拉就拉、說痛就痛的腸道的風邪。所以防風和?本都可以用於結腸過激綜合症,過敏性結腸炎等等。但是藥量不要大,藥量一大就走表,頂多用6 克。柴胡桂枝乾薑湯。還可以治療乳腺增生,肋軟骨炎,我們不是說臨床用它的時候,抓三大主證嗎,脅痛,口乾,便溏。前面講的是肝炎有脅痛,糖尿病有口乾,結腸炎有便溏。現在說的乳腺增生,肋軟骨炎,都有胸脅的疼痛。這不是內臟的病,而是胸壁之外的病。同樣可以用柴胡桂枝乾薑湯。乳腺增生,肋軟骨炎胸脅的疼痛,伴有口乾,便溏的你可以用柴胡桂枝乾薑湯。但是要加軟堅散結的藥物。比方說夏枯草,昆布,海藻,還要加重牡蠣的用量。

除此之外柴胡桂枝乾薑湯。它本來是治療少陽不和,兼的太陰脾虛,又有津液不足的。少慢病本來就有熱,發熱。所以柴胡桂枝乾薑湯也可以治療熱病。比方說治療瘧疾,寒多熱少的。因為它有甘草乾薑湯在裡頭,治療瘧疾,瘧疾不是寒熱交作,發有定時嗎,那個寒多熱少的這種情況下,你用柴胡桂枝乾薑湯時,黃芩的量不重要,甚至可以取掉黃芩。治療瘧疾發熱惡寒,寒多熱少。加重乾薑的量,斟酌去掉黃芩。也可以治療熱入血室。關於熱入血室證,我們在少陽病篇的最後會具體的講,它本來是應當用小柴胡湯來治療的。對於有些熱入血室證的病人。它在寒熱交作的基礎上又伴有太陰脾虛的。我們也可以用柴胡桂枝乾薑湯來治療。還可以治療胸膜炎,膽囊炎有發熱,但是要伴有便溏、伴有口乾。對於發熱性的疾病,感冒是最常見的。柴胡桂枝乾薑湯也可以治療感冒,感冒發熱,什麼時候用它?發熱兼心脾陽虛的。為什麼在這裡加了心,因為它有桂枝和甘草,那是補心陽的。而甘草和乾薑是補脾陽的。所以感冒發熱兼有心脾陽虛的,用柴胡桂枝乾薑湯,療效很好。柴胡桂枝乾薑湯的適應症,我們就介紹這麼多。

最後一個方子是柴胡加龍骨牡蠣湯證,原文107 條:"傷寒八九日,下之,胸滿煩驚,小便不利,譫語,一身盡重,不可轉側者,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主之。"。

"傷寒八九日”,一個外感病,病程已經超過了七天。一個自然病程已經結束,所以病證將會發生新的變化。"下之",醫生誤用了下法,現在的症狀是"胸滿煩驚"胸滿是少陽經有邪,少陽經氣不利。是鬱火擾心,胃熱上蒸。這個鬱火當然是少陽的鬱火,為什麼要說胃熱上蒸呢?因為到後面有"譫語",譫語提示了陽明有熱。所以煩既有膽腑鬱火擾心的問題,也有胃熱上蒸的問題。就是驚悸不寧,這是心神被擾,膽氣被除數傷的表現。所以它就容易出現驚悸不寧的臨床表現,心神被擾,膽氣被傷。“小便不利"是三焦不暢。譫語是陽明有熱。譫語和前面的"煩"是陽明肝熱。"一身盡重"提示了熱邪彌漫三陽經。三陽經氣機不利,所以才出現了"一身盡重","不可轉側"的臨床特徵,熱壅氣機就可以出現身重,我們已經多次遇到過了。由此我們推測它的病機,是比較複雜的,邪氣彌漫三陽,而以少陽熱鬱為主,又兼有心神被擾的"煩驚",這樣一個比較錯綜複雜的病機,所以在治療上就用和解少陽、通陽泄熱、重鎮安神的方法。你看治法,講義上寫得很準確,方子是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它用柴胡,黃芩,生薑,半夏,人參,大棗,沒有用甘草,是小柴胡湯去掉了甘草,來和解少陽,暢利三焦,用的桂枝和茯苓,它不是有小便不利,這樣三焦氣化不利的表現嗎?它用了苓桂朮甘湯的兩個主要藥,就是桂枝和茯苓,來暢利三焦。桂枝通陽化氣,茯苓暢利三焦,利水;用大黃來清泄陽明。因為它畢竟有譫語,有胃熱;用大黃來清泄陽明;用龍骨,牡蠣和鉛丹,這三個藥來重鎮安神,共同組成的這個方子。就具有和解少陽,暢利三焦。清泄陽明,重鎮安神的作用。

它在精神方面涉及到心膽不寧。有心煩,有驚悸這是心膽不寧。你看,少陽病的兼症。我們說少陽樞機的暢利,在外可以和太陽,在裡可以調陽明,調太陰。而少陽經別和心臟又有密切的關係。所以看少陽病的兼證,有兼太陽表的,有兼陽明裡的,有兼太陰脾虛的,剩下的一個就是兼心膽不寧的。所以這一條就是講的少陽不和兼有心膽不寧。把少陽周邊所涉及到的這些器官的,功能的失調,都聯繫到了。柴胡加龍骨牡蠣湯這張方子裡,鉛丹是鉛的氧化物,它的主要成分是四氧化三鉛,用這個藥的時候,一定要用布包煎,量不要超過10 克。不要讓藥粉直接入口,也不要久服。為什麼?藥粉直入口可以引起急性鉛中毒,如果用藥用的時間太長,可以引起慢性蓄積性鉛中毒。

30 年前,我做住院醫生,我和一個老先生在一個診室,來了一個精神分裂證的病人,那個時候,我們北京的精神病醫院的條件不好,有許多病人不能住院,四個小伙子陪著這個病人來的,因為他狂躁,大喊大叫。老先生就給他開了柴胡加龍骨牡蠣湯,鉛丹用的是15 克,沒說布包煎,病人回家,病人的家屬回家煮完藥之後,倒出來有些糊塗,你想鉛丹是粉末狀的。沉澱在下面。因為家屬看到病人這麼狂躁,恨病吃藥,把這糊塗全給病人灌進去了。灌進去之後,這病人二三天以後是安定了,一個星期以後,病人感家屬來跟老大夫說, 吃了你的藥效果很好。老大夫說那效不更方,又開了七付。又過了兩個星期,病人家屬來了,說我們把這外藥糊塗都灌給他了,結果造成了急性鉛中毒。大家知道,急性鉛中毒,是個非常非常麻煩的事情。所以以後我就琢磨,鉛丹這個藥最好不用。

我回家跟我父親談起這件事,說醫院用鉛丹造成了急性鉛中毒,我父親呵呵笑了,說我從來不用鉛丹。我經常用柴胡加龍骨牡蠣湯,我不用鉛丹。我說你用什麼來代替?他說用生鐵落來代替。生鐵落同樣有鎮壓肝的效果。它是鐵的氧化物。我說生鐵落我也見到過有報導。有人把生鐵落的藥渣子吃到胃裡頭,結果導致了胃出血,上消化道出血。我哥在旁邊"拍案而起",生鐵落我也不用,我用磨刀水來煮藥,磨刀水什麼東西?他說你就告訴病人家屬,拿一個乾淨的磨石,拿一大盆子,把家的刀剪子都拿來磨,等刀和剪子都磨快了,這水裡頭也就有了許多鐵的氧化物,你用這個水沉澱了去煮藥,同樣可以鎮壓心安神,鎮膽。所以我強調要是用鉛丹,要用布包煎。不要超過10克,不要久用。如果膽小,你就用生鐵落來代替,或用磨刀水來代替。我現在覺得生鐵落也不安全,磨刀水也不方便,我乾脆沖服琥珀粉,琥珀粉也有鎮壓肝的效果,也有寧神的效果。都可以用,對於什麼樣的證候,用柴胡加龍骨牡蠣湯呢?上上次課的最後提到精神狂躁症,自高自大,目空一切。天下他為老大,思維敏捷,動作迅速。其實這些精神躁狂症的病人,常常不知道自己有病,別人也不覺得他有病,沒準兒都認為他是一個強者。甚至這些人還能夠做出成績。有一個本方的哲學家,他(原本)也不是個哲學家,他本來是坐火車去旅遊,突然在火車票上就有了一個意念,我一定要完成一本哲學著作。中途下車,租了一間房,在這待了一個月,寫了一本哲學著作,這本哲學著作,在唯心主義方面,還佔有一定的席位。有一次我在歐洲講課,一個中國的留學生。他是搞精神病的,他說,郝老師,我的博士論文,導師老是嫌我字少不夠。我實在進入不了狀態,我寫不了那麼多字,你能不能找一個藥給我吃一吃。讓我進入一種輕躁狂的狀態?大家知道輕躁狂的狀態,思維敏捷,動作迅速,精力充沛,那是出活的。我說我現在還沒有找到這個藥。如果找到了的話,我先吃吃看看,這樣我可以創造點成績嘛。但是如果太躁狂了,目空一切,說大話,那我們就給他用,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來治療。

而對精神分裂症的病人,應當說精神分裂症的病人,我是很害怕的,害怕什麼?這個病人只要住上兩次、三次院,他一輩子很難過正常人的生活,他留有人格缺損。對精神分裂症的病人,我們同樣也可以用柴胡加龍骨牡蠣湯來治療,關於少陽病以及少陽兼證的主要治療方劑,我們就談完了。講義後邊的少陽病的傳變與預後,這幾個條文我不準備講,留給大家自學。少陽病篇的最後,還有熱入血室,熱入血室是怎麼回事?在臨床上怎麼處理?下次課再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