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變證的第一組證候—熱證,上次講了熱擾胸膈證,邪熱壅肺證,協熱利的葛根芩連湯證,下面接著講第四個證候。
講義51 頁,原文172 條:“太陽與少陽合病,自下利者,與黃芩湯;若嘔者,黃芩加半夏生薑湯主之。”
這裡所說的太陽與少陽合病,指的是太陽和少陽病同時出現,它的臨床表現,除了太陽病的特徵、少陽病的特徵以外,最突出的是有一個自下利,那麼這個自下利它的病機是什麼?應當是少陽膽熱內迫陽明胃腸。少陽病涉及到少陽經和少陽膽腑以及三焦,少陽受邪以後,它有個特點——常常是經腑同病,這點我們到少陽病篇的時候,講少陽病的特點,第一個就是經腑同病。太陽病經表受邪和太陽病的腑證是分開的,陽明病,以後我們講陽明病的時候,陽明病的經證、熱證和陽明病的裡實證、腑證也是分開的。少陽病比較特殊,常常經腑同病,所以這裡的172條的“太陽與少陽合病”是有太陽表證,同時又有少陽經腑同病的臨床特徵。少陽腑就是少陽膽,膽熱就特別容易內迫陽明胃腸,如果膽熱犯胃的話,那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少陽病喜嘔多嘔的問題;如果膽熱下迫腸道的話,就是這裡所說的自下利。對於少陽病來說是禁用汗法的,因為少陽是個小陽,是個弱陽,如果用汗法、用吐法、用下法,對於少陽的邪氣不能起到驅除的作用,只能白白的耗傷少陽的正氣。
當我們講少陽病時,大家知道少陽有三禁——禁汗、禁吐、禁下。現在,太陽和少陽合病,明顯的是少陽邪氣重,膽熱內迫而出現了下利,言外之意,太陽邪氣比較輕,那你單獨用汗法解太陽表邪就違犯了少陽的禁汗,所以在治療上,仲景用黃芩湯,以清膽熱為主,清膽熱,治熱利為主。這就是他用黃芩湯的道理。剛才我們說,膽熱內迫胃腸,膽熱迫腸的話可以下利,膽熱迫胃可以出現嘔吐。所以,“若嘔者,黃芩加半夏生薑湯主之”。如果膽熱迫胃,胃氣上逆見到嘔吐的,就在黃芩湯的基礎上加半夏和生薑——和胃、降逆、止嘔,這就是黃芩加半夏生薑湯的方義。應當說,黃芩湯我們今天用得不是太多,因為它的藥物組成,只有黃芩、芍藥、甘草、大棗。黃芩清膽熱,芍藥緩急解痙止腹痛,再加甘草和大棗甘緩和中,調和諸藥。所以這個方子,藥少力弱,今天用得很少,但是用黃芩,用芍藥,特別是用芍藥,在治療熱利,這是仲景給我們提供的一個很重要的經驗,所以後世張潔古有一個芍藥湯,他以芍藥湯來命名,言外之意就是以芍藥為主要藥物來治療熱利,我們在方劑裡學過芍藥湯,來治療熱利,有很好的效果的。以上講了太陽變證中的熱證,其中梔子豉湯類的證候,麻杏石甘湯類的證候,在臨床上都是非常常見的,還有葛根芩連湯,治療痢疾,或者腸炎的初起,裡熱下利兼有表證,這個證候也是非常常見的,應當是我們學習的重點。
太陽變證,或寒或熱,或虛或實,或在臟或在腑,變化多端,錯綜複雜,舉完熱證的例子以後,下面就舉虛寒證的例子。虛寒證,我們從上焦的心陽虛的證候談起,請打開講義第52 頁,原文 64 條:“發汗過多,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者,桂枝甘草湯主之。”
這個“冒”字,大家要查《詞源》,要查《康熙字典》,應當查什麼部首?“冒”字查什麼部首啊?有人說查“目”部,“目”部的話,《康熙字典》裡沒有“冒”字,在《詞源》裡也沒有“冒”字,它查什麼部?有查“曰”部,“曰”部,《康熙字典》和《詞源》裡沒有“冒”字。想想還能查什麼部首?應當查“ㄇ”部,《說文解字》裡這個字怎麼寫的呢?是這樣寫的。(板書)這個“冒”字是這麼寫的。所以《說文解字》解釋這個字:“冒,蒙而前也。”蒙就是頭上蓋一個頭巾,連眼睛都蒙上,摸著黑兒,像我們小時侯捉迷藏一樣,摸著黑向前找東西,“蒙而前”,蒙上頭,蒙上眼睛,摸著黑往前走,因此它就可以引申為蒙蔽,引申為遮蓋,引申為按壓,這個都是從“蒙而前”的這個本義引申而來的,引申為蒙蔽,遮蓋,引申為按壓,在《傷寒論》中,“其人苦眩冒”,“冒,眩冒,”就是頭暈目眩,因為頭暈目眩而感到痛苦,這個是指腦袋上像蓋著個東西一樣,遮蓋著一個東西一樣,蒙蔽著一個東西一樣,你蒙上腦袋讓你去轉圈,讓你摸著往前走,有的人一會就頭暈了,因為他平衡感失調就會頭暈。所以這個“冒”就是當頭暈目眩來講。在這裡,“其人叉手自冒心”,兩個手交叉按護、按壓在心前區,這個“冒”,就是按護、按壓的意思。發汗出太多,傷了心陽,為什麼不傷脾陽,不傷腎陽啊?這和他的身體素質有關,這個病人平素就心陽不足,所以汗多就傷了心陽,心陽不足,動力不足,心臟失充,心臟失去了動力的充盈。
一個心臟的正常功能,既需要心陰滋養,也需要心陽來充養。動力不充,他就出現了心跳心慌的症狀。正因為這是一個虛性的症狀,所以這個病人兩個手交叉按壓在心前區,動都不敢動。所以“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這描述的是一個心臟病心慌心跳忽然發作的一個被動的症狀。我們經常看到一些老年人,一看到公共汽車來了,他就追車,追著追著,還沒有走到車站,往那兒一站,手就按壓在這,這就是個被動體位。所以是個心臟病的突然發作。虛則喜按,劇則拒按,現在兩個手交叉按壓在心前區,這也提示了是個虛證,用桂枝甘草湯來治療。桂枝甘草湯只有兩個藥,它的藥物組成是:桂枝四兩60g,甘草二兩是30g,要注意這個方子,“上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頓服”一次吃下去。這個量用得是夠足的,夠猛的,為什麼用這麼大的量一次吃?他是為了急救心陽,是救急的,救急的方子,藥少力專,量大力猛。為什麼不能常吃呢?你老給他吃這麼大的量行嗎?不行。先讓他的心臟,唉,給他跳起來,然後後面慢慢的減量應用,給他善後。辛甘化陽是我們在講桂枝湯的時候,已經引用了《黃帝內經》,說辛甘合化為陽,所以桂枝甘草湯這兩個藥組合起來在這裡,它不是解表,不是用桂枝解表的功能,而是用的補心陽,溫通心陽,用它的這個功能。我們補心陽,用桂枝甘草;補脾陽,用甘草乾薑;補腎陽,用附子乾薑,如果肝胃兩寒,散肝胃的寒邪,用什麼?肝胃兩寒,散肝胃的寒邪用什麼?用吳茱萸和生薑。
所以不同臟腑的陽虛寒盛,用藥是不同的。桂枝甘草湯,兩個藥相合,這是補心陽的最基本的方劑。這是我們第一次遇到頓服的方子,以後要特別注意,還有哪個方子是頓服。看看仲景頓服是在什麼情況下,這個方子煮完了一次吃下去,然後找出它的規律。
下面看52 頁的最後一行:“火逆下之,因燒針煩躁者,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主之”。“火逆”就是誤火,這個“逆”字曾經幾次講過,引用了《廣雅疏正》:“逆,錯也,亂也”。這個“逆”字是當錯誤的意思,“火逆”就是誤用火療,火療在第六條曾經提到過,是指的像火針、火熨、火熏、火灸這類的,用火熱的療法,這種火熱的療法,治療沉寒痼冷的疾患,治療頑固性的寒虛痹證,應當說是有療效的,但對於一個外感病來說,有時候用火療,特別是有熱的時候,用火療的方法,來強迫發汗,就可能造成不良的後果。“下之”是病人經歷過瀉下的方法,“因燒針”,燒針是火療的方法之一,就是火針,結果通過錯綜複雜的治療,導致了心陽被傷,心主血脈是它的一個功能,心也主神志,那麼心的這種神志,是靠心陽,靠心陰,靠心氣來充養的,《黃帝內經》就說過一句話,說“陽氣者,精則養神,柔則養筋”,所以人的精神狀況,須要由陰陽氣血來充養,現在心陽不足,心神就不能夠潛斂,潛水艇的潛,收斂的斂,心陽不足,心神不能潛斂,於是乎導致心神浮越而出現了煩躁,這種煩躁就是心裡頭一種空虛的,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好像是“沒抓沒落”的一種感覺,心神浮越的一種表現,這是心陽虛,心神失養,心神浮越,心神不能潛斂所造成的,所以用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這張方子裡頭,用桂枝甘草兩個藥辛甘化陽來補益心陽,再加龍骨牡蠣這兩個藥來潛鎮安神,所以它的功能是:補益心陽,潛鎮安神。你看它的用量,桂枝用了一兩,甘草用了二兩,牡蠣用了二兩,熬,實際上在這裡用的是煆牡蠣,牡蠣熬不是炒嗎,用的是煆牡蠣,龍骨用了二兩,“上四味,以水五升”,就是1000ml,“煮取二升半”,那就是煮取500ml,“去滓,溫服八合”這是三次治療量,折合成今天的量,桂枝一次才用了5g,甘草一次用了10g,牡蠣一次才用了10g,龍骨一次才用了10g,所以這個證候是一個很輕的證候,只是心陽虛,心神不能潛斂,有點沒著沒落的,一種注意力不能集中的,這麼一種現像,或說他是一個神經衰弱。這樣來看,桂枝甘草湯證和桂枝龍骨牡蠣湯適應症,這兩個證候,哪個心陽虛損的程度嚴重呢?當然桂枝甘草湯證,虛損程度更嚴重一些,如果從今天的角度來看,這是兩個不同的什麼病呢?桂枝甘草湯證是心臟病的急性發作,是心陽虛,心主血脈功能的失常,它是個心臟病的急性發作,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證,它是一個心主神志功能失調的一種表現,或者說是一個輕度的神經衰弱,這個病你給他治也行,不治也沒大礙。所以一輕一重,一個是心主神志功能的失常,一個是心主血脈功能的失常,就把它區分得很清楚了。
接著看112 條:“傷寒脈浮,醫以火迫劫之”因為病人有脈浮,那是有表證,有表證就會有發熱,所以醫生就用火療的方法來強迫病人出汗,他認為一出了汗,熱就可以退,病情就可以緩解,由於用火療的方法強迫病人發汗,結果就導致了亡陽,亡者,傷也,失也。就造成了陽氣的損傷,心陽損傷以後,出現了什麼症狀呢?驚狂,臥起不安。什麼叫驚狂,因為他臥起不安,在睡覺的過程中,突然大叫一聲,或者是一個噩夢,突然大叫一聲就坐起來了,就是因驚而似狂,什麼叫驚狂?因驚而似狂。經常是處於一個在睡眠狀態下,精神驚怍不寧,“驚”,豎心過來一個北京的京(惊),“怍”,豎心過來一個昨天的“昨”去掉日字旁,驚怍不寧,精神驚怍不寧,睡著睡著覺,似睡非睡的時候,突然大喊一聲,大叫一聲“登”一下起來了,沒準兒開開門還跑出去,等他清醒了過來,你問他幹嗎?他說,我剛才做了個噩夢,所以因驚而似狂,實際上他不是狂,所以就把這種證候叫做驚狂,正因為他有驚狂,下面才說“臥起不安”,睡在那,剛剛似睡非睡的時候就給驚醒了,才有臥起不安的證候,他的病機是什麼,是心陽被傷,心神失養,這段話在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適應證的內容,煩躁的病機是一樣的——心神被傷,心神失養。但是,陽不足者,陰必乘之。陽氣虛,就容易生痰、生水、生飲,所以痰、水、飲這些陰邪都是乘人體陽氣虛,氣化機能低下的時候,水液代謝就容易失調,或者生痰,或者生水,或者生飲。對於這一條來說,是心陽虛,而導致了痰濁內生,痰濁擾心,就進而出現了精神症狀,出現了驚怍不寧的這種精神特徵。
不僅僅是心陽虛,心臟失養,心神不能潛斂,更有心陽虛之後,生痰,痰濁擾心,出現了精神驚怍不寧,所以在治療上,單用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就會感到力不從心,所以就用了桂枝去芍藥加蜀漆牡蠣龍骨救逆湯,桂枝去芍藥湯,前邊說過,去掉了酸斂陰柔的芍藥,剩下的這四個藥,就是純辛甘化陽的,溫補心陽的基礎方。加龍骨牡蠣,潛鎮安神,和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中的龍骨牡蠣的作用是一樣的。很有意思的是,在這張方子裡加了一個蜀漆,蜀漆是什麼?蜀漆是常山的幼苗,常山是治療瘧疾的一個藥,但常山又有除痰、化痰、滌痰的作用,由於現在藥房沒有用常山幼苗入藥,藥房裡找不到蜀漆,所以如果確實要用蜀漆,我們就用常山就是了。問題在於,蜀漆也罷,常山也罷,吃完了容易使人噁心,容易使人嘔吐,所以選擇化痰藥,今天也大多不再用它,不再用常山。那麼遇到心陽虛,心神失養,心神浮越,進一步導致痰濁內生,痰濁擾心,驚狂,臥起不安的證候,我們用這個方子的時候,不用常山用什麼?我們經常配合溫膽湯來治療,陳皮、半夏、茯苓,方子裡就有甘草,如果你還覺得不夠,你可以加瓜蔞這一類的藥。
這是治療一個精神症狀,精神驚怍不寧常用的一個方子。上述的桂枝去芍藥加蜀漆牡蠣龍骨救逆湯,我們看看它的藥量:“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先煮蜀漆,減二升,內諸藥,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上述的藥量是三次治療量,那麼一次治療量是多少?桂枝是15g,甘草是10g,生薑是15g,大棗是四枚,牡蠣是25g,蜀漆是15g,龍骨是20g,這個量和我們今天的常用量,一付藥的常用量大體是相近的。
上述我們所講的三個治療心陽虛的方證,最重的是桂枝甘草湯證,它是心陽虛,心臟失充,出現了心慌心跳的急性發作,是心主血脈功能的失調,所以它用桂枝甘草,量重、急煎、頓服;後面兩個方證,是心主神志功能的失調,一個就是一般的注意力不能集中,坐臥不寧,煩躁,這種在臨床上經常見得到;後面那個呢,就是睡覺的時候,精神驚怍不寧,應當說,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證和桂枝去芍藥加蜀漆龍骨牡蠣救逆湯證,這兩個都屬於精神神經系統的疾病,它都屬於心主神志功能的失常,而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證更輕一些,桂枝去芍藥加蜀漆龍骨牡蠣救逆湯證它的心陽虛的情況更重一些,更何況還兼有痰濁擾心,這樣我們就容易區別了。
關於心陽虛,還有一個方證,117 條,講義的54 頁,“燒針令其汗,針處被寒,核起而赤者,必發奔豚。氣從少腹上沖心者,灸其核上各一壯,與桂枝加桂湯更加桂二兩也。”
燒針就是火針,前邊曾經說到過,古代用金屬針,纏上棉花,棉花蘸上棉油,點燃以後,燒令通赤,把針燒得通紅,有的書上特別說,如果針燒得不紅,那會害人,真的,燒得紅的話,它刺進去,紮得也快,拔得也快,局部不會感染,如果燒得不紅,那簡直是上刑,你想想是不是這樣,那簡直是上刑,所以它會害人,也容易導致感染。“燒針令其汗”,你一看這個病人有發燒,不出汗,用火針,連針刺的這個刺激,再加上讓人一看見這個針以後就害怕,所以,人連精神上的恐攝,帶針的這個作用,病人就出了汗了,結果造成了兩個併發症,一個併發症是每一個扎針孔的地方都被感染了,“針處被寒”,前邊說過“謂邪而為寒,蓋古義也”還記得吧?所以寒就是代表邪,“針處被寒”就是針處被邪毒所感染,針處被邪毒所感染,它這個火針燒得不夠紅,表現是什麼呢,“核起而赤”,核起就是腫起來了,有個硬結兒,“赤”,這不就是紅腫熱痛的表現嗎?紮了多少針?從後邊的治療來看,“灸其核上各一壯”,說明他紮了好幾針,每一針都給感染了,所以才講“灸其核上各一壯”,他不是紮了一個部位,所以對於這種針處被感染,出現紅腫熱痛的現像,仲景怎麼處理的呢?他用灸法,“灸其核上各一壯”,把小艾柱放在這裡,點著就得了。既然是用火針導致的紅腫熱痛,再用灸法,是不是違背常理?我們前面講灸法的時候曾經給大家提到,古代的灸法,即使是保健灸,最少也得灸七壯啊,因為一直要把皮膚燒成一個焦痂,使焦痂下面有增生,有滲出,有我們今天所說的炎性反應,這樣才能夠刺激機體的免疫機能,調動機體的免疫能力,調整機體的健康狀況,即使保健灸也需要灸七壯,如果是治病灸的話,會灸得,二七一十四,三七二十一,四七二十八要炙那麼多,現在僅僅是灸一壯,所以這個灸法,充其量是一個熱敷而已,這是仲景處理局部被感染以後出現紅腫熱痛的一種方法——用熱敷。我們今天遇到這種情況,不有時候也用熱敷的方法嗎?熱敷利於紅腫熱痛的消散,因為改善了周圍的血液循環,利於炎症的吸收,利於消散。
臨床上大家要注意,有時候局部太熱了,太疼了,臨時用一點冷敷是可以的,但是不能常用冷敷,冷敷常常導致這個炎症,這個包塊不能吸收,不容易消散,而用熱敷倒容易吸收,容易消散,容易消退,這是第一個併發症,每一個針孔處都被感染了,仲景採取了熱敷的一種方法。
第二個併發症,由於用火針強迫病人出汗,再加上火針本身帶有一種精神的恐嚇和威脅,所以汗多就容易傷心陽,心陽被傷,下焦寒氣上沖,就引發了奔豚。奔豚是古代的一個病名,豚是什麼?豚專指小豬。解釋這個“豚”的時候,必須注釋成小豬,大豬不能叫豚,大豬叫“彘”,必須說是小豬,有一個書上說“豚”就是豬,那注釋是不對的,“豚”專指小豬。這是病人的一個自覺症狀,“病人自覺有氣從少腹上沖咽喉,發作欲死,復還止”,這是奔豚的臨床表現,病人自覺有氣從少腹上沖咽喉,氣從少腹向上沖,沖到胃脘部,胃脘部有脹滿,有惡心的感覺;沖到胸部的時候,他會胸悶,憋氣,心慌,心跳;沖到咽喉部的時候,他會感到窒息欲死,就好像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窒息欲死;還有極個別的病人,沖到頭部的時候,就出現了突然的昏厥,不省人事,但這種情況不是太多。每次發作的時候,人就非常恐怖,可是發作時間不長,這個氣又回歸本位,他什麼感覺都沒有了,“復還止”,好如常人。到醫院去做各種檢查,沒有任何異常發現,所以西醫認為這就是一種神經官能症,中醫就把它叫做奔豚。中醫為什麼把它叫做奔豚?我想了很長時間。在《傷寒論》和《金匱要略》裡,導致奔豚的病機,一個是下焦寒氣上沖,心陽被傷,下焦寒氣上沖;還有一個,我們後面會提到,是心陽不足,水邪上沖;再有是在《金匱要略》裡提到的肝氣鬱結,鬱火上沖。寒氣上沖,水邪上沖,鬱火上沖,這是《傷寒論》和《金匱要略》裡關於奔豚的成因(或者病機)的分類,其中水邪上沖而導致奔豚的最多見,水邪上沖的用苓桂劑;鬱火上沖的用奔豚湯;而寒氣上沖的用我們現在講到的桂枝加桂湯。由於水邪上沖導致的奔豚在臨床上最多見,而在五行的歸類中,為什麼他用豚來命名這種證候呢?在五行的歸類中,豚屬於水畜,不是有五種動物嗎?五畜嗎?五行就把自然界中所有的事物都分為五大類,就是這些家禽,家畜也分為五大類,其中這個豚在五行中屬於水,因為奔豚這種證候,水邪上沖最多見,所以把他命名為奔豚,我想這是從病機的角度來命名的。另外他用這個豚,小豬奔跑的時候常常是一跳一跳的,大豬走路的時候,常常是一步一步的走,走一步,哼三哼。所以我在農村遇到一個奔豚的病人,他說他有氣從少腹向上沖,沖到咽喉,他就覺得他活不了啦,過上一會氣下去了,他又好啦。我說你這個氣兒往上沖的時候,是勻速直線運動?還是不勻速?他說那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說這個氣兒往上沖的時候是不是走的均勻?他說不均勻,一拱一拱一拱!我心想,這正像小豬奔跑的時候,一跳一跳,一起一伏的這種狀態。這恐怕也是把它叫做奔豚的一個原因。我後來又問,你這個氣的感覺是細細的一條線,還是占滿了整個肚子?他說氣不是細細的一條線,也沒有占滿了整個肚子,就像這麼粗吧,他比了茶杯那麼粗,一股氣恩恩恩拱上來了,我這憋得就不得了,拱到這我就覺得我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實際上他心率加快了,拱到咽喉就覺得把我給憋死了,就這麼個感覺。我想想那個小豬的肚子也就是這麼粗吧。所以他用豚來命名,你不能用大豬來命名,它的肚子盛不下。我想正是因為在病機上,水邪上沖居多,他用豚(屬於水一類的水畜),用奔豚來命名,另外,它上沖的這個節律像小豬奔跑的形態,另外,這個氣的寬度像小豬腰部那麼粗,因此,綜合起來,這是我的推測,(古人沒有說),把它叫做奔豚。
奔豚,西醫不知道它是什麼病,把它叫做神經官能症。奔豚怎麼治療呢?以桂枝加桂湯,在桂枝湯中,把桂枝的量由三兩加到五兩,加重桂枝在這裡有兩個作用,一個是加強溫補心陽的效果,有時候我們也說溫通心陽,另外桂枝本身也有降逆平沖的作用,所以桂枝加桂湯裡頭桂枝的作用不是解表,而是溫通心陽,降逆平沖。
這樣,桂枝在《傷寒論》中有幾種用法呢?首先是解表邪,在桂枝湯裡,在麻黃湯裡,在大小青龍湯裡,在葛根湯裡用桂枝都是解表邪的;其次是補心陽,在桂枝甘草湯裡,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裡,桂枝去芍藥加蜀漆龍骨牡蠣救逆湯裡,還有桂枝去芍藥湯裡,以及桂枝加桂湯裡,都用它來補心陽;再一個是用它來降沖氣,桂枝加桂湯裡,除了用桂枝補心陽外,還用它平沖降逆來降沖氣;桂枝還有一個作用就是開結氣,哪一個方子用桂枝開結氣呢?就是前幾次講到的桃核承氣湯,桃核承氣湯是治療太陽表邪入裡化熱,和血結於下焦的太陽蓄血證,它的這個證候是熱邪和下焦的瘀血初結,熱邪重而且急,瘀血剛剛形成,瘀熱互結。所以桃核承氣湯它以調胃承氣湯為底方,以邪熱為先導,加桃仁來化瘀,但是它畢竟是血熱互結,在一派寒涼藥之中,用了一個溫通的桂枝來開血熱凝結之氣,利於活血化瘀,這是我們已經講到的方劑中,桂枝就有這麼一個作用,解表邪,補心陽,降沖氣,開結氣。
這就談完了關於心陽虛的臨床證治,涉及到了四個方證,桂枝甘草湯的適應證,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證,桂枝去芍藥加蜀漆龍骨牡蠣救逆湯證和桂枝加桂湯證。這四個方證都是心陽虛的,只不過桂枝甘草湯證治療的心陽虛是一個心臟病,是一個心主血脈功能的失調,而後邊的這三個方證,所治療的心陽虛,所涉及到的是心主神志功能的失調,都屬於神經官能症,神經衰弱一類,這我們在臨床上應當能夠區別清楚。心陽虛的證候就談完了。
下面談陽虛兼水氣的證候,我們先給陽虛兼水氣的證候開一個頭。在生理情況下,下焦是一個水液代謝的重要場所,所以要腎陽的溫煦功能正常,腎陽的溫煦功能正常,下焦的水液就能夠正常的氣化,正常的參與水液代謝,它就不至於產生水邪,所以水液的代謝,需要腎陽的溫煦功能正常;還需要有脾陽的運化功能正常,脾主運化,既運化水穀精微也運化水濕,所以脾在水液代謝過程中,中焦的脾陽也是具有重要作用的,所以古人把脾比作攔河的大壩,只要脾陽不虛,下焦就不會有水邪,即使有水邪,脾陽這個攔河的大壩的阻攔也不會導致水邪的上沖,在《傷寒論》中,關於水液代謝失調的,還涉及到心,強調心陽的鎮攝功能。下焦是水液代謝的重要場所,水液要參與正常的代謝,需要心陽心火在上焦的鎮攝,這是在《中醫基礎》裡沒有提到的,也就是說心陽不虛,對水液代謝起到一種鎮攝的作用,下焦的水邪就不能夠上沖,一旦心陽虛,鎮攝不力,下焦就會有水邪上沖,一旦脾陽虛,運化無力,下焦的水邪也會上逆,一旦腎陽虛,溫煦功能失調,下焦也會產生水邪,然後水邪就會氾濫,所以我們以下要講的水氣病,涉及到了,從正氣的角度,涉及到了心陽虛的,脾陽虛的和腎陽虛的。心脾腎三臟陽氣虛衰造成的水氣病,臨床治療上,用方是不一樣的,各有其方,具體內容我們下次課再講。
黃芩湯方 黃芩三兩 芍藥二兩 甘草二兩,炙 大棗十二枚,擘 右四味,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再夜一服。
黃芩加半夏生薑湯方 黃芩三兩 芍藥二兩 甘草二兩,炙 大棗十二枚,擘 半夏半升,洗 生薑一兩半,一方三兩,切 右六味,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日再夜一服。
芍藥湯方《保命集》 芍藥一兩 當歸 黃連各半兩 檳榔 木香甘草炒,各二錢 大黃三錢 黃芩半兩 官桂二錢半 上藥哺咀,每服半兩,水二盞,煎至一盞,食後溫服。清如血痢,則漸加大黃。
桂枝甘草湯方 桂枝四兩,去皮 甘草二兩,炙 右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頓服
查《說文解字》,“冒”歸於“ㄇ”部,非“目”部。
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方 桂枝一兩,去皮 甘草二兩,炙龍骨二兩 牡蠣二兩,熬 右四味,以水五升,煮取二升半,去滓,溫服八合,日三服。
溫膽湯《三因極一病證方論》 半夏 竹茹 枳實麵炒,各二兩 陳皮三兩 甘草一兩,炙 茯苓一兩半 上銼散,每服四大錢,水一盞半,薑五片,棗一枚,煎七分,去滓,食前服。
桂枝加桂湯方 桂枝五兩,去皮 芍藥三兩 生薑三兩,切 甘草二兩,炙 大棗十二枚,擘 右五味,以水七升,煮取三升,去滓,溫服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