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道次第略論 毗缽舍那 二十七》

洛桑卻佩格西講授,法炬法師翻譯
2006/05/04


上次講到第 231 頁的最後一行的「涅槃」,一般而言,涅槃和解脫是同義詞。涅槃是勝義諦還是世俗諦呢?若根據《六十正理論》所述,「涅槃亦唯於世俗諦假立」,可知,涅槃並不是世俗諦,而是安立涅槃的心是世俗諦。

請看文,「入中論釋亦說餘三諦屬世俗,滅諦屬勝義故。」涅槃和解脫都是空性,空性一定是勝義諦。實際上,滅諦和涅槃之間是有一點差別的,但我們又認同涅槃和解脫是同義詞,由此可知,涅槃一定是解脫,解脫不一定是涅槃。

見道位時,就要依次斷除所應斷,當中每斷一個所應斷,就得到一個滅諦,當所有的所應斷都斷盡無餘時,就是證得了涅槃,也可就是證得了解脫。所謂的滅諦,就是依著證空慧,斷除所應斷,因為以證空慧斷除執實的時候,就可滅除掉諦實成立的無遮,即是以證空慧,斷除所應斷的斷滅分。如果斷盡所有的所應斷,所呈現出來的空性,就是我們所說的涅槃。

請看文,「又外難曰:若涅槃亦於世俗安立為有,則與說是勝義諦相違。答曰:勝義諦亦唯由世間名言而說。」自宗認為,涅槃在世俗上是有的,因此,就有人提出這樣的問題:世俗上,如果有涅槃的話,豈不與涅槃是勝義諦相違了嗎?答:勝義諦在世俗上,雖然是有的,可是,那僅僅是以世間名言所安立的,因此不違背涅槃是勝義諦的道理。因此,諸法世俗有,就是諸法在世俗上是有的,同樣的,涅槃在世俗上也是有的,我們應該要知道這一點。

世俗有等於名言有。我們說諸法在名言上是有的,表示諸法是名言有的,因此諸法在世俗上是有的。名言有或名言上有的名言,指的是以聲(名字)及分別心安立的任何一個法。名言有的話,世俗上就一定是有的。

涅槃也一樣,以聲和分別心安立,因此,涅槃在世俗上是有的。我們認為涅槃是勝義諦,能詮說涅槃是勝義諦的聲及分別心會去安立涅槃是勝義諦,因為所用的聲和分別心在世俗上是有的,因此,我們才說涅槃在世俗上是有的。

有人提出質疑:你說涅槃是勝義諦,又說涅槃在世俗上是有的,兩者豈不相違?自宗回答:並不相違。雖然涅槃在世俗上是有的,可是,這樣的詮說跟說涅槃是勝義諦並不相違,因為安立涅槃的,是依著世俗的名言而安立,所以「涅槃是勝義諦」也是依著世間的名言而安立的。

以名言安立就是用聲(名字)及分別心去安立。假如從瓶子和柱子這些外在的法,以及內在的識,去加以尋找,我們是尋找不到這些法的,找不到它自己方面而存在的,如果它不是由自己方面存在的話,就表示它是被安立的。

請看文,「故凡立為有者,當知皆由世間名言增上安立。」凡是被立為有的法,都是依著世間的名言而安立的。例如,瓶子和柱子,都是我們為它取名的,並不是它自己本身一開始就已經有這個名字的存在。當我們為它取名為瓶子後,日後,只要一見到瓶子時,心中就會生起「那是瓶子」的念頭。如果我們把瓶子取名為柱子的話,同樣的,之後我們見到了,也會生起「這是柱子」的念頭。

一開始若把汽車取名為火車,那麼,當我們看到汽車,也會想到「那是火車」,若把火車取名為汽車,那麼看到火車在跑,一定會說「汽車在跑」。這個關鍵就在於我們取名的關係。再如,國家元首或寺院的堪布或維那,一開始我們若將他們取名為元首或堪布或維那,之後,自然就會生起「他就是元首、堪布或維那」的心。

當我們把某個人安立為寺院堪布後,他的功德或證悟是不是就因為這樣而增長了呢?並沒有,都沒有什麼變化,他還是原來的他。一旦,他被取名為堪布後,其他人看到了他,就會想到他是一個大人物,他也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大人物,這個原因完全在於取名,而不在於他自己本身有沒有什麼變化。這個堪布,若是由他自己方面而成立的,就表示他不需要去假借名字及分別心,去安立他為堪布,照說任何時候我們看到他時,都會生起「他是堪布」的念頭。

當我們用粗分的思惟方式,來思惟諸法是由名言和分別心安立的時候,思惟模式和方法就像剛才說的方式一樣。細分的思惟方式是,瓶子是有的,可是,在瓶子上觀察瓶子到底是不是由它自己成立的那一點,觀察之後,將會發現瓶子(只不過)是我們為它取名的而已,就是假借名言用分別心安立過去的。

下面引述《十萬般若經》是顯教說的《大品般若經》。

請看文,「十萬般若云:『此一切法,皆依世間名言而立,非依勝義。』」就是說一切法都是依於世間名言而安立過去的,並不是由它自己方面而存在的。

下面引《七十空性論》是龍樹菩薩所寫。請看文,「七十空性論云:『生住滅有無,以及劣等勝,佛依世間說,非是依真實。』」世間所說的生、住、滅、有、無、劣等勝,就是指這個補特伽羅的根器,比我們自己的還要卑劣或相等或殊勝,所有的這些安立,都是佛依著世間的名言作如是說,並非依著真實情況而說的,也就是並非依著生住滅、劣等勝由它自己方面存在而說的。

請看文,「此說生住滅三,劣等勝三,及有無等一切建立,佛皆唯以世間名言增上而說,非離名言增上安立,而以真理增上安立。」是以世間名言增上安立而說的,並非不以名言增上安立而以真理增上安立而說的。

請看文,「智藏論師說:『由於勝義諦實,名勝義諦。』當知彼將理智,亦說名勝義,是說於彼前不欺誑名諦,非說堪忍觀察之諦實。」智藏論師是中觀自續派的論師,他寫了《中觀真實論》,在論著裡說「由於勝義諦實,名勝義諦」,我們知道智藏論師也將理智稱為勝義,因為他說理智在證空慧之前是不欺誑的,因此也稱為諦,並不是說它是能夠被觀察的諦實的關係。

雖然智藏論師認為,由於勝義諦實,因此名為勝義諦,其意思不是說勝義是諦實存在的,在他的論著裏也破除了一切諸法是諦實存在的。請看文,「以彼論中破一切法真實有故。」他的論著當中,破除一切法是諦實存在的。

請看文,「故有難云:『若勝義於勝義中不諦實,則世俗於世俗中亦不諦實。』可答曰:許爾。」有人提出這樣的質疑:若勝義於勝義當中不諦實,那麼,世俗在世俗當中應該也不諦實。自宗的回答:可以承許。自宗是承許這一點。這邊的不諦實,就是指諦實不存在或無諦實存在的意思,如果勝義於勝義當中無諦實存在的話,那麼,世俗於世俗當中也是無諦實存在的。

請看文,「若難云:『前者於前者不成,後者於後者亦不成。』」提出這樣的質難,自宗是不會承許的。前者於前者本來就不成了,而後者於後者本來就有成了。這裡的前者,是指破除諦實的勝義而言。破除諦實的勝義不成立的話,會變成它是諦實存在的。後者是指世俗,就是世俗於世俗中亦不成。比如瓶子是所遮處,就是我們所要破除的有法,如果瓶子是無諦實的話,「瓶子無諦實」這一件事是屬於勝義,如果瓶子無諦實是不成立的話,就變成瓶子是諦實存在的。

比如,天授殺掉了祠授,祠授是被天授所殺的,天授等於就是把祠授給滅了,祠授被滅了之後,就沒有了,不會再出現了。一個警察抓了天授,也把他殺了,那麼,天授也終不再現起,這麼一來兩者都沒有了。

舉瓶子為例,以無諦實破除瓶子的諦實,能破瓶子諦實的無諦實也破除掉它身上的諦實的話,這樣一來,瓶子是否會成立起它是諦實的呢?不會的,兩個都不會了。在勝義諦上破除了諦實,那麼所剩下來的勝義諦是不是諦實呢?也不是的,像世俗在世俗上破除掉諦實這一點,世俗就會變成無諦實了。

請看文,「此等於說『若遮實有,非是實有,則所遮之有法應成實有』。以說勝義,是於所遮有法上唯遮實有而立故。」在勝義上遮除掉實有這一點,就成立起勝義就是無諦實了。

請看文,「難諸有法應非世俗有者,即難應非虛妄故。」有時用這種名相,有時用那種名相,我們就搞不太清楚了,好像很困難,格西現在就幫我們釐清。-(譯者補充說明) 。

世俗和所遮有法,二者是相同東西;勝義和所遮有法此兩者,也是相同的。勝義、實有、破諦實也是相同的,世俗不成立也就等於諦實存在,是實有的意思。(譯者補充)因為有時用這個詞,有時又用那個詞,就把我們搞糊塗了,格西說事實上是很簡單的。

一個一個解釋,「前者於前者不成」。第一個「前者」指勝義;第二個「前者」也是指勝義,就是勝義於勝義不成。第一個勝義,指破除實有,後面的「前者不成」就是勝義實有不成。

「後者於後者亦不成」。第一個「後者」指世俗;第二個「後者」也是指世俗。第一個後者,指所遮有法世俗不成,第二個「後者亦不成」是世俗是非虛妄的,如果世俗不是虛妄的話,前面的所遮有法世俗就會變成實有了。

「若遮實有,非是實有,則所遮之有法應成實有。」就是那樣的意思。「前者於前者不成」就成了「若遮實有,非是實有」,剛才說勝義是遮(破除)實有,也就是「若遮實有」的意思,如果勝義遮除了實有的話,勝義就變成實有不成,也就是它是諦實不存在,所以是「非是實有」,這是第一句的解釋。

下面是「後者於後者亦不成」,剛才說後者就是指世俗,也就是指所遮有法,下面的「則所遮之有法」就是指第一個後者,「於後者亦不成」就是「應成實有」的意思。世俗,指所遮有法,所遮有法如果在世俗實有(實有不成)不成立的話,那麼,它應該就會變成實有了。這裡說「所遮之有法應成實有」就是這一句的意思。

請看文,「以說勝義,是於所遮有法上唯遮實有而立故。難諸有法應非世俗有者,即難應非虛妄故。」「後者於後者亦不成」,第一個後者就是指世俗有法,我們說世俗是有法,如果世俗在世俗上是無實有的話,也就表示它在世俗上是實有的,那就會變成非虛妄的了,就是這裡說的「於所遮有法應成實有」的意思。

請看文,「此難極無關係,諸有法非實有,適能助成所遮之事為虛妄故。」如果有法不是實有的話,比如世俗有法不是實有的話,正好可以助長成立起所遮是虛妄,也就是正好可以成立起世俗是虛妄的意思。

如果勝義在勝義上是無諦實存在的話,那麼,世俗在世俗上也一樣是無諦實存在的。要是勝義在勝義上,無諦實存在,世俗在世俗上,也不成立,這樣就錯了,因為世俗諦在世俗上是可以成立起來的。若認同勝義在勝義上是無諦實存在的,同樣的,世俗在世俗上,也是不存在,這樣的講法就不對了。

世俗諦在世俗上要是無諦實存在的話,就變成世俗諦在世俗上是諦實存在的。世俗有和名言有是一樣的,世俗上存在和名言上存在也是相同的意思。世俗有,指以名言和分別心來安立而有的,如果說勝義諦在世俗上不成立,或世俗諦在世俗上無諦實而存在的話,就會變成世俗諦是諦實存在了。

這當中的意思是,勝義諦是無諦實存在的,而世俗諦在世俗上卻是諦實存在的。我們說名言有,名言,指名字和分別心。分別心可以分為有意義和無意義(顛倒識)兩種分別心,名字也同樣可以分為有意義的和無意義的。照字面上翻譯,分別心也可以分為,與境隨順及與境不相隨順兩種。

什麼是與境相隨順呢?境可以分為兩種,一個是顯現境,另一個是我們執取的境。執取境又可以分為有和無兩種境,就是我們所執取的境是有的或無的。如果所執的境是有的話,這個分別心就是屬於與境隨順的分別心。如果所植取的境是無的話,這個分別心就是屬於與境不相隨順的分別心

當執取瓶子的分別心現起時,是有瓶子這個對境,這時分別心所生起來的境,就是隨順的境,也就是,當我們說出瓶子這個物件時,的確是有瓶子的,瓶子這個對境,是屬於隨順境或同義境。又如兔角在所知當中是沒有的,生起去執兔角的識是顛倒識,因為這一個識所執取的對境,是不隨順的對境或不同義的對境,這個對境是不存在的。而詮說兔角這個名字的聲,也一樣是屬於不隨順的對境。

執藍色的分別心是隨順境、同義境,因為藍色是有的,但是,執雪山為藍山的分別心就不是隨順的境了,這是屬於顛倒識了,因為這個對境是不存在的。同樣的,執取聲音是無常的分別心是隨順境的,也是同義,因為聲,本來就是無常的。反之,執取聲音是常的分別心則是顛倒的。執實有的分別心是屬於顛倒識,執無實有的分別心則非顛倒識,因為本來就是無實有的,它是屬於隨順境。

依於分別心所執取對境的有或無,可分為,隨順或不隨順,聲(名字)也一樣,我們所詮說的聲音,依著所說對境的有無,也可以分為隨順的或不隨順兩種。

我們說名言有,名言就是指聲(名字)和分別心而有。名言有,指聲和分別心是無顛倒的,是隨順境的。如果說聲和分別心是顛倒,不隨順的話,雖然也是以聲和分別心去安立,可是,這個對境是不存在的,所以,它是屬於一種顛倒識,並不是在名言上有,就變成名言上是無的。

瓶子和兔角都是我們以名言和分別心所安立上去的,其中,瓶子確實是有的,兔角卻是沒有的,兩者都以名言和分別心安立,就會變成瓶子是隨順,無顛倒的,而執取兔角的則是顛倒識,因為它是不隨順的。因此,瓶子在名言上是有的,兔角在名言上是無的。

名言有,表示必須是一定要有的,在名言上有的話,就一定會是有的。但,並不需要以空性慧了知它是名言有,而名言有,也必須是不為空性慧所違害的。

用量去了知對境,了知後,知道對境是沒有的,就表示這個量,是會違害這個對境。空性慧是了知無諦實存在的,也就是空性慧會違害諦實存在,如同,知道無藍色雪山的心是會違害藍色雪山的,藍色雪山和諦實存在兩者在名言上是無的,因為這兩者都會被量所違害,這裡所說的量,指的就是空性慧。

再說兔角是原是無的,了知兔角是無的量,就會違害到兔角,因此,會被量所違害的,在名言上一定是無的。凡是被量知道無的任何法,就表示這個法已經被量所違害了。比如,我們認為有某種東西,而量知道它是無的,就表示它在名言上是無的。世俗法只要在名言上有的話,就一定不會被量所違害。

請看文,「以是當知,安立名言有時,雖不須以見真實理智成立,然須名言量與理智量俱不違害。」真實理智,指證空慧。雖然不需要以證空慧來成立,然而也必須是名言量和理智量俱不違害者。

問:桌子上有沒有一個瓶子?我們一看,桌子上並沒有瓶子,這是我們都知道的,知道桌子上沒有瓶子的心是名言量,這個名言量已經違害到桌子上有瓶子這一點了。可是,一般而言,瓶子是有的,名言量都知道是有的,所以,你也不能說用什麼量可以違害到瓶子有這一點。

兔角、藍色雪山、魔術變化出來的馬象、夢中見到的馬象或天空有兩輪月亮,這些全部都會被名言量所違害,因為大家都明白,實際上是無兔角、無藍色雪山、無魔術變化出來的馬象、無夢中馬象及無兩輪月亮的量,所以,這些東西是會被名言量所違害的。

諦實存在、法我、補特伽羅我,都不會被名言量所違害,因為名言量不知道有諦實不存在、法無我、補特伽羅無我等等,而諦實存在、法我、補特伽羅我等,是會被證空性的理智量所違害的。

請看文,「六十正理論釋云:『五取蘊無常等四,於世俗中有,故執彼四觀待世俗,非是顛倒。』」這裡的「等四」就包括無常、苦、空、無我等四個。

請看文,「諸蘊常住等四,於世俗中亦非有,故執彼四觀待世俗亦成顛倒。」蘊,指近取蘊;常住等四,指近取蘊是常樂我淨四者。近取蘊是常樂我淨的情形,在世俗當中本來就沒有的,「故執彼四觀待世俗亦成顛倒」。

近取蘊,指我們的身軀,是剎那剎那壞滅的,它不是常;近取蘊本身是苦,也不是樂。以近取蘊的因來說,前世,是依於業和煩惱(所聚集)的因;此世,是由父母的精血為因,因此也不是清淨的;最後,近取蘊(我)也是不存在的,因此,並沒有所謂的我。如果執近取蘊是常樂我淨的話,在世俗當中也是非有的。

常樂我淨四者,在世俗當中都是無的,因為被量所違害。常淨樂三者,被名言量所違害;我,被證空性的理智量所違害。量當中,沒有的話,當然在世俗當中也不會有。

請看文,「入中論云:『無知睡擾諸外道,如彼所計自性等,及計幻事陽燄等,此於世間亦非有。』」這裡就是講到世俗上的有和無。無知睡,指無明,也就是隨著無明不能如實了知對境的外道們。因為外道不能如實了知對境的關係,所以,他們會去增益有補特伽羅我和法我,正因為他們的無明,因此無法了解,內道所了知的補特伽羅無我和法無我。

「及計幻事陽燄等」不指外道了,是一般人。一般人如果去執有魔術幻化的馬象、執陽燄為水或像外道執有神我,都是增益它為有的,這些在世間上是非有的,也就是所增益的這些在名言上也是沒有的。

請看文,「此說外道所遍計之神我自性等,與計變幻之象馬等,其所執境,於名言中亦非是有。」這裡的外道就是指數論派。世界上有各種不同的宗教,大致分為兩類,其一,認為有一個創造世間的創世者;其二,持相反看法,並沒有創世者。第一類主張:世界上所有的處所、受用、輪迴、涅槃等全部是由創世者所創的;第二類主張,不承許有創世者,世間所有一切的苦樂,都源自於過去世的善惡業。

外道當中最好的一類就是數論派。他們承許解脫見解的建立。數論派分兩派,一派主張有神的,另一派則主張沒有神。第一派,認為這世間的創造者是大自在天,另一派是不主張有神的,也就是他們不承許世間的所有一切受用,是由大自在天所創造的,認為世間所有受用,都是由神我所變化出來的,甚至連解脫的功德、世間所有一切處所、受用等等都是由神我所變化的,所以,神我是一個變化者。這一派的數論派說:凡是想要求解脫的人,都應該去認知神我,神我會像天空的彩虹一般慢慢消散,等到神我完全消散的時候,就是解脫的時候了。

月稱論師則認為,他們所說的這一切,都是以自己的分別心所安立的,在名言上根本就沒有。因此這裡說「此說外道所遍計之神我自性等,與計變幻之象馬等,其所執境,於名言中亦非是有。」

請看文,「故有說隨應破派,錯亂心前有者,即安立為世俗有。實屬無心,即他派中觀師,亦無如是許者也。」隨應破派就是應成派。前面月稱菩薩在《入中論》已經講得很清楚了,外道所計執的神我、補特伽羅我、法我、幻化的馬象和陽燄等在名言上都是沒有的,這是可以肯定的。可是,在錯亂識當中,卻認為有。應成派講過,「錯亂心前有的就安立為世俗有」,有人就提出這一句話,「月稱論師說在名言上沒有,在錯亂識上面卻是有的」,下面的「實屬無心」是宗喀巴大師的評語,認為這樣說實在是沒有良心的話。

應成派雖認為錯亂識上有,但名言上沒有,並不表示,只要錯亂識上面有,名言上也就一定要有。如果應成派講了錯亂心前有,即安立為世俗有的話,這樣的講法是沒有根據的,「即他派中觀師,亦無如是許者也」,即使是自續派的中觀師也不會做這樣的承許。

剛才說,這個法如果在名言上有的話,就必須是由名字和分別心所安立的;又說,分別心可以分為隨順的和不隨順,如果是以隨順的分別心安立的話,在名言上是有的,雖然在名言上安立為有,但,也不應該被量所違害。

對境空性,也是由聲(名字)和無顛倒的分別心所安立的,所以,對境空性是不會被量所違害的,因此,可以說對境空性在世俗上是有的,在名言上也是有的。任何凡是有的法,就一定是無諦實存在、名言有、世俗有、緣起合理、業果合理以及三寶建立合理等。

請看文,「入中論說,心境有無相等者,亦非總說有無,是說彼二自性有無。」心境的心,指有境。有境和對境的有或無是相等的。,如果,對境有的話,有境也應該要有。境和有境有或無相等,並不是指一般所說的有和無,而是說境和有境的自性的有無。對境是自性有的,有境也應該要自性有,對境是自性無,有境也應該是自性無。

一般所說的有無,連凡夫不了解這些道理的人都知道什麼是有無,可是,這裡說的是自性的有無,這就必須要加以觀察了,不是一般人就能夠知道的。

請看文,「故凡立為名言有者,雖皆由名之名言增上安立為有。然不許凡由彼增上所立,皆名言有。」凡是名言有,都是由名言所增上安立為有的,並非,凡是由名之名言增上自安立為有的,在名言上一定都有。剛才說的,常淨我樂的近取蘊、外道計執的補特伽羅我或法我、幻象的馬象及陽燄等,這些雖然也都是用名言來安立為有的,可是,它們在名言上是沒有的,僅僅只是以名言安立而已。兔角,是名言安立,而且唯以名言安立而已,因為兔角也是由名字和分別心所安立的,可是,它在名言上卻是沒有的。

請看文,「此宗雖許唯由名言增上安立。然彼唯字,非遮『有境名言』以外之義,及『彼所立義由量成立』。」「唯由名言增上安立」的「唯」字,並不是遮止(破除)掉「『有境名言』以外之義,及『彼所立義由量成立』」,而是遮除掉由自己方面存在這一點。

請看文,「是說,若覺名言增上安立,猶嫌不足。要立彼義外,尋求所立義,有所得時,始立為有,若無所得,即立為無。此宗不許彼義。」

唯,字要遮除的是,遮除所立義上去尋找有所得的這一點,有所得的這一點就是由自己方面存在、諦實存在這一點。所以,不可以像他們說的,光是在名言上安立還不滿足,另外還要再去尋找,並不是有所得就安立為有,無所得就安立為無,我們這一宗也不承許這樣。

自續派以下,包括唯識、經部宗、毗婆沙宗,甚至外道,當他們在瓶子上取名為瓶子的時候,並不是在名言上安立之後就滿足了,他們還要在瓶子這個名字的安立處加以尋找,如果尋找之後有所得,就是有得到瓶子是由自己方面存在的,他們就安立瓶子是有,如果不可得的話,他們就說是沒有。

自續派以下,都主張補特伽羅是依於五蘊而安立的,他們除了這樣說之外,還在補特伽羅的安立處上加以尋找,尋找到最後,有的說補特伽羅是有所得的,有的說在意識上找到,有的說在阿賴耶識上找到,有的說五蘊的聚合體就是補特伽羅,有的說心識的相續就稱為補特伽羅。因為他們認為在這些上面可以找得到補特伽羅,可是,他們所說的這些道理並沒有可靠的教理、依據為根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