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卻佩格西講授,法炬法師翻譯2005/10/20
要抉擇補特伽羅無我,必須要先了解何為補特伽羅,才能去破除補特伽羅是有自性的,而成立起補特伽羅是無自性的。現在先來認知補特伽羅。
如果以較粗略的角度的來安立補特伽羅的話,補特伽羅是一位造業者、感果者、修道者和解脫者。簡而言之,他就是六道當中的有情。如果仔細去觀察的話,就會發現補特伽羅是依於蘊而安立者。
佛說依於蘊而安立補特伽羅我,所以,蘊是補特伽羅我的安立處。如果說蘊就是補特伽羅我的話,兩個就會相違了,因為蘊是補特伽羅我的安立處,如果安立處變成所安立的法,那就會相違了。
無論是蘊的支分或是蘊的聚合,都不是補特伽羅我。補特伽羅既非某一時間的蘊的聚合,亦非先前蘊的聚合,亦非之後蘊的聚合,補特伽羅更不是蘊的相續。補特伽羅僅僅是依於蘊而安立的,所以,我們用邏輯細細去推敲的話,就會發覺補特伽羅是依於蘊而安立的,是不由自己方面存在的。
我們現在講的是應成派的見解。自續派以下,有些宗派,則認為識是補特伽羅;另有一些則認為阿賴耶識是補特伽羅,各宗派都有其各自的主張。
自續派以下共通的主張是,認為蘊的聚合是補特伽羅。雖然這種見解是自續派以下共通的見解,可是,在我們還沒有證得無我見之前,也都會認為蘊和識的聚合是補特伽羅,比如我們會認為輪胎、零件聚合起來就稱為車子。
然而蘊的聚合並非補特伽羅,我們之所以會認為蘊的聚合就是補特伽羅,都源於我們有錯亂的認知的關係。蘊的聚合只是補特伽羅的安立處而已,安立處並不是安立法。
自續派以下認為蘊的聚合是補特伽羅,因為他們認為俱生的壞聚見(薩迦耶見)的所緣境必須是補特伽羅,佛也說蘊是壞聚見的所緣。壞聚見(薩迦耶見)的所緣主要是緣念於我,執我為由自己方面存在的。補特伽羅我執,最主要是緣於補特伽羅所生起來的,執某某是由自己方面存在的執著。世尊在經典中也順著世人的程度,說蘊是壞聚見的所緣,因此他們說蘊是我,蘊就是補特伽羅。
請看文:第二○九頁,「又云:『若謂佛說蘊是我,故計諸蘊為我者,彼唯破除離蘊我,餘經說色非我故。』」這裡引佛在經典中說蘊是我,因此,就會認為諸蘊為我。後兩句「彼唯破除離蘊我,餘經說色非我故」。這是應成派破除執蘊為我的言詞。
「彼唯破除離蘊我」。應成派指出:佛在經典中說蘊是我,最主要是要破除離蘊我,也就是為了破除執蘊之外另有一個我的執著。「餘經說色非我」,在其他經典中又說色非我,受非我、想非我、行非我、識非我,五蘊非我,因此,佛在經典中說蘊是我,最主要是要破除離蘊我而權說。
自續派以下諸宗說「佛說蘊是我」,就引出下面一部經。請看文,「此謂經說:『比丘當知,一切沙門婆羅門等所有我執,一切唯見此五取蘊。』」自續派以下諸宗跟應成派在這一點主要的爭論就是經中的這一句話。此經中,佛對那些特殊的所化機說:「沙門!婆羅門!我及我所唯見於此五蘊。」藏文字面上是這樣的。我見和我所見都是指薩迦耶見,此經說我見和我所見都是見五取蘊,因此,五蘊就是薩迦耶見的所緣,因為薩迦耶見的所緣是我,因此,自續派以下諸宗就認為佛說蘊是我。
應成派在這裡主要是要破除蘊之外體性異的我,至於體性相同之我則不是他們所要破除的對境。
請看文,「是破執離蘊我為俱生我執之所緣,非破彼已,即表諸蘊為我見所緣也。」最主要是要破除蘊之外有體性不同的我,然後執它為俱生我執的所緣。
中文說的我、吾、補特伽羅都屬同義。而我僅僅是依於蘊而安立的,我和蘊的體性是一,因此,與蘊體性是一的我,才是俱生我執的所緣,這不需破除,這裡要破除的是執蘊之外,另有體性不同的我,蘊之外體性不同的我不是俱生我執的所緣。藏文說「一切唯見此五取蘊」,「唯」字就是要破除掉蘊外體異之我,將它破除之後,並沒有間接引出蘊是薩迦耶見的所緣,所以,論中說「非破彼已,即表諸蘊為我見所緣也」,我見就是薩迦耶見,薩迦耶見的所緣是我,並不是五蘊,五蘊並不是薩迦耶見的所緣。
請看文,「若果是者,便違餘經破五蘊為我,以我執所緣之境,要可立為我故。」到此為止,上面所引那一部經裡面所說的意思,主要是講五蘊並非是薩迦耶見的所緣,如果薩迦耶見的所緣是蘊的話,因為薩迦耶見的所緣是我,那麼五蘊就會成為我,如此一來,就會跟佛在其他經典說的「蘊非我」相違。
經中主要是說蘊非我,可是,佛在前面那一部經又說蘊是我,同樣是佛在講空性,可是當我們去抉擇空性時,這樣的講法卻又會讓我們覺得兩者好像不相符合,有時講「蘊非我」,有時講「蘊是我」,看起來好像是相違的。
請看文,「當知經說唯見五取蘊之義,是見依蘊假立之我也,故當分辨。」經說,「佛說過我見和我所見」。我見和我所見就是指薩迦耶見,其主要所緣就是緣念於我,而這個我是依於蘊而安立的我,所以,薩迦耶見的所緣就是緣念於依於蘊而安立的我,而執這個我為由自己方面存在的。
簡而言之,薩迦耶見是緣念於依於蘊而安立的我,藏文中有個「唯」字,就是唯有緣念於依蘊而安立之我,這個「唯」字就是去破除掉不依於蘊而安立的我,也就是「唯」字是破除掉與蘊體性異的我。前面講到離蘊我,就是蘊之外與蘊體性不同的我,「唯」字就是要破除掉這一點。
依於蘊而安立的我就是指唯我,唯我在名言上是有的。
請看文,「若以唯名假立之我為我,則於名言中有。」藏文是:「若以唯我為我,在名言上是有的。」請續看文,「若以補特伽羅有自性為我,則於名言亦無。」如果以補特伽羅是自性存在的為我的話,在名言上是沒有的,對這一點應當要善加分辨。以唯我為我在名言上是有的,而執補特伽羅自性存在為我在名言上則是沒有的,所以,這一點是所應破。
補特伽羅本身是我,也就是補特伽羅和我是相同的,補特伽羅或唯我並不是我們所要破除的,我們要破除的是補特伽羅我和法我,所要破除的補特伽羅我就是破除補特伽羅由自己方面存在的我。
在寺院裡面辯論的時候,他們講名言上有的我,就是我們一般講的補特伽羅或唯我,而說所破的我,就是指由自己方面存在的補特伽羅我和法我。要破除所應破的我,必須要以名言上有的我為基礎才能破除。
請看文,「不應漫說此宗許補特伽羅於名言中有也。」也就是名言上有的我是被承許的,所應破的我則是補特伽羅我和法我,這兩者是不被承許的。
站在應成派的觀點說,如果補特伽羅我在名言上有的話,就表示應成派承許補特伽羅我是由自己方面存在的。所以,此宗承許的是名言上有的我,而由自己方面存在的補特伽羅我和法我則是不承許的。
請看文,「如是明補特伽羅,是此宗別法。」我們如果用這種方式來了解何為補特伽羅的話,可以說是應成派的一個(種)無上的特色。
自續派以下諸宗認為補特伽羅是蘊的聚合或是意識,應成派則不這樣認為,他破除執蘊的聚合為補特伽羅,也破除執識為補特伽羅,應成派主張補特伽羅唯是依於蘊而安立的我,這個唯我在名言上是有的,可是,你如果在它的安立處(蘊)上去尋找,是找不到的。
請看文,「善了解此,即是通達不共人無我之最善方便。」如果能對應成派所安立的補特伽羅善加了解的話,就等於已經通達、了悟不共的補特伽羅無我的最上善巧方便,以上是去認知補特伽羅。
這一段是以論本身的詞句和經文兩者相互配合起來講,主要是要成立起論義和經典所說的內容不相違逆。我們可能會覺得這一段的詞句很難理解。要是不依著論的詞句來解說,而只是簡單說明它的意義,應該是比較容易了解的。
要抉擇補特伽羅無我,就必須要先認知補特伽羅。補特伽羅就是指造業者、感果者、修道者、解脫者、輪迴者而言。
這一位補特伽羅僅僅是唯依於五蘊而安立的,在他的安立處(五蘊)去尋找,是找不到的。甚至在個別的蘊上去找,或是蘊的聚合去找,也都找不到這個補特伽羅的。如果對應成派所安立補特伽羅的特色有所了解的話,就可以說已經了解、通達不共補特伽羅無我的最上善方便。
以上是「酉一」,也就是讓我們去認識補特伽羅。接著是「酉二抉擇無自性」,這裡就是要直接去破除補特伽羅我。
請看文,「酉二:抉擇無自性分三,戌一抉擇我無自性,戌二抉擇我所無自性,戌三依此顯示補特伽羅如幻。」這裡就是要去抉擇補特伽羅我無自性,還要去抉擇我所(蘊)是無自性的,依著我和我所無自性兩者,去顯示出補特伽羅是如幻的。
請看文,「戌一:抉擇我無自性,其中有四綱要,一,當觀自身人我執,執著之相,如前已說。」第一個是觀自身的心相續是如何去執持補特伽羅我。前面已經說過補特伽羅我執是如何生起執著的,這種執著是執補特伽羅我,並不需要觀待於蘊的支分或聚合就能夠由它自己方面存在的。
總之,補特伽羅僅僅是我們以分別心假名安立的,而補特伽羅我執,是執補特伽羅不是以分別心依蘊假名安立的。
如果自我觀察的話,就會發現我們都會生起「我」的念頭。這個我好像是不以分別心依蘊而安立的,這個我似乎是在蘊上本身就有的。當我們凡夫講到我時,都會認為我是在我們身體的中間,心的地方,而會去執這個我是實有的,這種執著就是俱生我執。
我們所認為的這個我,好像是不需要觀待於蘊而安立的,這就是俱生我執。事實上,我們所認為的我僅僅是依於色蘊、想蘊等等五蘊而安立的。
欲界有情,主要是依於色蘊和識蘊的聚合而安立為補特伽羅的,因此,就會有來、去、造作善業、造作惡業等等的所作。
真正欲界的補特伽羅並不是依於粗分的色蘊和識蘊的聚合而安立的,而是依於煖和識蘊而安立的。比如中陰身的有情並沒有粗分的色蘊,所以才說欲界有情並不是依於粗分的色蘊聚合的,應該說是依於煖和識而安立的。進一步來說,這裡的煖可以說是指氣和脈,也就是氣、脈和識的結合。
至於無色界的補特伽羅,如果根據毗婆沙宗的論著,他們說無色界的有情是完全沒有色蘊的,如果站在應成派或密咒乘而言,他們認為無色界有情雖然沒有粗分的色,可是,他們還有微細的色蘊,最主要是他們還有煖和氣。
如果執我不是依分別心而安立的,而是認為這個我本來就存在的,這種執著就是應成派所說的俱生我執。
應成派說的俱生我執,就是這個我,是不需要去觀待它者而可以自己獨立存在的。凡夫因為有俱生我執的關係,覺得我是最重要的,而生起強烈的我愛執,進而引生貪瞋等煩惱,因此就一定會去造作惡業,不可能會造作什麼善業的,其結果也就一定會在輪迴當中流轉不息。
這邊要抉擇補特伽羅無我,也就是要去抉擇俱生我執所執的對境是無的。因為俱生我執就是執我是由自己方面存在的,當我們要去抉擇無俱生我執時,也就是去抉擇補特伽羅無我時,就是要去抉擇俱生我執所執的對境是不存在的。
俱生我執就是執我是不需要依賴於分別心依蘊而安立我的,在我們抉擇無俱生我執時,也就是抉擇補特伽羅無我時,就是要去破除它所執的對境。因為俱生我執去執我是不需要觀待於蘊而能夠獨立存在,所以,我們的身語意三門就會跟著俱生我執而走,因而會認為我是最重要的,也會認為我所也是最重要的。
剛開始會先認為我的手很重要,我的腳很重要,漸漸的推展出我所擁有的財富和受用都很重要,甚至與我相關的親屬也都重要,也就是由俱生我執為中心點而推廣出去。
請看文,「二,當觀補特伽羅若有自性,則與諸蘊或是一性,或是異性,離彼更無第三可得。」如果說補特伽羅是自性存在的,就必定與蘊的體性是一的或是異的,除了這兩者以外,無法成立起其他的可能。
在第三個綱要,則是要去觀補特伽羅,如果跟蘊的體性是一的話有什麼過患,第四點,就要去觀如果跟蘊的體性是異的話又有什麼過患。
談到補特伽羅時,我們要去觀補特伽羅和蘊在體性上是一或是異,如果是一有什麼過患,如果是異又有什麼過患,透過這樣的了解,就可以肯定補特伽羅絕對不是蘊,他僅僅是依蘊而安立的。如果補特伽羅是自性存在的話,那麼它與蘊是一或異呢?其中道理,下面就會講到了。
就根本而言,補特伽羅和蘊的體性是「一」的,這種體性一,並不是自性存在的體性一,而我們的手與蘊也是體性一,但,也不是自性存在的體性一。
當手痛時,我們會說「我的手會痛」,當手冷時,我們會說「我的手會冷」。如果手的痛好了,就會說「手已經痊癒了」,這些言詞在名言上是存在的,可是,絕對不是說,手和蘊是自性存在的體性一。
比如我看見、我聽到,看到的是眼睛看到的,聽到的是耳朵聽到的,但,眼睛不是我,耳朵也不是我,眼睛、耳朵和我這些蘊是體性一的,我們才會說我看到、我聽到,這樣的講法,在名言上是有的。
接著講我們的心相續所不攝的東西,比如杯子。杯子和蘊的體性是異的,可是,我們會說「這是我的杯子」,如果杯子破了,我們會說「我的杯子破了」,絕對不會說「我破了」。
從毗婆沙宗到應成派之間所有的佛教宗派,都共同承許我和蘊的體性是一的,有一些外道則主張我和蘊的體性是異的。因為這些外道認為蘊是剎那剎那壞滅的、無常的。而我則是從前世到今世直到後世的,等於是持續、永不壞滅的,因此他們認為這兩者是不相同的。因此說蘊和我是體性異的。他們說:「我和蘊的體性一,是佛教的見解;我和蘊體性異,是外道的見解。」
第二點就是要觀:補特伽羅如果有自性的話,它和蘊一定是一性或異性,除此之外,沒有第三個可能。下面是舉例說明,請看文,「如瓶與柱,若決斷其為多,則遮其為一。如但曰瓶,若決斷其為一,則遮其為多。更無非一非多之第三聚可言。故當了知,離一異性,亦定無第三品也。」
若肯定瓶和柱是多(異)的話,就表示遮止掉它們是一的這一點。以瓶子來說,如果肯定瓶子是一的話,就是遮止掉它是異的,以瓶子來說,我們肯定瓶子是一的,那就不會說它是多,也就是你成立起瓶子是一,就表示你遮止掉瓶子是多,我們不需要透過很深的邏輯就可以了解這一點,只要從經驗上就可以了解。
如果說瓶子和柱子是異,就表示遮止掉瓶子和柱子是一,如果說瓶子是一,就表示遮止掉瓶子是異。如果不是一的話,就一定是異,如果不是異的話,就一定是一。因此,沒有既不是一,也不是異的第三者可言。這樣就可以了知,不是一,就是異,絕對沒有非一非異的第三者。所以,如果補特伽羅是有自性的話,他和蘊之間的關係一定不是一就是異,絕對沒有既是一也是異的。
請看文,「三,當觀補特伽羅與諸蘊是一性之過。」觀察補特伽羅和諸蘊的體性是一的話,會有什麼過患?
請看文,「四,當觀彼二是異性之過。」觀察補特伽羅和蘊兩者體性是異的話,會有怎樣的過患?
請看文,「若能了知如是四綱,乃能引生通達補特伽羅無我之清淨正見。」如果能了解補特伽羅和蘊之間的關係,體性是一的話,會有過失,體性是異的話,也會有過失,因此,了解補特伽羅不以自性成立,如此就比較容易生起清淨的補特伽羅無我正見。
請看文,「其中我蘊若是一性,有三過失。」補特伽羅和蘊如果體性是一的話,有三種過失。「初,計我無義過。」如果補特伽羅與蘊是自性成立的體性一的話,那麼,補特伽羅與蘊變成一,如此一來會有以下過失:承許蘊之外(非與蘊體異)有自性存在的我將會成為無意義。(下部宗會承許在蘊之外有自性存在的我。)
請看文,「若我與蘊是有自性之一體,則應全無差別,以勝義一體者,則任何心終不見有異故。」補特伽羅我和蘊就會變成是一了,變成沒有差別了。自續派以下諸宗會承許蘊之外有由自己方面存在的我,這樣的承許就變成沒有意義了。
自宗(應成派)雖然說我和蘊體性是一,可是,並不是說我和蘊是一,因為我不是自性存在的,才說我和蘊不是一。以勝義而言,就是以自性存在而言,如果我和蘊是自性存在的話,任何心都看不到它們是異,也就是不管任何時刻它們永遠都是一的。
請看文,「以此理由,謂世俗妄法,現相與真理不符。雖不相違,若是實有,則成相違。」世俗和妄法是相同的意思,世俗和妄法一起說,就像真如和空性是同樣的意思,我們也可以將真如空性放在一起講。世俗妄法的顯現和實情是不相符合的,可是卻不相違,如果是諦實存在的話,顯現和實情若不相符,顯現和實情就會相違了。
這裡會用到不同的詞,有時會講自性存在;有時會講實有(藏文是諦實存在);有時會講到勝義存在,這幾個用詞雖不同,但,意義是相同的,如果不了解它們的意義是相同的話,可能就會覺得很複雜。
自性存在一定是諦實存在的。諦實存在的意思就是,它並非是假的,也就是它的顯現和實情是一致的、不相違的,如果顯現和實情相違的話,就一定會變成虛妄的。
請看文,「以實有者,則見彼相之心,須如其真理而見故。」如果諦實存在的話,則看到它的顯現的心必須與其實情相符合。這一段主要是說:如果補特伽羅是自性存在的話,它和蘊的體性就會成為一。我和蘊的體性是一的話,就變成我和蘊是一個。
如果我和蘊兩者是自性存在,且體性是一的話,那就會變成一,絕對不會變成異。因為要成為體性一,就要有相互觀待的關係存在,如果自性存在的我和蘊的體性是異的話,這兩者之間就沒有相互觀待的關係存在。
站在應成派而言,他們認為我和蘊都不是自性存在的。我和蘊的體性雖然是一,反面是異的(反體是異)。簡而言之,就是一體兩面,就像我們的手一樣,手心和手背是一體兩面的。
應成派認為補特伽羅和蘊是無自性存在的,因此,它們是體性一,可是是異的,也就是一體兩面的。如果不是像應成派所說的這樣,而是補特伽羅和蘊各自都是自性存在的,它們就一定不可能是異的,如果體性一就一定是一的,而不可能有異的,也就是不可能變成一體兩面的,就只有一體而已。
請看文,「然計我有自性,是為成立有能取捨諸蘊者,為與蘊一則不能取捨也。」這裡用了很多類似的詞,如自性存在、諦實存在、由自己方面存在、勝義存在,對這些名詞,若沒有一些了解的話,可能會感到很混亂,事實上,它們的意思都是一樣的。
從毗婆沙宗到應成派之間,都承許我和蘊的體性是一的,除了應成派之外,自續派以下諸宗皆認為我和蘊的體性一,是有自性存在的體性一。這裡說:如果我和蘊是自性存在的體性一的話,兩者就成為一,也就是同一個。這樣就會有另外的問題出現。
現世的補特伽羅將會有捨蘊的時候,並且再去投生取新蘊時,就會有蘊的取捨的動作,要是我和蘊是同一個的話,就沒有取蘊和捨蘊了,因此,會有這個過失。
我們這一世死後,就捨棄此世粗分的蘊,在進入中陰身的時,就去取中陰的蘊,離開中陰後,就去投生,此刻就是捨棄中陰的蘊,去取得來生的蘊。做這些取捨蘊的造作者就是補特伽羅,如果蘊和補特伽羅兩者是同一個的話,就沒有取捨的這件事了。以上所說的道理,佐證就是龍樹菩薩所寫的《中觀根本慧論》。
請看文,「如中論云:『若謂離取蘊,其我定非有,則計取為我,其我全無義。』」這裡的取蘊就是近取蘊。《中論》說:如果說離蘊之外就一定沒有我,因此認為蘊就是我,卻又去安立有取蘊和捨蘊,這樣的取蘊和捨蘊就變成沒有意義了。我和蘊兩者如果是一個的話,就沒有分出取蘊和捨蘊的事了,「其我全無義」就是這個意思。
◎問題:應成派的行者認為,唯我是我們俱生我執的所緣,那麼,在破執唯我為補特伽羅的執實,還要破執蘊為我的執實嗎?是不是只要直接破執唯我為補特伽羅就可以了?因為一般人都會執蘊為我,應成派是要破兩個呢?還是只要破執唯我為補特伽羅我執就好了?
◎回答:當應成派在破除俱生我執時,就是去破除唯我上面的執著,也就是執唯我為自性存在這一點的執著。在破除俱生我執的時候,並不是去破除俱生我執的所緣境,因為應成派認為所緣境是唯我、是補特伽羅,所要破除的是俱生我執的所執境,而不是破除它的所緣境,它的所執境就是“執補特伽羅,或唯我是自性存在的執著”。
比如瓶子是我們執實的心的所緣境,當我們要破除這個執實時,並不是去破這個所緣境,而是去破除執瓶子為自性存在的這個執著。
◎問題:如此說來,應成派的行者是否就沒有執蘊為我的執實呢?
◎回答:有應成派的見解的話,補特伽羅我上面的執實當然就不會有了,應成派所要破除的就是執蘊為自性存在的執實,並不會說蘊我的執實。
◎問題:應成派認為有一個唯我,我們則會以為這個以分別心假立的名言上的我是真實存在的,這就是執唯我為實有。自續派以下,則是執蘊上為我,雖有二執,但執唯我是補特伽羅的所緣,而生起之我執才是應成派主要破除的?
◎回答:執唯我為實有的、自性存在的,這種執實是應成派所應該要破的。
◎問題:那麼,應成派只要破這一個嗎?剛剛格西講到一般人都會執蘊為我,執蘊為我跟執唯我為補特伽羅我是不一樣的,持應成見者只要破除執唯我為補特伽羅我,或是還要破執蘊為我的部分呢?
◎回答:先破執唯我為實有的執實,然後再去破除執蘊為我的執實。執蘊為我的執實是屬於法我執,這是之後才破的。先要破的是補特伽羅我執。
應成派說:任何所知都一樣,所要破的就是要去破除執所知為實有的心,還要破除這個心所執的對境。
執實的心是透過修行的力量來破除的,這個心所執的對境就是去執他所緣念的所緣境是由自己方面存在的,這是透過緣起的道理等邏輯來將它破除的。
兩種的破除方式不同,一種是由修行的力量來破除執實的心,另一種,則是透過理路去破除執所緣境為由自己方面存在的。